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对小冰说:“我要找一个人。”
稍早的时候,她告诉小冰,她的名字叫王思明。
小冰有个古老习惯,他管每个客人叫先生或小姐,以示尊重礼貌,同时保持宾主距离。
当下他说:“王小姐,我们需要这个人的照片及资料。”
她摇摇头,“没有照片。”
什么,小冰欠一欠身,这口饭越来越难吃了,地球上的中国人超过十亿,哪里去找。
他搔搔腮,“王小姐,这可怎么办呢。”
“我把他的样子画成素描,可供参考。”
王小姐摊开一叠画纸。
小冰并非专家,但逐张欣赏之后,不得不佩服这位王小姐的技巧。
“这些素描好极了。”他赞道。
王小姐很有涵养,她微微一笑,脸颊有点红粉绯绯,更显得清丽月兑俗。
小冰看得呆了,低下头,咳嗽一声,重新集中精神。
素描一部份用炭笔,一部份是水彩,一般女孩子写画,追求看上去舒服,王思明的作品,在美观之外,还有一丝寂寥,添增一种特殊味道。
杯中人是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打扮得十分时髦,却又不见轻佻,一时穿西服,一时便装,王思明的画风近新写实派,细节画得非常详尽,男子左颊上一颗痣都活龙活现。
“他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小冰几乎没怪叫起来,但是他适当地控制了自己,喝一口水,点点头,“没有名字?不要紧,其他的资料详尽一些也就是了。”
“他今年廿八岁。”王思明说。
“他是个科学家,职业相当冷门,在一间大学附属机构中,专职为伤残儿童设计生活中援助设备。”
小冰的精神来了,干这一行的人绝对不多,相当不难找到他。
王思明轻轻说下去,“他充满慈悲爱心,去年发明一种电脑控制供聋哑孩童学习的助听机,曾经得过一项联合国颁发的奖状。”
去年?这么说来,王思明去年见过他,或是听说过他,她与他失去联络,是短短一年以内发生的事。
她对他的事并不陌生,却偏偏不知道他的名字,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生活很朴素,住在家里剩下的老房子里,没有兄弟姐妹,只得一个老仆,闲时,他喜欢旅行,他心爱的乐器,是一只金色的色士风,他爱爵士乐。”
小冰发呆,“你同他那么熟稔?”
“啊是,”王思明愉快的说:“他有一点点洁癖,做得一手好西菜,衣服以浅灰色居多,不抽烟,但可以喝一点酒,谈吐幽默,
这么完美,听上去似小说中男主角。
小冰起了疑心,他可是她从前的男朋友?因小笔闹翻,现在失去他的踪迹,她后悔了,所以要急急寻人。
小冰问:“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王思明歉意地说:“我诚然不知。”
“他在哪间医院任职?”
“我亦不知,那家医院也许可能不在本市。”
小冰还有最后希望,“他的住址呢?”
“我不知道,”王思明摇摇头,“香港、三藩市、温哥华,但我肯定他的寓所看得到海。”
“什么?”
“他不会住在一间看不到海的房子里。”
小冰想,我的天,细节太多,重要的资料太少。
“请替我找到他。”
“限不限时刻?”
“一年之内。”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我知道,”王思明感喟地说:“我找了他已经好几年,所以现在到侦探社来托你们。”
“费用可能很庞大。”
“不成问题,相信一定物有所值。”
“有消息的话,我们会通知你,还有,王小姐,你如果有线索,也请随时上来。”
“谢谢你。”
王思明小姐优雅地离去。
小冰转过头来问助手琦琦,“你怎么看这件事?”
琦琦十分困惑,“我不知道,怪异透顶,她明明同他很熟,却又像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小冰忽然叹口气。
“这也不值你长嗟短叹呀。”琦琦笑。
小冰说:“都会中人际关系往往如此,咫尺天涯,日日在一起生活的夫妇,不一定互相了解。”
“得了,哲学家。”
“你看,你就不肯多拨一点点时间回来了解我。”
琦琦给他一个老大的白眼。
小冰说:“把这位英俊小生的画像及资料传真到全世界大都会我们朋友的侦探社去。”
“世界大都会有好几百个。”
“但是新进到医院有这种部门的国家却不多。”
“俄国就有。”
“画中的他是中国人。”
“莫斯科必定有华侨,约翰尼斯堡也不少。”
“快点着手进行吧。”
镑地侦探社首先回复的是调查费用估计,但是美国一地,就得付出巨款。
小冰与王思明小姐联络过,答案是“我下午就派人送本票上来”。
琦琦吹一下口哨。、
“他对她一定很重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何必得罪他。”
琦琦想一想,“她不会得罪他,她深爱他。”
“那么是他变了心。”
“不,”琦琦,又说:“他若变心,王思明决不纠缠他。”
“好,你是女人,你了解女人,你倒说说看,王思明同无名氏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我又说不上来。”
“是童年失散的兄妹?”
琦琦大笑,“去你的。”
在本市,小冰也开始了调查工作。
他在设备最完善的公立医院里有位老同学,已经升到主任医生。
他找到她,把素描给她过目,“贡医生,你有没有印象?”
“哟,这模特儿是谁?我若见到这么英俊的人,我就不放过他,你看,气质多好,还有点畏羞呢。”
“我把他资料图像搁你这里,你替我打听打听。”。
“小冰,你自己吊儿郎当也罢了,还找我们陪你一起疯,你叫我怎么逐家逐户敲门乱问?”
“你有办法的,贡大国手。”
“走走走。”
小冰笑着被逐走。
三天后贡医生拨电话给小冰:本市没有这个人。
小冰并无太大的失望,他知道寻人这件事,从来不曾顺利过。
有人失踪一辈子没再出现。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个傍晚,小冰在家听音乐,电话铃响。
“小冰,我是贡医生,”声音很愉快,“你那画中人有着落了。”
小冰跳起来,“那一家医院?”
“不是医院,有人在某个场跋见过他。”
“在哪里?”
“我们有一位实习医生在加拿大多伦多渡假回来,说在当地一间卖乐器的店铺见过此人,因为如此翩翩美少年实在不多见,故此印象深刻。”
“我马上过来。”
“喂喂喂,明天请早,今天人家已经下班。”
“贡医生,我爱你。”
那位实习医生本身亦是一位漂亮的女子,她这样告诉小冰:“我舅舅在多伦多容街开设音乐器具唱片公司已有多年,是间老字号,渡假当儿我住他家,闲时出店帮忙,在一个星期天下午,这位客人,”指一指素描,“进来选焙色士风。”
小冰拍一下手,对了。
“我被他吸引,闲聊了几句,”她有点腆,“我知道他姓褚。”
扒这个姓倒不多见。
小冰连忙记下来。
“他不大爱说话搭讪,买了东西就走。没想到我回来,一进贡医生房,就看见他的图像,还真吓我一跳。”
“你有无请教他的大名?”
“他没有讲,”实习女医生无限怅惘,“我没有时间问,我不是个中好手。”十分遗憾。
小冰安慰她,“成绩已经不错。”
必到侦探社,他连忙发消息到北美洲去,叫多伦多同行注意:此人姓褚。
小冰又约王思明上来向她报告:“初步消息,他可能姓褚。”
只见王思明轻轻喃喃说:“褚?没想到,很好,很好,这是个好姓。”很满意的样子。
琦琦在王小姐离去后问:“这是什么意思?她似真的不认识他。”
小冰如堕五里雾中。
看样子王思明的确不是伪装,也无必要到小冰侦探社来伪装,那么,她倒底认不认得他?
又隔了十来天,多伦多行家来电:“褚君肯定不住在本市,已在星报刊登三日广告寻人,并无音讯。”
包多罕纳。
琦琦说:“等我们找到他时,他可能已是一个中年人了。”
小冰吃一惊,这一个说法触动了他内心某一处,但一时又不知是什么原委。
他发起呆来。
每当他认真思索的时候,他就显得憔悴。
饼半晌,他跳起来,同琦琦说:“世上并没有姓褚的这个人。”语气十分肯定。
琦琦一怔,笑道:“怎么没有,有人证有物证,当然有这个人,只不过人海茫茫,要找到他需花点工夫而已。”
“正是。”他叹一口气。
“你搞什么鬼?”琦琦推他。
“琦琦,当王思明来找我们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褚某这个人。”小冰细心解释。
“我不明白,我听不懂。”
小冰解释,“画中人是她理想的伴侣,她在生活圈中遍寻不获,所以托我们来找,因此她不知他姓甚名甚,但是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因此她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但是知道他担任什么职务,王思明早已为未来伴侣订下一切细则,不合规格者免谈。”
琦琦叫起来,“哗,这种梦里情人哪里去找?”
“可能找到他的时候,她已经是老妇人了。”
“快,快,快帮她这个忙,我们已经略有头绪了,”琦琦兴奋地握着拳头,“这次寻人行动,真正匪夷所思,试想想: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小冰也雀跃,“而且仿佛已经有找到他的希望。”
“努力努力,加油加油。”
堡思明出现的时候,小冰且不急拆穿她,只是试探地问:“王小姐,假如褚君不懂吹奏色士风,可不可以呢?”
王思明露出失望的神色来,“我不喜欢梵哑铃的音色,同时,钢琴声太过铿锵。”
“那么,假如色士风不成问题,他偏偏秃了前额,又及不及格呢?”
王思明简直恐惧起来,不,不会的。”
“又譬如说,他没有那么大的爱心,不是高贵的科学家,只是一个小生意人呢?”
“不,我要找的,不是那种人。”
“王小姐,”小冰至此已经肯定他的推测无误,“你要找的人,也许根本不存在。”
土思明固执而浪漫,“一定有!世界那么大,中国人那么多,怎么会没有,我只怕错过时间,徒呼荷荷,所以才请你们帮忙。”
“你不觉得你的条件太过苛刻,他一定要穿灰色系列衣服,白色也不行?”
“男人穿白表示纨,我不接受那样性格。”
“王小姐,凡事太刻意了反而不美。”
王思明不出声。
“况且,那么完美的人,也希望有更完美的人来配他,你能恒久达到他的要求吗?”
王思明一怔。
“也许他也有怪要求,”小冰说,“也许他希望你会讲得一口流利的德法俄日语,也许他只准你穿黑色衣服,也许他觉得理想伴侣应当为他养七个孩子,你不一定符合他的标准。”
琦琦听到这里,忍不住用手肘去推小冰。
小冰看着王思明,王思明也看着小冰。
两个人都聪明到极点,不到一会儿,王思明双眼露出无比的哀伤来。
小冰轻轻说:“人生道路上,最要紧是随缘,何需刻意,碰到什么是什么,另有意外之喜。”
王思明不说什么,她站起来离开侦探社。
琦琦责怪小冰。
“客人都叫你得罪了,这是她的理想,你帮得了就帮,帮不了拉倒。”
“我不忍心呀。”
“生活在那样浪漫的一个梦想中,她自有乐趣,你不明白的,她并不痛苦,她有个美丽的目标。”
“我们有一年的时间,看能不能为她找到答案。”
小冰身上有其他案子要同时进行,他没有闲下来,王思明也没有。
她举行了一次成功的画展,小冰应邀参观后,才知道王家富甲一方,王小姐思明在画坛也早已享有盛誉,只不过郭大侦探生活在另一个角落,未知前因后果。
大家都积极工作。
三两个月后,寻人一案渐渐淡却。
世事往往如此,越是逼切,越是得不到,正在不在乎,消息偏偏来了。
纽约十七日电讯,“已查得褚一飞博士现驻新泽西甘乃迪纪念医院儿科,年廿八,华裔美籍,愿与郭氏侦探社主持人接头。”
小冰跳起来。
找到了,他有一丝惊恐,褚一飞竟是真人。
应不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王思明?
琦琦说:“或者我与你应该先飞到新泽西去看看。”
小冰点点头,“我们好久没有出门了,当作旅行也好。”
他们在纽约的侦探朋友叫史蒂文生,交待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略事休息,便与褚一飞博士联络上。
照琦琦的说法,她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人有那样动听的声音,褚一飞集礼貌、诚恳、幽默于一身。
在医院的接待室见到褚一飞,小冰发呆,琦琦目定口呆。
他真人与画像一模一样,小冰当然记得他腮旁那颗痣,褚博士一走出来,使人即刻明白玉树临风是怎么一回事。
褚博士笑问:“听说你们悬赏找我?”
的确有幽默感。
小冰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接着问:“倒底有什么事?”
小冰看到他眼里去,“你玩色士风?”
他侧侧头,“我最心爱的乐器。”
“你穿灰色衣服?”
“你们怎么知道?”一脸诧异。
琦琦争着问:“你的屋子看到海?”
褚博士坐下来。惊疑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侦探?”
可不就是侦探。
“我给你看一点东西。”。
小冰随身带着王思明那几张素描,摊开来给事主欣赏。
褚一飞跳起来,“这是谁画的?”
“你去年是否得过一项特殊奖状?”小冰穷追猛打。
“联合国的确给过我小小奖励。”他耐心的问:“我们之间是否有一位共同朋友?”
琦琦在一边说:“小冰,原来他是真的。”
褚一飞说:“我们好像完全没有交通,你们可否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与我一说?”
小冰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样吧,”褚博士说:“明天是假期,请你们拨冗到橡树街七一一号舍下来喝下午茶。”
“好的,届时把一切说个明白。”
“此刻我还有点急事,失陪了。”
褚一飞走了良久,琦琦与小冰还留在会客室中。
“现在可以通知王思明了吧?”
“不,”小冰说:“先到褚家去看看。”
“需要这样小心吗?”
“王思明不是随时准备接受打击的人。”
“我同意。”琦琦举手。
橡树街的确是湖景区,风景如画,琦琦下得车来,伸一个懒腰说:“不回去了。”
小冰也有这样的感觉。
褚博士在门口等他们,“欢迎欢迎。”
进得门来,已经有两三位小朋友迎出来,皮肤颜色有棕有黄有白,帮着招呼客人。
褚一飞笑着解释,“我领养的子女。”
他的确充满爱心慈悲。
“对了,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妻子安娜。”
琦琦面色变了。
褚太太,他已经结婚。
这位褚太太五短身材,毫不修饰,鼻梁上架一副近视眼镜,皮肤黄黄,简直是另一世界的人。
但是慢着,她的笑容是多么详和可爱,她一手拉一个养子:“来,我们做茶点招呼客人。”
小冰与琦琦交换一个眼色。
褚一飞说:“请跟我到书房来。”
琦琦清一清喉咙,“你们自己可有孩子?”
“有,是一对孪生女孩,在楼上婴儿房里。”
“一会儿能让我抱一下吗?”琦琦母性发作。
“当然可以。”
小冰咳嗽一声,从头到尾,把寻人一事,说个清楚。
褚一飞一直维持缄默。
小冰把一帧王思明的照片,交到他手中。
小冰没想到褚一飞会作出下述置评:“是有着这样无聊的女子,住在象牙塔中无所事事,追求虚无飘渺的梦想。”
什么?
褚一飞继而笑道:“当然,你们是受委托前来办事的人,与你们无关。”
琦琦惊问:“你不愿见她?”
“绝无可能,”褚一飞说:“我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与这位王小姐没有任何共通点,她提到的巧合,都是极之浮面无关重要的生活细节。”
小冰低下头。
“我与我的伴侣是中学同学,我们经过许多患难才到今天,她先供我大学毕业,现在由我供她升学,我们拥有构成永恒关系的基础,爱不是雨中散步,互送鲜花,我们互相支持超过十年,感情牢不可破。”
小冰说:“我明白。”
褚博士温和的说:〔寻找伴侣,大忌是叫伴侣来配合我们的需要,应该反过来,由
我们去弥补伴侣的不足。”
琦琦至此不由得不说一句:“你说得很对。”
茶点后琦琦与两个粉妆玉琢的婴儿玩了一会儿才告辞,褚氏夫妇把他们送到门口。
遍途中一片沉默。
谁也没想到找到人之后还有这么意外的结局。
饼半晌琦琦说:“幸亏还没有告诉王思明。”
“是,但褚一飞不是她要找的人。”
“怎么向她交待呢?”
“说没找到。”
“那怎么可以?”
“何必伤她的心。”
“褚一飞说得对,她的确是象牙塔中人。”
“褚博士的生活多丰盛,他才不甘心陪一个心灵苍白敏感的女孩子风花雪月。”
“王思明可能永远找不到她要找的人。”
“不要紧,乐趣在找的上头。”小冰拍拍琦琦的肩膀。
必到家,小冰向全世界撤销寻人的通告。
他在准备演讲词,看怎么同王思明交待。
王思明来了,冰肌玉骨,穿着最时尚的衣服,清丽月兑俗。
琦琦凝视她,这不是一个会供配偶读大学,养孩子、主持家务、克勤克俭、任劳任怨的女子,她是水晶瓶子内的栀子花,纯供观赏赞叹。
“小姐,”小冰说:“我们有话跟你说。”
王思明笑,“我也有话说。”
“请先。”小冰让。
她手中又有一叠素描,“我要托你寻人。”
小冰几疑他听错了。
“请你们看看这些图片。”
琦琦与小冰齐齐探头过去,这次,图像中的男生是体育家型的,健康、高大、爽朗、漂亮。
王思明轻轻说:“他喜欢白色,夏季爱好风帆、冬天爱好滑雪,他在化工厂任职工程师,今年二十九岁。”
小冰与琦琦面面相觑。
“他有一个姐姐是选美皇后,嫁得非常好,他承继了父亲的智慧,更胜姐姐一筹,他收集透明的用品,透明手表,透明电话,还有一具透明冰箱,最终目的是希望订一辆透明的林宝坚尼。”
小冰问:“你要我们找他?”
“是的”
“那么,姓褚的那位先生呢?”
王思明轻快的说:“呵他,不用理他了,那种文弱书生型已经过时了。”
琦琦瞪大眼睛,差点儿拿不稳手里的那杯茶。
小冰却适应得很好,“没问题,我们即时把新图片发出去。”
“谢谢你。”
琦琦看着王思明的背影发呆。
扒像衣服一样,没有买到手已经不要了,嫌过时了,多么潇洒先进。
小冰说:“看开一点,这不过是众多成人游戏之一。”
“我还以为她是认真的。”
“当然认真,王思明说明寻人,她可没立约说从头到尾找的是同一人。”
小冰朝琦琦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