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苏州
东方倾国一身知名设计师特地为他设计的中国风长袖紫衫,合身的剪裁,抓出了他匀称窈窕的腰线,衫上绣着牡丹花图样,长及大腿的下襬呈不规则斜坠,随着步伐飘动,摇曳生姿,平添风韵。
深V的领口,让他白哲又匀称的胸部线条隐隐若现,诱惑着旁人的眼睛。一件紧身黑缎面长裤裹着修长性感的双腿,每当跨出一步,顾盼间优雅姣媚,让人忍不住屏息瞠目。
加上那一头棕栗色的微髻长发,雌雄莫辨的美艳妖色,他一出现在这纯朴的古镇水乡,就立刻引起了一阵强烈骚动。
无视于四周傻眼的居民和游人,他泰然自若地踩着石板路,沿着水道,看着手中的地址,找寻着鲁默那位“师叔”的住处。只是,这一带的房子排序乱七八糟,路中有巷,巷中有弄,他已经绕了一大圈,始终找不到仇义给的门号。
“啧,搞什么啊?”他在转角站定,不耐烦地拢了拢长发,环顾着这些民居旧宅,脚下尖头绅仕鞋不断地拍打着地面。
女乃女乃派他来接那个故弄玄虚的女孩,他已经够呕的了,偏偏仇义有事不能到机场接他,只说了个古里古怪的地址,就要他自己找来…
唉!不过就是带个女孩回去,还得劳动他亲自跑一趟,女乃女乃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天晓得那女孩是不是真的有“天眼”神通?
再说,之前鲁默都出错了,他的“小师叔”还能信吗?
暗嗤一声,他美唇微勾,泛起了冷笑。
一下子说解咒的人是赵氏公主后裔,一下子又说美人瓷真正主人另有其人,现在的东方家倒成了别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盲从者了。
但又能怎么办呢?一千多年前的诅咒了,真相是什么,根本没个准,只希望别又搞错了人。上回赵慕贤算她命大,有大哥冒死相护,否则不就白死了?
这回呢?又要死哪一个?二哥去香港找的女人真的会是工匠转世?
万一那女孩又改口说换人,那他们东方四兄弟不成了任人操玩耍弄的傻瓜?真是,简直成了闹剧一场……美目微瞇,他把心里的不快轻轻吐去,又休息了片刻,才继续往前,只可惜绕了一大圈,却仍然迷失在这一条条迷宫似的巷弄间。俊眉轻蹙着,他索性走向一旁的住家,礼貌一笑,问道:“请问,这个门号是哪一家?要往哪里走?”
住家门口的大婶像尊石像般,睁着大眼看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叹了一口气,改问后方一个站在墙角瞪着他的年轻小憋子。
“请问……”
卑都还没问,小憋子就红着脸跑开。
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甩甩头发,拿出手机,拨了仇义的号码。
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他脸色微快,火气不禁往上窜,干脆朗声向四处喊问:“我在找一个自称有“天眼”的女孩,有谁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周遭一片安静,许多人都怔怔地望着他,没出声。
就在他快放弃时,一个小男孩突然跑到他面前,大喊:“大美人,妳是要找“先知”姊姊吗?”
大美人?他一愣,低头看着这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轻笑了一下,也不在意被错认性别,只是好奇地反问:“先知姊姊?”
“是啊!这里只有先知姊姊有天眼……”小男孩道。
“那就是了。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有天眼的人应该很少吧!
“好。”小男孩转身就往一条巷子钻去。
他紧跟在后,左转右拐,头都快昏了,小男孩突然钻进一扇小门,他也没多想,直接跨了进去。
只是,门里景象,却让他惊愕杵立,呆住了。
木板门内,竟别有洞天,一个小小的轿厅,再往里走,赫然是个树木苍翠的园林,小池幽静,假山小亭点缀其间,显得雅致不俗。
这中式园林不大,比起几个观光胜地的著名大型园林小得多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园玲珑如画,屋廊绕着园林而建,虽然老旧,却整齐明亮,古意盎然。
不过,在这清幽的住所,此刻却气氛紧绷诡异,因为主厅堂外竟站着四个高壮大汉,个个面露凶光,像在戒备什么。
“哦,又有人来逼先知姊姊算命了,偏偏婆婆和金阿姨都不在……”小男孩似乎司空见惯,小大人似地叹气摇头。
东方倾国望进厅内,果然见里头有些人影,他转头问男孩:“常有人来找这个“先知”吗?”
“嗯,以前更多,排队都排到外面去了,可是先知姊姊的身体受不了,婆婆后来不准姊姊再帮人算命,不过,还是有一些人会逼着姊姊非算不可……”小男孩解释道。
“被逼啊?那她都怎么应付这些人?”他双手环在胸前,好奇地问。
“还能怎样?就帮他们算啊!这些人都很凶悍的,姊姊总要保住性命嘛!”小男孩说得很无奈。
“是吗?原来她胆子也小……”他讥讽一笑。
“去妳妈的!妳这丫头在说什么鬼话?”一阵怒吼声从厅里传来,接着就是翻桌倒椅,外面守着的四名大汉立刻冲进屋内。
“糟了!”小男孩往前急跑。
他愣了一下,也随着大步走过去,只见几个壮汉包围着一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的还气得横眉竖眼,一副想将女孩碎尸万段的狰狞模样。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而已,信或不信,都由你。”女孩静静地坐在一张红桧木椅上,脸上平静得彷佛不知道对方早已怒火冲天。
“妳这丫头,我怎么可能会破产?又怎么可能会死?我看妳根本只是个假先知,信口胡调……”
“精乱神殆,气数已尽,没什么好说的了。”女孩依然平声静气。
“妈的!妳这该死的丫头!我看会死的是妳!”那胡子大汉伸手揪起她,抡起拳头。
小男孩紧张得抽气,但东方倾国却仍闲凉地袖手旁观,一点出手救人的意思也没有。
一来,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古道热肠的人,别人的死活完全不关他的事。
二来,他认为,这女孩如果真有本事,就该摆得平这种状况才对。
眼看那大汉的拳头就要落下,女孩却无惧无畏,只是直盯着他,忽道:“你的前妻死不瞑目,她要你把从她身上抢走的家传翡翠还给她。”
苞子大汉像是挨了一记闷棍,表情瞬间变得惊愕惶恐,血色尽失,整个人僵硬呆立。
“妳……妳……妳怎么……知……”胡子大汉声音发颤。
“她就在你身后,说她好冷,想找个人下去陪她。”女孩看向他的身后。
苞子大汉吓得寒毛直竖,手一松,急忙往后瞧。陪他来的几个大汉也恐惧地不断后退,瞪大眼想看清楚鬼在哪里。
“你欠她一条命,所以,你活不久的。”女孩又道。
“住……住口!”胡子大汉骇然怒吼。
“啊,她正趴在你背上,冷冷地笑着,说你找人用车撞死她,她要你也尝尝这种痛苦……”女孩伸手指着他。
“不……不!”胡子大汉这下子完全崩溃,害怕得放声尖叫,转身就冲了出去。
他的手下们也惊慌失措地拔腿就跑,彷佛这里真的有个女鬼。
女孩则像没事人一样,轻轻拉好自己上衣,拍拍灰尘,然后,对着外头庭园里站着看好戏的东方倾国和小男孩道:“能帮我把桌椅摆好吗?”
东方倾国云眉一挑,眼底簇芒折照。
败厉害嘛!三言两语就把危机解除了,而且,仇总管说她视力差,恐怕是骗人的吧?瞧她精准地对着他的位置,目光焦距也很正常。
“先知姊姊,我来帮妳。”小男孩点点头,跑进厅内,帮忙把椅子扶正。
东方倾国拂开长发,没作声,也跟着进去,将东倒西歪的桌椅一一摆好,然后,他看见地上一些摔破的花瓶碎片,而女孩正要走过,他漂亮的眼瞳轻闪过一丝恶谵,故意不出声警示。女孩浑然不觉,一脚踩上,被那尖锐的碎瓷绊刺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小男孩立刻冲过去拉住她,叫道:“先知姊姊小心?”女孩怔了怔,恍然道:“花瓶碎了啊!”
东方倾国定定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她看得见别人的未来,却看不见眼下的瓷瓶碎片?
“是啊!地上都是呢!妳从这边过去,我拿扫帚来扫一扫。”小男孩又道。
“好,谢谢你,丁南。”女孩笑着向小男孩道谢。
丁南扶她绕过碎片,先让她在紫檀木椅坐下,才跑去拿扫帚。
这时,女孩抬头望着东方倾国,微微一笑,道:“请坐,东方先生,不好意思,你一来就让你见到这种场面。”
东方倾国眉心凛蹙,问道:“妳知道我是谁?”
“东方先生气场与众不同,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排行第三,叫…倾国,东方倾国,是吧?”她清澈的黑瞳直盯着他。名为倾国,可见容貌必定不凡,可惜她看不到。
被她盯着,被她唤着名字,一种诡异的抽搐又直窜心头。东方倾国不太喜欢这种感觉,轻甩着长发,软声冷调:“妳第一次见到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姓名?”
“仇先生曾提到你会来,而你身上的气和仇先生很像,甚至更炫亮、更耀眼、更贵气,所以我想,你一定就是他口中的东方三少爷。”
“气?真玄哪!靠气就能认得人。”他缓缓走到一张八仙椅坐下,口气里带着一抹嘲讽。
“是啊,的确很玄。”她附和着,不以为性。
“那仇义呢?他上哪儿去了?”
“平时照顾我的秦婆婆病急,他好心地帮我送她去医院。”
原来仇总管不能到机场接他,就是为了这种小事……
不过,依仇总管的个性,可不会平白施好心,他相信他会这么热心,都是为了讨好这个女孩,好说服她前往台湾。
只是,这女孩真的能帮得了东方家吗?他很怀疑。
“这样啊……很高兴他能帮上一点忙。”
“是,我很感激他。”
“那么,小姐,我该怎么称呼妳?先知吗?”他看着她道。
“我姓闻,闻知来。”她徐徐地道。“闻知来?”知来?鉴往知来吗?好嚣张的名字呢!
“很嚣张的名字,是吧?”她看他。他一悚,笑容敛去。
读心,也是她的能力之一吗?
“这名字是我师父帮我取的,我身边的人都直接喊我知来,如果东方三少爷不介意,也这样喊我吧。”
他稍微收起了小觎之心,开始细细打量她。
在来之前,仇义就把她的数据略提了一下,听说她才二十岁,但亲眼看见,倒觉得她比在视讯上看到的更年轻。
中分长发又黑又直,扎成了一根长长的辫子,轻绕过肩膀,垂落在胸前。
她个子娇小清瘦,长相白净秀雅,说丑不丑,但也不特别美,就和一般的中国女孩没什么差别,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湛如水晶,透澈纯粹,彷佛看遍人世,自有一种超越凡俗的清明,洞悉参悟,空灵入定。
那不该是凡人的眼睛。“既叫做知来,想必真的能预知未来喽?”他故意问。
“也不一定,有些看得到,有些看不到。”
“不一定?那妳怎么对妳的预言负责?”
“我看见的、确定的,才会说。”
“那刚才用鬼吓那个黑道老大怎么说?妳真的有看见鬼?真的……确定他会死?”他支着下巴,轻哼。
闻知来突然沉默下来,像是无言以对,但这时,丁南急匆匆奔了进来,大喊:“先知姊姊,听说刚刚那个坏人一出咱们古镇就被车撞了,满身是血,当场就断气了!”
东方倾国脸色一变,转头盯着闻知来。这么神?那个人……真的死了?
她叹口气,无奈地威慨:“果然逃不掉啊……”
“先知姊姊预言得好准哦!如果我也可以知道未来会怎样就好了……”丁南小脸上都是崇拜。
“丁南,能看见未来,并不是好事。”她的神情不但没有自满得意,反而有点伤感。
“为什么?知道以后会怎样,我就不会害怕……”丁南眨着天真的眼睛。
“错了,能预知未来会怎样,更可怕。”她摇着头,语重心长。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进了东方倾国的心坎,他艳若桃李的脸微怔,深深地盯着她。可怕吗?她也知道预知一切的痛苦吗?
人们总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却不知道,有时无知才是一种幸福。
“哪有?我就很想知道自己以后会怎样,会不会发大财,会不会比张小毛他家还有钱,不用每次听他炫耀……”丁南獗着嘴,径自拿起扫帚扫着地上的碎片。
“我以为妳会很开心自己的预言成真。”东方倾国轻哼。
“预言别人的死期,谁能开心得起来?”她轻叹。
“那么,为被诅咒的一家人找活路,应该会是件开心的事吧?”他算是稍微服了她。或者,仇义并没有找错人,就能力而言,她可说在鲁默之上了。
“对于你们的诅咒,我已经指点过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妳只是点出了工匠这个人物,后续的解咒方法,我们毫无头绪,美人瓷又该如何处理,还望妳详细说明。”
“只要你二哥找出那个女人,事情应该就有转机,不用担心。”
“妳说得容易,但这事对我们东方家太重要了,我说什么都得请妳跟我回去。”他不想浪费时间跟她耗,这趟出门,他只想花两天时间,多一秒都不行。
“很抱歉,东方先生,我已答应过师父,逢十不远行,今年我正好满二十,绝不能离开这里,这是我对我师父的承诺。”她端坐在檀木椅上,语气柔和却坚定。
逢十不远行?想用这种可笑的借口拒绝他?太荒谬了!
“是吗?真可惜,我本来想保持点风度和礼貌,请妳走一趟的,但如果妳坚持不肯跟我走,那我只好……”他耸耸肩,从口袋里拿出一双黑色手套,慢慢戴上。
“以东方家在外的响亮名声,实在不该强人所难……”她隐约感受到他的意念不善,还想劝他,但话刚出口,一阵疾风已扑面而至,令她呼吸一窒。
“喂,大美人--…”丁南吓得大喊。
“我没时间跟妳客气了,闻知来,妳还是乖乖跟我走吧,嗯!”他一把扣住她的细腕,猛力将她拉起,俯身凑近她的脸,冷笑。
就在他碰触到她的这一瞬,一道强烈的震撼陡地在她胸口爆开,然后,从小就看不清的朦胧世界,突然像被揭开了重重面纱,变得分外清晰,而最清晰的,就是眼前这张如水月观音的绝色艳容!
她瞪大双眼,如遭雷极,脸色剎那苍白。
东方倾国对上了她的视线,胸口猛然一颤,因为,他确信她看见了他!
那双净灵得超于凡俗的眼睛,在这一秒,堕回到人间!
但也只有一秒,紧接着,她闭眼失去了意识,在他的骇异,和丁南的尖叫声中,软软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那张美得令人屏息的脸,妖魅地侵入了她的眼!明眸潋溉,红唇若嫣,如男似女,化成了她眼中第一抹鲜丽印记。很可能也是唯一,然后就再也抹不去……天眼落凡!
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天眼落凡吗?
闻知来从昏睡中惊醒,一古脑儿坐起,揪住胸口,久久不敢睁眼。
静谧的四周,她只听见自己凌乱的心跳,以及不安的喘息。
八年前,临终的师父将她叫到床前,对着她说:“知来,妳带着“天眼”转生,其中因果虽难以窥视,但师父测过妳的命,妳今生得断七情、绝六欲,方能长命延岁。”
“是。”
“能预知未来,是种强大的能力,却不是件好事。泄天机、转命运,都是违反天命,别人或许因妳而得救,妳却将承受所有苦果。”
“知来明白。”
“若要平安顺遂,务必记住“四不”……封眼不看,是非不听,逢十不出,东方不行。”
“封眼不看,是非不听,逢十不出,东方不行?”她愣愣地复诵一次。
“是的,只要妳做到这四点,就不会受伤害,否则……”
“否则会怎样?师父?”
“否则…“天眼落凡,泪如血,心魂乱,性命丧”……”
“天眼……落凡?”
“妳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明了。好好保护自己……切记……切记……”
师父话一说完,就合眼过世,但最后那四句警语却一直烙印在她心里。
八年来,她虽然一直参不透最后那些话的意义,却谨遵师父的教诲,坚守“四不”,尽量不去看,不去听,也彻底执行“逢十不出,东方不行”的命令,因此,二十岁的这一年,她从未出过“净园”,一整年都待在园中修身养性。
她以为,不出门,不往东行,就能避开灾难,孰料,因为鲁默的关系,她即使不往东方,东方却自行来袭……仇义的来访,就已透露出征兆,那时,他表明主人复姓东方时,她就暗暗心惊。东方,东方,为什么偏偏是东方?
为此,她左右为难,老鲁默不懂她的难处,死前径自介绍了东方家的人找上门,她看在师兄的面子,又不能不帮,几经思量,决定点到为止。
东方家受诅咒一事非比寻常,透过视讯,她把看见的做了一番说明,只盼事情能就此告一段落,一来也算对得起死去的鲁默,二来也好和东方家做个切割。
只是,千防万防,却没防到东方倾国这个人。
他,竟是在十月的十日,十时,出现在她面前!
仇义说东方三少爷要亲自来见她时,为什么她没预见这一刻?
天眼看的是端倪,而不是虚相,看的是事件,而不是人貌,这双打她出生就藏在她灵魂中的神奇之眼,透悉众生,却从不曾把任何人的长相纳入,包括她自己的,可是,这次却让她清楚地“看见”了东方倾国。
那琥珀般的眼瞳,那直若悬胆的挺鼻,那如樱色凝结的美唇……
那张人间绝色,让天眼……落凡了。天眼落凡,泪如血,心魂乱,性命丧!师父预告的劫难,她终究逃不过吗?闻知来低着头,捂住自己的眼睛,在心里喟叹着。
“知来,妳终于醒了!快急死我了!我不在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妳怎么会晕倒呢?”金凤冲进了厢房内,一开口就是连珠炮。
金凤年过四十,模样高瘦干练,个性直烈,是闻知来师兄的同居女友,两人在一起十多年,师兄说怕自己不长命,无法给金凤幸福,因此说好不结婚,后来师兄果然出了意外,闻知来于是将孤家寡人的金凤留在身边,一起过日子。
今天金凤正好外出买菜,一回来就听说闻知来昏倒,吓得脸都白了。
“小凤姊……”闻知来摇头。小凤姊不换气地问了一堆,她怎么回答啊?
“怎样?眼睛痛吗?是那个美得要人命的妖男对妳做了什么吗?他伤了妳吗?”金凤气急败坏地又是问了一大串,双手还轻轻捧起她的脸,审视她的眼睛。
“妳冷静点,我没事。”她慢慢睁开眼,发现眼前仍是一片熟悉的模糊,悄悄松了一口气。
“没事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呢?丁南那小家伙明明说那妖男抓住妳的手之后,妳就晕倒……”金凤瞪起了细长的丹凤眼。
“妳能不能别开口妖男、闭口妖男的?我可是有名有姓呢!”东方倾国斜倚在门边,懒懒地插上一句抗议。金凤一惊,回头瞪他一眼,心头撞了一下,脸红地在心里嘀咕,这个比女人还美艳的男人,不是妖是什么?
罢刚她第一次看见他,就足足呆了五分钟。
闻知来心头凛凛,转过头,轻声问:“东方先生,你:…也还没走?”
虽已不像之前那样能清楚看得见他,但他在她眼中,却是最炫亮耀目,最与众不同的一抹身影。
她很不安--…非常不安……
“妳在我面前昏了过去,我怎么能走呢?”东方倾国踱进房内,眼神定定地望着她。“再说,要走,也得带妳一起走。”
“我们知来今年绝不能出门,尤其是十月更不行!”金凤悍辣地护在闻知来身前,抆腰扬言。
“为什么?”东方倾国实在无法理解,十月,凉爽的秋天,正好出游远行啊!
“哎,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啦!总之,她已算是给鲁默那臭老头面子,破例帮了你们,你们就别再逼她了。”金凤挥挥手,口气耿硬,目光却不敢直视东方倾国的脸。
“这倒是,理由是什么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来的目的就是要带妳一起回东方家。”东方倾国也不讳言,即使闻知来不愿意,他也非带她走不可。
“你……”金凤火大了,指着他怒道:“亏你长得这么……这么好看,心肠却有够坏的,你难道都不会替别人着想吗?”
“不会。”他答得干脆。
金凤傻眼,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人实在是……实在是……
“三少爷,我们得尊重知来小姐。”仇义悄然出现在东方倾国身后,忍不住提醒一下,免得他这几天来的努力都成了白工。
为了讨好闻知来,他亲自送从小照顾闻知来的秦婆婆去医院看病,又帮忙付了医药费,博得了秦婆婆的好感,正觉得事情应该有转机,不料一回到净园就听说三少爷已抵达,而且还把闻知来给吓晕过去……
这下可好,被三少爷这么一搅和,要请闻知来到台湾去的机率将更低了。
“仇总管,我是很尊重她啊!要不,我就直接叫咱们狼群把她绑回去了。”他微笑地道。
仇义老眉微皱,暗暗叫苦。老夫人不该派三少爷来的,三少爷看似温和随性、放荡不羁,但事实上个性极为刁钻扭曲,古怪难测,是四位少爷之中,最让人模不透的一个。
“东方先生……”闻知来开口了。
“妳可以叫我倾国。”东方倾国觉得“东方先生”听来很不顺耳。
“倾国先生,真的很抱歉,我还有其它的事,因此无法再帮你们什么了。”她淡淡地道,态度比之前更拒人千里。
东方倾国眉一挑,突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挡路的金凤,手撑在床沿,倾向她,好奇地问:“闻知来,妳刚才为什么晕倒?”
她微惊,睁大双眼,向后退躲。
那只属于他的艳丽光彩,还有他身上独特的麝香气息,都莫名地令她慌乱。
“喂!你干什么!”
“三少爷!”
金凤和仇义两人同时惊呼,但他举手要他们住口,目光仍直视着闻知来,直视着她的眼睛。
现在,他不在她的眼里。
她的眼睛又回复了那种不将任何人映入的净透,令人郁闷的净透。他蹙起了眉,有些失望。
“我……只是有点头昏而已。”她解释。
“这样啊……”他轻哼着。“可是妳在昏倒前好像很惊恐。”
“有吗?”
“有,妳那时的表情,好像被我的脸吓到。”他故意道。
“别闹了,姓东方的,知来眼睛看不清楚任何人的,她甚至连她自己的长相都没看过。”金凤悴道。
“妳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他挑眉。
“是的,我从一出生视力就不好。”闻知来道。
“从小就视力不好,可是……妳刚刚却“看”到了我,对吧?有吧?”他移向前,美颜贴近她眼前,想确认她是否真的“看见”了他,或者,期盼她再次“看见”他。
她脸色化白,突然失去了原有的淡定,别开头,不回答他,反而向金凤道:“小凤姊,我……我想休息了,请客人离开。”
金凤见她不太对劲,连忙将东方倾国推开,怒声下逐客令:“你们走吧,知来累了,别再来烦她。”
“妳还没回答我。”他挣开金凤,赖定不走。
“三少爷,别这样,知来小姐真的累了。”仇义硬扣住他的手,急道。
他见闻知来确是脸色惨淡,没意思地撇了撇嘴,走向房门。仇义抱歉地道:“知来小姐,我们三少爷有所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哎,仇总管,我并没有冒犯她啊!我如果真正想“冒犯”一个人,可不只如此而已。”东方倾国靠在门边,不太高兴地澄清。
“不管有没有,知来都不想再见你们了,请出去。”金凤强硬地道。
“是,我们马上走。”仇义狼狈地拉着东方倾国退出房间,沿着长廊走向大门。
出了净园,门立刻被金凤重重闩上,东方倾国回头望着斑剥的门板,美眸半瞇,嘴角噙着笑意。
除了设计东方瓷,他很少对人感兴趣,但这个闻知来,却引发了他前所未有的好奇。
“三少爷,现在该怎么办?”仇义很无力,被三少爷这么一搞,事情全砸了。
“别担心,仇总管,三天内,我会把闻知来带回去的。”他拨弄着长发,自信地道。
“你可别乱来啊,三少爷。”仇义怎能不担心?从不按牌理出牌的东方倾国可是东方家四兄弟里的超级搞怪分子哪!
“乱来……嗯,这倒是个好主意,对付那种中规中矩、一板一眼的女人,就是要乱来……”
他说着边笑边离开,只把仇义的老脸吓出了无数条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