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孟谦打开家门,将钥匙扔在玄关的鞋柜上,然后冷着脸坐下来换室内拖鞋。
“孟谦……”
欧洁妮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般,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进门,然后站在他面前,惶恐不安地绞扭着小手。
彼孟谦像没听到她的话,将皮鞋放进鞋柜之后,径自绕过她走进客厅,完全把她当成隐形人。
“孟谦!”欧洁妮赶紧踢掉鞋子追进来,可怜兮兮地跟在他的后头,不断喊道。
惨了!孟谦真的生气了,她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心里好害怕。
“孟谦,不要生我的气……”她拉着顾孟谦背后的衣角,怯生生地喊道。
彼孟谦转过头,看见她一脸可怜相,被愤怒包围的心顿时软化了几分,可是他告诉自己,这回绝不能再纵容她。就因为他总是无条件包容她的一切,她才会这般任性妄为,从不为他人着想!
“-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吗?”他严肃地问。
“我才没做错事!”即使畏惧顾孟谦的怒气,欧洁妮固执的天性依然不肯轻易低头。
她只是想捍卫自己的爱情,何罪之有?
“-还不承认自己有错?”顾孟谦没想到她竟如此冥顽不灵,他对她真的很失望!
“我不要她抢走你,你是属于我的!”因为她是那么、那么地爱他!
“我不属于任何人!”顾孟谦愤怒地驳斥她。“我的主导权在自己手上,即使-是家财万贯的千金小姐,也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其实,他也并非真的生气欧洁妮说他属于她,如果真是两心相悦,他也愿意与她彼此相属。只是……她根本不是真心爱他!
她会说他属于她,只是她的占有欲作祟,他就像她欧大小姐的所有物一样,即使旧了、腻了,她也不想让给别人。
“你为什么不愿属于我?”她就很愿意属于他呀!“和我在一起,真有那么痛苦吗?”
“是!”爱她,却得不到她的爱,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能伸手拥抱她、碰触她,那真的很痛苦!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说?”欧洁妮像受了天大的刺激,拼命摇头喃喃自语。“你可知道我为你付出多少心血?我要你属于我,有什么不对?”
“-为我付出?对不起,我感受不到!惫有,凭什么-要我属于-,我就必须属于-?我不想属于-,想属于别的女人,难道不行吗?”
他想属于别的女人?难道是指沉姿盈?不--
“不行!”听到他要属于别的女人,欧洁妮慌了,她满脑子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他属于别的女人!
“你不可以爱别的女人!我要你--不!我命令你,不可以爱上别的女人!”欧洁妮无法理智的思考,只能用向来习惯,最不经思索的方法留住他。
“-命令我?”顾孟谦痛苦且不敢置信地大笑,直到这个时候,她还妄想用命令的方式来驯服他?她以为他会无条件听她的话?
错了!他已不是过去那个顾孟谦,即使他依然无法不去在意她,但他已经很努力的把感情收回!
“-以为我还会听-命令?我顾孟谦不是天生的奴隶,过去听-的话,是因为我爱-!但如今……”他早已决定不再爱她!
他嘲讽一笑,继续又说:“经过这阵子的相处,我还以为-变了,没想到-只是外表改变,内心根本没变!-依然是那个自私、任性、以自我为中心的富家女,我对-真的失望透顶!把东西收一收,明天一早我送-去住饭店!”
说完,他大步走回房间,用力将房门甩上。
“孟谦!孟谦--”
欧洁妮在门外焦急的呼喊,他充耳不闻,一直到深夜,他未再踏出房门一步。
“呜……”
欧洁妮坐在顾孟谦房门前的地板上,两手不断地抹泪,令人心碎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地由她的小嘴里传出。
孟谦生气了!这回他真的真的好生气,还要把她赶出去。
以前无论她怎么任性、无理取闹,他都尽可能地满足她的要求,从不会生气,即使连他提出分手的时候,也是非常平和冷静的态度,可是这回--
她不懂,总是无条件包容她、宠她的孟谦,为什么变了?他为什么不再爱她、宠她了?
“呜……”
她真的不要离开他啦!她也不是故意用那种命令式的语气和他说话,以前她也很少这么做呀!是他说要爱上别的女人,她一时着急,才会……
“呜……”
她知道错了啦!下次真的不敢了……
“呜……”
“-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彼孟谦的房门倏地由内打开,穿著睡衣的他单手插腰瞪着她。
看她鼻子红通通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哭成一个泪人儿,心里是既好笑、又无奈、又心疼。
她真是够了!从九点回来一直哭到现在--刚才他看过床头的闹钟,都十一点多了,她还在哭!
他本来已经跳上床,拉起被子蒙着头,想把她恼人的“噪音”驱逐出境,但是“魔音”还是不断地透过薄被传人他的耳中--不!彬许是他一直注意着,所以才觉得特别清晰吧?
总之,他终于受不了,出门来问个清楚--她到底想怎样?
“呜……孟谦……”他终于开门了!
一看到他,欧洁妮哭得更大声了,本想立刻站起来上前抱住他,可是因为跪坐太久,腿都麻了,一站起来双腿就无力地向前瘫软。
彼孟谦见状,立即冲上前抱住她,再次拯救她免于摔得鼻青脸肿的命运。
欧洁妮一碰到他,立刻像无尾熊似的紧紧抓住他,眼泪鼻涕狂洒,哭得像个将被-弃的小阿。
“孟谦,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赶我出去……呜……”
“-真是--”
看见她这样子,他纵然有天大的怒气,也不由得消了。
他将她抱回他卧房的床上,一起坐在床沿,然后抽出面纸,要她把眼泪鼻涕擦干净。
奇怪!以前他怎么会以为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很少掉眼泪?现在看她这副可怜模样,活月兑月兑就是泪人儿,他家都快被她的眼泪淹没了,教他看了好心疼。
不过,他可不能让她知道他已经心软,否则她永远也不会改过。
“现在-知道错了吗?”他故意板起脸,硬声问。
“知道知道!”欧洁妮立即抹去眼泪,像个乖巧的女学生用力点头。
这么快就认错了?
彼孟谦挑起眉问:“那么-错在哪里?”
“我错在不该以命令的口气和你说话。”
“嗯哼。”顾孟谦赞许地点头,等待她继续说下去,但她却没再开口,只像个讨赏的孩子,直望着他。
“就这样?”他皱眉。
“就这样啊!”不然她还做错了什么?
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错在哪里!彼孟谦无奈地垂下头。
“-对沈老师的态度,是应该的吗?”
“谁叫她想抢走你!”欧洁妮理直气壮地回答。
又来了!
“什么抢不抢的?我不是-的专属物品,不要在我身上贴卷标!”顾孟谦厌烦地回答。
“为什么不可以?你讨厌我吗?”欧洁妮委屈地咬着唇,眨巴眨巴地瞅着他。
“这和讨不讨厌压根无关!”顾孟谦有种想拔光头发的冲动,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像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般,悉心解释道:“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能够支配谁,也没有谁必须无条件听从谁的命令,除非对方心甘情愿,那自然另当别论。即便-是亿万富豪的掌上明珠,也没有权要求他人无条件服从-的命令,必须让对方心服口服,他才会愿意照-的要求去做。这是做人的道理,-懂吗?”
“嗯。”欧洁妮点点头,其实还是有点似懂非懂。
爱情和他所说的大道理,是一样的吗?相爱的两人,不可以要求对方完全属于自己吗?
“所以-不能动不动就说谁属于-,更不能去命令别人,因为别人也有他的自主权。更何况,爱是一种发自内心,自然表达而出的情感,那不是威胁或利诱就能达到目的,用钱买得到的,就不叫爱-了解爱的感觉吗?那是一种--”
“我当然知道爱的感觉呀!”欧洁妮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我非常清楚,自己爱你!”
她的话,让顾孟谦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说什么?别胡说!”他涨红脸,厉声斥责道。
他一辈子也想不到,“爱”这个字会这么轻易从她口中说出。
“我没有胡说!我是真的爱你,为什么你不相信呢?”欧洁妮也加大音量,再次强调道。
“-爱我?-怎么可能爱我?”顾孟谦荒谬地一笑。“-不可能爱我!”
“为什么?”她确实很爱他呀!
“我感受不到-的爱。”
“你是指过去?可是我改变了呀!”欧洁妮急促地说:“现在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我的爱了吧?我真的是爱你的!其实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都……爱着你。”
说到这儿,欧洁妮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听到她说爱他,顾孟谦直觉地想露出喜悦的笑容,但他努力压抑心头的狂喜,继续以冷淡的面孔对待她。
“既然-一直爱我,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说?而要到现在才说呢?”
为什么要等到他心灰意冷地离去之后,她才说出口?
“那是因为我--”
“因为-并不是真的爱我,而是以为我和别的女人交往,害怕我被人抢走,才会说出这种话。”他哀伤地说:“那不是真爱,只是一种占有欲。”
“才不是!”他可以说他无法接受她的爱,但他不能怀疑、否定她的爱。“孟谦,我是个成年人了,我分辨得出占有欲和真爱的不同。过去我不肯说,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是矜持和自尊作祟。
我以为先说爱的那一方就是输家,再加上妈妈总是教导我,千万不能让男人发现-爱他,否则他会以为自己握有掌控-的能力,就会开始风流花心,把-视若敝屣,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所以才不敢开口说我爱你。我不说我爱你,正是因为我爱你,不想失去你呀!”
她这番话,在顾孟谦心中投下一颗巨石,引起汹涌的波涛大浪。
她说是因为怕失去他,所以才不敢开口说爱他,这是真的吗?
他很想相信她,可是想到过去六年小心呵护宠溺,战战兢兢维持的感情,完全得不到响应,他不由得退缩了。
如果再一次交出他的心,会不会再一次受到伤害呢?
“孟谦--”欧洁妮吸吸鼻子,略微哽咽地央求:“如果你已经不爱我了,那也……没关系,我不计较,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会学着做家事,不给你添麻烦,所以不要把我赶出去,好不好?”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可以变得很渺小、很卑微,她不在乎!
“傻瓜!”她自贬的模样,让他打从心底感到心疼。“何必这么委屈?如果-真的想留,那就留下来,我不会再赶。刚才我也只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其实我并没有真把-赶出去的念头。”
“真的吗?”欧洁妮听了好高兴,张开双臂像无尾熊一样紧紧抱住他。
彼孟谦也下意识环抱住她,将她的身躯紧紧揽在自己怀中,让自己的气息完全地包围她。
欧洁妮扬着嘴角,柔声唤道:“孟谦?”
“嗯?”
“那你还爱我吗?”她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现在还不告诉-!”他当然还爱着她,只是现在不是表白的时机。
他轻拍她的小脑袋,警告道:“-有不良的前科纪录,现在还在留校察看的阶段,所以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等到哪一天我觉得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把答案告诉。”
“喔!”也就是说,他还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依然爱她-?
不过没关系!她给自己打气,只要他不把她赶离他身旁,那她就有机会挽回他的心,所以她也不必气馁,只要好好加油就行了!
“好了!败晚了,-该去睡了。”顾孟谦松开她,想放她下床。
“不要!”才一离开他的怀抱,她就觉得好空虚,非常没有安全感。她甚至怕他半夜偷偷收拾行李跑掉,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间屋子里。
毕竟他只答应不把她赶出去,可没说不会半夜偷溜呀!
“洁妮--”顾孟谦蹙着眉,拉长音调警告。
“今晚我不想一个人睡!”她真的怕他跑掉。“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行!”开什么玩笑!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男人?
“为什么?”自己的要求被拒绝,欧洁妮立刻嘟起小嘴。
他果然还不肯原谅她,否则为什么拒绝呢?
“洁妮,-难道不知道吗?我是男人!”
“我知道呀!可是那和你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彼孟谦哑口无言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是天真得太离谱,还是根本把他当成无情无欲的圣人。
他闭了闭眼,以一种大哥哥的语气,耐性地教导她:“洁妮,我是个正常的男人,-知道一个正常的男人和女人躺在床上,会发生什么事?”
欧洁妮想了想,问:“会做坏事吗?”
“没错!”至少她还不算纯然的无知,顾孟谦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下她该懂了,谁知道她又突然问:
“孟谦,你是坏人吗?”
“我?当然不是呀!”他可是个正直、有理想的好青年呢!
“那不就对了?你既然不是坏人,又怎么会做坏事?好了!别想那么多,快上床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课不是吗?”欧洁妮主动爬上他的床,愉快地拍松枕头。
“是没错,但是……”
“快来睡吧!不然明天上课会迟到喔。”
一转眼,她已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双手还端放在胸前,纯洁乖巧得像个天使。
看见这一幕,一种深深的惭愧由顾孟谦的心底升起。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如此纯真而美好,而他竟然因为世俗污秽的想法抗拒她,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简直可鄙。
于是他也安心地上了床,拉起被子盖上,跟着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这时,一阵淡淡的香气飘来,接着一副柔软的娇柔身躯便依偎到他身旁紧贴着他,一双纤纤玉手还伸到他胸前环住他。
“洁妮--”他几乎跳起来地大声制止。
“怎么了?”欧洁妮疑惑地张开眼睛,透过床头微亮的台灯,看见他紧绷发红的脸。
“-不能这样靠着我!”顾孟谦开始觉得头痛。
“这又是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冷,靠着你睡比较温暖,这样也不行吗?”欧洁妮又委屈地嘟起小嘴。
他干嘛表现得好象她随时要偷袭他一样!
原来如此!她始终是个纯洁的天使,顾孟谦暗暗责怪自已被尘世污染的心灵,又再一次误解了她。
“那么快睡吧!”为了弥补自己的错,他伸出手轻拍她的背,柔声哄她入睡。
“嗯。”欧洁妮闭上眼睛,乖乖地睡觉。
彼孟谦凝视她安静可爱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不知不觉地抚模的动作也加大了。
“嗯……”欧洁妮突然发出娇软无力的申吟声,吓得顾孟谦赶紧抽回手。
“-在做什么?为什么发出这种声音?”好……暧昧!
“什么声音?”半梦半醒的欧洁妮揉揉眼睛,一脸茫然。
“就是--”他将手放到她的背上上下抚模,果然她又再度发出申吟:
“啊……”
“就是这种声音!”顾孟谦以指责的语气说:“好女孩不可以随便发出这种声音,否则会被人家误会,以为-很轻浮。”
“可是……我没有刻意装出这种声音,而是自然而然从嘴里发出的。”她也觉得很无辜呀。
“---”
彼孟谦盯着她,欧洁妮也注视着他,两人目光紧紧交缠,有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感,开始在空气中飘散。
“孟谦……”欧洁妮睁着大大的眼睛,万般纯洁地望着他,那模样反而比搔首弄姿的女人更让顾孟谦热血沸腾。
他凝视着她,身体彷佛被一条隐形的线所拉扯,无法克制地缓缓往她的身上倒去。
他轻柔地将唇贴在她的唇上,温存地停留几秒之后,微启双唇含住她的唇瓣,然后顶开她的小嘴,逐渐加深这个吻。
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本来只是亲吻的两人,情难自己地伸出双手,开始在对方身上游移、探索,他们的吻愈来愈热情……
包围他们的空气愈来愈炙热,当两人终于松开彼此的唇时,都已经满脸通红,浑身发烫。
“我觉得好热,想月兑衣服。”欧洁妮忍不住躁热地伸手解开衣服。
“那听起来是个好主意。”顾孟谦的声音嘶哑难辨,贪婪的眼眸直盯着她所的晶莹雪肤。
“孟谦,你热不热?”
“我?我也热呀!”事实上,他已经热得快燃烧起来了。
“那你要不要也把衣服月兑掉?这样会比较凉快喔!”月兑了衣服的欧洁妮好心地建议。
“说得有理……”
彼孟谦再也管不了什么道德、理智,只想月兑去身上的束缚,让自己舒服一点。
他们飞快月兑去衣服,很自然地又滚回床上,并且拥吻起来。
他们彼此亲吻对方、对方,愈来愈激狂。
室内的温度已达沸点,接下来房内不再有交谈声,只有满满的情意,和一声声醉人的娇喘与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