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响彻云霄的爆竹声在扬州街道热闹响起,一条长长的娶亲队伍浩浩荡荡直往近郊的“远流山庄”前去。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红色大轿到了山庄,一场成亲大典开始了。
精雕细琢的厅堂是以珍贵的楠木建成,豪华气派自不在话下。双喜字儿的喜幛高高挂正中,堂外宣石叠山,辅以流水、竹林、绿柳、荷池、亭台、楼阁,远流山庄绝非一个平凡的园林宅院。
而这场成亲大典也不平凡,甚至可以说是荒腔走板。
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孱弱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站在一旁的还不是正牌新郎,而是新郎的生死至交谢竹君。
因此,纵使厅堂上宾客盈门,但都不见笑脸,也没有恭喜声,而是最高品质——静悄悄,当然,除了司礼的声音。
但因室内的气氛太诡谲、太滞闷了,司礼的声音也犹如蚊蚋。
“一拜天地。”
谢竹君腼覥的转向大门,点头行礼,一旁的新娘子则是由陪嫁过来的丫环跟女乃娘连人带椅的扛起后,直接转了方向。
虚弱的新娘子一点头,整个人还差点头重脚轻的栽到地上,吓得观礼者一阵紧张,惊叫声四起。
“再来再来,快一点。”一旁的胖管家严罗在老爷、夫人的眼色下,连忙催促司礼。
年过半百的司礼已是满头大汗,他擦擦额上的汗,点点头。
“一拜高堂。”
谢竹君咽了一口口水,心中直将那个逃婚的好朋友咒骂个没完,但再看看虚弱的瘫坐在椅子上,任由丫环跟女乃娘转了椅子方向,面对山庄的老太爷、老太夫人及老爷跟老夫人四位长者的新娘子,他又骂不下去了。
也难怪他要逃,娶了这么一个病入膏肓的姑娘,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无奈的点头行礼,而新娘子在丫环附耳下,头又是一点,但不知是头上的凤冠太重还是身子太虚了,她差一点又滚下椅子。
“啊……”众人惊呼声再起,个个抚胸摇头,头一次遇上这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婚礼,搞得他们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心跳加速的。
“夫妻交拜、夫妻交拜……”司礼喃喃低语,他觉得他自己一颗心也快跳出来了。
丫环跟女乃娘再次转了椅子,让新娘子跟新郎官面对面。
谢竹君一拜,面对他的新娘子头一垂,整个人突地往前仆,他吓得急忙抱住她,这才发现她简直轻得吓人。
一阵风吹来,正好扬起她头上的红巾,但随即落下。
可是抱著她的他却怔住了。
他看错了吗?刚刚惊鸿一瞥,他分明看到一张温柔婉约、貌美惊人的芙蓉面,无一丝病态,怎么身子如此虚弱?
难道真如外面传言,她是中了邪,所以需要冲喜?!
“咳、咳!送入洞房。”
司礼压低的沙哑嗓音尽是尴尬,这辈子当了三、四十年的司礼,头一回遇上这种婚礼,更荒谬的是代人拜堂的新郎官还抱著新娘子不放!
“谢少爷,快放开我家小姐啊。”眉清目秀的丫环小瑶也小小声的提醒他。
谢竹君这才回过神来,俊秀的脸庞顿时红通通的,“呃——对不起,失礼了。”
他尴尬的将柔弱无骨的新娘子放回椅上,看著她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由丫环跟女乃娘将她连人带椅的抬进了新房。
“送入洞房。”
司礼又喊,此时,坐在堂上的老太爷古修齐直勾勾的瞪著他。
“什么?”他瞠目结舌,“可我……我只是不过代玉堂拜堂……”
“我不管,你进入新房后再去将那个逃婚的混帐给我揪回来!”古修齐气得吹胡子瞪眼,声音之中有著沸腾的怒火。“当然,如果你没将他揪回来,洞房的事,也一并由你代替。”
老太夫人陈柔的脸色也不佳,气氛冷飕飕的,在场的每个人仿佛都感到一股寒风吹过,个个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众人面面相觑,心有打算,待会儿的宴席还是随便吃一吃就走人的好。
谢竹君更是没空逗留,虽然他是王爷之子,但古家的老太爷可是开国元老,连皇上都得敬他三分呢。
他象徵性的进了新房,草草的跟新娘子喝了合卺酒,就匆匆的夺门而出了。
*
一轮明月下,“娇艳楼”当家花魁的房里,刚结束了一段激情的旖旎春光。
全身赤果的古玉堂一手把玩著洪艳的长发,她人如其名,娇艳动人,一对浑圆饱满的胸脯就压在他光滑壮硕的胸膛,一条如羊女乃般滑女敕的玉腿就横跨在他那肌理分明的大腿上。
俊俏非凡的古玉堂深邃的眸光仍有著激情未退的之光,而这也让他那桀骛不驯的脸上多了一抹邪意。
今晚是他的大喜之日,但他逃了,逃得开心、逃得愉快。
虽然娇艳楼的客人一见到他,莫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批评他轻狂到忘了有个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妻,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还到妓院寻欢。
他们更批评他的风流韵事数都数不完。
但又如何?他乃边疆异族入侵中原时,领军北上,将那些异族联军打个片甲不留,赢得大胜,让皇上给赐封为“护国大将军”的大英雄。
而且,年纪仅长他几岁的皇上跟他又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两人的风流性子相差无几,他甚至还有个“风流情圣”的美名,所以这个婚礼,他当然要逃了,要不,生命中多了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婆娘,如何风流快活?
再说了,他的未婚妻柳纹绮从小就被告自己有婚配,所以鲜少外出,就算外出也必定以薄纱遮面,目不视其他男子,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女子。
而她的神秘也惹来诸多揣测,外传她乃无盐之貌,是个小眼、塌鼻、厚唇、满脸雀斑的丑八怪,而他迟迟不肯将她娶进门,也是因为她的相貌不佳。
其实他哪知道她是不是丑八怪?
不过在那个小人儿七岁大时,他曾去瞧过她一眼,那时她长了满脸水痘,让他退避三舍,这七、八年来,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你很坏的,你知不知道?”
伴艳枕著他的胸膛,喃喃的低语声将他由思绪中唤回。
他的浓眉一扬,“我坏?”
“嗯,今晚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实在不该来的。”
“我就是要来,何况,你也没拒绝。”
他一边说,不安分的右手也边在她凹凸有致的胴体上来回抚模。
她娇笑一声,“我的身份哪能拒绝你这个风流倜傥的大将军?只是你不好奇你的妻子长啥模样?她在床上也许比我还能讨你欢心呢?”
他笑笑的摇头,“不成,那个女人碰不得的。”
她更是娇笑连连,“也有你这个护国大将军碰不得的女人?再说,柳纹绮可是你未娶进门的妻,是你可以名正言顺去碰的媳妇儿。”
“嗤,你别忘了,她是中了邪才有今儿的喜事。”
“既为冲喜,也许她已经好了,或许这会儿正在床上等你洞房,也许——还是个水当当、身材玲珑有致的大美人呢。”
他可不这么想,柳纹绮若长得漂亮,老早就现身在他眼前了,因为他爱美人的癖好是众所周知。
既然这么多年她都没出现在他面前,可见也许连个中等之姿也谈不上,所以没脸见他。
“小王爷,不行啊!小王爷……你别硬闯啊!”
门外,突地传来娇艳楼老鸨王娇的惊呼声,接著,“砰”地一声,门被人粗鲁的踢开。
一身新郎官红袍的谢竹君气呼呼的走了进来,一见到床上赤身的男女,他脸儿一红,急忙转头。
但一想到将军府上的老太爷要他代为洞房的话,他一咬牙,又转过头来,走到床边,一把将那个逃婚的好朋友从床上拉起来,“走,跟我走!”
“走?我像个初生婴儿全身光溜溜的怎么走?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今天成亲呢?”古玉堂戏谵的笑道。
“成亲?!我是交上你这个损友!”他气呼呼的边说边将身上的红袍月兑下来塞给他,“你快穿上,别误了洞房良辰。”
“什么意思?”
迸玉堂边在说边洪艳的服侍下,将白色薄衫穿上,但看到她要将新郎官红袍套到他身上时,他可摇头拒绝了。
她笑了笑,将他原来的蓝绸长袍为他套上。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今天是什么日子?府里的人到这儿找不到你,不,肯定不是找不到你,而是被你撵走了,成亲大典上少了新郎官,身为你的好友,我就被拱上去,代你拜堂,这会儿我再不带你回去,我得一起代你洞房了……”
迸玉堂莞尔一笑,“那很好嘛,反正你都拜堂了……”
他不悦的道:“柳纹绮是你的妻子!”
“现在应该是你的——”
“不是,一大堆人都见证了我只是代你拜堂,而我现在警告你,你若不跟我回去好好的跟她洞房冲喜,我们的友情就此一刀两断。”谢竹君撂下狠话。
“呼!”他一挑浓眉,“怎么说得这么严重?再说,听说她这两、三个月中邪得了怪病,浑身软趴趴的,我怎么跟她洞房?”
“反正你一定得圆房,柳纹绮她真的很可怜——”想到她拜堂的样子,他的眉头一揪。
“她可怜?你看到她的脸了?她真的是个丑八怪?”
谢竹君想起那惊鸿一瞥,目光移到已披件薄纱的洪艳身上,若他没看错,那柳纹绮与这名公认的扬州第一美女相比可是一点都不逊色,而且还更胜一筹。
迸玉堂见好友眉头深锁,又看著洪艳,他的心凉了一大半,看来传言不假了。
“我不回去。”他转身又躺回床上。
谢竹君难以置信的看著他,“古玉堂,你真的不要我们的友谊了?”
“大将军,你还是跟小王爷回去吧,你要留,我也不留了,我还有下一个客人呢!”洪艳娇笑的下起了逐客令。
他勾起嘴角一笑,“哪一个人那么大胆敢找我的女人伺候——”
她俯身,凑近他的耳朵喃喃低语。
他的脸色丕变,无奈的道:“那就没辙了,我先走了。”
见状,谢竹君毫不怀疑是谁让这个桀骛不驯的大将军模模鼻子走人的,那非当今皇上不可了。
迸玉堂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谢竹君回到远流山庄,但山庄里除了张灯结彩及四处张贴的双喜字儿可以看出今天的确举行了一场遍宴外,竟然静悄悄的。
他唤了一名仆佣来问,才知道前来观礼的宾客在吃了一、两道菜后,就纷纷离开了。
他看著好友笑道:“看来结束了,那我也可以找间房间睡了——”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从曲廊走过来的严罗一见到他,急著道:“老太爷、老太夫人及老爷、老夫人都回房去歇息了,不过,他们可都交代了,少爷今晚要是没进新房,日后这儿也就不必回来了。”
什么嘛,就是要逼他去圆房啊?他不悦的想。
“你进去吧,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
“什么意思?”
“你先去看看你的新娘子。”他语带暗示。
迸玉堂的脑海立即浮现一个满脸水痘的七岁娃儿,他顿觉头皮发麻。
“总得面对现实吧!”
这什么话!他撇撇嘴角,瞪了好朋友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进到新房去。
“参见大将军!”
小瑶跟女乃娘游嬷嬷一见到小姐痴痴盼望的大将军终于现身了,两人不由得露齿一笑,连忙行礼。
他挑起一道浓眉,看著那名俏盈盈的丫环,还有慈祥的女乃娘,这两人都不是将军府的人,那就是陪嫁过来的?
“时候不早了,为了不误耽良辰吉时,我们先帮小姐宽衣。”游嬷嬷跟这名俊傲的大将军点头欠身,再看了小瑶一眼,两人立即走到床边,先将两旁的薄纱帘幕放下,再来即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抿抿唇,知道她们在帮那个柳纹绮月兑衣服,但一来他在洪艳那儿已将宣泄完了,二来他实在也没啥胃口再要一个“瘫”在床上的丑女。
一会儿后,两人拎了一堆卸下的衣服步出了帘幕,再次跟他欠身行礼后,他们走到门口,交换一个微笑的眸光后,将门给阖上。
迸玉堂打了个呵欠,他实在困了,但摆在桌上的龙凤蜡烛还在提醒他,他还有一件正事没做呢。
他模模下巴,想了想,他可不想虐待自己,反正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睡他的,丑女也睡她的,过了一夜,就算圆房了。
他笑了笑,打定主意后,走到床边,一拉开薄纱,他瞬间呆了!
天老爷,这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绝俗不凡的瑰丽容颜。
尤其在烛光的照耀下,她那张粉雕细琢的美丽脸蛋,令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的凝望著。
他的目光由她那对如山柳眉、翦水秋瞳、秀气鼻梁、粉女敕樱唇,到那柔腻迷人的黑发,及露出红色被单外的纤细白皙锁骨一一打量,慢慢的,一抹饶富兴味的光芒在他眸中窜起。
他露齿一笑,这笑,笑得得意、笑得可傲了。
太好了,她不仅不是个丑八怪,还是个美得叫人惊心动魄的大美人。
如此一来,就算她得了一个全身瘫软无力的怪病懊了,至少这张美人脸不会让他倒胃口了。
迸玉堂欢喜上床,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深邃的眸子闪烁起两簇欲火。
他俯身近距离的打量她,瞧她吐气如兰,光溜溜的身子虽然纤细,但皮肤粉白柔女敕,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凹,身上还有淡淡的处子香。
他十分满意!
柳纹绮很紧张,虽然身上一丝不挂,但她知道自己已是香汗淋漓,这一晚、这一幕,是她盼望了八年的梦,是她七岁那年看到了年已十五、美如冠玉的未婚夫时所等待的美梦。
她知道自己只会属于他,现在,美梦即将成真了,她浑身发烫,一颗心纷乱的跳著,不知所措。
“别紧张、别紧张……”他喃喃低语,月兑去了身上的衣物,与她耳鬓厮磨……
这一晚,对古玉堂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占有了一个有著倾城之姿的大美女,在猎艳名单上多加了一笔,如此而已。
但对柳纹绮而言,她终于圆了自己多年的梦了……
*
天泛鱼肚白,晨曦照亮了新房一隅。
迸玉堂仍觉得困,但他的鼻头痒痒的,让他睡不太安稳。
原以为是什么讨厌的苍蝇、蚊子,但他手挥了挥,他的鼻头就是痒痒的,“走开!”他烦躁的又挥了挥手。
“嘻……”一个如银铃般的笑声突地在他耳畔响起。
他的眉峰聚了起来,张开眼睛,竟见到柳纹绮已经穿上一套绫罗粉红裙袍蹲在床畔,双手放在床边,而那张美丽的脸儿就趴在手背上,侧著脸,笑盈盈的看著他。
他坐起身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皱眉打量她,看到她跟著站起身,先是拉了一把椅子到床边,又走到另一边架上的脸盆旁,拧了一条湿毛巾,转身走过来交给他,然后眉开眼笑的坐在椅子上。
是了!她不是得了怪病,浑身软趴趴的,所以柳家才急著要成亲冲喜——
可是昨儿两人行巫云之乐时,她可没有浑身软趴趴的……
“你装病。”这一句话是肯定句。
她露齿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今天早上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而她脸上的幸福光彩没来由的竟让古玉堂感到心虚,他不解也不高兴,语气也就跟著泛冷了,“回答我。”
她甜甜一笑,“你知道的,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夫妻?”他嗤之以鼻。
“夫妻该互爱互敬、诚实不欺,所以,我得诚实的告诉你,我没有装病,几个月前,我真的得了怪病,身子骨愈来愈没力,但昨晚一过,居然全好了。”
是吗?他怀疑的看著她,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整张粉脸涨得红通通的,忍不住低头,看来是羞涩,但其实是掩饰心虚。
因为她可没说实话呢。
她润润红唇,羞赧的道:“也因为我们是夫妻了,所以我得坦白的再告诉相公,我生平无大志,就只有一个愿望而已。”
一个?人生几十载,只有一个愿望,听来的确是没啥志气。他在心里下了评论。
“是什么?”
她娇羞一笑,“简言之,就是人财两得再加上一个可以“母凭子贵”的小娃儿,我说的人,指的就是相公的心,财方面我不贪,只求吃得饱、睡得暖,偶尔添些胭脂水粉即可,这三合一的愿望若能实现,那我今生便无憾了。”
语毕,她双眸熠熠发亮的看著他。
这几年来虽然她几乎足不出户,但对这个未婚夫的风流韵事,可是一清二楚。
所以为了实现她今生一愿,她可有两名军师相劝,拟定一个请君入瓮的良策。
而早日为他添个娃儿可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因此,她不仅要大夫配一帖容易受孕的药汤,还帮她把脉算出容易受孕的日子,这两方结合,才算出昨儿的良辰吉日。
这会儿,也许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个孩儿,这母凭子贵是指日可待了。
迸玉堂凝睇著她,久久不发一语。
他知道柳家是个富过三代的商贾大户,柳家的曾曾祖父才识过人,对商务的敏锐度非比常人,精打细算的工夫更是一流。
由她的那个“三合一”的愿望看来,她也有这等天份了。
“看来你要的“那一个”人生大愿就要靠我一人帮你完成了?”
见他懂了,她一时忘形,露出俏丽本色,开心的笑道:“就是、就是,你好聪明。”
他下了床,一脸嘲讽的道:“无聊。”
她先是一愣,随即辩驳,“不无聊,一点都不无聊,从我懂事后,我就知道我是个有丈夫的人了,所以我几乎都待在家里,除了偶尔到“和月庵”上上香外,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亦步亦趋的跟著他,一边帮他穿衣一边认真的道:“可我在家绝没闲著,贤妻良母该学的东西,我样样都学了,琴、棋、书、画也无一不精,男女之间的事儿我也清楚,我问过女乃娘的——”
他猝然转身,挑高一道浓眉,“所以你就设下冲喜的陷阱让我跳进来了?”
她的心猛地一震,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忘形了。
她吞咽一口口水,佯装无辜的否认,“没有陷阱的,冲喜是爹、娘决定的。”
“无所谓了,反正我没跟你拜堂,当然也就不是你的相公。”
“这——”她柳眉微攒,“我知道跟我拜堂的是临时被押上架的谢竹君,他是谢王爷家中的二少爷,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代替你拜堂的。”
“他代我拜堂是你们大家的一相情愿,我可不承认。”
“可是跟我洞房的人是你,你不可以赖帐。”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跟许多女人都“洞房”过,若是不赖帐,个个都要负责,那按照顺序算来,你可是排在几百个美人之后呢。”
笑容满面的他穿好衣服,就往门口走。
“你去哪里?”
“先去对那几百个美人负责,一旦负完责后,我再回来处理你的,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你是最后一名嘛。”
他转头,柔和的唇瓣上有著魅惑人心的浅浅笑意跟弯弧,眨眨眼,他转身走出房间。
她先是一愣,眸中随即窜出两簇怒火,想也没想的,她直接拿起枕头用力的扔向他,但门正巧被他反手关上了,那只枕头仅碰到门板就掉下来。
可恶!她瞪著躺在地上的枕头,再回身看著床上的枕头——
她仰头翻翻白眼,长叹一声,她干么失控呢?她早有心理准备这会是一场长期抗战的。
拔况,她低头看著自己的肚子,她的愿望也许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在山庄里食宿无忧,再加上肚里可能已有的孩儿,三合一的愿望已达成两个了。
至于他的那颗心,她可以慢慢来。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再来,她该做的,就是照老太爷的计画,当一个温柔羞涩又没脾气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