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夜,船静静的航行着。
蒂莎离开自己的舱房,走到另一端的舱房门口举手敲门。
“请进。”从里面传来雷若芝的声音。
她打开门一走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放在一角的西洋棺木及雷若芝。
她将门关上,走到棺木边敲了敲棺盖。
桑德斯原本快睡着了,听到声响,只得张开眼睛掀开棺盖,一见是蒂莎,他猜测她大概是要找他当翻译吧。
“我有事想你跟说,但不必翻译给她听。”她边说还边瞥了雷若芝一眼。
他挑高一道浓眉,他猜错了?
他笑笑的起身,离开棺木,走到一旁的欧式椅子坐下,“好,你说吧。”
“她知道你是吸血鬼了?”
“你怎么知道!”
“果真——”蒂莎惊愕的看向雷若芝,她原本只是怀疑,因为从上船的这段日子以来,她发现雷若芝总是以一种好奇的眸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是……“她不怕你?”
他耸耸肩,笑道;“应该不怕。”
她看着一直以困惑的眸光看着她的雷若芝,思忖了一下又问:“她爱上你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这个问题,我帮你问问她。”
他将问题转述给雷若芝,她立即羞红了脸颊,但她的眼神有着坚定的光芒。
“她是个傻瓜,居然爱上一个鬼!”蒂莎很生气,但她很清楚这个气有一大半是针对自己,因为她也是一个傻瓜。
桑德斯凝睇着自个的眸光带着嘲弄,好像在笑她并没有资格骂她。
她心虚的起身,快步的转身离开。
看着被甩上的门,雷若芝不明白的看着笑得很得意的桑德斯,“你很得意?因为她也爱你吗?”
他笑了出来,“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她点点头,但觉得没啥好惊讶的,这艘大船上如果有五十位女人,就有四十五位对他投似倾慕的眼光,剩下的几位是不懂世事的小女婴。
因为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浑身上下除了那股不凡的尊贵气势外,还有一抹诱惑人心的慵懒气质,高挺俊俏,要让女人倾心是一点都不难。
但这个男人,不,这个英俊的鬼,并不想爱任何女人,也不要任何女人爱他……
她在心中暗叹一声,走到床边,背对着他躺下。
桑德斯凝睇着她略微紧绷的身影,也回到棺木躺下。
她除了知道要到普鲁士外,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要去见什么人,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信任他,将自己交在他手上的女子,他到底该怎么办?
放任自己去爱她,然后看着她在岁月的流逝下,一点一滴的变老,然后死去?
他呢,残留在这个世上的他又当如何自处?
一想到这点,他的心就纠结着,连带的,连爱她的勇气也没了……
船在十一月抵达普鲁士了,气温不到十度。
穿了件长外套的桑德斯雇了两辆豪华马车在寒风飕飕的街道上奔驰,蒂莎跟他及雷若芝共坐一辆,另有一辆则拿来载运他的棺木。
蒂莎是主动上车,但桑德斯没有说话,不懂洋文的雷若芝就更不可能有意见了。
看着这儿精致的高楼、高耸的教堂、矗立在街上的雕像喷泉等等,每一个景致都让雷若芝看了叹为观止。
慢慢地,马车似乎远离了市区,展现在眼前的是浓密的树林及远方的绵延山峦,马车渐渐愈爬愈高,一栋藏身在山林间的古堡在一个转弯处后瞬间映人她眼帘。
雷若芝虽住天津,但她看过北京城宏伟壮丽的紫禁城,而眼前这座隐密在山谷中高高耸立的古堡,一旁有峭壁流水,四周又有灰绿色的林木团团围住,这等壮观的景致虽比不上紫禁城,但却比它多了一份与大自然融合的契合之美。
就在她的惊叹声中,马车进入了古堡,而里面的豪华与景致同样令她赞叹连连,一直到马车夫卸下棺木离开后,她仍目不转睛的看着四周。
老天爷,她大概可以体会到刘佬佬逛大观园的感觉了。
“我先带你到房间休息一下,晚一会再带你到城里用餐。”桑德斯笑笑的走到她身边。
“那她呢?”她不解的看着一直静静看着他们的蒂莎,先前动不动就对她大打出手,这会儿又这样,她真的很怪。
“她在这儿住饼,对这里很熟悉的,只是当年她父亲带我到北京去时,她又回到保姆的家,如今这儿的仆佣也全辞退了。”
“辞退了,可为什么这里看来还是这么干净?”
“一个吸血鬼的法力。”他笑笑的晃晃手。
她明白的点点头,更专注的打量起周围,“这里就是你的家吗?”
他微笑点头。
一个吸血鬼的家居然这么漂亮?!雷若芝走到一幅人像划前面,而画中的男子跟桑德斯长得一模一样,虽然下方的洋文她看不懂,可是一些洋人用的数字及西历她可看得懂,是一二九三,那代表这幅画是一二九三年画的?
“这就是我,兰德斯·桑拿公爵一世,而我现在是桑拿公爵九世。”
“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吗?明明都是你嘛。”
“催眠是很好的法力,它可以让人们的怀疑消失。”
原来如此,她明白的点点头。
“我们上楼吧。”他引领着她上楼,而蒂莎则杵立在落地窗前,静静的凝睇着两人的身影,眸中有着复杂的思索之光。
一连几日,桑德斯带着雷若芝到城中去逛街、访友,除了让她看看这个不同于大清国的世界,也让她见识见识何谓催眠的法力。
当他的眼神与某人的眸光相对时,对方会先愣了一下,然后就上前给他一个热切的拥抱,两人看来就像是非常好的好朋友。
“你不会想交一些真正的好朋友吗?”她好奇的问。
“我交过了,但深交的结果,只让我明白了友情是个很沉重的东西,因为我得面对好友的生老病死,所以还是当个泛泛之交就行了。”
看着他,雷若芝隐约明白,拥有永恒生命的他,为何舍弃她的爱情了。
而身为公爵的桑德斯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欢迎她这个来自中国的大清姑娘,他决定办一场宴会,好让她开开眼界,看看一些名嫒绅士在城堡大厅里翩翩起舞的美丽画面。
他的动作很快,除了一下子便雇请了总管及数十名仆从外,也已拟定了一些邀请名单,写了邀请函,让总管分送出去。
接着,他打算带她去买几套西洋礼服及首饰,只是在他们吃午餐时,桑德斯跟这几逃诩窝在藏书丰富的书房里的蒂莎提起这事时,她居然自告奋勇的说要带雷若芝去买。
闻盲,桑德斯质疑的扬起浓眉,“我听错了吗?”
“你没有,就由我带她到蒂芬妮夫人的店吧,我是个女孩,比你还懂得买女孩的衣服。”
他点点头,“也对。”
他将蒂莎的话翻译转述给雷若芝听后,她是瞠目结舌的瞪着蒂莎看。
也难怪她那么吃惊,她们何时化敌为友了?再说她这阵子看到蒂莎,总可以感受到她目光中不友善的冷意。她有点不安,要他帮她问问为什么?
桑德斯将她的问题翻译给蒂莎听,没想到她答得很快
“因为圣经上有一句话叫‘要爱你们的敌人’。”她这句话其实是对桑德斯说的,她的眸中也没有隐藏对他的爱意。“我原本觉得我不能对你动心的,因为你是吸血鬼,而我对你仍怀有恨意,但这一句话让我的矛盾找到出口,所以我可以理所当然的爱你了。”
“是吗?但我相信你窝在书房里,不是只为了找出这一句话吧。”
“当然,因为有些话我想跟她说,可是不想再透过你这个翻译。”语毕,她即起身,走到还等着翻译的雷若芝身边,以手势示意她可以跟她出去买衣服了。
桑德斯挑起二道浓眉,笑着打趣,“你难道想以比手画脚来让她知道你的意思?”
“总之,我会让她知道我的意思的。”她也不说白。
在桑德斯的目光下,蒂莎带着一脸困惑的雷若芝坐上马车离开。
约莫两个小时后,她们回到了城堡,虽然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不过两人的目光都避开对方,蒂莎更是直接回房去。
“怎么,谈判破裂了?”桑德斯开玩笑的问。
没想到雷若芝竟以沉重的眸光瞥他一眼后,才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不会吧,两个人真的去谈判?他皱眉,望着她垮着双肩离去的纤弱身影,他转身上楼去找蒂莎。
直接开门进入她房里,他开门见山的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蒂莎耸耸肩,“你可以问她。”
“她说要想一想。”
“那就等她想通了再告诉你。”
桑德斯思索一会,眸光定视着她,蒂莎只觉得自己失神了一下,再来竟不由自主的开口娓娓道出她利用书房里的翻译字典,查出一些自己私下想跟雷若芝说的话,包括吸血鬼是长生不老的,所以日后她势必会碰上她色衰年老,而她深爱的男人依旧俊美挺拔的问题,还问她是否已有心理准备去面对?
而且吸血鬼是没有能力让她怀孕的,她不想要有孩子吗?
吸血鬼就是吸血鬼,没有人知道他会在哪一天再吸人血?而吸的会不会就是她的?若真是如此,她也将变成吸备鬼,永生永世的活在世上,即使她厌了、倦了,也没有死亡的权利……
这些她都想过,也都有心理准备了,雷若芝呢?
在说出所有的话后,被催眠的蒂莎随即清醒,她怔怔的瞪着他,“你……”做了什么?”
“催眠可以主导一个人的意志,我可以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不安的咬着下唇,“你会气我吗?”
“不会,反而要跟你说声谢谢。”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转身往门口走,她立即追了上去,“为什么要跟我道谢,你爱她不是吗?你应该知道在听了我说的那些话后,她一定不敢再留在你身边的,难道……”她摇摇头,“你本来就希望她离开你?!”
“优劣你都分析好了,还需要问那么多吗?”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声音带着淡淡的苦涩。
雷若芝思考了两天,她想清楚了,也有了决定。
她开门走进桑德斯的房间,看到他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她,表情深奥,她看不出采他在想什么。
事实上,这两天他的表情一直是如此……
“想通了?”他走到她一旁的沙发坐下。
她愣了愣,“你知道了?”
他点点头,看着她在他前面的沙发坐下,“我知道蒂莎跟你说了什么,如果你决定离开,”他顿了一下,将月光移到窗外,约停顿了几秒钟后又转回头来看着她,自我调侃的笑道:“我在问什么傻问题?你又不是笨蛋当然会离开。这样吧,就由我这个吸血鬼代劳,带你走‘婕径’回中国去。”
雷若芝明白他指的婕径就是随处可见的阴影,只是……“谁说我要离开的?”
他皱眉。
她微微一笑,“我说过了,我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蒂莎说的那些问题虽然困扰了我,但也让我更加好奇一个没有死亡权利的人,如果多了一个同样没有死亡权利的人作伴,一起迎向百年后甚至是千年后的未来,”她眸中露出梦幻般的光芒,“未来的世界一定是不同的,但我跟你会成为活历史,我们能看到的、能经历的都将是未知的一切。”她顿了一下,灿然一笑,“光想到这个,再看看你这个吸血鬼现在的生活方式,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困扰我了。”
桑德斯直勾勾的望着眼前这张巧笑倩兮的容颜,眸中也浮现笑意.“你果然不同凡响。”
“因为我爱上一个不同凡响的人,所以既然爱了,就要义无反顾的爱下去。”
“怎么我有一种被赖定了的感觉?”
“没办法,因为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再过不久就要二十二了,在大清,我这个年纪也销不出去,你就勉为其难的接收了,行吗?”
“我只怕你会后悔。”有人为伴,他当然开心。
“怕后悔就不敢什么都没问的跟你回来这个陌生的国度了。”
“但是……”他摇播头,“我不想让你也变成吸血鬼,那会是很长很长的折磨,尤其当你倦了、厌了当吸血鬼时。”
“那就先把握当下吧,明天的事等到明天再说。”
他莞尔一笑,“听采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嗯,但是我不懂洋文,也不像蒂莎会去查什么字典的,现在你都知道了,麻烦你将我的意思翻译给她知道。”
他深情的凝睇着她,看得她脸儿发烫的赶忙起身离开。
桑德斯此时的心情很难以言语来形容,他只知道他那孤独的灵魂将有一个慧黠的女人在身旁抚慰了。
随后,他去找了蒂莎,将雷若芝的话一一转述给她听。
蒂莎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雷若芝显然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爱桑德斯,所以才能对她一一列出的问题毫不在乎。
这个方法看来是无法奏效了,原以为雷若芝会吓得离开他,而守在他身边的她将有机会递补而上,吸引住他的目光
“我打算在宴会过后,就带着若芝离开这里。”桑德斯突如其来的道。
她一怔,“为什么?”
他笑道:“若芝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女人,我想带她到世界各地旅游,她一定很开心,当然,我也想跟她分享更多的人事物。”
“那我也要去,我是一定要跟的,我要监视你,这是我的责任。”她压抑下心中的怒意,重申自己曾经想要丢弃的责任。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桑德斯勾起嘴角一笑,将这句话放在心里,转身离开。
门一被关上,灼热的泪水涌出蒂莎的眼眶,她咬咬牙,拭去泪水,将放在抽屉的短刀揣入袖口,开门出去,一会后,她来到雷若芝的房门前,小心的转动门把走进去。
月光照耀下,纯净如月下仙子的雷若芝就躺在靠窗的床铺上。
蒂莎一脸阴沉,一步一步的走近她,抽出袖内的短刀,便要往她的脖颈刺下去——
“你要杀就杀吧,而我则会在她仅剩一口气时,吸她的血,让她成为吸血鬼,如此一来,她也拥有永恒的生命了。”桑德斯的声音突地在房间里响起。
她吓了一跳,猛一回头,竟看到他从墙角的三角黑影中走出。
“你怎么……”她呆了。
“其实我要月兑离班尼顿家族的监视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我这个时间太多的吸血鬼,总觉得生活太无聊,为了增添些趣味,我一直很享受被监视的感觉,因为那是一种还被人重视着的感受,所以我一直不曾也不会想要离开监视者。”他神情凝重的看着她,“但你就不一定了。”
她震惊的瞪着他,声带瘫痪。
他突地又一笑,“你要下手就快吧,因为我将她催眠了,她不会有任何反抗的。”
“为、为什么?”
“她现在是最美的,我爱的也是此时的她,而她也已决定留在我身边,只是……”他叹了一声,“要我咬她一口吸她的血,我舍不得,也没有勇气。”
“原来你并不想要她成为吸血鬼……”她喃喃低语,突然间明白了他对雷若芝的爱已经很深很深了。
她眼眶泛红,既伤心又难过,“不,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我不会杀地,不会杀她的!”她冷笑着转身出去。
太好了,如此一来,她就不会杀她了,只是……
桑德斯在床沿坐下,凝睇着熟睡的雷若芝,“我是真的没有勇气吸你的血,可如此一来,你能陪我的日子就不可能太多了……”
他很清楚再来的日子,他只能多多累积一些跟她共有的记忆。
月光如桥,星光璀璨,今晚古堡涌进了一群盛装打扮的绅士名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舞池里还有男女翩翩起舞的美丽画面,这个夜是热闹缤纷的。
对所有应邀参加的宾客们而育,今晚最美丽的组合,应当是桑德斯跟雷若芝这一对俊男美女。
雷若芝一头黑亮长发高高的绾起再垂落在肩后,而那双透着灵气的翦水明眸及精雕细琢的美丽脸蛋,再配上一身低胸蝴蝶袖的淡紫色礼服,她在桑德斯眼中,无疑是最美也是最亮眼的。
“你好美,你是今晚的女人中最美的。”他喃喃低语,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她身上。
她低头看着这件几乎快露出半个胸脯的淡紫色礼服,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得意,再说了,这儿的女人都这么穿的,所以她不会觉得太尴尬。
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桑德斯看来更是俊美动人,他拥着她翩翩起舞,吸引了更多欣羡的目光。
“奇怪,怎么没有看到蒂莎?”雷若芝一方面顺着他的脚步转圈,一边梭巡着蒂莎的身影。
他耸耸肩,表示不知情,但他相信他跟蒂莎说的那一席话,应该可以让她好好的思考一番了。
“今夜过后,我想带你到世界各地去走走。”
“嗯,我也很想看看其他地方的风俗民情,只是……”
“只是什么?”他看出她的犹豫。
“我想先回绿津镖局看看老庄总管、小办他们是不是一切都好了”她实在很想念他们,也很想跟他们分享这里的一切。
他眸光一黯,倾凑近她耳畔,以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道:“若你真的成了吸血鬼,当他们都离开这个人世时,只有你还存在,你会如何?”
她眨眨眼,一时被问得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罢了,那是以后的事,先不要想那多了。”
“嗯。”她点点头,但眸中有一抹复杂的思索之光。
一曲舞毕,桑德斯带着不懂洋文的她与宾客们寒喧交谈,他注意到她有些心不焉,也就是因为心不在焉,所以雷若芝压根是毫无节制的喝着手上的甜酒,仆侍们添得快,她也喝得快……
一直到两人将宾客们全送离后,桑德斯注意到她的脸颊已泛酡红,两人回到她的房间,他看到她又将摆放在酒柜里的酒拿了下来。
“你还要喝?”
雷若芝点点头,她的心情有一点点的郁闷,所以想再多喝一些些,何况她天生好酒量,这洋酒又甜而不腻,她也有些喝上瘾了。
她倒了一杯轻啜一口,其实也有些醉了,“你知道吗?我在想如果我的一些朋友们都老死了,我也还有你啊,只是当他们愈来愈老,还年轻貌美的我若去看他们,他们会不会以我是妖怪?”
“我以为你想得很清楚了。”他的心情有点沉重。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出来这么久了,我真的很想看看他们,只是……我也想通了,有些问题不要去想就不会害怕,所以我决定了,”她仰头又喝了一杯,“你今天就把我变成吸血鬼,在一切已成事实后,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笑了出来,“傻瓜,何必那么急?再说了,多些时间让你思考,你才会想得仔细,遗憾也就会更少。”
“可是我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他也不喜欢。桑德斯抿着唇,改帮她倒酒,“那就大醉一场吧,醒了以后也许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她露齿一笑,开玩笑的问;“你想把我灌醉?”
“如果是呢?”
“不可能,我是天生的好酒量。”
但话虽这么说,一个女中英豪,一个西洋公爵,各有思绪的两人一杯又一杯的黄汤下肚,最后雷若芝喝得醉眼迷蒙、脸颊泛红,成了个醉美人。
她凝睇着他,喃喃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个鬼?如果你是人,这些问题就都没有了……”
他苦涩一笑,希望自己也是醉的,他轻叹一声,“你醉了,上床睡吧。”
“就穿这身衣裳?”她笑笑的看着他。
他将她扳转过身,帮她把身上的礼服全褪了下来,让她仅着着贴身胸衣及亵裤躺到床上去,正要起身时,她突地将脸凑近他,主动的吻了他,还喃喃自语——
“这味道还挺不错的!”
他看到她已经快不行了,但她此时的醉美人神态着实迷人,他忍不住将她拥人怀中,加深了这一记她主动挑起的吻,却也勾起了他体内压抑多时的,他解开她的胸衣,凝睇着她令人心醉的胴体,品莹剔透的浑圆胸脯、纤细的腰、圆滑有致的臀部……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愿意陪在他身边永生永世,他真的好感动,他真的愿意倾听有的深情采拥有她。
思及此,竟听到一阵平稳的呼吸声,他突地皱眉,目光移到她脸上,天,醉美人居然睡着了。
他忍俊不住的笑起来,也调侃起自己,“原来我的魅力也不过尔尔!”
他伸手撩起她一绺乌黑的发丝,亲吻了一下,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拥着她在床上入睡,或许他可以为了这个女人摆月兑棺材……
翌日一早,房间是一片静谧,屋外下着雨,还可以听到雨满敲打窗户的声音。
雷若芝的眼睫扇动了一下,她感到有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温暖正包围着自己,睁开眼睛,怔愕的瞪着眼前这一片光滑的强壮男性肌肤后,她的视线逐渐往下……
天哪!她的腿就跨在两条毛茸茸的大腿间,而在感到某个地方的悸动后,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视线直觉的快速往上,看到桑德斯那双温柔又闪烁着一抹促狭光芒的碧眼时,她手足无措,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他深情的凝睇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看着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小小的身子动也不敢动的蜷曲在他怀中。
他勾起嘴角一笑,将手指埋人她的发丝,喃喃的打趣道:“怎么办?我们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但是要负责的人可不是我。”
她错愕得眨眨眼,抬头看他,“你这话是啥意思?”
“被霸王硬上弓的人是我。”
“你?”
“真的!”他忍住一肚子的笑意,装出一脸无辜状。
天啊!雷若芝窘到无地自容,干脆将脸埋入被子里,她是酒后乱性吗?可是……她皱起柳眉,又从被子里抬起头来。
“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做过那种事的感觉?”
闻言,换他一愣,随即爆笑出声,“哈哈哈……”
“我的问题很好笑吗?”她脸红心跳的看着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没有,只是……”他深情的看着她,“你没有感觉是正常的。”他喃喃低语,攫住她的樱唇后,一手伸人被子里,寻找她的柔软。
一把激情之火在两人之间燃烧起,雷若芝无暇去想他话里的意思,她沉溺在他的唇与手的挑逗中,连连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