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僵硬着身子瞪看着眼前人。裴巽是在做什么?他干么没事凑过来“吃”她的嘴?
意乱情迷的裴巽感觉到怀中人儿僵硬的反应,一瞅她表情后,突然抽身大笑。
哎呀呀,老天爷还真是爱捉弄人!外边喜欢他的姑娘没千也上百人,哪个不渴望他一亲芳泽,可他谁人不记挂,偏要喜欢上这么一个青涩的野丫头,连什么叫亲嘴也不晓得。
“我不是在吃你,小家伙。”
处在锅碗瓢盆一堆的灶间说话,实在太没情调,他牵起她手来到他房间。这儿感觉好太多了。
“我刚那举动叫吻,是当一个人好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会忍不住想做的事。”
她眨眨眼。“你说你喜欢我?”
她到现在才知道!他一叹。“若不喜欢你,我干么一听见伏虎山出了麻烦,就巴巴地从皇都赶到东隘?跟你分开那几天我也闷得紧,我难得想要照顾人,却被接二连三拒绝,这样还不打紧,我每夜还都忘不了这个人,一看见人吃甜就想起允诺要买给你的糖葫芦,见着人背着箭筒,就想起你那逃卩么决绝地从我面前走掉,还有这伤口!”
他眼儿朝她的伤臂一瞟。
“你知不知道自你受伤之后,我已接连作了几逃隈梦,梦里全是你浑身是血的模样。”
“我以后不敢了。”之前是不晓得她受伤他会心疼,现在知道了,当然不会再做同样的事,她可不忍心再让自己喜欢的人难过了。
他吐口气。“你的承诺我收下了,但是,你还有句我很想听的话没说。”
有吗?她困惑地瞠眼。
傻丫头。他又亲了她一口才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她眨眨眼。“喜欢,是那种一见着你,心儿就会胡乱怦怦跳的感觉吗?”
“还有,没见着你,心就揪成一团的感觉,也叫喜欢。”
“那我喜欢你。”她答得飞快。“我两种感觉都有,见着你,我就开心;那几天你不理我……”她小脸一皱。“我心就好闷。”
“记得这感觉了。”他一拧她鼻。“下回你再莽撞弄伤自己,看我怎么不理你!”
“不敢了、不敢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发脾气再不理她。“我以后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癌丫头。他宠爱地蹭蹭她脸颊,见她勾弯的唇角,抑不住心头的亲近之欲。“锦心。”他软声唤。
“嗯?”她甜丝丝地瞅他。
“刚碰你那一下,”他点点她如花瓣柔软的唇。“感觉怎么样?”
她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摇头。
“那要不要……”他眨眼。“再试一次?”
她点头。她个性就是这么可爱,知道那吃子邬的举动是他喜欢的表现,她当然迫不及待。
“你教我。”她欣然地仰起脸来,一双眼满是期待。
瞧她笑得多美,裴巽心又甜又酥地看着她,恨不得一张嘴将她吞下。
他没想到,原来不解世事“虎女”情窦初开,竟是如此娇憨可人。简直就像鲜美的蜜,一尝,就勾走了他心魂。
他微笑贴向她,端起她秀丽的颚,好轻好轻地将唇瓣覆上,细腻地吮着她下唇。“现在的感觉呢,喜欢吗?”
她鼻里一哼,如果这么舒服的事就叫亲嘴,她想,她很喜欢。
见她投入,裴巽欲念更炙。他抵着她唇模糊地低喃:“子邬,再打开一些……”
“什么……”她没听清楚,微启唇想叫他再说一遍,可一当她唇瓣开启,裴巽立刻强势地探进她口,攫住她香舌,卷绕着、磨蹭着……她颤抖地轻哼,一时还反应不来,怎么甜如蜜的吻,会一下子热得教她喘不过气来。
“你好甜啊,小家伙……”他一口一口囓着她娇女敕的舌,浓沉的呼吸拂过她颊畔,还有空闲抚模她小巧的耳。
“裴巽,我……”她快烧融了。她完好的左手揪紧他衣袍前襟,只怕下一眨眼,她就会在他面前化为一滩水,消失无踪了。
察觉到她艰难的喘息声,他这才放松攻势,改循着面颊上吻,舌忝过细致的耳郭,再吮入丰润的耳,每一吸,就可感觉怀中人儿身子一阵颤。
她晕眩地哼道:“这样……是应该的吗?”
一般人好喜欢好喜欢的时候,都会像这样,把人吻得身酥腿麻,忘了自个儿姓谁名啥?
“你不喜欢?”他一手托着她背脊反问。
她张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摇头,一触他染着浓浓的眉眼,原本已跳得极凶的心窝,再次怦怦狂跃。
他现在眼神,多像虎弟觅着猎物的模样,她忍不住哀上他脸。好怪,她怎么会有种被他吃掉也好的念头?
“干么看着我不说话?”他头一斜,唇就这么咬住她探索的指,想吃糖似地又吮又舌忝。
“我站不住……”她鼻一哼,一股酥麻直从她心窝窜下腿间,眩得她只能软倒进他怀中。
裴巽一听,一把将她抱上床。
“我不懂……”她头贴在他怀里哼着。“为什么跟你亲过嘴后,我身子会变得这么无力……”她抬起像失了力气般的手臂,满脸疑惑。“我从来没这样子过。”
“那叫欲念。”他爱不释口地吻着她耳垂颈脖。“我吻你的时候,是不是感觉一阵热,一路从这——”他一手先是按在她鼓鼓的胸脯,再滑至她合起的腿根上。“钻到这儿?”
她眨着信任的大眼点点头。他好厉害,她身体的反应,她都还没说他就晓得了。
“我也是。”他终于发现教导她的额外乐趣。她就像一疋素白的绢布,洁净无瑕、又直率坦然。面对,她真的只有舒不舒服、她喜不喜欢这两样考虑。
他牵起她的手,轻轻按在他挺起肿胀的胯间。
“怎么?”锦心没有一般闺秀这不行那不可以的礼教束缚,一感觉底下有个硬物,她一双眼亮起。
他哑着声音答:“这儿就是我的欲念。”
她低头模索,疑惑地感觉掌下奇妙的挺立,保持按压在它上头的动作,她抬头看他。“我可以瞧瞧吗?”
“噢……”裴巽申吟。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这种要求——他爱死了。
他模索着撩开衣袍,解开里裤系带,直到裤腰上头露出一硬挺男物,她才悄悄伸手,若有似无地触了下它钝圆的顶端。
裴巽“唔”了一声,雷殛似强烈的快感扫过他全身。这事从来没发生过!经验丰富的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青涩的碰触搅得头晕目眩、浑身燥热?可事情就是发生了。瞅着她跃跃欲试的神态,他突然有种将会败在她手底下的预感……
可他败得如此甘愿,心甘情愿。
“我看过这东西……”她表情纯真,可动作却无比诱人。只见她抚着硬到不能再硬的男性,边喃喃回忆她在伏虎山上的见闻。“虎弟扑上母虎那一次,两只后腿下也有个硬硬的东西,还有蓉儿给我看的画……”
她突然抬头轻轻一笑。“我猜,这就是男人让姑娘家怀女圭女圭的东西,对不对?”
“对。”他几乎快喘不过气,要是她再这样握它揉它冲着他笑,他一定会失控的。
接着,她又说了句教他呼吸一窒的话。
“我想怀你的女圭女圭。”她看着他,笑容无比天真。好像她这会儿要的,不过是甜食摊上的几颗糖丸。
“小家伙,”他喉头一咽。“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连点了两下头。“如果每个姑娘大了都得帮男人生女圭女圭,那没有别人了,我只想帮你生女圭女圭。”
可恶!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简直是想杀死他。他再度俯头吻她,伸出舌头,一次又一次地舌忝触她柔软的嘴,直到她血脉再次沸腾,忘情想用两手来环保他脖子。
她伤着的右臂却不小心磨过他身体,未愈的伤口传来剧痛,她缩着肩膀低叫。
“弄痛你了?”
“不是。”她摇头。“是我不小心……”
“是我的错。”他爱怜地握着她疼痛的手臂,一边自责:“明知道你伤口还没愈合,我就急吼吼对你又亲又搂,万一扯裂你伤口,我一定会怨死自己。”
“不要这么说,能跟你和好,还能亲眼看见你也想跟我生女圭女圭……”她手一碰仍直挺挺的男物,冲着他甜笑。“就是叫我废了这只手,我也甘愿。”
“你就是这脾气让我放心不下。”他又是怜又是叹。“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许你再拿你身体开玩笑,从今以后,你从头到脚,一根汗毛也不许给我少。”
“我会记得的。”
“这才乖。”他轻点她秀鼻。“好了,天晚了,该让你回去休息了。”
啊?!她眼儿浮现疑惑。“不是要做生女圭女圭的事儿?”
他好气又好笑。“你忘了你手还没好,万一又伤着了你?”
“小心一点就好了啊——”瞧她表情多跃跃欲试。
“不行。”他不由分说开始整理衣着。
一见他把“那东西”收回去衣服底,锦心懊恼地喃喃:“我还以为今晚就可以跟你‘成亲’了……”
裴巽先是一愣,然后捂脸,双肩一阵颤抖。
耙情,她是把成亲当成男女交欢燕好了,这丫头真是太有趣了。
她还一脸傻乎乎,完全搞不懂他怎么会突然笑到打跌。
她刚说了什么玩笑话吗?她抓抓头,想不透呐!
翌日,手拎着食篮的梦渔一把东西搁好,没先敲门就直接闯进锦心房里。
“锦心,还在睡……啊!”
本以为房里只有锦心在,可没想到今天,平常大早就不见人影的裴巽,却坐在里边帮锦心换药。
“裴公子早啊!”
“早,我就快弄好了。”裴巽手未停地说。
梦渔站门边指指背门的裴巽,再用嘴形说了三个字:“和好了?”
锦心冲着她点头,一张脸笑得多甜。
梦渔得意了,就说她法子很灵的吧!
“那我不吵你们,你们慢慢换,不急啊!”说完这话,梦渔“嘻”一声地将房门关上。
绑好结后裴巽一瞟关上的房门,再回头看一脸乖的锦心,刚才他一醒来,就把他这几天买回来的什物一股脑儿往她房里塞,什么发簪、玉镯、玉戒,全都是锦心先前连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瞧她这会儿手里戴了只玉镯,女敕绿的玉套着她纤细的腕,怎么瞧怎么好看。
“那些东西怎么办?”她一瞧堆满两把椅的东西,有些发愁。
“先去用膳,晚些我会请梦渔姑娘帮你收拾,她也可以顺便教你怎么穿怎么戴,我还满想看你头戴珠簪翠玉的样子。”
“那些东西放我身上,真的会好看吗?”她眼里透着疑惑。
“怎么不好看。”他拉着她转了一圈。为诱使锦心丢掉先前的破衣裳,裴巽特别请人裁了几套两侧开高,里边还得套上一件褶裤的裙袍给她,虽说这款式不是一般闺秀会做的打扮,却相当合她个性。
他嘴甜死人不偿命地答道:“只要换件锦缎褙子,头发梳顺绾上,我的锦心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
她哪有他说得那么漂亮。
她睨他一眼,小子邬要嗔不嗔,她不知道她现在表情看在裴巽眼里有多受用。
他眼一瞄,确定梦渔一时半刻还不会冒出来,头一低就她唇上亲一口。“要不是你手还伤着,我定当场要了你!”
一般姑娘家听了这话,铁定会羞到不行。可锦心不,她的反应,反而是双眼儿大亮地揪住他衣袖,说:“我们小心一点就成了嘛!”
可恶,说这种话,分明就是考验他的克制力!他情不自禁又饥又渴地咬吻她柔软的唇,直到听见厨间那儿传来脚步声,他才依恋不舍地将她的脸按进怀中。
她头晕目眩地听着他隆隆的心跳。
“再等几天,小家伙,等你伤口愈合,就算你突然反悔喊不要,我大概也没办法停手了……”
贴在他怀中的脸儿拼命摇着。那是她的答案,她不可能反悔的。
“你怎么可以甜成这德性……”他抵着她额叹道,然后一个吐息,强抑下满身欲念拉着她走进饭厅。
梦渔已摆好碗筷吃食,就等他俩人入桌吃饭。
席间,裴巽取代梦渔一向的工作,帮仍不方便捧碗的锦心吹凉热粥,再一瓢一瓢喂进她口。
两人浓情蜜意,教一旁的梦渔看得一阵恶心胃寒。
真是搞不懂男人心。梦渔猛翻着白眼。明明就疼人疼进骨子里了,前几天却还要摆谱罚人,绕了这么大一圈,真弄不懂到底是谁在折腾谁!
“好啦好啦,”梦渔突然拿筷敲打碗缘,提醒两人听她说话。“既然你们和好了,想必这几日一定会想多点时间相处,所以呢,今明两日让我偷个空,就当报答我这个幕后大功臣?”
邀起功来了。裴巽瞟梦渔一眼。“梦渔姑娘要上哪儿?”
“市集啊!”梦渔唏哩呼噜喝掉碗里的粥,随兴地擦擦嘴。“邻旁东隘镇上有间大庙,拜观音娘娘的,前儿有个贩子跑来敲锣,宣传庙前将半个扑摔大会,据说连咱东隘的守军大人都会过来,我想去瞧瞧。”
“那是什么?”锦心没听过扑摔,好奇了。
裴巽解释:“是西域传来的相扑技,就两个人抱在一块,靠腰杆巧劲把人摔出去。”
“很刺激的。”梦渔补充。她平常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难怪她爹会喊她野丫头。“不过我爹娘不喜欢我去,但管他的,反正我就找个理由说得留在这儿住一晚,你们就想办法帮我搪塞过去,我保证,明天下午就回来。”
裴巽不搭腔,只是看着锦心问:“想不想去瞧瞧?”
去东隘镇?!锦心脑里浮现早先镇上人围住山脚,不许她进城的情景,可再一想进了东隘,就离她心爱的伏虎山不远……
这么多天不见虎弟牠们,她可真有些想念呢!
“怎么样嘛?”梦渔打岔。她可急着要上路呢!
裴巽不理梦渔催促,只是望着锦心说道:“只要你想去,其它事就交给我安排,况且你忘了,还有我跟梦渔姑娘在一旁陪着。”
锦心一瞧连连点头的梦渔,没多挣扎,她马上点头答应。
“我这就去跟我娘说!”梦渔作势欲跑,可又马上被裴巽喊回来。
“你爹娘那儿我去说,顺便雇辆马车回来。”裴巽将碗塞进梦渔手里,要她接着喂锦心吃饭。“你等会儿帮锦心打扮,她房间椅子上摆了不少头簪珠翠,记得挑几支帮她簪上。”
这点小事,简单。梦渔坐回原位,一等裴巽离开,她马上凑到锦心耳边说话:“我那招也太有用了吧!瞧裴公子转变多大,昨儿个还板着脸不肯说话,今儿个看你的眼神,却柔得像水似。”
锦心将紧追着裴巽背影的目光收回。“真不知怎么报答你,要不是你告诉我那些事,到现在,我恐怕还搞不懂他为什么不理我。”
“真要报答我,快点把粥喝完!”梦渔现在满脑子只想快点赶到东隘镇,深怕错过任何一场扑摔好戏。
没二话,锦心火速把半碗多的粥喝个精光。
“好了好了,咱们进房间打扮去……”
拉着锦心完好的左手,梦渔像打火似的,三步并成两步,跑得多快。
半个时辰后,裴巽驾着马车回到跨院。
“来了、来了!”坐立难安的梦渔一听见马嘶声,便急急拉着锦心出来。
裴巽下车,回头,只见穿着女敕紫褶裤,外罩深蓝褙子的锦心,在白色花雨中的衬托下婷婷走来。
簪在她头上的,是一支白银打造的五梅簪,秀雅的五瓣梅上衔着翠玉,当初裴巽一在铺子里见到这支簪,心里立刻浮现锦心身影。
梦渔瞟见裴巽目光,马上为自己开罪。“那簪是锦心自个儿挑的啊,我刚要她选支大点华丽的,她说什么就是不要。”
锦心瞅着他问:“不好看?”
裴巽手伸向她,浑当梦渔不存在似地赞:“真美,想不到我们心有灵犀,所有簪子里,我正好最中意它。”
唉不害臊啊这两个?梦渔一翻白眼,一副鸡皮疙瘩满地的表情。
杀风景!裴巽一瞪梦渔,然后转身,掀开帘,搀锦心上车。
“坐稳了?”他手持缰绳边问。
里边人应了一声。“好了。”
“驾。”裴巽一声喊,两匹马撒腿快跑。
正午之前,一行三人跨进东隘镇口,本就热闹的街道,因难得一见的扑摔会,更显喧闹。
“哇,我好久没见这么多人了!”梦渔探头嚷道。
一旁锦心见她举动,忙将她拉回车里。“小心,瞧你人都快摔出去了。”
“开心嘛!”梦渔嘻皮笑脸。一到热闹地方,她魂儿早飞了。
还没坐定又忙着跟驾车的裴巽央着:“裴公子,你看什么地方就把我放下去,我自个儿走就行了!”
“不成。”裴巽拒绝。“我答应过你爹娘,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去。”
“扫兴!”梦渔大叫。早知道搭他一趟车这么麻烦,她早自个儿走了。
“我也没那么不通情理。”裴巽回道:“等会儿找到落脚处,定好回程时间,你要怎么玩随便你。”
“那锦心呢?”梦渔回头看。“让她跟我一道走?”
开什么玩笑。裴巽一撩帘子瞪人。“万一你把我娘子搞丢,你赔得起?”
那么大一个人哪那么容易搞丢。梦渔冲他一扮鬼脸。
至于锦心,还满喜欢看他俩斗嘴,很热闹。
镇上外人增多,只剩离镇心最远的客栈还有空房。裴巽要了两间,锦心和梦渔共住;不过梦渔偷偷跟锦心说,她镇上有亲戚,玩累说不准就近住下,要锦心夜里不用等门。
“就这样啦,最迟明午我就回来了。”说完,梦渔一溜烟出门去。
裴巽稍后问:“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叫点东西上来?”
立在窗前的锦心回头,一双眼尽是乡愁。“不饿,我比较想上伏虎山看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牵起她手。“听我一句,明天一早我一定带你上去,只是今儿下午,先陪我一块看扑摔?”
“我还想找蓉儿。”她又说。
“知道她住哪儿?”
“大庙后边。”
“那好,”裴巽拉开门。“我们先看热闹,等结束,就转到后边去找蓉儿姑娘。”
两人来到观音庙,前遮后拥的香客将庙堂挤得水泄不通,裴巽记挂锦心伤手,揽着她腰提气就将她抱上楼顶,寻了个遮荫处,两人居高俯看,倒也惬意。
锦心眼利,一下认出人来。“梦渔在那边。”
裴巽一瞧,笑。“她一定呕死,赶了半天只看见别人后脑。”
“带她上来?”她刚说完,就见个儿娇小的梦渔一伏,钻呀钻一下到前头去了。
望见此景,两人相视而笑。
当当,一阵锣声由远而近。一队人跟在锣鼓队后走来,其中一名身形无比剽悍,光是他那胳膊就有锦心腰粗。
下头传来窸窣耳语,说今年扑摔大会,定是由那人夺魁。
包妙的是,队伍里边还有几名纤瘦女子,也跟人穿着男装下场。
“姑娘也能参加?”锦心大奇。
“是啊。”裴巽解释扑摔技巧,不是长得壮就会赢,重点是使的巧劲。“我记得前年夺魁的高手,是名小泵娘,瞧她年纪,顶多十六。”
裴巽说的那人,正是静山公主武岚音。当年她小小一个姑娘家,却摔得一干男子满地找牙,无人是她敌手。
台上自彪汉上阵后,情势顿成一面倒。早先东隘女太守上来说,拔得头筹者,桌台上的奖赏便由该人取必,欢迎下头各方人士踊跃上台,共襄盛举。
只要赢了,东西通通都是赢的人的?锦心一拉裴巽。“你说我下去,还会不会有赢面?”
他眼一瞪。“你忘了你手伤还没好?”
“可是桌台上好多东西!”她心想蓉儿要成亲了,要是她能送点什么东西给她就好。“我本来是想要猎只鹿,再把鹿皮鞣成皮袍送给蓉儿,可现这样子,恐怕短时间没办法使弓了。”
傻丫头。裴巽一点她额。“要送蓉儿姑娘东西,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
她摇摇头,她从没上街买过东西,更不知道蓉儿喜欢什么。她只是想说桌台上东西一堆,蓉儿总能在里边挑出件喜欢的。
这时,台上大汉五战连胜,志得意满了,连连吼着要人再战。
“怎着?今日的扑摔大会到此结束?那我元棋不客气,要把桌台上的奖赏尽数带走啦!”
裴巽突然拍拍锦心手臂。“等我。”
她拉住他。“你要上哪儿?”
“代妻出征啊!”他一笑后跃下楼。
锦心惊呆了,傻愣愣看着裴巽从人海中挤到台前,一箭步跃上台。“我来。”
台下看好戏的梦渔一脸愣,裴公子跟人抢什么风头呀!
胖墩墩的元棋一见身形瘦长的裴巽,笑得直不起腰。“我说公子,您就这么想出丑?”
“摔下他!”
人群中传来吆喝声,裴巽没回头也听得出是谁在喊,他的娘子生气了。他抬头朝屋顶一送秋波,包在他身上。
“赐教。”裴巽抱拳行礼,眼里全无惧意。
元棋鼓足气猿猴似地大吼:“放马过来。”
仲裁一声令下,元棋一个箭步逼近裴巽,想说先来个下马威。没料裴巽却像滑溜的泥鳅,元棋双臂未合,他身子一矮就从他右肋钻了过去。
正是冲着肥胖的元棋转身不易。
元棋怒吼:“是男人就当面迎战!”
想激他?!裴巽眼一转,身子像黏住元棋似地,又从他右肋滑了回来。
闹得元棋打了个旋,还找不着他人站哪儿。
元棋气极,反手一探裴巽裤头,打算靠蛮力将他硬丢下台。
他在元棋耳边说:“告诉你,扑摔靠的是巧劲。”
下一个眨眼,元棋感觉自己双脚腾空。怎么可能?!元棋两声惨叫。只见裴巽肩顶着元棋胸,右手插入裆口,左手擒抓颈脖,一个顺转,百斤重的男子,就这样腾飞了出去。
“承让。”裴巽谦道。瞧他脸上连滴汗也无,众人疯了似地,叫好声直像要把屋顶掀翻。
见着百斤重的大汉也吃瘪,这会儿真没人敢再上来挑战,扑摔大会圆满结束。
人群散后,裴巽拉了匹驮满赏赐的马儿现身,一见他,锦心欢快地扑向前去。
“你太厉害了!”
“就跟你说扑摔重的是巧劲。”他趁旁无人,在她红艳艳的脸上偷了个香。“还有,我要坦承,我自作主张分了一半奖赏给对战的大汉,你不会怪我吧?”
他刚才听人提起,元棋实为今日大会练习已久,结果落了个惨败,实在无脸回去见江东父老;尤其他一战目的,还是想替他最小的妹妹攒点嫁妆。
锦心一听原由,笑得更甜了。
“当然不会。”她对身外物不看重,要不是惦着蓉儿,她根本不会费神留意桌上的赏赐。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笑着自鞍袋取出一样东西来。“后来那元哥为了答谢我,给了我这好东西。”
是一弩弓。
“元哥老家善做弩,我想你伤愈到能搭弓射箭,至少也要一个月时间,这阵子你就先拿弩当武器,要有什么万一,也能拿来防身。”
弩可以事先搭箭,且能连发,裴巽看中的就这两点。一般人使弩缺的正是准头,但对善施弓的锦心来说,这点问题倒不必担心。
她兴致勃勃地把玩,裴巽教她搭按何处箭镞便会射出,她瞄了一阵瞧见前头有棵酸枣树,臂一架指一压箭杆飞出,“啪”地一声两颗枣子落下,裴巽身一跃接个正着。
他回头夸:“好箭法。”
她同时说:“好轻功。”
说完,两人再度同笑。
“走吧。”他朝她伸手,稳稳牵住她后,这才拉着马缰朝庙后街道步去。
“真是不可思议。”她望着自身旁走过的路人,惊讶没人会多看她一眼。
“人就是这样。”他安慰地捏捏她手心。“凡是想不透、没看过、不理解的东西,就想也不想直接编派那些东西是异类,之后他们就能安心做他们的事,说来,这是乡愿。”
她瞅着他。“为什么你不会?”
他嘴一噘吹了个哨,一阵奇风迎面拂来,她便懂了。
因为,他也是人们不懂的“异类”之一。
“小时我也曾为我这天赋捱过苦,”他很少跟人提起往事,但这会儿,他却很想跟她聊聊。“我也不懂为什么我一动念头,或大或小的风就会四处乱吹。我一开始还不晓得我那能力特殊,还傻到在同伴面前使弄,刚开头他们还觉得有趣,可久了,却渐渐没人想跟我在一起,之后不管我怎么讨好,就是没人肯跟我玩。”
她还满难想象,一张嘴伶俐得连手下败将都能收服的裴巽,也会有吃瘪的时候。
“后来呢?”
“我爹入宫请来我姑母,我姑母正是当今‘疾风使’,她跟我一样,也能召唤奇风。那时我才知道,虽然每个大武国人民都知道‘疾风使’的能力,但知道,与接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是截然不同的事。我姑母告诉我,如果不愿意总是被人另眼相看,第一,就是要学会隐藏自己的与众不同。”
她想了一想,难怪当初他见着她,不像一般人觉得她恐怖诡异,还动不动就想帮她一把。
“你的友伴,有几人知道你的能力?”
他右拳一收,对空抓了一把。“一个也没有。”
“怎么可能?”她奇了。
“硬要说有,就你了。”他转头瞅着她笑。“当初我在你面前使了那一下,你是觉得奇怪,但也只觉得奇怪,并没有像其它人那样,把我当成了怪人。”
他一直没说,当时她的反应,当真教他新奇。
“那是因为我比你更怪。”她率直地坦承。
裴巽一笑。
他中意的,正是她的毫不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