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昏时分,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哒哒哒地经过了山谷,穿过两边起伏的山峦后,再一个转弯,一座位于山陲的热闹城镇就沐浴在漫天的橘红色霞光下。
马车内,有两名相貌极为出色的男子,其中一人从窗户看出去,撇撇嘴角,“总算看到人影了。”说完,他转头瞪了坐在身边的好友年彦一眼,“你一定要到这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来避难吗?钱王爷不过是把七位格格排成一列任你选一个当老婆,你干啥跑这么远!”
年彦俊逸的脸上有著过人的沉静,仿佛好友的埋怨他全没听见。对娶妻一事,在没有找到那个对的人之前,他谁也不娶,即使他已年接邺十五,即使他的父母年年催、年年怨。
而这里也不全然是鸟不生蛋的地方,这是位于甘肃跟青海省交界的边陲山城,天朗气清、天空一片美丽彩霞,最重要的是,这里没人认得他们这两位皇亲国戚!
一个铜板敲不响,恩亚发现好友又是沉默应对,他颇为无奈地摇头,双手当枕往后靠在马车上。
经过几天的赶路,他们总算来到这个热闹的城镇,在马车驶进熙来攘往的街道后,驾车的小厮魏顺立即将马车停靠在一家客栈前,回身掀开帘子,“两位少爷,先下马车吃点东西吧,这儿离我们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呢!”
两人点头,正要下马车时——
“开打了!又开打了!”
一名兴奋的老爹突然快步跑进客栈大喊,里头的客人也顿时骚动起来,全起身往外跑,就连店小二也甩掉肩上的白毛巾跟著往外冲。
“小二哥,怎么回事?”相貌厚道的魏顺立即拦住他问。
然而,店小二脚步未停地回答,“有空再跟你说!”即匆匆绕过他。
恩亚好奇地看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全往同一个方向跑去,他拍拍年彦的肩膀,兴致勃勃地说:“走,我们也去瞧瞧,出外就是要看热闹!”
“恩亚——”年彦蹙眉。
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恩亚二话不说,硬是拉著兴趣缺缺的好友凑热闹去。
原来,人群全跑到一条热闹的街上,只见四周集结著不少的摊贩,而居中的空地上正上演著一场大混战,只是打架的年龄层颇令两人感到错愕。
几名幼童及一名小泵娘正拿著扫把及一柄短小的锄头用力打著一名虎背熊腰、满脸落腮胡的大汉。
大汉看似酒醉,步履蹒跚,还不时口飙粗话,“臭你个娘们,老子手下留情,你打得这么狂!”
“你这王八蛋!不准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听到没有?”
一阵娇斥声伴随著火冒三丈的又打又踢后,只听见大汉不住唉叫痛吼。
看到眼前这一幕,恩亚不禁咋舌,而年彦也忍不住皱眉。
就在此时,原本背对两人的小泵娘突然转过身来,赫然是一张粉雕玉琢的美丽脸庞,虽然她身上不过穿著一袭灰色长衣裤装,外加淡蓝色背心,衣著朴素,却有一抹遮掩不了的贵气。
“你这臭丫头!我要我儿女,干你这个丫头屁事!”
原本还顾忌于“某人”的命令而不敢大打出手,此时彭辉终于怒不可遏地朝谢迎曦挥出拳头,但谢迎曦毫不畏惧,身子一低,直接以手上小锄头敲向他的胫骨,痛得他单脚跳啊跳。
斑!鳖该!
“你这老头要的才不是他们,是钱!想骗谁啊!”谢迎曦怒斥。
两方再次打了起来,年彦环顾四周,见围观的群众全都看得津津有味,却无人伸出援手。
“这位老伯,怎么你们这儿见到男人欺负妇孺却像在看戏?”站在他身旁的恩亚正好问出他心中的疑问。
懊名老者看他一眼,这才发现身旁站著两名英姿飒飒的外来客。
“没办法啊,要是替他们出了头,那个彭辉,”老者指指那发疯似的拚命想甩开缠著不放的小萝卜头的老粗,“一到明天或后天,他就喝得醉醺醺地到你家砸东西砍人了。”
年彦也忍不住开口,“难道这儿没王法?”
“王法?银子就是王法,衙门的衙役宁愿让彭辉出来作乱还有银子可污,若把他关进牢里,什么油水也没得捞。”
此话一出,在一旁看戏的其他人也有同感,纷纷点头,更有人迸出一句,“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有什么王法!”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谈论起来,恩亚身为“皇室”一员,自是忿忿不平地跟他们抗辩,而年彦深邃的黑眸就定视在那名清丽的小泵娘身上。
是他多心?彭辉好几次都可以打到她,却又紧急收手,为什么?
冷不防地,谢迎曦被彭辉用力一推,一个没站稳,踉跄地往后倒去。
“不好了!绑面有热汤啊!”有人尖叫。
眼看谢迎曦即将打翻面疙瘩摊子上的一锅沸腾热水,年彦立即窜出,一手及时拉住她的手臂,轻轻一使力,将她拉往自己怀中,接著双手牢牢扣住她纤腰,一连两个转身远离热汤后,这才站定。
这东拉西转的动作,吓得谢迎曦忙将双手勾住他脖颈,整个人斜挂年彦怀中。这会儿不动了,她才喘著气儿,怔怔地瞪著这名让她被热汤烫伤的美男子。
“没事吧?”
年彦低头看她,两人四目在刹那间交错,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迅速在两颗心之间流窜,他浓眉蹙紧,她柳眉一皱,皆感困惑。
此时,一股来自于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凝聚于他的呼吸间,仿佛在此时,年彦才意识到自己正抱著她,四周的鼓噪叫好声也在同时进入他短暂空白的脑海,他直觉地放开了手,而谢迎曦在没人撑住她后腰,又没有扣紧对方脖颈的情形下,直接仰躺在地上。
“噢~”一声惨叫,她跌疼了,四周的拍掌叫好声也顿时消失。
她难以置信地抚著,瞪著眼前这陌生的英俊男子,“你很奇怪耶,要救人就爽快些,怎么救到一半却又放手,那一开始倒不如别救了!”
清脆无畏的嗓音与她清丽绝色的脸蛋极为相衬,年彦定视著她,心里却不住必想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熟悉感。
“看什么看?你也想挨打吗?”谢迎曦突然卷起袖子,一副要大打一架的模样。
这个动作令年彦不由得“习惯”地看向她光果的手臂,黑眸陡地一黯,但随即在心中自嘲,可笑,她怎么可能会是他的蕾蕾?这等泼辣状与他深爱的蕾蕾南辕北辙。只是,他总是忍不住的往每个女子的手臂看去,希望能在这芸芸众生里,见到属于他跟蕾蕾之间才有的相思印记。
谢迎曦柳眉一拧。怎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那双黑眸中闪过一道失落之光时,那抹失落竟在瞬间勾住她心弦,让她的胸口莫名地揪痛起来。
这时,年彦已走了几步远,突然又回头向她示警,“小心后面!”
她根本还未回神,只是拧眉瞪著他,“你说什么?”
“蹲下!”
一声命令让她傻傻蹲下,而年彦则一脚踢起地上一颗石头往她射去。
等等,她干么听他的?她反骨地又站起来,很不幸的,身后被那群女圭女圭兵激怒的彭辉也火大地朝她丢了一颗萝卜,“砰”“咚”两声,目标全中,她痛得抱头蹲下,头上多了好多星星。
但事情尚未结束,彭辉又冲上来,年彦也不得不跟著上前,一掌打飞了还想踢她一脚的彭辉后,这才拉起眼眶泛泪的她。
“你怎样?”怎么有人这么笨!他都已经向她示警了。
“怎样?你也让人敲两下试试啊!”原本口气还带著怨怼,再想到他也是敲她一下的元凶后,她霍地推开他,“你干么打我?”她凶巴巴地开骂。
他脸色一绷,“我有要你蹲下。”
“可你没头没尾叫我蹲下,又没说那个臭老头要丢我萝卜,我觉得不清不楚才又站起来!”她气愤的大叫。
“听来是我的错。”
“就是!”
他黑眸倏地一眯,看向她身后,“难怪有人说这个闲事管不得,姑娘好自为之吧!”
她有种太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几个小娃儿原本还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看著谢迎曦跟这名英俊如神祇、一掌就能将彭辉打飞的男人说话,可在见到彭辉又爬起身,且面目狰狞地抢走菜摊旁一根扁担冲向谢迎曦时,全回了神,惊慌失措地大叫,“快跑啊!谢姊姊!”
谢迎曦猛然回头,瞧见一脸铁青、满脸横肉的彭辉冲向她。
怎么办?这儿的人太怕事,她是不该波及无辜,但对于刚刚害她跌痛又被打中头的男人,就不必太仁慈了!
年彦浓眉一蹙,错愕地看著谢迎曦竟然往他身边钻来,“你干什么?”
“快!老废物过来了!”她边叫边躲到他的腋下。
他低头欲拉开她,但一阵掌风已袭来,他眼神一冷,一转身一手拉开她,闪过那一掌后,再踢彭辉一脚,让他落到对街去跌个狗吃屎。
没想到她突然又闪到他胸前,害他急著稳住身子,不敢碰触到她。
谢迎曦对他这君子的行为只觉得好笑,故意在他的身子前后打转,一种莫名想闹他的心思愈来愈深浓。
怎料这个英俊男人的脾气显然不太好,竟一把拎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她急得不禁大叫,“嘿,你干什么?”
“猫已经跑了!”他脸色严峻地瞪著这名调皮的小泵娘,再像拎老鼠似的将她朝那几个娃儿送了过去。
这推送的力道不大不小罢刚好,但偏偏她就是没站稳,一个不小心就跌在那群孩子间,大伙儿摔成一团。
“哎哟!”东倒西歪的一大几小全跌坐地上,再互相扶持地站起身来,大伙儿全没好气地瞪著年彦,尤其是带头的谢迎曦,她跟这群娃儿一样搞不清楚他是站在她这边,还是彭辉那边了。
年彦抿紧了唇,瞪著她那气得涨红的脸。他也闷,他是多管闲事了!
彭辉今天要钱要得够狼狈了,一想到全是这名俊挺外来客坏了他的好事,他火冒三丈地再次冲了过来,一掌打向年彦。
年彦俊脸一沉,身子一侧,一掌狠狠击向彭辉胸口,让他口吐鲜血地成了空中飞人,还好巧不巧地栽进街角一个盖了木头盖的馊水桶里,顿时,木头圆盖碎裂,馊水喷出,臭味四溢。
街上的百姓连忙掩鼻逃开,而浑身臭的彭辉更是随著馊水桶倒地,痛得他唉唉叫疼。
谢迎曦怔怔地瞪著神情冷峻的美男子。老天爷,他真强耶!
年彦仅是看了好友一眼,转身就走。
恩亚立即明白地跟上好友的步伐,远离这一团混乱。
不过,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瞥了那名呆愣愣看著他们的小泵娘一眼,再笑笑地看著好友道:“我打探好了,那丫头叫谢迎曦,就住在离我们不远处的慈心庵里,那几个娃儿是彭辉收养的子女,因为彭辉成天只知叫他们干活却不给吃,所以,现在全跟著那丫头住在尼姑庵里,彭辉把那丫头当钱庄,三天两头就跟她要钱……”
一个叽哩呱啦的说著,一个面无表情的听著,直到他们走回客栈。
年彦决定离开苏州老家,远离钱王爷纠缠不清的婚事纷扰,才特意派人来到这边陲山镇选了远政园这一个静寂清雅的落脚处,图的就是一个平静的山城岁月,但地方是对了,却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
“你来找我做什么?”
年彦态度冷锐的瞪著谢迎曦。
谢迎曦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也不过一天没见,这家伙怎么一副她已经缠了他好几百年的模样?虽然她也的确是跑了镇上唯一的客栈,又问了好些人,才查到他就住在慈心庵不远的这座无人居住的远政园。
她整整衣服,抬头挺胸的笑看著他,“我来道歉的,你昨天救了我,我的态度却不太好。”
这回一身月牙白大襟袍服的他,王者的气势更盛,那张不怒而威的俊脸这会儿看来也挺可怕的,不过,她谢迎曦一向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包何况,他那一身功夫,正是她所需要的!
年彦盯著她,“我接受,你可以走了。”
“等等!”瞧他转身就要入府,她急忙又喊住他。
“还有事?”
年彦脚步一停,回身看著俏盈盈的她,他突然很后悔没有跟著恩亚出门。
瞧她那双明眸骨碌碌的直打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他有预感,她不是单纯的为昨日的事而来。
“这个。”她连忙从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化缘的圆钵。
他黑眸半眯,想起昨逃邝亚跟他说过她跟孩子们的事,他不吝惜地从胸口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了进去,“你可以走了。”
一百两!她眼睛倏地一亮,先把银票折好放入袖子后,再把圆钵放回袋子里,然后,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姑娘不需行此大礼。”他皱眉。
“要的,一定要的,而且,公子出手如此大方,还有昨天的仗义相助,可见公子一定是个济弱扶倾的大善人!”她眼里绽放著迷人的光彩,亮璨璨的,不输头顶上的温暖阳光。
大善人?他蹙眉,“姑娘误会了,还有,请快起身——”
她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迎曦还有事相求呢,请你教我功夫!”
“什么”
“昨天的情形公子也瞧见了,我有几个弟妹要保护,请你收我为徒吧!”
她恭恭敬敬地开始磕头行礼。她想了一晚,如果她有他一半的功夫,彭辉看到她就像老鼠看见猫,再也不敢找她麻烦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著拚命磕头的她,觉得荒谬极了。真是无事惹来一身腥!“迎曦姑娘,你要学武该到武馆去。”
“这个小镇没有武馆嘛,就算有人会武功,可是做人失败,性好渔色,我才不屑跟他学呢!”她愈说愈多,“更可怕的是,他还想将我纳为第九个妾,所以啦,公子,你要是教会我武功,可是功德无量——喂!鲍子,等等我嘛!”
一见年彦转身就走,她急著跳起身来,追上前去,在他要关上门的前一刻,及时闪身进去。
他双手环胸瞪视著她,若不是心存仁厚,他早就将她夹于双门之中,“姑娘意欲如何?我已经捐了善款。”
他的脸很臭,但她仍笑意迎人。
“千金散去还复来,像你这样的大善人,银子肯定多得不得了,不过你还有别的方式可以多积点德,你帮我,就是帮那些孩子,老天爷会看见,会让你心想事成的。”
“我不需要也不想积德,请你离开!”
年彦眼神一冷。这几年来他派人铺路造桥、捐助弱势、甚至逮了多名贪官污吏、平定战乱,他积的福德还不够吗?但老天爷可曾将他心中盼的、望的那个人儿送到他眼前来
怎、怎么突然变脸了?
瞧他一双黑眸冷凛得像刀刃,挺吓人的,她说错什么了?
他冷不防扣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推到门外。
“等一下嘛,凡事好商量,我可以交束修的,我也可以帮你打扫,甚至煮饭、洗衣服啊,你——噢呼!”她痛呼出声,第二度因他跌坐地上。
他竟然这么用力把她撂倒在地!
“明白了吧?我一点都不仁慈,你滚远一点!”他漠然地瞪著瞠目结舌的她一眼,再次将门给关上。
她抚著发疼的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沙。
开玩笑,她谢迎曦哪是轻言放弃的人?再说,一旦她会武功,任谁再也不能欺侮她跟孩子们,而日后他们走在街上,也不必战战兢兢的,就怕彭辉会突然现身找碴。
她咳了两声,顺顺喉咙后,双手放在嘴边,对著大门大叫,“师父!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百折不挠,再接再厉的!”
大门内,年彦蹙著两道眉。
师父他受不了地摇摇头,步入厅内。她以为练武是扮家家酒吗?她能有多少耐心?
但年彦显然错看了谢迎曦的决心,翌日一早,他才推开远政园的古铜色大门——
“我要练武!”谢迎曦已经俏盈盈地站在门口看著他。
他淡漠地瞥她一眼,即回头看向慢他一步出门的恩亚,而另一边,魏顺已经牵了马车过来。
“我要练武!”她一看到马车,连忙看著他叫道。
年彦面无表情直接上了马车,她竟然厚著脸皮也跟著坐上去。
“你!”
“我要练武。”她双手合十央求著,模样极为可爱,可惜撼动不了某人的僵尸脸!
恩亚也坐上马车,饶富兴味地看著这名胆大包天的俏姑娘,再看著好友冷冰冰的臭脸。“教一下小泵娘又不会怎么样?”
“你有兴趣,可以自己教她!”他没好气地直接驳斥回去。
“你功夫比我好。”
一句话就让原本眼睛发亮转而看向恩亚的谢迎曦立即又将目光放回脸臭臭的男人脸上,“我要练武!”
“下车!”他快被她烦死了!
她一脸坚决地摇头,“不下,除非师父答应徒——喂!等等、等等!”
再一次的,年彦以拎猫儿的动作将挣扎著想留在座位上的谢迎曦丢下马车,接著吩咐魏顺立即驾车离去,丝毫不理会跌坐在地、频频叫疼的谢迎曦。
“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恩亚忍不住替美人儿叫屈。
年彦连回答都懒,转身看著窗外。若不是一早有预感她会来烦人,他才不会答应跟好友到城镇走走逛逛、认识认识这个边城小镇。没想到——
他们才在第一条街上的茶楼用早点时,谢迎曦气喘吁吁地跑上了二楼,拉了把椅子就坐在桌角。
“我……我要练……练……练武。”
他没理会她,继续吃东西。
突然,一声“咕噜咕噜”的空月复声陡起。
懊糗!粉脸儿一红,她忙吸气,让肚子更压扁些,好让它别再叫了。
“吃吧!”恩亚笑笑地朝她眨眨眼,把那盘馒头移到她面前。
她眼睛一亮,“谢谢师父的朋友!”
年彦浓眉一蹙,瞪著突然大笑起来的好友。“很好笑?”
恩亚摇头,只是眸中都是笑意。他怎么有一种预感,好友被这率直的俏美人缠上会是一件幸福的事?
谢迎曦没两三下就吞下了两颗馒头,口有些干,可惜没多那么一碗豆浆耶……
年彦看著她额头上的如雨汗珠及那涨得红通通的粉脸,猜测她是一路从远政园跑来的,瞧她盯著他那碗豆浆猛吞口水,他深吸口气,把自己那碗尚未动过的豆浆移到她面前。
“喝吧!叭了就走,我不会教你功夫的!”
但她压根没在听。她渴死了,两手捧起碗就唏哩呼噜的喝了起来,喝完后,她舌忝舌忝红唇,放下碗,满足一笑,再看著他,“谢谢师父!”
“你!”他瞪著她,再一次气自己的心软。“我吃饱了。”
他先行起身往楼下走,她也立即起身要追上。
“喂,等等嘛,师父!”
恩亚突地伸手拦住她,她不解地看著他。
他笑了笑,“我叫恩亚,你的师父叫年彦,别再喂喂喂的叫了。”
她粲然一笑,“嗯,谢谢师父的朋友!”
她很快的往楼下跑去。
这小泵娘挺有趣的!恩亚莞尔一笑跟著下楼。
接下来,年彦走在这有著小桥、各式商店、古朴住家的城镇时,谢迎曦不畏他人眼光,仍在他身边兜起圈子,不断重复那一句,“我要练武。”
有时,他绷著俊脸往前走,她则以倒退走的方式面对著他道:“我要练武。”
他铁青著脸,不管她即将撞上人,继续越过她走人。
“小心!”恩亚倒是很好心地示警,接著就收到好友一记怒光,他耸肩一笑,“没办法,美人儿跌倒总是教人不舍。”
“那你教她武功!”他的耐性已经快消失了。
“她看中的是你这位师父。”恩亚对好友的心如止水早就受不了了,来个女人缠缠他,他的心思才不会老绕著那个“前世恋人”转。
于是,一连几天,在恩亚的默许下,谢迎曦从一早站在门外向年彦喊著“我要练武”,到终于登堂入室进到远政园,无时无刻像只鹦鹉不停重复那四个字,跟前跟后的程度,简直可以用无孔不入来形容。
年彦气得从严峻怒斥的“你”到火冒三丈的飙出“谢迎曦”,仍吼不走她。
因为她脸皮厚、笑意浓,最重要的是阴魂不散!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甭说她是个女人了,既然如此,年彦只能让她知难而退。
“你真的要学?”他冷然的眸子闪过一道怒焰,“不怕苦?不怕难?”
她眼睛倏地一亮,“是是是,不怕苦,不怕难。”她不忘举手发誓,就怕他后悔。
“好!”年彦咬咬牙允诺。他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不吭上一声。
“好?你答应了”见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后,她开心对著天空狂喊大叫,“呀喝!他教了!他教了!我有师父了!我有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