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家堡内每个看到缪霆威的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就在不久前,也有许多人看到贺潆潆抚着胸口,踉跄的跑回房间,所以随便一猜,也知道他在生谁的气。
禁区内的下人,都知道贺潆潆有多温柔、多善解人意,他们对她是真心喜爱,所以尽避过去、现在跟未来他们“应该”都没胆子跟少主作对,但此刻下向少主夫人通风报信,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于是,几个下人抄小路、抄捷径,一个传一个,要此刻窝到寝室里的贺潆潆先躲起来,避避风头,最后接力的就是才刚回来的小唯跟小月,但两人的速度却此缪霆威慢,只来得及眼睁睁的看着像阵风进入寝室的男人,“砰”地一声,甩上门。
房间里的空气在他进来后,多了一股令人难以喘息的压迫感。
柏潆潆脸色苍白的看着一脸阴沉的他,他身上的怒火似乎一触即发,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爆发开来。
“你刚刚说要我纳妾?”她的大方就意谓着不在乎,这让他很不高兴。
“那样才能让夫君快乐。”她答得直接。
“所以,我快乐,娘子就快乐?”
他冷厉的声调沁入她的心坎,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后才答:“是。”
他怔怔的瞪着她空洞的眼瞳,黑眸蓦地转黯,胸口烧起一把熊熊怒火,“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真是个大笑话!”
他嘲讽语气一出,一阵痛楚就袭向贺潆潆的心,顿时她脸色更白,眼眶也红了。
“我……你年轻气盛,又不是柳下惠,我总不能要求你禁欲——”
“所以我是野兽,有需求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那我这段时间是在做什么?忍耐什么?”他克制不住的朝她咆哮。
她知道,他虽然霸道,但其中的温柔,她懂,他的耐心跟体贴更是无人能及,所以她才深爱着他,但也一直知道她没有自私的权利,因为她的生命太脆弱,怎么能奢望自己成为他的唯一?
一想到这里,泪水就一滴一滴的滚落眼眶。
“该死的,你哭什么?残忍的是你!”他简直快被她气疯了!
“那我该怎么做呢?这一切对你好不公平,也太残忍,我希望能有人来爱你,一如我爱你般爱着你、满足你啊!”她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他黑眸一眯,恶狠狠的反问:“这真的是你要的?”
“我——”
“好,我现在就回头去找她,当然,再多找几个莺莺燕燕,反正在你之前,我有需求就是这么发泄,一切只是跟往常一样而已!”他气呼呼的甩袖就走。
柏潆潆怔怔的瞪着他的身影。
所以,他会左拥右抱,会像拥抱她一样,拥抱着其他女人……
心狠狠揪痛,而且范围愈来愈大,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不!不要!她其实没有那么大方,她好在乎他——
放空的视线蓦然聚焦,她哭叫出来,“不要!我不要,回来,呜呜……呜。”
她以为自己唤不回盛怒中的男人,但他回来了,而且紧紧抱住了痛哭失声的她。
“你这个笨蛋!”
老天爷,她在乎他,好在她喊了,不然,他一定会恨死她!
“呜呜……我好气,我气自己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好身子?夫君也好傻,为什么不要她?”
“我不想要就不会勉强自己要,何况是她主动找上我的,并非我叫她来。”他稍微放开了她,看着她泪涟涟的小脸,本来还有一肚子的怒火想凶她,此刻又凶不出来了,“我拒绝再听到你质疑我为什么不要她的话!”
“可我……我真的没有理由让夫君过着如同鳏夫般的生活啊!”她的声音在颤抖。她自小就读圣贤书,关于女子该会、该懂的事,她也明白,生儿育女是女子的天职,她却无法做到。“缪家只有你一名男丁,总得开枝散叶……”
“所以把身子养好,听到没有?我只要你当我孩子的娘。”他顿时激动起来。
世间多少女人,但只有她令他心旌摇曳,情不自禁,也只有她,可以得到他的神魂与真爱。
“我想要的是你,从遇见你之后,一直想要的女人就只有你……”
她凝睇着他,那双黑眸里有着真真切切的深情,她爱他,这个男人,她的心已经为他臣服,再也离不开了,但她不敢独占他的人或心,只因她的生命有若风中残烛,何时会灭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自己会倾尽一生,好好的来爱这个男人。
致兴楼里,缪家三个长辈个个面露忧色,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懊半晌,雍容华贵的何馨才喃喃低语,“成亲那么久,竟然没圆房!”
缪寒中夫妻从女乃女乃口中得知此事,也被吓到了。儿子是正常男人,这么长久的日子是怎么忍过来的?
“这样下去不成,是不是该慎重考虑纳妾?”
“可是,潆潆那丫头,我很喜欢她的。”季宁秀实在不想让其他女人跟曾孙媳妇争宠。
“我也喜欢她,蕙质兰心,举止端静,温柔娴雅,简直无可挑剔,可是总不能让威儿从此无后。”缪寒中也点出了重点。
“我知道的,我知道……”季宁秀忍不住一叹。唉!那丫头什么都好,偏偏有个烂身体,这就叫公平吗?
“去把威儿找来吧,这事很严重。”她想听听他的看法。
不久,纪总管将缪霆威请了过来,他一看到门被带上,又见三位长辈脸色凝重,就大概知道要谈什么事了。
丙真,长辈们要他考虑纳妾一事。
他脸色一沉,“不可能!家里从曾祖爷爷、到爷爷、还有爹,谁纳了妾?”
对嘛!季宁秀对贺潆潆有私心,所以没开口。
但何馨想法不同,她气急败坏的道:“情形不同啊,你们连圆房都不成,怎么怀娃儿?缪家总不能断在——”
“娘!她会替我生孩子的。”缪霆威直接打断她的话,“所以,别提纳妾了,也别在她面前提,她身子骨原本就弱,若让她心生抑郁,受孕日只怕会更久。”
他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席话就转身走人,留下三个长辈面面相觑。
“等等,这——”何馨最先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她还想说些什么。
“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替她补身子,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缪霆威回头,直勾勾的看了母亲一眼,再向爹及曾祖女乃女乃点个头后,转身离去。
翌日,缪霆威派了几名随从出去办事。不过半个月,一堆又一堆的补药、中药就从全国各地搬来,叠起来几乎有一层楼高。
只要能增气滋补的珍贵药材,不管上山下海,有多困难才能取得,缪家在各地的分堂都接到指示,一定要想法子运回缪家堡。
另外,缪霆威还发出一道搜索令,因为贺潆潆提到以前她差点死去,幸好有一名被称为“女菩萨”的圆妙大夫救了她,所以,找到她也是缪家散布在各地的探子的首要任务。
此刻,小唯跟小月端了一碗汤药送进书房,看看少主,再看看主子。
那日主子坦承对少主的爱,经过那一次小吵,两人感情更好了。现在这对夫妻可恩爱得叫人眼红,一个处理公事,一个就画画,有空时,两人还会下下棋,羡煞旁人。
“药汤在这里。”
两个笑盈盈的丫头很识相的把药汤放下后就走出去,再将房门关上,一回身却看到金妍站在不远处,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多心,总觉得金妍最近阴阳怪气的。也是啦,少主现在为主子心动,主子也为他动了心,两人真情相属,不知有多么幸福,看在她眼里肯定难受。
两人快步的走过她,没理会她。
金妍也没管她们,只是静静的走到亭台一角,因为,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书房的情形。
所以,她看到她深爱的男人先是俯身,轻轻吻上贺潆潆的唇后,这才端起药汤,拿起汤匙——
眼泪刺痛了她的眼,那个残暴冷戾的男人,竟然温柔地喂那女人喝药?
书房内,缪霆威轻轻吹凉了汤匙里的药汁才送到妻子唇边。
望着他宠爱的神情,贺潆潆微微一笑,张嘴喝了那一汤匙的药,他随即一汤匙一汤匙的喂着,一直到她喝完那碗药汁。
“谢谢夫君。”她真的觉得好幸福。
“我要实质一点的感谢。”他立即攫取她的红唇,毫不在乎她口中的苦味。
他知道她有多辛苦,一天要喝三碗药汤,而且一碗比一碗苦,虽然在他的指示下,药里已稍稍添了点蜜。
他拥着她道。“时序已入秋,下月十五是缪家堡传统的狩猎日,我想带你去。”
她先是眼睛一亮,但随即摇头,“不,我一去,你绝对无法尽兴。”
这女人总是先想到他快不快乐?他握住她葱白的玉手,“你要去,因为这一次我想让你感受“刺激”,我知道你纤弱的身体里有着冒险犯难的血液,你想做很多事、看很多不同的风景,只是你的身体始终不允许。”
她眼眶微红,他是如此的懂她,她反握他的手。
“可是,万一我这颗心撑不住呢?”她想冒险,但更爱生命,尤其是拥有他的爱后,她实在舍不得死。
他笑了,“傻瓜!只要你信任我,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守护你,绝不让阎王自我手上将你夺走。”
替她把脉的多名大夫都说过,她因为天生的心疾,所以身体较弱,但也因此被过度保护,才让她一直有如初生婴儿,无法接受太多情绪,事实上,若适时让她多接触外界的刺激,对她的健康反而有益。
她主动的更偎进他宽厚的怀里,“我当然信任你,更愿意把生命交给你,好,我去,也许这颗心在多经历几次刺激后,会变得更强壮呢。”
缪霆威手臂一收,将她拥得更紧。他真的希望可以带她走遍天涯,看尽世界每一处风上人情。
凉亭里,金妍呆立着,脸上全是泪水。她看够了,也心碎了,恨意缓缓浮上她的眼眸。
她决定了,她要去一个地方。
小心的穿过城中巷弄,一个时辰后,她来到了隐身在静巷里的一间小茶馆,看着门口刻在木板上的“水月轩”三字,她举手敲门。
门很快打开,是一名小厮开的门,赫然是当日找上她的那一个。
“请进,杜大人已等候多日。”
金妍跟着他走进去,只见茶馆里静悄悄的,摆饰与普通茶馆无异,只是没人。
她见该名小厮走到一面大铜镜前,在镜子旁按下了什么东西,铜镜便缓缓移开,出现另一条通道。
原来别有洞天!她惊讶的跟着小厮一路往下走,发现这竟是另外建造的地下密室,而且装潢得金碧辉煌,与楼上的朴拙完全不同,而杜贾似乎已得到通报,从另一间房走出来,身后有着四名随侍,在他们之后还有五个显眼的大箱子。
“金姑娘,你让老夫等得好辛苦啊,请坐。”他呵呵直笑。
她柳眉一皱,依言在椅子坐下。她知道这个坐在她面前看起来亲切的人,是个贪官,也知道他的东西被劫一事,但是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有什么事?为什么找上我?”
“为了夜光彩云镯。”
她摇头,不懂他的意思。
他遂将上回“得而复失”的玉镯一事简短告之。
“事实上,不翼而飞的是一对,”见她面露错愕,他笑,“没错,但你不必了解太多,总之,我怀疑它们就在缪家堡内。我的人虽然把缪家堡彻底找过,却遍寻不着,只剩下那始终进不了的致远楼,我知道那个禁区你可以自由进出,所以,我们就做桩买卖吧。”
他头也不回的举了下手,身后的四名随侍立即走到五个大箱子旁边,一一将之打开,箱内都是金光闪闪的金银珠宝。
她摇头冷笑,“我不要这些,我要另一种报酬,你先帮我完成一件事后,我就将两只玉镯偷给你。”
“你很聪明,我欣赏你,说吧。”杜贾笑得十分热络。
她淡漠的回应,“下月十五是缪家堡的传统狩猎日,我要杜大人帮我除掉少主夫人,当然,我会帮助你的人渗透到狩猎的围场,但绝不能伤了少主一根寒毛。”
“呵呵……我听说缪少主很爱她,你把她这根眼中钉除了,少主一伤心,你就能重回他的怀抱对吧?女人,真是狡诈的动物啊。”
她笑了。没错,只要贺潆潆消失,少主就会回头爱她,再也不会将她的爱弃如敝屣!
这一天是缪霆威与贺潆潆共乘马车,率着近五十名家丁上山狩猎的日子,而且一连五天,地点就在离缪家堡好几里远的深山里,那里飞禽走兽众多,一向是缪家狩猎之处。
虽名为狩猎,其实也是一种操练,以马场培训的新马再加新骑士共同培养默契及临场反应,日后,这些人马就是各分堂进驻或运镖的新血。
这些新人将由资深家丁带领,所以,包括几名总管、押镖多年的金妍等人都随行,队伍浩浩荡荡。
一行人在抵达围场绑,已近傍晚,早半天抵达的侍卫事先设置了好多个大皮帐,四周亦堆起柴火,木头烧得劈哩咱啦响,燃烧的红光也映亮了夜色。
缪霆威在交代众人明日狩猎的一些事宜时,贺潆潆已被带到最大的皮帐篷里。
里面很温暖,在几个角落都备有小暖炉,而屏风后方,家丁也已备妥洗澡水。
她请家丁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后,连忙进浴桶沐浴。
怎知匆匆梳洗完,才着好衣裙走出屏风,缪霆威正好就走进来,脸上浮现一抹洞悉她想法的笑意,她粉脸不由得绋红。
虽然两人已有亲密接触,可是她脸皮薄,还不敢让丈夫看她沐浴。
他走到她身边,“你好香啊,可我赶着回帐是要跟你洗鸳鸯浴的,没想到——”
“请家丁们换水吧,我伺候你沭浴。”她显得忸怩。
他笑着将她拥入怀里,“不必了,晚一会儿我们这些男人会到前方一条温泉溪去洗,外面已备妥晚餐,一吃完,早点睡,黎明就要行动。”
“嗯。”她的心已在雀跃了。
第二日,天刚泛鱼肚白,隐隐可见几道金色晨曦,缪霆威与贺潆潆已与数十名整装集合的家丁们准备出发进行狩猎。
缪霆威一袭紫色袍装,坐在马背上,英姿焕发,而一身粉白绸服的贺潆潆与他并骑,犹如一对神仙美眷,画面美得令不少人看痴了眼。
但金妍绝对不是其中之一,她催马儿上前,接近两人的黑色座骑。
“请少主夫人与我同乘吧,这样少主射箭不方便。”
“不必,她那么娇小,妨碍不了什么。”缪霆威马上拒绝。
事实上,的确也看得出来没太大的妨碍,因为缪霆威事先已将箭筒改造,连箭矢也特地削短,附在长弓上,不会影响到拉弓。
而他的妻子应不想看到动物在眼前被猎杀,所以,射猎技术极佳,几乎箭无虚发的他反而得挑战自己的技术。
金妍对他的拒绝很不开心,但也只能策马退后。
接着,在缪霆威一马当先下,其他家下们也依自己的射猎范围奔驰入林,一时之间,蹄声杂沓。
对贺潆潆来说,一开始是很新鲜好玩的,缪霆威根本没有使用到弓箭,而是带着她以或近或远的距离让她观察那些野生的鹿、小白兔等,她甚至还看到一只黑熊,吓得她的心脏怦怦狂跳。
这个区域是缪霆威事先命令其他人不许跨过来的禁区,因此,他们反倒比较像是来踏青寻宝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骑到一片蓊郁森林,阳光难以穿透繁密的树叶,让这处显得有些阴暗。
缪霆威黑眸一眯,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脑海中迅速浮现与他们这一区最接近的另一队人马,那队人是由金妍带领的。
他毫不犹豫的一夹马月复,跟怀中的人儿说:“抱好!”
柏潆潆还来不及反应,马儿已突然加速奔驰。
几乎在他们加速离开的同一时间,林道两旁突然窜出好多名蒙面黑衣人朝他们攻击。
缪霆威必须一边策马一边护住背中人儿,还得不时反击这些埋伏袭击的黑衣人,因此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频踢马月复,希望迅速闪过这条绿荫遮天的山径。
没想到,山径过了,但埋伏的人数大大超乎他的预料,这太诡异了,围场在半个月前就已成了禁地,不许外人进入,而且先前也派人严密巡视,没有理由能让这近三十名的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埋伏——
除非有内应!
就在离该山径不远处,金妍看着其他家丁们在树林里寻找猎物,她则坐在马背上不动,目光直视前方,看着所谓的禁区。
算算时间,杜贾的人应该以突击的方式杀死贺潆潆了。
可是怎么会有愈来愈清楚的打斗声传来?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不可能的!她脸色一变,她只让杜贾带四名高手从另一边小径混进来埋伏,难道……
瞬间,马蹄声传来,接着,她看到了身上被划了两刀的缪霆威载着贺潆潆骑马朝她狂奔而来,在他们身后,一群黑衣人正在追杀他们!
可恶!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她怒不可遏的一边策马迎上前,一边拿起腰间的号角吹响,那是求助信号。
不一会儿,缪家人马全往这方向奔近,金妍早已与黑衣人打了起来,她这才发现多数黑衣人是刻意围攻缪霆威,根本不是他怀里的小贱人!她被那老贼骗了!
因为被围困,缪霆威看到怀中人儿颤抖,身上还溅了些自己滴落在她身上,还有其他人的血。
他看向金妍,心中做好打算,突然一掌打掉另一名欺身上来的黑衣人后,朝怀中人说:“撑着点。”
柏潆潆已经气喘吁吁,她抬起头,看见他忧心的俊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将她抱起,一个飞身,将她送到金妍的身后坐妥,便立在马儿旁叮咛她抱好,然后一脸凝重的看向金妍,“快带她走!”
他只担心她的安危?金妍咬咬牙,仍是答应,“是!”
“小心,你也要小心!”贺潆潆一脸害怕的看着他。
此时一些黑衣人又杀了过来,他只能转身与他们交战。
金妍载着她先行奔去,一回头,她看到许多缪家人马已经加入,这代表缪霆威很快就能月兑身,而她的身后正坐着她此生最大的敌人,她幸福的绊脚石!
媚眼闪过一道算计之光,她知道这里离一个地方很近,而且,过去是一片跟人同高的草原。
她突然拉直了缰绳,停下马儿,下了马背,看着马上那张讨厌的容颜,“我要回去帮少主,你只要直直朝这里策马过去,就会看到下山的路。”
“可是我不会骑马——”
“我知道你是千金大小姐,但现在少主有危险,你不会也得会!”说完,金妍转身就往前跑,贺潆潆看着她愈跑愈远,顿时僵在马背上动弹不得。怎么办?
她试探性的拉起缰绳,座骑突然动了几下,她吓了一跳,欲哭无泪。她怎么会这么笨……她可以的!金妍去帮助缪霆威,她可以帮助自己……
才刚想着时,跑走的金妍突然跌跌撞撞的又跑回来,而且扑倒在地后,竟然痛苦的爬不起身。
柏潆潆定眼一看,这才发现她的腿上有个皮开肉绽的大伤口,正汩汩的流着血。
“天啊,你脚受伤——”
蓦地,风吹草动,就在金妍刚刚跑出来的茂密草丛里,突然出现一头黑豹!
见状,贺潆潆也呆住了,脸色惨白的伫立原地。
摆豹一步一步朝金妍靠近,锐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
金妍颤抖不已,虽然知道该跑,可她不但全身僵硬,右脚也因被它狠咬了一口而鲜血直流,根本无法使力。
“不……不……要……不要……呜呜……救命……救命啊……”
蓦地,一阵马蹄声突然在另一边响起,金妍一抬头,就看到先前还害怕的说着不会骑马的贺潆潆竟然拉着缰绳掉转马头朝她过来,但她也看得出来贺潆潆还是害怕的。
“这边……这边……我在这里!”贺潆潆颤抖着手,从头上拔起唯一的发钗,用力丢向那只黑豹,黑豹瞬间张牙舞爪的瞪着她。
金妍愣愣的看着她挑衅黑豹的举动。天,她要害她,贺潆潆却还为了救她——
突然,黑豹移动了,朝着贺潆潆狂奔而去。
只见贺潆潆那傻瓜竟还回头对她喊,“快逃,你快逃啊!”
金妍泪如雨下,贺漾潆的善良鞭笞着她的良知,可在看到她朝着她先前告诉她的方向往前奔驰时,她顿时脸色大变,“天啊!不要……不要往那边去!危险!”
那里是一处断崖!她忍着脚伤,快步跑过去,但已来不及了。
她亲眼看着贺潆潆连人带马的摔了下去,追逐而去的黑豹也跟着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