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康入狱,学士府整个都震动了。
“尔康怎么会闯下这样的大祸?”福晋激动万状的拉着福伦,喊道:“我们赶快进宫去,你去求皇上,我去求令妃!再晚就来不及了!你好歹是几代的忠臣,尔康十七岁就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的君臣感情,还抵不过一个香妃吗?”
“我们走!”福伦脸色惨白,眼中含泪:“我们马上进宫,可是,你心里要有一个准备,听说,令妃娘娘为了他们几个,今天已经跟皇上跪下了,苦苦哀求都没有用!连五阿哥,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呀,一样关进牢里去了!这次,他们的祸闯得太大了!尔康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这样糊涂啊!”
“自从那个还珠格格进宫,那个紫薇格格进府,我们就没有太平日子了!尔泰远放到西藏,我已经等于丢了一个儿子,再失去尔康,失去紫薇……我的日子怎么过啊?”福晋泪眼看福伦:“你得跟皇上说,失去香妃,还有别的贵妃,失去尔康,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说这种傻话,还有什么意义?你知道吗?皇上已经派了傅恒、鄂敏、葛风几个,带了好几百人,出阜成门,朝阳门,安定门,永定门,兵分四路去追捕香妃……可是,皇上没有派我去!”
“这代表什么意思?”
“这代表皇上不再信任我,他把我和尔康,视为一体,甚至,会认为我是知情不报!我现在进宫去求情,到底有没有用,我真的没把握!但是……”他痛楚的摇摇头,拉着福晋的手:“走吧!我们进宫去!”
埃伦和福晋,连夜进宫,在延禧宫令妃那儿,见到了依旧盛怒的乾隆。
埃伦和福晋,一见到乾隆,就双双跪倒了。
“皇上!臣知道尔康这次犯下了滔天大祸,罪不可赦!但是,请看在老臣一生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尔康一命!”福伦情急的说。
埃晋泪流满面,磕着头,真情流露的说:
“皇上!请体念天下父母心啊!这次闯祸的几个人,也有皇上的亲生儿女,尽避痛在心头,恨在心头……他们仍然是自己的骨肉啊!他们受到任何伤害,最痛的还是父母呀!笔上的心,想必跟我们一样,请您网开一面,饶了他们吧!”
“你们还敢求情?”乾隆怒气冲冲的喊:“尔康是朕的御前侍卫,掌管的就是朕和皇宫的安全!他却知法犯法,做出这么荒唐的大事!带坏了永琪和两个格格!朕杀他一百次,也难消心头之恨!你们当父母的,有没有好好的管教儿子?怎么允许他这样胆大妄为?现在,你们还有脸来求情?”
埃伦看到乾隆这样震怒,不禁颤抖,激动得无以复加:
“臣罪该万死!不曾把儿子管教好,但是,老臣只有两个儿子,实在受不了丧子之痛!如果皇上一定要处死尔康,不知道可不可以让臣用自己这颗脑袋,换取尔康一命?”
“朕看在你们福家三代的忠贞上,也看在令妃和你们的亲属关系上,才没有把你一起治罪!你再说一句,朕连你一起下狱!依朕看,你和香妃的月兑逃,也月兑不了关系!”
“皇上请明察!”福伦老泪纵横了:“臣实在一点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怎会让尔康闯下这种砍头的大祸呢?”
令妃忍不住,也含泪跪下了:
“皇上!尔康一向是皇上最喜爱的臣子,这次的罪,虽然重大,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他戴罪立功呢?”
“皇上!”福晋磕头说:“请给臣妾一点时间,放尔康回家,让臣妾和尔康好好的谈一谈,或者,可以追查出香妃娘娘的逃亡路线!”
“是是是!”福伦拼命点头:“让老臣带劣邴康,追回香妃,弥补过错!如果追不回香妃,皇上再杀尔康,也不迟!”
乾隆冷冷的看着福伦:
“你不用多说了,尔康的个性,朕了解!今天,就是用刀搁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出香妃的去向的!你不用设法营救他了!犯下这样的大案,他和那两个格格,都必死无疑!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今天,看在你们父子一场,允许你们探监!想要朕放他出来,门都没有!”
埃伦福晋神色惨变。令妃就拉住乾隆的衣服,痛楚的喊道:
“皇上啊!尔康是你的女婿啊!”
乾隆一拂袖子,暴怒的喊:
“不要再说了!这样的女儿女婿,不如没有!”
令妃不敢再求,看着福伦福晋说道:
“你们只好去监牢里,劝劝尔康,把香妃娘娘的下落说出来,如果追回了香妃,让他将功折罪吧!”
正说着,侍卫紧紧张张的进房一跪,急促的说:
“启禀皇上,五阿哥在监牢里晕倒了,脸色苍白,口吐白沫!”
乾隆吓了一跳,毕竟父子连心,内心一阵刺痛。令妃早已心惊胆战的喊道:
“五阿哥一向娇贵,那里受过牢狱之苦!怎么办?怎么办?”
在监牢里,永琪正倒在地上,捧着肚子,大声的申吟。
“哎哟……哎哟……痛死我了!哎哟……”
尔康在他身旁,凄厉的大喊着:
“你们有没有禀告皇上?五阿哥病势沉重,如果再不宣太医,大概就活不成了!这可不是普通人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有丝毫差错,你们一个个全部活不了!”
几个狱卒,围在旁边看,紧张得不得了。
“已经禀告皇上了,五阿哥……你千万撑着点儿……”
正说着,狱官带着福伦、福晋、侍卫、狱卒、太医浩浩荡荡而来。
尔康一眼看到父母,又是惊喜、又是惭愧,悲喜交集。一时之间,顾不得永琪了,急忙迎上前去:
“阿玛!额娘!你们怎么来了?”
狱官打开栅门,福伦和福晋就冲了进去。尔康双膝落地,磕下头去:
“儿子向你们请罪!连累阿玛额娘伤心,我实在太不孝了!”
埃晋一把抱住尔康的头,泪如雨下。
“尔康!你要杀掉父母吗?你闯下这样的大祸,要让我们两老如何活下去呀?”
“对不起!”尔康惭愧至极,痛楚的说:“额娘,阿玛,大祸已经造成,后悔也晚了!你们赶快派人飞骑到西藏去,把尔泰叫回来……他是西藏驸马,皇上会对他另眼相看的!有他在,你们就不会被我和紫薇连累了!”
永琪在地上申吟打滚:
“哎哟!哎哟……”
埃伦急呼:
“五阿哥!你怎样了?”
太医和狱官已经在检查水琪。尔康急忙过来帮忙,趁机捏了太医一把。太医一楞,心领神会。这位太医已经诊治过紫薇小燕子好多次,深知乾隆对这几个年轻人爱护备至,到底为何把他们下狱,他可弄不清楚。永琪是五阿哥,无论如何不会有杀身之祸,跟着演这场戏,绝对没错!他就急忙诊治,煞有介事的问:
“这样子有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尔康说。
“两个时辰?”太医惊喊:“决拿担架来,抬出去,这个监牢寒气重,五阿哥吃不消!”
“喳!”
狱卒还有些犹豫,福伦急急说道:
“我刚刚从皇上那儿来,皇上听说五阿哥病了,急得不得了!大家好好的把五阿哥抬到景阳宫去,令妃娘娘在那儿等着他!太医,你照顾着!”
“是!”太医恭敬的回答。
狱卒这才急急的去抬担架了。
永琪和尔康,暗暗的握了一下手,交换着彼此的情谊和一切。尔康就低头对永琪说道:
“五阿哥!出去之后,好好保重!万一没有机会再见,帮我照顾额娘和阿玛!尔康千谢万谢了!”尔康说着,就跪在永琪面前,对他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埃晋一听尔康这个话,就激动得热泪直流,喊道:
“尔康,求你不要这样说……不会有这种万一,不会不会的!”
永琪凝视尔康,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哎哟……尔康,你我情如兄弟,放心……大家生死与共……哎哟……”
狱卒抬来担架,手忙脚乱的把永琪放上担架。
“慢慢走,慢慢走!”太医说。
众人就抬着永琪匆匆出去了。
狱官已经得到令妃的关照,看着尔康、福伦和福晋,说:
“福大人和公子,大概要好好的谈一谈,我到外面去等!一盏茶以后,来接二位!”
狱官和狱卒出门去,把牢门仍然牢牢锁上。
埃晋一看没人,就握紧了尔康的手,急促的说道:
“尔康,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你说出香妃的下落,让你阿玛把她找回来!那么,大家说不定都可以没事!你看在父母都已经不再年轻的份上,不要保密了!”
尔康握住案母的手,诚挚的说道:
“阿玛,额娘,请不要勉强我做无情无义的事!如果我会出卖朋友,苟且偷生,我就不会闯下今天的大祸了!”
“我知道,你从小就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福伦对尔康摇头,难过已极的说:“但是,今天,赔上去的,是四条人命,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紫薇和小燕子的命吗?我刚刚见了皇上,他语气强硬,除了五阿哥,你们几个生机渺茫呀!”
尔康正色的回答:
“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了!如果我用香妃来换取我们的生存,紫薇会轻视我的!她宁可死,也不愿意我这样做。小燕子也是!难道我一个男子汉,还不如她们几个弱女子吗?”
埃伦见尔康心意已定,势难挽回,就把尔康的手紧紧的一拉,低声说道:
“如果你还有机会走出这个监牢,你就远走高飞吧!不要顾念父母,不要犹疑不决,知道吗?”
尔康不禁一凛。这才体会,父母之爱,真是深深深深呀!
男监里的状况,女监里一点也不知道。
三个姑娘蜷缩在一起,彼此给彼此温暖。小燕子闲极无聊,竟然作起诗来。
“昨天笑嘻嘻,今天哭兮兮,管他哭与笑,总归命归西!”
紫薇笑了,给小燕子喝采:
“好诗!懊诗!有点天才!”
小燕子被紫薇一夸,就得意起来:
“作诗有什么难?我一口气可以作好多首!”就摇头晃脑的念:“自从来到漱芳斋,宫门牢门分不开,尽避千岁千千岁,脑袋迟早掉下来!”
“好诗!懊诗!”紫薇又说:“视死如归!”
“什么‘死乌龟’?还‘臭王八’呢!”小燕子马上泄气了。“你骂我呀?”
“我怎么会骂你?”紫薇失笑的说:“作诗还作得满像样,碰到成语你就原形毕露了!”
“成语?我决定要学成语了!”
“现在‘决定’了!只怕出去之后就忘了!”金琐笑了笑。
“如果这次还能出去,我一定学!”小燕子举手作发誓状:“君子一言,八马难追!再加九个香炉!”
紫薇用手抱着膝,叹了口气,说:
“我最喜欢两句成语,是‘勇者不惧’和‘无欲则刚’!前面一句说,勇敢的人,什么都不怕!绑面一句说,什么都不要的人,就是最刚强的人!希望我们面对死亡的时候,也能做到‘勇者不惧’,‘无欲则刚!”
小燕子想了想,缩缩脖子说:
“可是,我没有这么伟大,我怕死,怕痛,怕饿,怕冷,怕没朋友,怕蛇,怕毛毛虫……怕一大堆的东西!我也什么都要,要活着,要快乐,要自由,要享受,要你们……还要永琪!”
狱卒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笃笃”响起,打破了寂静。金琐惊喊: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紫薇一颤,警告两人:
“三更半夜,一定不是好事,大家注意了!咬紧秘密!”
狱卒“钦铃匡郎”打开门锁。
小燕子就大声喊:
“你们要带我们到哪里去?半夜三更,如果是要找什么‘大人’来审问我们,就不必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紫薇格格,走!”狱卒简单的说。
“只有我一个人吗?”紫薇惊问。
“是!”
小燕子和金琐大惊,上次夹棍的事,记忆犹新,就一边一个,死命拉住紫薇。
“不行不行!这次我一定不让你一个人去!要带,就把我也带去!”金琐喊。
“每次都选紫薇,明知道她的身子最弱,就是欺负她!不去不去!死也不去!”小燕子也跟着喊。
“哪里由得你们?让开!”狱卒把二人重重的一推。
金琐被推倒在地。小燕子跳了起来,一拳打去。喊着:
“反正是死,我跟你们拼了!我是‘勇者拼命’,‘拼死则刚’!”她一面喊着,一面飞跃起来,拳打脚踢,势如拼命。
“来人呀!来人呀……”狱卒大叫。
侍卫一拥而入。
小燕子豁出去了,夺门而逃,侍卫飞扑而上,大打出手。小燕子手脚并用,外带嘴咬,什么不入流的打法都使出来了,但是,她哪里是众侍卫的对手,没有多久,就被打得趴下了。
紫薇就被狱卒拖走了。金琐大喊:
“小姐!小姐……小姐啊!”
小燕子也直着脖子,惨烈的喊着:
“紫薇!如果你再被夹手指,记住懊女不吃眼前亏呀……他们要路线图,就给他们一个……给他们三个四个都可以……”
紫薇就在一片喊声中,被狱卒拉走了。
紫薇并没有被带到什么可怕的地方去,她被带进了御书房。
房内一灯如豆,乾隆背着手,在房间里郁闷的走来走去。
“万岁爷!紫薇格格带到!”
紫薇见到乾隆,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皇阿玛!”
乾隆对侍卫挥手说:
“通通下去!”
“喳!”
待卫全部退出,房里只剩下乾隆巴紫薇。
乾隆就站住了,死死的盯着她。
“紫薇,今晚,这房里只有朕和你,朕想和你好好的谈一谈!”
“是!”紫薇忐忑的应着。
“不用跪了!起来!”
“谢皇阿玛!”紫薇起身,悄眼看乾隆,心里充满了歉疚和不安。
“朕对于香妃的整个故事,仍然糊里糊涂,朕希望你坦白的告诉朕,到底前因后果,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在这个故事里,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你从头说起,不许再有半个宇的谎言!”
紫薇点了点头。
“好!我把整个故事,都告诉皇阿玛。”她吸了一口气,开始述说:“尔康和五阿哥,护送娘娘出城那天,曾经和一个回族武士打斗,同时,听到了那个‘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故事。他们回到宫里,把故事告诉了我和小燕子,我们大家,就全体被这个故事感动了,震撼了,几乎是着魔了……”
紫薇就这么开始,述说了这整个漫长的故事,如何在会宾楼,和蒙丹不打不相识。如何听到蒙丹和含香七次私奔的情形,深受感动。如何决定帮助两人传递消息,如何借萨满法师作法,把蒙丹蒙混进宫。如何看到含香死而复生,大家决定铤而走险……她全部都说了。只是,她隐藏了“蒙丹”的名字。只用“回人”代替。至于蒙丹和含香的去向,当然只宇不提。
终于,她把整个故事说完了。
“这就是整个的故事!香妃就这样逃走了!”
乾隆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一脑的震惊,郁怒,和不可思议。
“你们居然两次假借萨满巫师的名义,把那个回人偷运进宫,和香妃私会?这么大胆?”
紫薇俯头不语。
“那个回人,还和朕见过面!”
乾隆眼前闪过蒙丹锐利的眼神,闪过那个驱鬼的画面,闪过小燕子喷水的情形。他气得握紧了拳头,瞪着紫薇,抖着声音说:
“紫薇,你们把朕的尊严放在哪里?这样当着朕的面,一次两次的戏弄朕?你们怎么做得出来?”
“皇阿玛!”紫薇含泪看他,真挚的说:“当香妃娘娘挣扎在生与死之间,当一份强烈而无助的感情震撼着我们的灵魂的时候,我们就把什么都忘了!懊像天地万物都很渺小,这个皇宫也很渺小!我承认,我们顾不得皇阿玛的尊严,正像我们顾不得自己的生死一样!”
乾隆拜狠的看着她。咬牙说道:
“皇宫很渺小,皇阿玛也很渺小!伟大的是那个回人和香妃!你只看到那个回人的感情,没有看到朕对香妃的感情吗?”
“我看到了。”紫薇深刻的说:“可是,皇阿玛,感情这回事,好像应该有个先来后到,要不然,人与人的关系,会弄得天下大乱。我们应该有一种‘感情道德观’!中国不是自古就有‘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这句话吗?那个回人,和香妃娘娘从八岁就相知相许了,那份感情,更胜于一个丈夫啊!”
“你胆敢和朕谈‘感情道德观’!”乾隆一拍桌子,怒极的说:“你明知道朕对香妃的感情,你完全不顾!利用朕对你们的宠爱,玩弄花样,把宫外的男子,带进宫来和朕的妃子私会,再把妃子掩护出宫,帮她私奔!做出这么多荒谬绝伦的事情来,你还胆敢说什么‘道德观’!你的‘道德观’在哪里?啊?”
紫薇低下头去,答不出话来。乾隆又一声怒吼:
“那么,那晚,你们在令妃娘娘那儿,说了几百个稀奇古怪的理由,千方百计把朕灌醉,就是为了掩护香妃出宫?”
紫薇轻轻的点了点头。
乾隆思前想后,脸色铁青,瞪着她,重重的点着头:
“好一个孝顺的女儿!懊一个明珠格格!懊一个还珠格格……朕真是认对了女儿!”
紫薇咬了咬嘴唇,眼泪落下。她痛楚的说:
“对不起,皇阿玛……真的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充满了犯罪感……直到老佛爷赐死含香,带给我的震撼太大了,这才不得不把计划实行!”
乾隆再一吼:
“现在,朕只要你再回答一句话,你们把香妃送到哪里去了?”
紫薇低头不语。
“说!”
“我不能说!就算我说了,那也是骗你的,我不要再骗你,我就是不能说!”她哀恳的看着乾隆:“皇阿玛,你不能原谅他们吗?不能用一颗宽大的心,去接受这件事情吗?如果你肯把自己置身事外去看,这件事其实是很美很美的!”
“置身事外?朕如何置身事外?你们拐走的,是朕的妃子呀!你还敢说这件事很美很美?什么地方很美?我真恨不得把你掐死!”
紫薇看到乾隆如此恨她,恨到咬牙切齿,就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
乾隆愤愤的在室内踱步,喘着大气。然后,一下子停在紫薇面前,紧紧的,死死的,恨恨的看着她。
“香妃去了哪里?你要不要回答朕?”
紫薇轻轻的摇头。
乾隆扬起手来,用手背对着她的脸抽了过去。力道之大,使她跌倒在地。乾隆就瞪着她说道:
“今天,朕如果不是想到雨荷为朕苦守了十八年,朕一定马上就毙了你!你不配做朕的女儿!朕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儿!”就大喊:“来人呀!带下去关起来!”
紫薇被关回了监牢。
小燕子和金琐急忙扑了过去。
“紫薇!紫薇……你怎样?有没有被夹手指?啊?”小燕子急问。
金琐拉起她的手,就拼命检查手指。
“还好手指没事……你被带到哪里去了?他们打你了吗?用刑了吗?哪里痛?哪里痛?告诉金琐啊!”
紫薇抬起充满伤痛的眼光,看着两人,悲切的说:
“我没有被用刑,你们放心……可是,我的心好痛……皇阿玛,他那样恨我,我好不容易认到的爹,又失去了!”
小燕子把紫薇一抱,含泪说:
“他这样不谅解我们,我们所有做的事,他都不能站在我们这边去想,他和我们是两个国家的人,想法不一样,做法不一样……这样的爹,失去就算了!不要为他心痛了,他恨我们,我也恨他!大家彼此彼此!”
紫薇伸手,紧紧的拥住两人,咽了口气,说:
“我们这次是死定了!笔阿玛……他不会再原谅我们了!让我们勇敢的面对死亡吧!”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够救我们?不知道尔康和永琪怎样了?他们两个好聪明,说不定已经逃出去了!”小燕子祈求的看着牢房外面,喃喃的说。
是的,永琪已经逃出了牢房。
他被救到景阳宫,装病装了整个一下午。乾隆没有理他,太后没有管他,别人也不过问。到了晚上,才见令妃匆匆忙忙的赶来,摒退了左右,她急促的说:
“永琪,你听我说,福伦和福晋在学士府等你,你马上出宫去见他们,大家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要走神武门,走西华门,那儿的侍卫,我已经关照好了!你就连夜出宫去吧!”
“不行!”永琪脸色一正:“我装病出来,是为了救大家,我要马上去见皇阿玛!现在,所有的事,都在皇阿玛一念之间!他原谅了大家,就大家没事,他不原谅大家,我就是连夜出宫,也没有用!”说着,就往外走:“皇阿玛现在在哪里?延禧宫吗?”
令妃急忙拉住他,着急的说:
“皇上怎么可能原谅大家呢?你们伤透了他的心,让他尊严扫地!失去香妃的痛,失去儿女的痛,已经让他没有理智了!这个时候的皇上,是个受伤的老虎,危险得不得了!”
“他没有失去我们,只要他能够原谅我们,我们依然是他的儿女,会用以后的生命,来为这件事赎罪!我去解释给他听,我去忏悔,我去告诉他整个的前因后果,只要他听了全部的故事,他就会‘感动’,会明白我们这样做,是因为我们个个有‘正义感’,他不但不该杀我们,还应该以我们为荣!”
“你不要天真了!笔上已经把紫薇叫去,仔细问过了!懊说的话,大概紫薇都说了!笔上不但没有‘感动’,还越听越气,告诉我说,他最大的错误,就是认了紫薇和小燕子!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们两个,立刻杀了!”
永琪大震,瞪着令妃。
“这么说,我更不能一个人出去了!我得留在宫里,和他们共存亡!”
“共什么存亡?”令妃大急:“现在,逃一个是一个!等到皇上气消了,你再回来!”就压低声音,对永琪语重心长的说:“宫里有我,还有晴儿!你快走,去找福伦,安排一切。我留在宫里,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和晴儿联手,救出他们几个来!可是,宫外,一定要有人接应,你懂了吗?”
永琪睁大眼睛,看着令妃,明白了。
“我懂了!令妃娘娘,你这么好心,老天一定会报答你!可是,你自己会不会有问题?”
“放心!我好歹有个小阿哥,帮我撑腰,我不怕!笔上再怎么生气,不可能把整条船打沉的!你收拾一点东西,快走!信任我!尔康、小燕子、紫薇……都像我亲生的儿女一样,我不会让他们送命的!”
永琪想想,就毅然的一摔头:
“好!我出去等消息!安排一切!不过,我先要给皇阿玛留一封信,免得你被牵连!”
永琪给乾隆留了一封信,就在令妃的掩护下,匆匆出宫了。
他马不停蹄,直奔学士府。到了学士府,福伦已经在等着他。把他带进了书房,他就惊见柳青和柳红,赫然在座。
“柳青,柳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柳青奔过来,激动的摇了摇永琪的胳臂,说:
“我们今晚来找尔康,福大人把我们留住,了解了我们和你们的交情,才告诉我们,你们大家出了事!”
埃晋急忙上前,说:
“大家长话短说,我们这个学士府,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怕皇上会认为这儿是追查香妃的一条线索,派人盯上咱们!”
“目前还不会,因为尔康在牢里!”福伦说,看着永琪:“现在,五阿哥不能待在我这儿,皇上一发现五阿哥跑了,第一个就会查到我们这儿来!所以,你们马上去帽儿胡同,那儿有我的亲信老柯!”他交了一张纸条给永琪:“这是地址,到了那儿,自然有人会招呼你们!”
“福大人的意思,我们还是不太明白!”柳红有些困惑。
埃伦紧紧的看着大家,压低声音:
“令妃娘娘已经答应我们,在适当时机,把他们四个全部救出来!等到他们救出来了,我会把他们送到帽儿胡同。那儿,已经准备好了马匹,马车,干粮,盘缠,衣服和行李。我知道,柳青柳河诩有一身功夫,你们大家上了马车,就彼此保护,也彼此作伴,亡命天涯吧!”
永琪震动极了,看着福伦和福晋。
“福大人!埃晋!你们舍得尔康吗?”
“不舍得又怎样?”福晋眼泪一掉:“总不能眼看他死!他和紫薇,这一场恋爱感逃诏地,我们做父母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果他们还能逃出这次的劫难,我认了!让他们远走高飞吧!五阿哥,你和小燕子也是!那个小燕子不属于皇宫,在宫里,迟早要出事,你们走吧!天涯海角,总有生存的地方!”
永琪怔怔的看着福伦和福晋。柳红问:
“我们都跑了,你们会不会出事呢?”
“我已经派人去西藏,叫回尔泰和塞娅!我想,我有世袭的爵位,是三代的忠臣,皇上再狠心,也不忍心动我!拔况,在朝廷里,我还有我的背景!再加上尔泰是西藏驸马……不要紧,你们大家放心,也让尔康放心的走吧!他留在宫里,我才胆战心惊呢!”福伦说。
“福大人,福晋!”柳青就义薄云天的一抱拳,说:“我柳青向你们两位保证,会拼命保护五阿哥和尔康,让他们健康平安!”
“好在,这一走,也不是永远走了,过个一年半载,如果香妃的事件平息了,皇上淡忘了,还是可以回来!”柳红安慰着福晋。
“我们还有一线希望,”永琪说:“说不定皇阿玛会突然想通了,饶了我们!”
“就是!就是!”福晋说,想想,又忧心忡忡了:“如果皇上一直想不通,大家就危险了!不知道令妃娘娘是不是能够把他们救出来?万一救不出来,怎么办?”
埃伦看着福晋,怀抱着希望,说:
“我们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你别忘了,在宫里,我们还有一个希望,就是晴儿!”
埃晋眼睛一亮:
“是啊!惫有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