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用完餐,丁娜一个人孤伶伶地走回饭店房间。刚刚进门,情绪还不差。成隽说会补偿她嘛!她刚好可以趁这机会好好想想,到底怎样的“补偿”才够弥补她的委屈。可随着时间过去,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电视遥控器让她从一转到一百,再从一百转到一,来来回回数十次之后,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他跑哪去了啊?就算吃饭,一个多小时,也早该吃饱了吧……
打他手机。
“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丁娜问。
成隽抬手和其它人比了一个暂时告退的动作,拿着手机走到墙角说话。
“我被我妈认识的朋友拖来跟她的朋友认识,她不好应付,每次说要离开,她就找尽借口要我留下来。”
说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去圆它。成隽这回终于吃到苦头了。
罢才他一口咬定他一个人来,身边绝对没有其它人,王阿姨便将计就计,拉成隽加入由她劣谟的妈妈相亲团,美其名是舍不得成隽一个人落单吃饭,可成隽知道,她是不着痕迹地在确认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席间,成隽好几次托辞想回房休息,结果都被王阿姨挥手挡掉。
欧巴桑就是有这特权,捂起耳朵说“我不准、我不准”时,当晚辈的根本没理由拒绝。
像这会儿,他起身接丁娜电话,王阿姨一双眼还紧盯着他不放。真是可怕,彷佛能从他脸上看出是谁打电话来一样。
“那你到底几点才能回来?”丁娜又问。
“不知道,我只能说尽量。”说到这,王阿姨突然走过来拍成隽肩膀,成隽吓了一跳。
“在跟谁说话?”
“一个朋友。”
从手机里听见成隽回答,丁娜一颗心咕咚掉进冰湖里。
“问我一些医院方面的事。”
“也帮帮忙!”王阿姨满脸惊讶。“今天是礼拜日,就算再认真工作,也该给你喘口气的时间吧!来来,把手机给我,我来跟他说。”
王阿姨试图拿走成隽手机,成隽急忙挡掉。“不用不用,我来说就可以了!”
他拿起手机,说话口气听起来相当急迫。“晚点有空我再回电。”随后便挂上电话。
他朝王阿姨微笑。“好了,我们继续去吃饭吧!”
“谁打来的电话,这么暧昧,连让我跟他讲一下话都不行……”望着成隽故作开朗的笑脸,王阿姨嘴里不停嘀咕着。
套房这头,丁娜像冻住似的,拿着没了声息的手机,傻傻地坐在床沿发呆。
耳朵边回荡的,全是成隽刚才的宣告。
一个朋友……
丁娜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间,一颗颗豆大泪珠从她眼中滚落,濡湿了她白女敕的手心。丁娜只觉得心痛,花了这么多时间讨成隽欢心、陪伴他、揣测他心意,结果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是……
一个朋友。
原来他跟她,只是一对会一块吃饭,互相接吻跟的——“朋友”!
“猪头!”丁娜用力槌着床铺,眼泪像雨似的落个不停。“谁要当你朋友啊!”
掉泪还难以遏止丁娜心头的痛楚,她抬头朝房间四周看了看,突然走到电话旁边,拨了客房服务电话。
“客房服务部您好。”电话那头回应。
丁娜吸吸鼻子,对着话筒哑声道:“帮我送一手啤酒上来。”
在海港餐厅足足坐了两个半小时,提了不下十回。“我还有会议报告得读”之后,王阿姨左右瞧瞧餐厅里所剩不多的人潮,这才甘愿放成隽离开。
她留他下来的目的,无非是想看看,刚开始看到那名和成隽一道进餐厅的娇小女子,会不会耐不住性子冲上来质问他。
她就是不死心!王阿姨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不过眼看这情况,似乎真是她搞错了。
“对了小隽,刚才跟你提的,我那个刚从美国回来的小侄女,你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王阿姨再打电话跟你确定。”
虽然心里大喊着“NO”,但成隽脸上,却丝毫不见异样。他一如平常和一干妈妈婆婆微笑道别,直到电梯门关上,他才垂下发酸的脸皮,大大地吐了口气。
我的妈啊!一不愧是老妈的好朋友,缠人功力跟老妈仅在伯仲之间。成隽心里暗啐,他又不是头壳坏了,他怎么可能答应跟王阿姨的小侄女约会,万一成功……成隽实在不敢想象,多了一个罗嗦的王阿姨当亲戚的生活,将会变得多么凄惨落魄。
当初真不应该答应高禹接下案子!成隽心里直后悔。想不到一趟南部行,会冒出这么多教他措手不及的突发状况。
成隽快步走向丁娜房间,看看腕上的表。两个半小时,头一次让她等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丁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伸手敲门。
站在门外两分钟,没有回应。成隽耸起浓眉,心想丁娜该不会到隔壁百货公司逛街去了?转头瞥见墙边的门铃,成隽不死心,轻轻地按了一下。
门铃清脆地叮当响,但依旧没有回应。
打她手机好了。
拨通电话,却听见铃声在房间里头响起。
般什么,她人在里头嘛!
“丁娜?你在里头吗?”成隽再按一次门铃,门铃骤歇,门里蓦地传出喀喀砰砰的声响。
“来、开门了……”
丁娜打了一个酒嗝,踩着摇摇蔽晃的脚步,走到门边,模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拉开门闩,成隽随即接手将门拉开,丁娜一时来不及退开,叩地撞上门板,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好痛!”
她捂着前额呼痛,成隽赶忙伸手捞起她,一边将门关上。
丁娜再度打了个酒嗝。
“你喝酒了?”成隽皱着眉头说。
丁娜看着他傻笑了一会儿,突然嘴一瘪,又蒙着脸嘤嘤地哭着嚷道:“难得来高雄,难得一起到餐厅吃饭,结果你都没有陪我……”
“这种事有什么好哭的!”不就一顿饭嘛!
“当然要哭啊!”丁娜突然挣月兑成隽怀抱,摇摇蔽晃走到衣柜旁边,用力拉开衣柜门。
“你看!”她从行李袋中捞出一堆粉的、红的、花的、紫的内衣内裤,一股脑儿将它们往床上一丢。“我去奥黛莉花了好几千块,本以为来高雄,有机会换上的,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说完,丁娜跌坐地板,嚎啕哭了起来。
初见内衣如雪花纷飞,成隽当然吓了一大跳。他伸手捡起一件紫色,捧在手心认真地想了一下。
他这下终于了解丁娜下午为何那么亢奋,之后又显得那么失望了。原来她为了今晚要和他过夜,偷偷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真的是……
成隽转手将内衣往床上一搁,然后弯腰将仍哭个不停的丁娜抱起。
“好了,别再哭了,脸都哭丑了。”瞧着她哭花的脸,成隽心里直叹气。
“我丑死算了。”丁娜带着泪意指控。“反正你又不喜欢我!”
“你哪时听我这么说过?”
“还说没有!你刚在电话里,明明就跟别人说我是你朋友……”
罢在电话里……她没说他都忘了。“我刚身边有其它人在,当然得先搪塞过去……”
叭醉了的丁娜才不管成隽刚才身边有没有人!总之,她亲耳听见他说的话了。
“你不用再跟我解释,我自己很清楚,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一头热,你压根儿不曾喜欢过我——”
丁娜哭得泪涟涟,酒意加上失望,原本压抑在她心底不肯正视的问题,这下再没有顾忌,一下全都从她嘴里冒出来。
“小吉说我呆头呆脑,我承认,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嘛,我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男人,所以我只好拿我喜欢的东西送给你。你从来没有想过,我送的每一朵花,都是有涵义的,后来,我听了小吉的话,主动一点,结果我们又卡在那个阶段上,你不抱我,也不承认我,我知道是我自己说要等你,不给你压力,可是,我也需要一点点鼓励,不要老让我觉得,都只是我一个人在努力……”
成隽双手环胸,凝眸将丁娜表情全看进眼里。
她此刻的模样真的非常狼狈,一双大眼哭得泡泡的,鼻子也红通通,酒意将她脸染上红艳的樱桃红,原本绑着的长发也被她哭乱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应该觉得她这样子很丑,或者觉得她是在借酒装疯,故意勉强他才对,但成隽仔细想想后发现,竟然没有。
看着丁娜哭红的脸,他心里竟只有一股浓浓的舍不得。
一个声音在成隽脑里提醒
成隽呀成隽,你糟糕了你!你知道你心里这股舍不得,意味着什么吗?
“我只是想要一点点鼓励嘛……”
大概是哭得累了,丁娜说话音量渐渐变小,也不再有力气坐直,她身体自有意识地偎靠在床边,嘟嚷两句之后,她眼皮慢慢合上,不过几分钟时间,已听见她发出均匀鼻息,进入沉沉睡眠。
成隽轻叹了口气,随手帮她收拾丢了满床的内衣内裤,才弯腰将丁娜抱上床铺。
唔!酒醉的人还真重!
眶当眶当,一不小心踢着床边的啤酒瓶,听着瓶子落地声,成隽低头细数,一二三四五六,这丫头,根本一点酒量也没有,还敢一次喝这幺多!
“包管明天头痛死你!”成隽没好气地轻敲丁娜额头。
丁娜瘪嘴咕哝一声,翻了个身换方向继续睡。
真是拿她没办法。成隽摇头叹息。
六点半,饭店morningcall准时响起。丁娜伸长手模索着电话,待听见电话那头道早的机器式女音,她这才恍惚地睁开双眼。
这是哪里?
瞪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半晌,丁娜才突然记起,这地方是汉来饭店,她跟成隽得在八点之前赶到凤鼻头搭船渡海!
对对对,小琉球!
丁娜猛地翻身,一坐定,她忍不住抱头哀嚎。
我的妈啊!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她头怎么疼成这德行!
“不错嘛!惫爬得起来!”昨晚她醉倒,出她房间时成隽顺手拿走她房间钥匙,打算一早过来挖她起床。
看见已换好衣裳的成隽进门,丁娜蹙眉问道:“昨晚谁偷打我?我头好痛!”
“原来你不记得啦!”
成隽指指仍榈在床底下的啤酒空瓶,丁娜一看,昨晚的回忆才一点一滴慢慢溜回她脑袋。对对对,她记得成隽被一个中年妇人绊住,然后丢下她,之后打电话给他,她还听到他跟那妇人说,她只是一个朋友……
“还在发什么呆!快点起床梳洗,你只有十分钟时间。”成隽打断她思绪。
“好啦好啦!”丁娜瘪着嘴,掀被下床,一站直,免不了又是一阵唉叫。
十五分钟后,成隽与丁娜两人搭上饭店叫来的计程车,直奔凤鼻头。坐在计程车上,丁娜试图回想昨晚的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第一瓶酒下肚之后的事,她全都忘光了。
丁娜怯怯地看着成隽。“我问你噢,我昨晚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之所以这么怀疑,是因为她刚收拾行李时,发现她带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性感内衣内裤,竟然全都被搁在房间椅子上。没道理它会自己跑出来啊!
“月兑光衣服在外头果奔算不算奇怪的事?”成隽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啥米!丁娜瞪大双眼。“你说我昨晚——”
“当然是开玩笑。”成隽白她一眼。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吓到我了……”丁娜抚着胸口。“你突然间那么正经说话,我当真以为我做了那种事了勒!”
“既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昨晚还敢喝到那么醉!”成隽冷眼瞪她。
丁娜嘟着嘴帮自己辩解:“人家心烦嘛!谁教你昨晚让我等那么久。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我原本只打算喝个一、两瓶,看可不可以醉了就睡着嘛,结果没想到,竟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那么多……”连她自己也很惊讶呢!
“等会儿上船你就知道。”成隽懒得再骂她。“包管吐死你。”
不出成隽所料,打从爬上摇来晃去的快艇,丁娜头就开始晕了,而当快艇开始往前飞奔,丁娜更是沿路吐个不停。
一开始她还不好意思坐在成隽旁边吐,一个人拿着呕吐袋躲到一旁去解决,随着时间拉长,她也懒得遮掩了。
我的妈啊!这真是丁娜这辈子度过最漫长的二十五分钟,根本就叫“度分如年”。吐到肚子里再也没东西之后,快艇这才抵达小琉球的“白沙港”。
“喝点胃乳,胃会舒服一点。”一下船,成隽便从行李袋拿出矿泉水和胃乳,递给她。
丁娜感激涕零地打开喝下。她愿意对天发誓,她丁娜从今以后再也不敢乱喝酒了!
等了五分钟,胃感觉舒服了之后,丁娜嘴巴也灵活了起来。她瞧瞧仍拿在手上的胃乳包装,好奇地问成隽。“你出门习惯带胃乳啊!”
成隽白她一眼,懒得说话。他又没胃病,干么随身带胃乳。想也知道,胃乳是他昨晚特意去帮她买的。
“干么板着脸?”丁娜被瞪得满脸莫名其妙。
成隽丢下她,迳自走去和当地人交涉租车事宜。要在小琉球活动只有三种选择,一是跟当地人租机车,二是搭乘唯一的一班公车,三是用两只脚走路。成隽来之前已做好功课,甚至租一辆摩托车多少钱合理,他都上网查得一清二楚。
“上来吧!”成隽打点好一切,才拍拍车子后座要丁娜上来。
打从到台北工作,丁娜就没什么机会坐摩托车了,丁娜跨坐上去,双手还不忘紧紧环住成隽的腰,一副恨不得粘死他的表情。
“这样可以吗?”他的背那么宽那么暖,丁娜心满意足地磨蹭,真想就这样抱着,一辈子。
靶觉得到她怀抱的紧度,成隽望着前方,唇微微一笑。“随你。”
两人第一个停留的地点,是位于白沙湾尾端的“花瓶石”,高禹之前FAX交代了几个景点——花瓶石、美人洞、蛤板湾、观落日亭和白灯塔,叫成隽一到小琉球,务必带回那几个地方的照片。
成隽工作的时候,丁娜就站在旁边乖乖等待,偶尔发现什么新奇景色,她都会忍到成隽将相机放下,她才开口要他转头看。她在台北发过誓,绝对不会乱吵他乱闹他的!
瞧成隽一副识途老马样,丁娜忍不住懊奇地问:“你之前来过小琉球吗?”
“没有,你呢?”
“我也是第一次。”
小琉球的海跟在台北海边的海颜色不太一样,没那么灰扑扑,是一种很漂亮,感觉近乎透明的靛蓝色。丁娜眺望远方海洋,突然发现有一些圆形的球体浮在海面上,她转头问成隽:“那是什么?”
“箱网,也就是养鱼的地方。”这件事他曾在网路上读到,刚好可以现学现卖。“其实那下面是个非常大的网子,鱼就在里头游来游去,算是一种半养殖渔业。据说那样养出来的鱼,比一般养在鱼塭里的鱼要更好吃。”
“不会被海流漂走吗?”
“应该是底下有锚,还是绑了什么很重的东西吧!”这部分成隽就不太清楚,不敢说得太笃定。
两人重新回到摩托车上,小琉球的路极好认,两条环岛公路再接仁爱路跟三民路,沿路不停大概骑半个小时就把整个岛逛透了。丁娜还发现,小琉球人口不多,除了靠渔港附近感觉较繁荣之外,其它部分几乎全是荒凉一片。珊瑚礁岩不利草木生长,经过几个地方,路上甚至连根草也没看见。
“肚子饿了吗?”成隽问。
“好饿。”丁娜模模肚皮。早上胡乱塞进肚子里的早餐在船上全部吐光光,肚子当然早就饿扁扁。
“那我们先折回渔港吃饭,休息一下,两点之后再继续拍吧。”
丁娜对小琉球印象最好的,就是蛤板湾上那一片白净的沙滩。虽然头顶上太阳很大,但因为一路海风不断,感觉倒没有想象中热。成隽正站在海滩一角拍摄海景,丁娜乘机在沙滩上寻找贝壳,想捡一些带回台北当纪念品。
踩着洁白的浪花,眺着眼前海蓝蓝的美景,丁娜忍不住斑起一首,好久好久以前听过的校园民歌——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成隽拍完照片,转头突然看见穿著白棉衫小短裤的丁娜,正孩子气地追着海浪奔跑,浪花打来,她格格笑地跑给它追,浪花一退,她又像泼妇似地冲到海浪面前,对着它挤眉弄眼。
瞧她玩得这么开心,成隽忍不住拿起了相机,偷偷地拍了她几张照片。
热烈的阳光下,白皮肤褐色发的她,有一种小仙子似的神秘灵气,当她立在滔滔浪花中戏玩着水花,那神态,简直就像刚被打上岸的美人鱼。
仿佛受到蛊惑,成隽情不自禁月兑下球鞋,跟着她走进海水里。
转头一见成隽走来,丁娜扬头给了他一抹大大的笑。“照片拍好了?”
成隽点头。“你刚在唱什么歌?”
“你站那么远,还听得见啊!”丁娜脸蛋突然冒红。“哎呀!被你发现,我唱歌声音不好听说……”
“再唱一次。”
丁娜用力摇头。
“不然你说歌词。”
“就“外婆的澎湖湾”啊。”丁娜指指海浪跟沙滩。“刚在玩水,就突然想起这歌词还满符合的,可是唱了之后才发现不对,这里是小琉球,不是澎湖,还有这里也没有仙人掌。”
她转头看着成隽。“你记得有哪首歌有讲到小琉球吗?”
成隽想了一下。“有一首台语歌。”
“快快快,唱给我听,我要听。”丁娜诱哄。
“为什么我叫你唱你不唱,你要我唱我就得唱?”
“好嘛!不然一首换一首。”丁娜伸出右手和成隽打勾勾,一边叮咛。“说好了噢,我唱完就换你唱。”
丁娜仰起喉咙唱了潘安邦的“外婆的澎湖湾”,她声音娇脆,唱起歌来感觉像幼稚园小童,带着一点稚气味,一曲唱完,丁娜合起嘴巴,转头娣着成隽。“换你了,来宾请掌声鼓励——”说完还用力拍手。
成隽深吸了口气,知道他接下来唱出的歌词,绝对非常有震撼力。
“八月十五彼一天,船袂离开琉球港……”
“唉呦喂呀!”丁娜做出跌倒的动作,然后俯在沙滩上拍岸大笑。“我的妈啊!真的是太猛了,可以让你想出这首歌!”成隽那张帅脸,跟台语歌曲的感觉一点都不搭,偏偏他还用那么认真的表情去唱。真的是,笑到肚子痛啦!
眼见丁娜仍旧笑不停,成隽忍不住汲水泼她。“还敢取笑我,是你说的,要跟小琉球有关的歌。”
“是啊!是我说的,可是我没想到你会选唱“八月十五彼一日”嘛!”提到“八月十五”,丁娜又是一阵大笑。
懊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她微喘地说:“你知道我刚一到蛤板湾,想到的是什么吗?”
成隽摇头。
“是很久之前的MV,刘德华的,叫“我和我追逐的梦”。里头有一段啊,就是刘德华牵了一条黄金猎犬,在一个很漂亮的沙滩上跑来跑去……”
为了表演生动,丁娜还起来示范动作。
“读书的时候看到那首MV,我当时心里就在想,哪天一定要养条狗,不然也跟有狗的人借一下,带它来沙滩上跑跑看,看那画面是不是真像MV拍起来那么好。”
“不用等,你现在就可以试。”
丁娜瞧瞧左右。“但又没有狗!”
“你可以假装扮演啊。”成隽伸手拨弄丁娜长发。“反正你头发是咖啡色的,跟黄金猎犬还挺像的,至于我呢!就勉勉强强充当一下刘德华,牵着你在沙滩上跑。”
一见丁娜举手想打人,成隽哈哈一笑,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你这家伙!竟然当我是狗!”丁娜追在成隽身后。
“对对对,就是这感觉。”成隽腿长,总能在丁娜追上之前,早一步溜掉。“越来越有“追逐”的气氛喽!”说罢!他还朗声唱起歌来!
“讨厌鬼啦你!”丁娜跺脚负气不理成隽。
“生气了?”成隽转头看她,然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哼!”丁娜别过头去。
“好,别气,跟你开玩笑的。”成隽用鼻尖磨蹭丁娜耳际,丁娜怕痒,一下就弃械投降。
丁娜转过头,凝眸望着成隽俊朗的眉眼。
唉!真是讨厌死了,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害她老是没办法对他生气!
“成隽……”看着看着,丁娜又想吻他了。
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成隽黑眸突然变暗,然后他朝她俯低头,直接将唇贴上。她的唇带着一点海水的咸味,成隽伸出舌尖轻舌忝,然后才一下钻进丁娜嘴里。
“我脚软……”丁娜呢喃。
成隽拉着她坐到沙滩上,丁娜和以往一样,跨坐在成隽腿上,只是这回他们俩是在室外,而她方才玩水,身上的白T恤被她弄得有点湿。
成隽手指抚过濡湿的痕迹,然后撩起衣摆,将手探进衣里。
哎哟,真羞!他头一次在外面表现得这么大胆,将头偎在成隽肩上的丁娜,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害羞,脸颊胸口突然红成了一片。
成隽手指一边拨弄内衣边缘,突然问道:“玛格丽特的花语是什么?”
丁娜被吻得晕头转向,只能做直线思考,他问,她就答。
“期待的爱。”
“桔梗呢?”
“不变的爱。”
听见这个答案,成隽沉吟久了点。
“那波斯菊呢?”
直到这一刻,丁娜才突然意识到,他问的这三种花,不就是她送给他的花名吗?“你问这个干么?”
成隽轻扯她头发逼问:“先回答我。”
“波斯菊的花语是永远快乐。”
期待的爱、不变的爱、永远快乐——想到自己之前竟然那么狠心,将她所给予的善意全都送进垃圾桶里,成隽突然觉得好惭愧。她不过就是喜欢他罢了,他有必要老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吗?
成隽敛眸思索了会儿,突然朝丁娜一笑。“那之后呢?波斯菊之后你打算送我什么花?”
丁娜别开视线,脸红红地嘟嚷:“向日葵。”
“向日葵又是什么花语?”
丁娜头垂得更低,她不好意思说。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迟疑了许久,丁娜才小小声地吐露:“爱慕。”
成隽深吸口气,难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是高兴、感动,还是震撼?或许,都有那么一点吧!
“你真的那么喜欢我?”为了确认,成隽不厌其烦又问一次。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丁娜蓦地垮下脸来。
不,不是不信,他只是想再多点确认而已。“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喜欢我,是很辛苦的喔!”
“现在说这些早就来不及了,人家早就把心投进去了。”丁娜瘪嘴。
说得好。
成隽微笑地抚模丁娜头发,再亲亲她脸颊。
确定了,就是她了。
仿佛过五关斩六将,丁娜凭恃着一片热诚,毫不退缩地朝他心房攻来。一直到昨晚,成隽心里还抱持着怀疑,还在打探她接近他的目的,直到聆听到她的解释,成隽终于愿意承认,一切是自己太多心。
他不再问躲逃避,从此清清楚楚将她的身影、笑脸纳进他的心。这就是他一直等候的女人,成隽瞅着丁娜微笑,他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
“我相信你——以后,你就把花直接拿到我家去吧。”
耶耶?!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望着他温柔的笑脸,丁娜蓦地瞪大双眼。
“我会告诉你我住在哪。”说完,不等丁娜回应,成隽突然伸手将她拉站起来。“开船时间快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