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帮帮忙啊,抢人啊!”
膘战仍在持续中,田福乐则紧拉着田福娴,不让恶霸把小妹抱上车,庆幸的是,二弟已在混乱之中顺利挣月兑了。
只是她不懂,她已经大声求救,路上围观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有商家老板探头出来看,为什么就是没人来帮忙?
田福乐不知道此地虽是太白城,但沈宏声名狼籍,只要是他看中的“货”,非抢即夺,丢个钱就走人,代表“成交”,气焰如此嚣张,就是因为他有个在当国丈爷的爹。
“这该死的女人!”沈宏怎么甩都甩不掉田福乐,火大的朝她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嘴里也尝到一股血腥味,但她还是坚持不肯放手,沈宏火大的又吼了两名还在跟进小表们混战的随侍,“把她拉开!”
就在两名随侍冲上前时,蓦地,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陡地落下,立即打飞两人,转眼间,沈宏只觉得手突地一痛,女娃儿就被抱走了!
惊魂未定的田福娴发现抱着她的人是东方烈后,又立即放声大哭起来。
田福乐急着把小妹抱过来,连忙哄道:“不哭,福娴,没事了!没事了!”
东方烈黑眸一凛,看着脸肿了一大半的田福乐,胸口一股沸腾怒火顿起,他死瞪着沈宏,“光天化日之下,沈大少却在我的地盘抢人?”
沈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我给了钱了。”
东方烈嘴角不屑的一撇,“是啊,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你!”
“基于我们同是赚商家仲介费,我有一点心得想跟沈大少分离,一头牛剥一层皮已经够痛了,如果还要连剥好几层,届时牛不像牛,反而求死解月兑,不就成了亏本生意?”
这一席话,围观的百姓可都听得懂,沈宏专赚这种黑心钱,不把人当人,他手下还有一批管事,专门把买来的奴才,早上带去甲家做工,下午带到乙家,晚上再到丙家,仿佛不把人操死不甘心。
而且他还开了几家钱龙当铺,锱铢必较,为人又贪杯,三妻四妾不够,还在外包养名妓,吸收地头蛇为其办事,简直无恶不作!
沈宏被当众数落得抬不起头来,却因为功夫不如人,只能狠狠的瞪视东方烈。
同行相护,为了抢夺人力这块大饼,他甚至还派人四处搜寻货色,但东方烈擅于用人,每每引荐的工作都能让人发挥所长,赢得人尽其才、宾主尽倍的美誉。
也因此,有钱有力的商贾要找人力时,都坚持来太白城。
说来,东方烈可是他的眼中钉,怕被他垄断市场,所以他三不五时会亲自找货色,当然,遇到某些眼熟的商家,他更是直接把人揪上马车,在一阵威胁、拳脚侍候,不怕他们不改变主意找他仲介。
“话说回来,这几个娃儿并不是你的小牛,你凭什么动手?”东方烈冷沉的声音打断沈宏的思绪。
“好,那些钱就当作医药费,行了吧,走!”他转身就要上马车,但却有个东西不偏不倚的砸中他的后脑,痛得他哇哇大叫,“该死的,是谁!”
“是我!”田福乐恨恨的瞪着他,“你的钱太脏了,我不屑用!”
他咬牙瞪着她,却只见东方烈一个跨步便挡在她面前,他只能气呼呼的上车,“走!”
两名随侍立即上了马车,驾车走人。
东方烈抿紧了唇,目光在强忍着泪水的田家孩子身上来回,他们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其中,田福乐的伤最严重,过于消瘦的脸庞肿了一半,又青又紫,都瘀血了。
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反倒一直察看弟妹们的伤痕,担心的频问着,“痛吧……对不起……姐姐没办法保护你们……对不起……”
她哽咽自责的声音,莫名让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谢颂驾着马车跟妻子有说有笑的过来了,却没想到——“呃,怎么回事?你们几个——”他们立即跳下马车,心疼的检查小表们的伤。
“先让他们上车!”
东方烈马上下令,但同时间,他的大腿却被一双小手紧紧抱住,他低头一看,是泪如雨下但不敢哭出声的田福娴,他毫不迟疑地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她立即紧紧的攀住他的脖子,全身都还在发抖。
田福乐看着这一幕,眼眶也忍不住泛红,“对不起,爷,她真的吓坏了……”
“你去驾车。”
东方烈丢下这句话,就抱着田福娴先上车,几个小表也很快跟上去,一进车厢,每个孩子都发着抖、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咬咬牙,“要抱的过来。”话音刚落,几个小表便一拥而上上,能抱手的就抱手,慢一步的就抱腿,反正,只要能黏着他就行,因为小埃娴的表情看起来好安心,他们也想让挺拔高壮的他抱着。
此时,谢颂夫妇相继上了马车,他们本想叫田福乐进车内的。但小丫头的脾气也很倔,坚持这就是她的工作,所以他们也放弃说服她,没想到却有幸看到这一幕两人目瞪口呆,上次黏一个就已经很震撼了,这回却一次黏了七个!
他身上是有啥好东西,要不,怎么一群小表全黏上去了?
东方烈没说话,但冷峻的黑眸一瞪过去,两人连忙转开脸,但忍不住交换个含笑的目光,看来,田家这一家子可全都不简单啊!
一行人一回到晋阳山庄,田福乐立即替受伤的弟妹们上药,没想到,一路上都不敢哭的娃儿,上药时却哭了起来,而且就像会传染似的,一个接一个开始号啕大哭,但停不下来的哭声,完全没有影响到哭累到趴睡在东方烈肩上的田福娴。
东方烈听着这些惊逃诏地的哭声,又见田福乐忙乱的哄着一个又一个小表,完全忘记她自己也受伤了,连药都还没上!
“全部把嘴巴给我闭上!”
东方烈的声音不大,但冷峻浑厚的嗓音却清楚的传到每个孩子的耳里,神奇的是,男女娃儿全都乖乖听话,田福乐更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崇拜眼神看着他。
“现在,全部回到后院休息、吃东西、做你们该做的事。”
“是。”
一、二、三、四、五、六,六个娃儿立即齐步走,但突然又撞成一团,因为他们全部都回头看向仍赖在他胸前熟睡的田福娴。
田福乐马上上前伸开手臂,“我来抱她吧。”
“你们先走。”他命令那群小表先走后,又派人把陆映欣给叫来,随即把睡得好熟的田福娴交给她,让她抱去后院。
这番折腾下来,田福乐发现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午饭时间了,她连忙转身就要往厨房去,“我去准备吃的。”
“站住!”东方烈喊住她之后,便迳自坐了下来。
当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时,他用眼神示意她也坐下来,虽然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但看着他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她连忙快步走到他面前坐下,本以为他要训她,没想到他竟然是将桌上的药箱移近她,拿了药跟纱布就要替她上药。
田福乐眼眶一红,鼻头一酸,哽咽道:“我自……自己来就好了。”
“少罗唆!”他冷瞠了她一眼,见她嘴角还在渗血,他的唇不悦的抿成一直线,倾身靠近她,粗鲁的帮她上药。
她瑟缩一下,痛呼一声,“好痛!”
但他面无表情的继续动作,完全不肯放轻力道,而且一次比一次还粗鲁,她强忍着,但真的、真的……好痛,她微抬眼脸,小声的说着,“很痛耶,爷,你在报复我上次教训你吗?”
他直接瞪他一眼,“痛就哭,废话那么多!”
懊凶,她紧咬着下唇,但无声的泪水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他撇撇嘴,再次用力的替她上药。
这一次,她真的忍不住处哭了起来,“可恶!真的好痛啊,我又没有拜托……你帮我……干啥这样……欺负人啊……”
他神情平静的看着泪如雨下的她,他相信她也想哭,只是身为老大,就觉得该忍住泪水,就像当年母亲去世时,他因为身为男孩子,所以也必须忍住不哭。
“哭出来就好了?”
她一愣,看着他那双洞悉她心中脆弱的深邃黑眸,泪水顿时溃堤而下,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我吓死了……我怕……福娴被抓走……”
他紧皱着浓眉,笨拙的拍拍她的背,虽然力道还是很大,但田福乐却觉得好温暖,她哭了好久,直到哭泣转为抽噎,才慢慢停止。
“哭完了?”他淡漠的看着她那张在痛哭之后,一半像人、一半像鬼的黑脸。
她点点头,她好久以前就想痛哭一场,狠狠发泄过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她拭泪道:“谢谢……”
“我饿了。”他突然接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咦?”她一愣,不解的眨眨大眼。
他大眼一瞪,吼声再起,“还不干活去?”
“我——呃,是!是!马上去。”
她虽然还是不太反应得过来,但双脚却像有自我意识一般,已经跑往厨房,只是,她仍不免在心里嘀咕,这个男人翻脸怎么跟翻书一样快?
东方烈烔亮的黑眸直盯着她的背影,明明还是个小丫头,肩上扛的担子却这么重,他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幸好她有一个无比坚毅的个性,只是一个人要照顾七个弟妹……“田福乐,你得把自己锻炼得更强壮才行……”
一个人要变得强壮,不论男女,最简单又直接的办法就是不停的劳役,这是东方烈的想法,所以一连数日,晋阳山庄里最常听到——
“田福乐,备车。”
只要东方烈一喊,就会马上见到田福乐急匆匆的跑去驾车。
“田福乐,我要洗澡,还不快去准备洗澡水!”
东方烈吼声再起,就见她忙着劈柴、挑水,一连烧了好几桶水,进进出出好几趟,才能把建在主寝房后方的浴池给注满。
“田福乐,我的房间脏死了,全是灰尘。”
东方烈嗓门一开,田福乐又赶紧提了桶水,拿了抹布,在他的卧室擦擦抹抹。
“田福乐,我饿了!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东方烈吼声震天,田福乐急忙冲到厨房忙了好一会儿,再满头大汗的送上一桌佳肴。
“田福乐,我要出去。”
“是!”田福乐连忙丢下没有洗完的碗筷,随便扒了几口饭,又急匆匆的要驾车,好载把“田福乐”当口头禅的大老爷出门去。
“不满吗?不是一人要抵八人用?”
东方烈刚要上马车,就看到她眼睛瞪得老大,涨红着脸还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她才把卡在喉间的饭全数吞下,用力喘口气道:“没有!没有不满啦!”只是差点噎死而已。
马车飞驰到城内,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次以上更是习惯成自然,东方烈已经可以悠哉自在的坐在车内看资料。
“福乐,在这里停车,跟着我。”
“是!”
罢下车的东方烈将手中的一大叠资料扔给她,她双手慌乱的捧着,再三步并作两步紧跟上他的步伐,一进入会馆,就傻傻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跟别人谈生意。
东方烈发现对方见他带了一个又瘦又黑的小女孩一起谈生意,感到很困惑,但他不多做解释,只谈正事。
田福乐还是很困惑,他把她当成八个人来用,她绝对没有怨言,可是谈生意带她出来做什么?
不过,在听东方烈谈过几次生意后,她倒是讶异的发现做生意似乎也不怎么难,重点在于双方沟通,你进一步,我稍退一步,但态度要坚定,对自己的东西要有自信,到后来,客人还比东方烈更怕做不成交易呢!
也因为她天天跟着东方烈身后跑,外人都把她看成他的小苞班,不过,她觉得自己比较像跑腿的,尤其在进到新城区后,他还会交代她礼品送到哪个商家,文件送给谁,就这样东奔西跑了好几次,她也慢慢跟不少商家混熟了。
“爷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你?陆大娘说爷不是那种会莫名其妙固定带同一个奴婢进出的主子,她非常好奇你心中的打算呢。”天天亦步亦趋,她心中也有很多的好奇。
但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不过是让你信守承诺而已。”
片刻之后,马车回到山庄。
东方烈才刚下马车,两名贴身随侍就早一步乘着坐骑,还牵来一匹东方烈专属的黑色骏马,他接过缰绳,俐落的翻身上马。
田福乐站在马车旁,这段时间被他吆喝来吆喝去,她这才发现他要忙的事远比她想像的多更多,而且他一忙起来,就连爱吃的美食也会摆一旁,有时候甚至忙到天泛鱼肚白,才会把在厨房里打瞌睡的她叫起来,要她简单熬个粥,囫囵吃完才去睡。
当城主真的不轻松,虽然很多时候,他还是可以睡到中午——
东方烈不知道她那颗小脑袋在想什么,但她呆呆站在那里,不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吗?高坐在马背上的他,没好气的又吼了她,“还有时间发愣?去马厩照顾马匹,那里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他又吼她了!她吓了一跳,恼怒的瞪着他,“听到了,听到了,小声点不行吗?”她嘟嚷的跳上马车,驾着车往马厩去。
东方烈瞪着她小小的身影,心想这小家伙还真的不怕他呢!他忽然笑了起来。
两名随从奇异的看着主子的笑容,听说只有跟总管们用餐时才有机会见到的笑容,竟然因为田福乐不怕死的回话而展露?这是为什么呢?
东方烈领着侍卫巡视城内外,每十日亲自巡城是他必要的工作之一,其他日子,则有侍卫固定巡守城门,也因为他数年来不变的坚持,一些为非作歹之徒,就算进了太白城,只要一犯案,就很容易被揪出来,所以,太白城内外才能在这固若金汤的守卫下,愈来愈安定繁荣。
约莫一半时辰后,两名随侍留守城门,东方烈先行回到山庄,策马一到马厩,翻身下马时,竟发现田福乐还在里面忙碌着。
他眯起黑眸,看见她费力的踮起脚尖,要将一匹白马背上重重的马鞍拆解下来,他想也没想便走到她身边,轻而易举的将那只马鞍抓下来。
“谁叫你做这个的?”
“不就是爷吗?”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手边的活。
也不知是不是东方烈最近盯她盯得特别紧,其他奴仆只要一听是他叫她来的,他们连忙也不敢帮,但站着看她做也怪,只好到别的地方找活来做。
是他?东方烈浓眉一皱,看着她拿起水桶、鬃刷,又是替马儿擦洗,又是喂马儿吃草。
忙了好一阵,无垠的天空已染起一片橘黄。
逼昏夕照,远方一群翱翔的鸟儿朝天涯尽头飞去,倦鸟归巢了吗?田福乐凝眉遥望天际,一股莫名的惆怅突然涌上心头。
暮色渐浓,东方烈凝睇她伫立在寒瑟秋意中的孤怜身影,似乎感觉到她被勾起的浓浓愁绪。
“心境的转变,只在一念之间,别自己困住自己的。”他意味深长的丢下这句话后,又连忙提醒道:“我要回议事厅,晚膳时间,别忘了。”
她望着他离去的伟岸身影,心中暖烘烘的,他是在安慰她吧!
突然,她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眼眶有点湿意,他虽然平常不苟言笑,但其实是个好人!
议事厅里,一幅气势磅礴的万马奔腾图高挂在中间墙面上,东方烈坐在黑檀木椅上,神情专注的听着谢颂及郭豹的相关报告。
“江南地区目前正大量改种棉、桑,工人的需求激增。”
“苏州的南翔、横泾镇的棉织工厂也急需要五十名人力,湖州的南浔镇则需要熟悉丝织手工的妇女三十名……”
东方烈在听完报告后,做了相关指示外,还特别叮嘱,“要各区会馆在人力膳宿及收入的交易契约上盯紧一点。”
“我们知道。”两个总管异口同声的回道。
因为其中牵涉几家较有争议的工厂,他们常会坑雇佣人员的钱,容易引起纷争。
另外,谢颂又报告几家坐贾及行商的相关人事要求,但东方烈对开设店铺的商人及异地贩运货物的行商,在人力仲介上早有分类,他另外指示其他几位副总管接手处理。
至于贩运竹木的大型集散中心,还需要多几名驻守山上的青壮男子。
商议正事时,所有人专注又谨慎,一旦结束后,众人又恢复豪气洒月兑的模样,说笑打闹,当大家陆陆续续离开议事厅时,早已过了晚膳时间,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
“福乐这丫头愈来愈会抓时间,我的肚子正饿着呢!”
“就是,好在她脸上的伤好了,不然,本来就像颗干扁的豆子,又黑青了大半,看起来更不像个女孩儿。”
东方烈连同几个闲聊的总管来到食厅,刚好看到田福乐把一锅热汤端上桌。
田福乐一见到东方烈,即朝他嫣然一笑,“太好了,正好可以吃了。”
小丫头只对主子笑耶,谢颂等人满心期待着东方烈的反应,没想到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坐下。
田福乐倒也习惯这样的东方烈,不以为意,只忙着为每个人盛饭。
“对了,今天有一道新菜,叫红油牛筋,很好吃的,你们试试。”
东方烈一听便迳自挟起来吃了一口,这道菜将卤好的牛筋,以辣椒、姜、葱拌炒,吃起来更香辣够味,配饭配酒都好!
谢颂一见主子又吃了第二块肉,也迫不及待伸手去挟,这一吃,眼睛顿时一亮,正巧田福乐经过他身边,他兴奋得大手往她身上一拍,笑道:“真有你的!丫头!”
但由于他的力道太大,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冲了两、三步,幸好东方烈眼明手快一把把她拉住,她才没摔趴在地上。
“谢大总管,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想也没想就月兑口而出。
包括东方烈在内,大家都已慢慢习惯她的直来直往,看不过去就会念上几句的老太婆个性,所以在她离开之前,众人都会努力收敛一下,毕竟没人想听她念经。
不,东方烈还挺想的,但他不是个会轻易表现情绪的人,所以也没人察觉到,但他很会找机会。
“自己轻飘飘的,怪谁!”他放开她,继续吃眼前的好料。
她大眼一瞪,“爷啊,你是讨骂——呃,不是啦,我是说,可以放轻力道嘛。”
咦?她怎么会对他“口下留情”?众人很快察觉到她对他有不同待遇。
而且更奇怪的是,被念的东方烈居然嘴角微扬,他是在笑吗?
突地,东方烈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他,神情又一冷,“不吃的人全走。”
“吃吃吃、当然吃,只是……”谢颂的目光忍不住又回到田福乐身上,“爷说得对,你这丫头真的没几两重,多吃点吧!”
“是啊,福乐,你个头这么小,又瘦成这样,而且该凸的地方也没凸——”
闻言,东方烈的利眸一瞪,郭豹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尴尬的急摇手,“呃,没什么意思,丫头,只是觉得你这年纪该是什么——”
“婀娜娉婷、风姿绰约的时候嘛。”陆映欣走了过来,将羞红脸的田福乐拉到身边,“你们这几个粗蛮的大男人,别老是忘了有个未出阁的姑娘好不好?”
“她是太瘦了!”
出阁?东方烈总觉得这两个字特别刺耳。
不过,他一双黑眸定视她瘦削的脸颊及单薄的身子,好似风一吹就会倒。
“陆大娘,盯着她多吃点,免得她出去采买食材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山庄里不给她饭吃。”
“我知道,我已经在盯着她吃东西了。”陆映欣觉得他话中暗藏着关心,便狡点一笑,“不过,爷啊,你有必要把她呼来唤去的吗?这丫头会自己找事情做,而且任劳任怨,从不喊苦!”
陆映欣质问的方式似乎有些不敬,毕竟若论地位,她是逾越了分寸,但东方烈曾经很认真的跟他们说过,在外,他是主,在内,他是晚辈,他们一定要保持有话直说的真性情!
“也是,”谢颂看到娘子猛使眼色,也帮腔道:“虽然小丫头说一人抵八人,但也不能将她“物尽其用”到这个地步,老见她从早忙到晚,像颗陀螺转个不停。”
冰豹不明所以,但也直觉的附和,“是啊,福乐这丫头为了弟妹拼命工作,霸爷不同情还一直使唤她,庄里都没有其他奴才了?”
几个人连番批评东方烈,他却气定神闲毫不反驳,但田福乐却急着跳出来替他辩解,“你们误会了,霸爷是因为我的效率特好,办事俐落又聪明灵巧,所以他是倚重我——”
“噗——哈哈哈!”东方烈竟然笑了出来,“你真敢讲,我还听不下去呢!”
她呆愣的瞪着大笑的他,“我有说错吗?”
“我没那么仁慈,笨蛋!”
“谁是笨蛋,不然你说啊,干么非我不可?”
岂料她的一句话,竟让东方烈哑口无言,脑袋一片空白,突然找不到话可以回答,偏偏其他人也贼兮兮的等着听他的答案,逼得他窘得只能霸道的大喊,“不想吃的全给我滚出去,别打扰我用膳,还有你,田福乐,我一吃完就要洗澡,还不快去烧热水!”
梆声隆隆,所有人被吼得灰头土脸,连忙吃的吃、烧水的烧水,但只有陆映欣在一旁笑得好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