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戴允浩对季南风还是有点小小不爽,但讽刺的是,他却是目前相信自己“鬼话”的唯一的古人,也可能会是唯一劝得动赛儿的人。
所以尽避季老王爷已派出许多人搜寻季南风跟范香始终未果,他仍然不放弃的加派更多人手,同时靠着皇甫斳在全国各地的商业关系及人脉进行地毯式的寻人。
在找了一个多月后,就在他要将希望转移到应该在半个月内就会回来的老太君身上时,季南风出现了,还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初秋的寝室外,四处是随风飘零的落叶,气温沁凉,屋内摆上了火炉,在飒飒寒风中到来的季南风自动自发坐在火炉前取暖,这便是从书房回到寝室内的戴允浩所看到的情景。
优雅尊贵的男人依然俊眉迷人,可见在躲避大队人马的搜寻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在他打量季南风时,季南风也看着他,看了却忍不住摇头,这男人又不像他们边过日子还得边逃跑,拥有数百座金山银矿、又是姑娘眼里炙手可热的镶金驸马,怎么看来竟比他们还憔悴?
“你可真难找。”戴允浩对他回以一笑。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外面公主要休夫的传言沸沸扬扬,你是要我帮你说话吧?”季南风心知肚明,但他可不是白白来帮忙的。“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拜你之赐,我跟范香的幸福生活可掺杂了不少惊心动魄。”
“那是误会,我们尽释前嫌吧?你的婚事,我有把握帮你搞定,但我的女人……”
“我帮你搞定?”
“不是,是要替我说好话,解开她的心结。”
季南风点点头,“听来是很简单,但你得先证明你能搞定我跟范香的事,我才会开金口。”他可不是那么笨的人。
“你担心我会事后不认账?”
“是啊,我对你的信任一向不多。”季南风还真不客气的说。
“若真如此,你不会冒险来到我这里,你在乎我跟赛儿的幸福。”
季南风嗤笑一声,“你还是一样自以为是。事实上,我在乎的是范香,基于听妻子的话才能大富大贵这句话,我不介意当个妻奴。”
说是这么说,但戴允浩看得出来,季南风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他很羡慕。
丙真,季南风又说:“范香怀孕了,但我不想她是母凭子贵才被迎进季家门,我太了解我父亲,孩子生下来后,届时他一样不认这个媳妇。”
“我明白,我的方法正好可以让你的父亲无法否认她。”
季南风勾起嘴角一笑,“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那么我就帮你一把。”
“她这时间应该在花厅的卧室里。”
“知道了。”
季南风步出门外,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他对和丰园相当熟悉,在熟门熟路的避开一些仆佣后,来到了花厅,然而奇怪的是,他怎么先闻到一股熟悉的鲜鱼片粥香味?
这味道是范香才熬得出来的,为什么这里……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闻香而去,来到花厅外侧角落的一间小厨房。
夜已深,厨房里只有赛儿一人,丫鬟似乎都让她摒退了。
他看见她手拿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那锅沸而不滚的鱼片粥,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发傻。
没错,此时的赛儿的确是思绪翻涌,她有孕了!虽然没有害喜得恶心反胃,也没找大夫,但光女人的天性与近日饮食作息的改变,已令她很清楚。
可这算什么?老天爷,她爱皇甫斳已经爱得够苦了,再来个小家伙,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是要她认真的重新思考“相信”两个字?
她仔细回想,皇甫斳的变化着实太大,还有他那奇怪的睡前运动,他曾经告诉过她,那叫仰卧起坐、伏地挺身,都是她从未听闻的……
兵子里,米粒已熬得软润,在起锅前才放入的鱼片看来更是鲜女敕可口、季南风闻着熟悉的香味,还真有点饿了。
他举步走近赛儿道:“我想,那不是为季大哥我熬的粥吧?”
刻意放得轻柔的嗓音,是不想惊吓了她,但因为她太专注于思考中,还是受到了惊吓,飞快转身。
然而一见到是许久未见的季南风,她随即放下木勺,笑颜逐开的奔至他面前,“季大哥?太好了,你好吗?范香呢?她没来吗?她好不好?”
“嘿,你问题太多了,我是想回答,可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你等等。”她连忙舀上一碗粥、拿了汤匙放在桌上,看着季南风满足的吃着。
“这熬粥的功夫看来不是一、两日而已,你近日常煮?”
赛儿粉脸酡红,不好说是从丈夫突然说他想念她的粥那一天开始熬的。
当她知道他常常在书房熬夜到天明,她不禁担忧,忍不住就进到这小厨房里来熬粥,只是她从没亲自为他端去一碗。
“你何苦跟自己及皇甫斳过不去?”满足的放下汤匙后,季南风开口。
“我不明白。”
“这粥明明是为他熬的吧?可看来他连尝也没尝过……赛儿你何时也这么会闹别扭了?”
有人可以倾诉,她眼眶一红,“我不知道,我只是很生气,气他误会我又说不能爱我,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鬼话。”她哽咽道,看着自己最信赖的季大哥,“可你信了他,为什么?我不懂他的用意,他究竟要我爱他还是不爱?他要我给他机会,却要我有心理准备,说他可能随时会离开我……我没有那么坚强,比起他不爱我,我更怕只能守着回忆过日子,不敢在沉沦……”
“所以避得远远的?”他笑着摇头,“在我看来,你何其幸运,爱上了一个勇敢的男人。其实,当他告诉我他的身份时,我给他的建议是爱得越深、伤会越重,那么为了让你不至于伤得太重,我要他不要爱你,也要他请你不要再爱他了。”
听到这里,她泪水浮现眼眸。
“但他做了另一个选择,不再漠视你的感情,不再逃避令你伤心,他要爱你,也要你爱他。或许对他这样漂泊的灵魂而言,爱这么一次,即是最后了,所以他不想放手。”季南风深吸一口气。这是怎样的感情呢?他说来都心酸了。
“他在另一个世界肯定是很寂寞吧。”赛儿的泪水顿时滚落眼眶,“那我更不懂了,为什么在他可以爱我的时候,他却不肯爱我?”
“范香也是女人,所以她听了之后要我带句话给你。你还记得我曾说过我没要了范香,是因为我珍惜她,是因为我尚没把握可以给她永远的幸福吗?她说,如同这些话,你多想一想就能明白皇甫斳是不是真的爱你了。”
她一怔。所以,即使皇甫斳当初能名正言顺的占有她,他也不愿意要了她,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何时会离开?想保护她?
“那他为何又决定要爱我?”
“那你就要去问他了。”他温柔一笑,眸中带着鼓舞。
说完后,季南风离开了,留赛儿独坐在小厨房,凝视着那碗粥久久、久久……
翌日,赛儿靠在东苑亭台的栏杆,远望着蓝蓝的天空。
四周的林木枯了不少,秋风拂来,枯叶缓缓飘落。
她一张丽颜上柳眉不展,看来心事重重,而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她竟紧张了起来。
赛儿勇敢点!你要丫鬟将皇甫斳请过来的,紧张什么?你何时变得这么胆小了?她在心中为自己打气道。
戴允浩深吸口气停在她身后,他也是紧张的,这是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找他,可见季南风在她心中的确有极大的分量,他不得不庆幸对方爱的人是范香,否则这情敌是很难摆平。
“赛儿。”他开口唤道。
赛儿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的就是他深情款款的黑眸,“我……”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此刻她竟然想不出来自己要说什么?
“你信我了吗?”看出她的无措,他主动打开话题。
“我仔细想过了,想了很多,也反问自己,一个人摔破了头,失去记忆不无可能,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及个性怎么可能全然不同?而我又为什么不觉得你有问题?”她深吸口气,再道:“我发现,那是因为眼中只看到你,因为崇拜、因为爱,所以拒绝怀疑。”
他黑眸变得温柔,原本心中的忐忑不安已渐渐消失。
“而你因为不知自己能不能陪我到人生的最后,所以你不能爱我,所以你要我学会很多事、要我能独立,那是你希望就算有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也能好好的,你才能安心……”
这是她将心比心所想的,易地而处,她不确定自己能像他想那么多、为自己深爱的人做那么多。
“没错,但我知道你能做得很好。”他沙哑着嗓音,接下她的话,“只要任何会对你的未来造成麻烦的人事物,我都会尽全力事先替你排除,有多少颗石头挡到你的幸福,我就搬开多少,就算再重、再难搬,我也会不计困难的去铲除,这就是我对你的爱。”
她眼眶泛红,“我知道,就算你不在我身边,但你知道,我是幸福的。”
“对,但也因为未来不可期,所以我想通了,不再执着在自己何时会离开,而这具身体又是谁的。我要活在当下、爱在当下。我亲爱的赛儿,请让我尽情的爱你。”他幽黑的眼眸盛满深情。
赛儿凝睇着他的明眸,泪珠一滴滴的滚落眼眶。
他无限深情的将她拥入怀中,“但我还是要跟你道歉,你爱上了这样的我,在未来可能都提心吊胆。”
她摇头,更加偎进他的怀中,“我不会这么想。我感谢你的到来,感谢老天爷把你带到我身旁,不然我有一个那儿不行的丈夫,我是无法感受到爱的,更没有机会当娘……”说着她感到他身体突然一僵。
“你……有了?”他稍微放开她,惊讶的说。
她羞涩的点点头。
“天啊!”他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除了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其他。
原来那些小说、电影没有骗人,一对男女越是在特别状况下发生关系,越容易闹出人命……
但不同于大多男主角的惊慌失措,此刻他的心情是飞扬的,甜蜜的,有如春风拂过。
一个孩子,他有了孩子……他要当父亲了!
她看着他笑得眼儿弯弯、嘴角弯弯,跟她记忆中那名严峻起来会吓死人不偿命的丈夫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也忍俊不住的一笑。
“我们就乐天知命、顺应天意的一起相守下去吧,皇甫斳。”他伸手握住他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温厚的大手也回握她,“谢谢你,赛儿。”
他温柔的倾身,吻上了她,感谢她的谅解,感谢她的爱。
戴允浩跟赛儿的生活变得很甜蜜、很快乐,但总还有些公主要休了驸马的流言在耳边,赛儿是不在乎,但皇甫斳却不得不在乎,不然他进出和丰园,老是被一些媒婆及预约他未来的丈人、丈母娘围堵,难以月兑身实在很困扰。
所以为了摆月兑麻烦,加上他跟赛儿既然已经雨过天青,那就不该给他人希望、误人幸福,流言是一定要打破的。
要打破流言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他们到公开场跋晒恩爱,不过就在要出门前,老太君正巧回来了。
其实说巧,倒不如说老太君是特地赶回来的。
镶金驸马要被赛儿公主休了的事传递了城内外,自然也传到老太君的耳里,她哪还有心情吃斋念佛?
于是她赶紧让丫鬟们将包袱收拾好,顾不得一身的老骨头都要摇散了,也要车夫日以继夜的赶路。
“太君回来了?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们好去迎接?”
“是啊,我……”
小俩口话说一半,就被老太君凝重的表情给吓得噤了口。
“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老太君难得对他们如此生气,两人相视一眼,连忙跟上她的脚步,往她住的北苑而去。
在清退所有下人后,一家三口走进老太君过去礼佛念经的庄严小佛堂。
戴允浩跟赛儿见老太君虔诚的对着供桌上的白玉观音像双手合十的行礼,点燃放置在一旁的檀香,等檀香嫋嫋燃起后,空气中也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此时,老太君再对着观音念了一段佛经后,突然上前伸手,将观音移到供桌右侧,令原来摆置观音的位置空了出来,这一看,那位置赫然有一个隐藏式的特殊抽屉。
只见她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只以红丝线绑着的彩石圆坠,另外,还有一本看来年代久远的泛黄册子。
戴允浩的目光不由自主定在那块奇特的玉石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它很特别,一小块玉石上竟有着砖青、墨黑、乳黄、淡红、浅蓝、赭紫等多种颜色,仿佛还有水在里头缓缓流泄着,绽放着美丽的彩光。
赛儿亦好奇的看着那本泛黄册子,因为彩石圆坠她看过以前的皇甫斳带过。老太君那时告诉她,这颗圆石算是皇甫斳的护身石,从小老太君就让他戴在身上,因为他个性太懦弱、容易受人欺负,老太君遂祈求这颗护身石能让他变得更强,不过——
“我以为这块护身石在那次的马车意外后就不见了,知道太君很在乎它,还刻意的不再提起,怎么原来在老太君这里?”她不解的问。
堡身石?戴允浩困惑的看着老太君。
老太君神情严肃的点了头,“没错,斳儿,这块石头是你打小太君就让你戴在身上的,你出意外后系着石头的红丝线断了,你昏迷不醒,于是我找到它后就将它拿来放在这儿,请观音保佑你,助你早早醒来。”她叹了口气,抑制眼中泛滥的热泪,“可没想到,你醒来后竟忘了所有的事,我只好日日夜夜求观音、求仙逝的老祖宗、求仙逝的德惠高僧……终于,他们听到了我的祈求,忘了一切的你竟变得更好了,不,是截然不同,至此我才发现那个故事是真的,这是天大的神迹,你跟赛儿都该好好珍惜才是啊。”
“神迹?”他的心脏陡地漏跳一拍,惊愕的目光对手赛儿一样写满讶异的眼。
“没错,你看看这本书吧。”老太君把手上那本册子交给他。
赛儿太好奇了,也凑近一起看。
戴允浩翻开一看,神情大变。
天啊!书上竟有一幅画了车水马龙的二十一世纪的画,不管是人的衣着、车子、房子,都是他久违的科技时代?
“这是两百年前,皇甫家的一名老祖先撰写的书,但看过的人都觉得他疯了,脑子出状况才会幻想出这样的世界。”老太君疲累的在椅子上坐下,赛儿体贴的赶忙为她倒了杯茶,她喝了一口,才继续道:“但老祖先声称他真的去到了二十一世纪,在那里学习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先进知识,而他能回来,是因为一名得道高僧德惠的帮忙……”老太君娓娓道出那一段世代仅传给长媳的故事。
虽然老祖先回来了,但德惠高僧也提醒老祖先,皇甫家世代之后一定要多行善才能结善果,因为所谓的富不过三代,他已预见皇甫家未来将会因某一代子孙的懦弱、贪婪和自私,而将家族带到毁灭的路上。
老祖先请求他帮忙,他便给了这一块有着奇异能量的天山神石,但没说它的用处,只交代要他们世代保存,或许能帮皇甫家避过劫难。
戴允浩与赛儿听得专注,原来如此……
“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我老太婆不愿见毁灭在我的眼皮下发生,可斳儿的软弱深植于心里,我也只能天天礼佛祈求上天眷顾斳儿。好不容易斳儿变了个样,也重整了皇甫家产业,你们怎么可以在这时胡闹?一个要休夫、一个要再讨妻子?斳儿从生死关头走一遭,你还不明白吗?人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满足、不懂得感恩,可是什么都没有!”
老太君气呼呼的,显然是误信了外面的流言,两个年轻人好说歹说、一一解释,才让老人家相信那全是不实的流言。
再看看小俩口除了口径一致外,眼波交流时只有温暖与深情,脸上共同绽放的也是幸福的光彩,老太君才终于信了他们。但她也要求他们得将这两样东西收好,免得当年老祖宗被当成疯子的事再度重演。
稍后,老太君回房休息了,但夫妻俩仍然翻阅着那本“来到异界”的奇书。
赛儿听着丈夫介绍未来世界的种种,但若非有这些图像,她还真难想像二十一世纪是什么光景。
书册的最后一页,是名老僧的肖像图,看来应是德惠高僧。
突然,戴允浩蹙眉,连赛儿也不由得瞪大了眼。
是他们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这画里的高僧忽然从纸上浮现了?
赛儿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戴允浩也跟着后退,但也只退了两步。
不会是老祖宗在二十一世纪也学到了如何做的立体影像书吧?
可他立即又推翻了这个假设,因为画中人居然走出来了,此刻正满脸慈祥的站在他们面前。
“看到你,我知道这几世代,皇甫家所积的善缘都有了回报。”老僧慈爱的笑说着。德惠虽已过世,但他以法术留下一丝神识在图中,以见证皇甫家的未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戴允浩不解的问。
“我跟皇甫家老祖先的因缘,相信你们都知道了,但他的请求我也只能尽人事,所以我给了他那颗天山神石……”
德惠高僧说,神石其实有两颗,他将一颗留给了皇甫家,另一颗则留在二十一世纪,随意流转,等待有缘人得到它。因为那两颗石头是两个世界的联结,也必须在天时地利人合和下才能相通。
“只是,你跟皇甫斳的人合,却是因在不同时空下结束了一生,这才让拥有同样石头的你们,魂魄得以依附在彼此身上……”
“彼此?德惠师父的意思是,这身体的正主儿就在二十一世纪里生活着?”戴允浩难以置信的问。
德惠笑着点头,“你们身份的互换是老天爷的慈悲,想让他在那里重建信心,让你在这里得到你渴望的温暖……皇甫家灾劫已过,而我答应老朋友的事了,总算是毫无牵挂。”
“可是……”戴允浩还想问,不过一眨眼,眼前慈悲的老僧已不见踪影。
他跟赛儿快步上前,见到桌上的书册已恢复原样,只有一张普通的老僧肖像图。
同一时间,他也突然想起来了,“另一颗神石我见过,价值美金二十元,是爱心园游会里的算命师给我的……”他将那天的情况转述给赛儿听。
“就是这样的因缘际会,让你来到我身边,这个世界果真是无奇不有。”赛儿难以置信,但听了这么多例证,又见到德惠大师自画中出现的法术,她也不得不信。不过,她最在乎的还是只有一件事,“照大师的说法,是不是代表你不会再回到你的世界去了?”
他微笑点头。在他的时代已有人代他活下去,他自然不能再回去了,可以放心的在这里生活,好好的守护她。
两人深深凝睇,含笑的眸中有着对彼此最温柔无悔的深情。
可夫妻俩爱得幸福,也不能忘记别人的幸福,戴允浩欠季南风的人情债得先还。
迸代的门第观念极深,他当然知道,但他认为只要范香改变身份,门当户对了,有情人就能终成眷属。
所以他下指导棋让赛儿去求一名颇有交情的娘娘,透过她找个高官收范香为义女,再请皇上指婚,没想到季老王爷在寻找独子未果,又听闻范香已大月复便便后,早已不再坚持门户之见。
他派手下送出消息,说自己接受了范香这个儿媳妇,而且已在布置新房、筹办婚事,只要他们肯回来,马上让两人成亲。甚至他们要在外独住也成,但至少让做父母的知道他们住哪儿,也能看得到孙子。
范香生性善良又心软,因此在十一月下旬时,便硬是要季南风结束漂泊的日子回家。
约莫五日后,季王府门就大结红彩,鞭炮声劈里啪啦作响,受邀观礼的宾客一波波涌入。
季南风娶了娇妻,戴允浩跟赛儿当然是座上佳宾,看着一对新人在古礼下拜堂成亲,季老王爷在宾客间穿梭着招呼,笑得合不拢嘴,两人脸上也尽是笑意。
这让赛儿想到自己的婚礼,想到了从前紧张的皇甫斳,那时他握着彩球的双手抖啊抖的,实在让她看了既同情又想笑。
这一回想,她不禁又噗嗤一笑。
戴允浩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我——不是,是当时的皇甫斳很好笑?”
她点头笑道:“是有一点。”
他挑眉笑问:“补救一下?”
她有些不明白,他却牵起她的手走出宴席,来到王府后方较清静的院落。
他带着她重新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境随俗,但最后他则给她一个绝对现代、火辣辣的法式舌吻……
彬许吻得太激动,有人抗议了,赛儿肚里的小家伙踹了亲爱的爹爹放在娘肚子上的大手一脚,吓得他立刻结束这个吻退后一步,一脸愕然的看着爱妻微隆的肚子。
赛儿也感觉到了,她一脸惊喜的看着丈夫又走上前来。
“生命本身就是个奇迹。”他一脸崇敬的看着她的肚子,“这小家伙胎动的时间应该比其他孩子还早吧?”
“当然啊,小家伙有个爱数金子的娘,一个日进斗金的爹,日后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当娘的已经开始骄傲了。
他微笑的伸手轻抚她月复部,“小家伙可是得逃诶厚,古人加现代人,是个独一无二的“中古货”呢!”
她笑了出来,双颊嫣红,美得动人。
他看痴了眼,忍不住低头攫取她口中的甜蜜,两手不忘安抚中古货。
稍安勿躁啊,等爹地亲够了妈咪,再跟你来个亲密对话……
天空,飘下了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