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们听,田福乐竟然叫我堂堂一个城主,念这些鬼诗词儿,她成天在我耳边叮咛,我都快疯了!”
旧城内一栋酒楼里,从回廊后方一个跨院的隐密厢房,传来东方烈的嘲弄话语。
想来还挺可悲的,他竟然得跟手下躲到这里才能畅快饮酒,让耳根子清静一下。
“这女人压根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这么嚣张!我没做好,就绷着一张臭脸给我看,严格又挑剔,烦都烦死了!”
说到这里,他仰头喝下杯中物,只是,凭心而论,圆桌上这些下酒菜,没有一道比得上田福乐做的!
谢颂难得没有老婆在旁监看,加上东方烈这么有酒兴,他也黄汤一杯接一杯,直往嘴里倒,“可不是,小小年纪却老气横秋,管东管西管个不停。”
“环境逼得她不得不成长吧,难得她如此认命乐天,胆子又非比常人。”郭豹吃着油腻的小菜,心里想的却是田福乐做的凉拌水晶苦瓜,又脆又爽口。
“但能怎么办?遇到她,再怎么火冒三丈,也只能模模鼻子自认倒楣,因为连霸爷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谢颂已经喝到有点儿茫了。
“谁说我不敢对她怎么样!”东方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所以,你们是有怎么样了?”
谢颂月兑口一问,几个微醺的男人精神全来了,个个饶富兴味的直瞪着他瞧。
外人不知道,但他们可以说是看着东方烈长大的,所以他们可以很确定他还没成为真正的男人呢!虽然他们都曾私下为他物色名妓,想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展现雄风,但他就是兴趣缺缺!
“什么怎么样?”
心情欠佳的东方烈还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几个突然凑近他,笑得贼兮兮的长辈们。
“像是搂搂她的纤腰,亲亲她的小嘴,然后这儿模模、那儿捏捏啊!”
谢颂说得直接,但东方烈却浓眉一皱,“怎么可能?男女授受不亲!”
这是他娘亲谆谆告诫的事,还有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所以,所谓的“饱暖思婬欲”从未发生在他身上,不过,他没做过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男女之事。
“男女授受——哈哈哈——噢!”
放声大笑的郭豹马上被谢颂甩手肘顶了胸口一记,害得他痛呼一声,“干什么?我笑有什么错?我们这几个十几岁就已经娶妻生子,我老婆去得早,但我有生理需求,固定要上妓院,可爷像个男人吗?”
“爷是没有时间、精力去跟女人翻云覆雨好不好,光管理这座城就让他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谢颂马上替主子说话。
“也是,不过再两、三天,傅姑娘一行人就要来了,爷不趁这机会练习一下吗?要不然怎么跟人家姑娘谈情说爱?”
东方烈分别瞪了口沫横飞的两大总管一眼,“你们干脆叫我霸王硬上弓好了!”
“那的确是最快的方法,不过说也奇怪,”谢颂真的不懂,他抚着下颚,一脸困惑,“福乐这丫头也是个唇红齿白的美人,除了爱碎念了点,爷和她朝夕相处,怎么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冰豹也用力点头,“没错,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我绝对会对那娃儿心动。”
“是啊,她没心机,率性又直接,不娇生惯养,擅于打理家务,还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她照顾弟妹的心思更是没话说。”另一名副总管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
“我们给她一些好吃的、好用的,她全舍不得一个人独享,隔天我们就会在那些娃儿那里看到,这样看来,她其实乖巧贴心得令人心疼。”谢颂突然又感性了起来。
大家热络的讨论着,但东方烈却异常安静,徐徐晃着手中的酒杯,不时轻啜一口,难掩复杂的心绪。
他对她没有什么感觉,真的是这样吗?
脑海里浮现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下子凶巴巴的,一下子又笑眯眯,一下子又因为看到归巢倦鸟,而愁容满面……
在他皱眉沉思时,其他人早已安静下来,以打趣、促狭的眸光紧盯着他瞧,就不知道这个有够迟钝的少年城主,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天大的事啊?
这一日,微暖的冬日下了一场蒙蒙细雨,众人在晋阳山庄里等着迎接即将到访的傅郁林等人。
盎丽堂皇的展旭厅内,俊伟不凡的东方烈身着一袭上等质料裁制而成的紫色袍服,神气扬扬,多了抹斯文气息,不似过去冷峻难相处。
“他是可造之材,看到老虎变成猫,感觉挺痛苦的!”
田福乐定睛看着坐在檀木椅上的东方烈,小小声的说着,他此时看来就像是个谦谦君子。
“老虎变成猫?你是在驯兽,还是驯夫?”陆映欣调笑的低声反问。
田福乐顿时双颊涨红,呐呐的道:“什么驯夫!当然也不是驯兽,我这叫点凡成圣,让顽石也点头了。”
“你不觉得失落吗?接下来你就得把他交给傅姑娘了。”
她立刻摇摇头,“不会。”她昨晚已经一再提醒自己,从今天开始才是验收成果的时候,她得把这段日子管习惯的心思收回了,当然,还有一颗不该为他悸动的心,也得沉淀下来。
“他们来了!”厅外突然传来谢颂的喊声。
东方烈立即起身,率众前往山庄的门口等候。
终于,一连几辆豪华马车陆续抵达门口,几名丫鬟现行下车后,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走了下来,接着是一名身着丽服、体态轻盈的天仙美女。
暗郁林一身粉白绸缎再系件绒缎披风,看起来柔弱纤细、楚楚动人,让人直想把她捧在手中好好疼惜,而她身后还有两名丫头随侍,又为她增添一股贵气。
懊个羞花闭月的姑娘啊!田福乐望着她的盈盈秋水,一股自卑感莫名涌上心坎,她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到东方烈身上,却见他炯炯有神的黑眸直勾勾的定视着傅郁林,她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刺了一下,隐隐揪痛着。
“东方大哥,谢大总管……”
田福乐见她一一向众人行礼,她举止端庄,声音软细,像极了一尊要小心翼翼对待的搪瓷女圭女圭。
东方烈的视线紧盯着傅郁林,但——是他看习惯田福乐那个野丫头了吗?怎么这次再见到傅郁林,却没有以往那种惊艳的感觉?
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她绝对比田福乐还要纤弱、娇柔。
暗郁林也没想到山庄里竟多了一名月兑俗动人的绝色佳人,尤其她脸上脂粉未施,却依然美得令人屏息,“这位姑娘是?”
“她是田福乐,是专门服侍霸爷的。”谢颂很鸡婆的介绍。
“她仍是闺女吧?”
说话的是这一次特别陪同傅郁林而来的杜凌玉,她是傅郁林的女乃娘,一双丹凤眼可是直瞧着田福乐,因为她穿着不俗,桃腮带靥,一股危机意识陡起。
“对,她的确是黄花大闺女。”陆映欣答得可干脆了。
田福乐难掩尴尬,东方烈也瞥了她一眼,才又看向傅郁林,“一路颠簸,你应该累了吧,先进去休息。”
他这番话说得不疾不徐,态度斯文尔雅,立即引来傅郁林惊讶的一瞥。
一行人往正厅走去,人高马大的东方烈却突然回头,用唇语无声的向田福乐交代:还不去准备吃的?
但她一直想着他看着傅郁林的眼神,陷在难过愁绪中,尚未回魂。
发现她没有反应,他立即示意由陆映欣先带傅郁林等人进去,而后大步走到田福乐面前,“喂,你的神魂去哪里了?忘了你的工作了?”
“呃……我?”
“看傻了?也是,像她那样的美人儿的确世间少有,而你——”他先是蹙眉,而后笑了出来,“只有鬼附身的那次,才觉得你稍微能跟她比拟!”丢下这句话,他眉开眼笑的转身走向正厅。
表附身?田福乐先是难以置信,接着气呼呼的转往主寝楼的厨房去。
就这么一脚踢开她了,是吗?东方烈这个没良心想混蛋!
田福乐切着洋葱,对他的倾心、感情,全在此刻一拥而上,泪水更是直落个不停。
其实她早已无法自拔的对他动了心,他感觉不到就算了,还笑她鬼附身?
她又窘又怒,好,她现在就是被附身了!盐巴随便洒、辣椒随便扔、菜叶随便炒、牛肉随便烤,那一把剁个不停的菜刀,最后更是被她用力的砍进砧板上……
几名被陆大娘叫来帮忙的婢女,看她像着了魔似的胡乱准备菜肴,个个手足无措。
“上菜!”田福乐板着一张脸,带头将一盘盘美食送上桌后,便立刻退到一旁。
谢颂等人彼此互看一眼,突然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火药味。
东方烈黑眸一眯,瞧瞧这一桌“美食”,一看就没有一盘合他胃口的!
他冷眼看着站到一旁的田福乐,这该死的女人!她根本在搞破坏吧!
明知道他挑食,难吃或不合口味的他宁愿不吃,脾气还会因此变得暴躁,她这样胡搞,教他怎么有办法对心仪的美人和颜悦色!
丙然在五脏庙没有得到满足下,他已经火冒三丈了,又见到心仪的佳人被呛得眼泛泪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没让他心疼死!
但谢颂其他人倒是默默接受,至少味道还不坏,虽然口味偏酸,也不知田福乐到底打翻几缸醋坛子,反正有时吃点酸的也不错。
但田福乐在慢慢冷静下来后,才惊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这顿饭原本该是冷盘、鱼香牛腩、佛手排骨、红烧羊掌、干烧鲤鱼、东坡四喜肉、珀绿上汤鸡……
然而,东方烈竟然仍如她所教他的,注意到傅郁林特别动筷去夹什么菜,又因为吃了什么而皱眉,体贴的为她添茶,那魅惑的温柔神态、眼中的悸动清楚可见,看着看着,她的心愈来愈低落。
再看到傅郁林掩唇而笑,两人之间的互动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就连她的女乃娘也用极为证赏的目光看着东方烈。
无三不成礼,看来这一次,两人的婚事似乎有谱了,她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月光皎洁,田福乐垮着双肩穿过回廊,一边整理低落的情绪。
因为受不了东方烈和傅郁林之间的暧昧氛围,她就逃——不,是跑出来了。
她下意识的走到后院,看着早已用完膳的弟妹们在绿荷的陪伴下读书写字,个个快乐无比。
她在难过什么?妒嫉什么?这样全家人可以生活在一起是幸福,是东方烈给她的,她怎么还可以贪求他的心?
勉强自己收回惆怅的心思,她走到他们身边,娃儿们一看到大姐来了,便兴奋得争先恐后的分享今天发生的事,她也暂时忘却心头的闷闷的不舒服感。
嬉闹了好一会儿,绿荷便催促娃儿们去洗澡,一回身,就看到好友双手托腮,失神的坐在亭子里。
“怎么了?我觉得你今天看来怪怪的。”她走到她身边坐下。
“没什么。”
“福乐,你是不是爱上爷了?”她试探性的问,田福乐的脸色立即刷地一白。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曾看到你在看爷时,眼中出现一种动情之光,所以——”她咬着下唇,“在知道今天来的贵客竟然是爷的意中人后,我就忍不住替你担心,而你现在看起来又是这么不开心——”
田福乐深吸口气,不想隐瞒好友,她点点头,忍住心中的痛楚,问道:“你曾经爱过吗?”
这一问,绿荷在粉脸儿一红,“我是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那是我初到太白城时,在街上遇见一名男子,我们对看了一会儿……”
此刻回想起来,她仍难掩狂跳的心,“我好傻,从那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去那里走走晃晃,想跟他来个不期而遇,无奈却再也没遇过,但现在想想想,他那么俊美高贵,就算再遇到他,我也不敢爱他吧!”
“也是,我们是什么身份……”田福乐不由得喃喃低语。
“就是啊。”两个情窦初开的小泵娘,忍不住同声一叹,虽说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可是一颗心该在何时悸动,也不是她们可以控制的。
就在两人长吁短叹的同时,东方烈正火冒三丈的到处在找田福乐!
“田福乐!田福乐!”
他带着怒气的喊叫声从远方传来,田福乐一听,骤然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急忙收拾起失魂落魄的神态,“绿荷,我要走了。”她快步的朝声音来处跑去,“我在这里,爷。”
东方烈在庭院的某一角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的田福乐,“你从哪里跑来的?”
不干你的事!但她没说出口,“你不是在跟傅姑娘卿卿我我,找我做什么?”
口气还比他差!他抿紧了唇,“那一桌菜你是故意乱搞的?”
“你是来算帐的?那我只好说声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收拾。”语毕,她即迈步往主寝楼的方向走去。
“我话说完了吗?”他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她的手臂,“你在生什么气?”
“我没有,只是想赶快整理好,我有点累了。”
她用力挣月兑他的手、快步跑到厨房,发现竟然还有一大堆的杯盘等着她洗。
其他婢女一脸尴尬,“是爷说要留给你做的,还说你没做完该做的事就溜了,所以……”
“没关系,那么快去休息吧。”说完,她便卷起袖子,开始整理起来。
没想到此时东方烈也走了进来,还臭着一张脸,“你现在是怎样?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她拿起碗盘放入大水槽里,又抓起了抹布——
他粗鲁的抢走抹布,扔到一旁,“这些事晚点儿再做,你今晚没有准备糕点,我之前称赞过你做得极好,所以傅姑娘这一路都在想着你做的点心,你就先做一些让她尝尝吧。”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那些很费工夫,做完可能都午夜了!”
“她吃不吃随她,你先做再说,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还是懒了——”
她不等他说完,怒不可遏,双手用力的拍打水面,喷得他一脸水。
“你搞什么!”他黑眸倏地一眯,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她深吸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去弄。”她把手洗干净,认命的拿出面粉,开始忙碌起来。
他却不走,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眼下的黑影,他有改变了主意,“算了,别弄了,你去休息吧!”
“不必了!”对他迟来的体贴,她可不领情。
“田福乐!”
“爷,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不会邀她去赏月赏花?我教你那么多,你该好好付诸行动!”她边说边用力捶打面团,像是在发泄满腔的怨与妒,也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田福乐,你忘了自己的本分吗?你要帮他啊!
他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便转身就走。
一个念头陡起,“等等!”她突然又喊住了他。
东方烈停下脚步,回过头,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怎么了?”
“你——不是要告诉过你要和颜悦色吗?还有,刚刚我煮的东西味道太重了,我泡一壶舒缓润喉的养生茶,你等一下亲自端去给她喝,一定能博得她的欢心。”
“真的?那还不快点!”
惫真迫不及待!田福乐眼眶突然一阵酸涩,但她仍然动作迅速的泡了壶茶,看着他亲自端出去后,认命的又回到桌旁揉起面团,但不争气的眼泪却扑簌簌的直落。
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不是吗?
田福乐,不准哭……不哭……
是不能哭了。
一连几天,田福乐觉得东方烈跟傅郁林相处得愈来愈融洽,东方烈的目光也一直紧锁在傅郁林的一颦一笑上,她在好友的安慰下,只能暗自压抑对他的喜欢,毕竟他根本不知道她对他……
只是,他们的互动愈来愈好,她的心仍免不了隐隐抽痛。
此刻,田福乐走在大街上,左手提着一大堆刚买好的菜,右手也那菏泽一大堆酱料,满脑子想的都是东方烈和傅郁林相处时的画面,压根没察觉到自己就算只穿着简单的襦服,也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冷不防地,一辆马车突然在她身边急煞,她一抬头,小脸马上板了起来,怎么那么倒楣……
“大美人,那那么多东西上哪儿去?让本少爷送你一程吧!”沈宏那双不安分的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见到她身上那套加厚的蓝白裙装时,他就知道她是东方烈山庄里的丫头,反倒让他的兴致更高。
他竟然没认出她来?田福乐心想,也是啦,她现在这个模样,跟之前差别很大,“不用你送。”她随即快步往前走。
但沈宏立即跳下马车,追上她,挡在她面前。这美人儿很有个性,双颊嫣红,双眸熠熠发亮,美得令人心动。“姑娘不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你姐姐是皇上的妃子,你爹是国丈爷,你气焰嚣张,虽然没人敢得罪你,但也没人喜欢你,贪财,是个只会挖走别人的血汗钱的缺德鬼。”她劈头就的说了一打串。
他脸色难看的瞪着她,“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样数落我?”
“那又怎样,走开,别浪费我的时间!惫是你想再赏我一拳?那我一定会回敬你,像上回用钱袋砸你一样!”
他陡然僵住,徐徐眯起黑眸思索,再定定看着她的五官,一个念头闪进脑海,“你好似上次——”一个眼神,他的手下立即围住她。
她仰头翻了翻白眼,“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告诉你,爷待会儿就来了,你还不快走?”这话当然是骗他的,但她眼下只想得到这个办法。
岂料他根本不在乎,只见他的手下邪笑的慢慢逼近她,她本想欺敌,看似冲向左边,但实则要闪身往右跑,没想到脚反倒拐了一下,右脚踝疼得厉害,眼见他们愈靠愈近,她只能把手上的东西用力的全往他们身上扔,最后,甚至连鞋子也一起丢出去了!
但沈宏天生贱骨头,她愈呛悍,他愈兴奋,“好,这么泼辣的美人我沈宏更要尝一尝味道。”
他简直无可救药了!她恨恨的瞪着他。
此时,绿荷也刚好上街,眼见这里挤了一大群人,她好奇的走过来一看,没想到竟看到好友被恶名昭彰的沈宏欺负,她急忙上前扶起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田福乐摇摇头,却见沈宏突然眼睛一亮的猛盯着绿荷,“你不是——”
“福乐,我们快走。”
绿荷急忙拉着她要走人,但沈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们,他今天真走运,一次遇到两个美人,一位是清秀佳人,一位是泼辣绝色。
他大手一挡,“你们看来是一对好姐妹,就一起来伺候本少爷吧。”
“真巧,沈大少,你也来这里。”
突然一名五官俊朗、身着一袭圆领紫袍的男人,泰然自若的穿过人群,走到沈宏的面前。
田福乐看这名高壮挺拔、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再看看沈宏,发现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夏少爷,真巧。”沈宏微微抽动僵硬的嘴角。
夏尔文魅惑一笑,“真的很巧,每回咱们见面,小弟不是看到沈大少抢美人就是抢壮丁,怎么抢不腻啊!”
沈宏怎么听不出他在反讽他,他的眼眸顿时闪过一抹阴冷之色,“我还有事要忙,抱歉,这次就没好戏娱乐夏少爷了。”
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连田福乐都能感觉到,但沈宏居然就乖乖上马车走人了?可见这名俊美无俦的“夏少爷”绝非泛泛之辈。
“沈爷,我们就这么走了?”驾车的侍从不平的回头看着主子。
“无妨,那名清秀的姑娘是何森的妹妹,他好赌出了名,常常上我的当铺,上回差点就把妹妹给当了,这次,我只要再弄个陷阱让他跳,还怕她不来伺候我吗?”沈宏阴森一笑,而且他绝对要一箭双雕,让这两个不喝敬酒的美人,逃不了他的魔掌!
马车渐行渐远,围观的人潮却还迟迟不肯散去。
“姑娘的脚受伤了。”夏尔文注意到田福乐在捡回鞋子穿上时,走路一拐一拐的。
“没关系——”田福乐的话都还没说完,这名看起来颇为正派的男人已经将她打横抱起,让她吓了一大跳,“你你你——快放我下来。”
“好人做到底,走,我送你们回晋阳山庄。”
他抱着惊魂未定的田福乐,朝一直傻愣愣的痴望着他的绿荷眨眨眼,过一会儿,绿荷终于回了魂,红着脸儿点点头,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