“大小姐,你不能进去,凌护卫吩咐了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搅他。”
“铁箭山庄几时变成由他说了算?”莫馨言清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小姐还请不要与属下为难,如果凌护卫怪罪下来,属下担当不起。”
“你们……太过分了,还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吗?”
静静在练功房打坐的江凌蓦地睁开眼,朝外朗声道:“让她进来。”
那个老匹夫功力的确不弱,竟能发出具有那样深厚功力的利箭,胸中不适的气血翻涌,告诉自己已受了一些内伤,所以他才会一直待在练功房内,调息养气。
细碎的脚步急促而来,她那几乎可以倾城的美丽脸庞,必是煞白的,那是因为听到了坏消息,而水汪汪的大眼睛,必是通红的,那是为了这个坏消息而痛哭失声。
丙然,幽香扑鼻,睁开眼,她苍白的绝美脸庞便呈现在他面前,双眼红红的,是啜泣的明证。
他怎么了。左肩头一片怵目惊心的鲜血,似乎流了很多血,英俊的脸庞有着掩饰不住的憔悴之色。她心中一跳,情不自禁地问道:“你受伤了?”
突然温和的语气令他脸上浮现一层若有若无的轻笑。
“你笑什么?”莫馨言道,为什么,他的表情看来如此令人捉模不透。
他再笑,不同于往常的冷笑,轻轻的,笃定的,成竹在胸的,又带一丝浓浓戏谵的笑。“你在担心我?”
他显得很愉快。
“我才没有呢!”莫馨言连忙大声否认道,全不知道那不同寻常的音量早已暴露了她最真实的情愫。
“哦?”丝毫不信的语气,江凌一整衣襟,站起身子,高大的身形轻晃了一下。
“你……”他受的伤想必是不轻吧,站都站不稳了。她不禁朝前跨出一步,想搀扶,又极力压抑。轻咬贝齿,偷眼瞥向他,心头一跳,那视线锐利如鹰,顿时攫住了她的眼光,黑眸的深处,跳动着两簇火焰,这火苗,她太清楚了,那是燃烧的证明。
她骇得后退一步,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转身欲逃,却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扑倒在软榻上,他高大的身躯紧紧包容着她的纤美,令她一阵头晕目眩!
“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江凌细细审视她,道:“是不是想我了?”
“我没有!”她竭力挣扎,避开他的气息,然而脸庞仍是不自觉地嫣红起来。
“何必否认呢?”江凌冷笑道:“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那就来吧!”
“放开我!你快放开……”娇弱的抗议被封缄在他那炽热的唇瓣,薄薄的白衫几乎是应声而裂。
“啊!”柔软的胴体根本未及准备,便猛地被贯穿,火苗瞬间燃烧成冲天大火,炽热的高温刺痛着四肢百骸。被撕裂的痛楚混杂着莫名的快感,如狂潮一般席卷她的全身……
在心还没有屈从之前,身体便已缴械投降,莫非自己真的如他所意,是个至极的女人?她无助地随着他律动,自眼角泌出了晶莹的泪花,一出眼眶,便被高温熨烫的肌肤焚干……
倍潮过后,莫馨言羞愤难堪地整理衣襟,始作俑者却倨傲地交叉双手,不痛不痒地看着她。
“我爹爹和庄青锋……是你杀的?”颤抖的双手几乎扣不好内襟的扣子。一颗心,因害怕听到笃定的回答而几乎窒息。
“是又如何?”他一字一字冷冷道。
她猛地抬头看他,血液逆流,因这个残忍的回答而浑身冰凉。不,苍天可鉴,不要是他!不会是他!
然而,那夜一般的黑眸中,残忍、无情、决绝而阴冷地诉说了,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心头重重一颤,如被一枚利箭正中心脏,喉头一甜,她“哇”地一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襟,怵目惊心。
“伤情丸毒发了。”江凌平静看着她,一动不动。
“什么?”她喘息着,胸口的剧痛几乎令呼吸都格外困难。
“当年莫展雄,就是用伤情丸毒害了我父亲。”
“什……么?”她震惊地睁大眼睛。
“伤情丸不同于一般毒药。如果你能绝情绝爱,此毒便无法伤及分毫,但是一旦动情便会毒发呕血,心中情之愈深,毒之愈剧,最终将五脏六腑尽碎,吐血而亡!”江凌暗暗咬牙道:“莫展雄明知我父亲与娘亲伉俪情深,相敬如宾,还下此奇毒。我父亲一代剑侠,重情重义,却落得如此下场,这笔血债,我定要他以血来偿!”
莫馨言无比震惊地看着他,原来,自己的父亲与他的父亲竟有如此仇怨纠葛,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只是莫展雄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掌上明珠,居然会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江凌不禁纵声长笑,明明是那么显然的笑声,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令人听之发寒。
“我爱你?”莫馨言缓缓道,兀自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难道不是吗?”笃定的语气。
“不!我恨你!”她猛地抬头看他。“我怎么可能爱你?你杀了我父亲!”
“哦?你就这么肯定?”他道,脸上带着冰冷而邪肆的笑意。“可惜,伤情丸早就把你出卖了。”
如丛林中优雅的猛豹般,他无声无息地朝她靠近。“如果不是因为对我有情,你又怎会呕血?”
“你……”她朝他冲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擒住双手,反扳到身后。
“这是你欠我的。”看着她那如露水般轻盈的眼睛,他缓缓道:“还有莫展雄,可惜那老匹夫不经打,那我也只能拿你来消气。”
“你就慢慢等着吧!”他眼中寒光一闪,将她一把推开,径自走了出去。
莫馨云口头晕目眩地跌倒在软榻上,看着门口乍亮的光影中,他决绝无情地离去,喉口一甜,又是喷出一口鲜血。
心脏处传来怦怦剧跳的抽痛,一声一声,撞击着那颗本来就无比柔软的心,她的心,几乎已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
血,一滴一滴,如泪水般滴到软榻中,她怔怔望着那一摊鲜血,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重播。
初次相识,她便被他的眼睛夺去了魂魄,二次相救,他替她吸毒,身上温暖安全的气息已令她心醉,还有印心亭中的初夜……
她爱他吗?爱吗?
心中一阵剧痛,又是喷出上口鲜血,杜鹃啼血,柔肠寸断!
不必等到毒发身亡,她便已经尝到了五脏六腑尽碎的滋味!
???
铁箭山庄风云突变,庄主、副庄主同时暴毙,十年前的旧帐重新被翻出来,真相大白之际,本就已在庄内建立了绝对权威的江凌,重以江震天之子,铁箭山庄原主人的身份,改铁箭山庄为寒碧山庄,将莫展雄的亲信余党全部关押,驱逐莫展雄的所有妻妾,却独留下莫馨言与莫炫,只是他们的身份,再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与少爷,而是沦为——奴仆下人,她被派往厨房做帮手,而莫炫,则被指往马圈当小厮。
爱碧山庄厨房内,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吃力地淘着米。
“小姐,别动,我来就可以了!”厨房内,小兰一进门,乍见莫馨言满头大汗,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端盘,欲前来帮忙。
“小兰,千万别再叫我小姐了。”莫馨言道:“要是让管事大娘听见了,只怕又是一顿好骂。”
“小姐……”小兰不忍哽咽道,不忍地看着身穿丫环衣衫的莫馨言。小姐比以前整整瘦了一圈,连眼眶都深陷下去,脸色比雪还要白,平时顾盼生辉的眼睛,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万念俱灰的死寂与黯然。
“庄主也实在太狠心了!”小兰道:“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迁怒到小姐身上?你从小都是娇生惯养,别说重活了,连重物都没有提过。小姐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不碍事的,不是说,只有做死的小姐,没有累死的丫环吗?你不必替我担心。”莫馨言淡淡一笑。
有时候,她倒宁愿管事大娘给她的活再多一点,再重一点,便可以借着操劳而忘记那张痛人心腑的脸庞。几天下来,原本十指不沾水的纤纤玉手,已是长满了硬茧,甚至皮开肉绽,红肿一片,但她,却丝毫不以为苦。
是的,比起伤情丸毒发时的苦楚,这些根本都算不了什么。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不去想他了,但半夜三更噩梦仍是经常来访,她时常会猛然惊醒,全身冰凉,胸口剧痛,然后,便是止不住的呕血。
但是第二天,仍要打起精神,继续劳作。
小兰叹道:“不过几天光景,铁箭山庄便变成了寒碧山庄。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莫馨言心中一痛,低头不语,半晌突然道:“莫炫怎么样了?”
“我刚刚也特地去看过了,少爷被派在马房喂马。少爷虽然年纪轻,但是很懂事,一点都没有抱怨,还担心你呢!”“我现在就只剩这么一个弟弟了。”莫馨言叹道,娘亲已经被他派人遣送到洛阳的乡下老家,而她,又被禁足于寒碧山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跟亲人团聚!
“莫馨言!”突然门外传来管事大娘的声音。
莫馨言一惊,连忙走到门口。“大娘有什么吩咐吗?”
“庄主要的糕点,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那还不赶坑谒去,有空闲聊,就没空做点正经事?”管事大娘不悦道。
“奴婢这就去。”端起糕点,莫馨言不及与小兰多语,便匆匆朝外走去。
这便是这些势利之徒的真正嘴脸,主人一旦失势,下场便比一般的奴役更加悲惨。以前个个都是一副极端谄媚的副样,现在却人人巴不得踩上一脚。小兰真不明白,小姐向来待那些人不薄,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对她!有时候她真怀疑,庄主还留着原来那些下人在庄内,根本就是为了折磨小姐。
莫馨言端着盛满糕点的盘子,缓缓绕过流香湖,印心亭,走入中院原来自己父亲的居所,但现在已改为江凌的卧房凌云居。
春过夏至,莲叶初露,亭亭一角,蜻蜓玉立,一切景物依稀,而人事已非!
纵有千般愁绪,亦难与人细说!
房门轻掩,微有声响,未及细细思量,她便推门入室。
一室空空,卧床上绣帐低垂,帏幕深深,似有人影晃动,许是他在内休息。
“庄主,您要的糕点。”莫馨言端着托盘站在门口,低头垂目。心中暗叹风流水转,以前,他是她的属下,而现在,她却成为他的奴婢。
一个他随时都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的奴婢!
透过浓密的睫毛,前方地上一件被撕裂碎开的粉红薄纱吸引了她的视线,再往前一看,被丢弃在地的鹅黄罗裙,水色中衣,一件件,拖迄在地,扔得到处都是。
那是……她的心中突然一阵无法抑止的轻颤。
“嗯,嗯……啊……唔……”既似承受极度痛楚,又似乎享受着无上快感的女子娇吟声从绣帐深处声声传来。
“啊!庄主,奴家受不了了……啊,啊!”那尖叫的声音,竟是如此不堪入耳。
整座绣帐不停晃动,颤颤微微,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又是……另一种折磨吗?
胸口瞬间气血翻涌,双手一颤,盘子应声落地,发出“铛”地一声脆响,四分五裂,精美的糕点四处飞溅,顿时面目全非。
“进来前不会敲门吗?没有规矩的贱人!”凌厉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暗,一具高大的身影遮住扁线,不敢抬头,怕看到那张夜夜令她呕血的脸庞。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恰恰是他那健美赤果的胸膛。
“对不起。”她蹲子,捡起碎片,心慌意乱之下,纤纤细指顿时被锋利的碎片边缘划出数道血痕。
“我在对你说话,看着我!”强势的声音,伴随着强势的力量,身子猛地被拉起,正对上那双深沉得兴不起任何波澜的双眼,视线的余光,绕过那俊冽的眉宇,缓缓看到,绣帐撩开,伸出一双女子的白葱玉手,一位娇艳的美人衣衫不整,满脸潮红地朝外张望。
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在心中碎裂开来,那碎片,霎时化为无数利刀,一把一把,刺在心口上。
丙然……是另一种折磨!
绊咙一甜,又是一口血呕出唇瓣,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刺入骨髓的痛楚。
“伤心了?嫉妒了?”他狠绝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唇瓣吐出冰冷入骨的话语。,“滋味不好受吧,嗯?”
“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莫馨言含泪看着他,胸口又是一阵揪痛。
“杀了你?”他冷笑。“不,我要慢慢折磨你,好好享用你。”
“你这个魔鬼!”她头声指责他。
“不要不识趣!”他道:“你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只要你能绝情绝爱,伤情丸根本对你起不了半点作用。不过……”
他以单指挑起她的下颌,深深看人那张美丽清瘦的脸庞,黑眸中充满无比笃定的残忍。“恐怕你对我用情已深,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控制了吧。”
“我没有!”她猛地转过脸,避开他的手指。
“没有?”虽轻微却明显不屈服的倔强声音,毫无来由地引发他的勃然大怒。如疾风般,他一把攫她入怀,紧紧地固住,深深看着那双无比清纯无辜的盈盈大眼,道:“需要我再次证明吗?”
说罢,便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淡淡的血腥味自紧紧纠缠的唇舌间荡漾开来,刺激得这个肆虐的强吻温度不断上升。本已虚弱的身躯承受不了如此猛列的冲击,不过微微挣扎一下,便迷失在他炽烈强势的唇舌中。
心、魂、神、魄……都无力再抗。
谤本……无力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