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向大地投射出耀眼的金光,让原本灰暗的城市,笼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
一连几天阴雨绵绵,难得太阳公公露脸了,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仰起头,接受温煦阳光的照拂。
然而这个城市的角落,却有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这里气氛冰冷僵滞,没有欢声笑语,因为根本没人敢在上班时间交头接耳,也没有人敢混水模鱼,更没有人敢放声大笑──因为那样做的下场,绝对很惨。
如果窗外的阳光明媚之处是天堂,那这里毫无疑问就是结了冰的地狱。
冯氏企业可怜的员工们,每天八个钟头,都得在结冰的地狱里工作。
“唉!明明写得很好,为什么要我重打呢?”
一名新进的秘书,对着计算机喃喃嘀咕,边打边哀声叹气。
“怎么啦?”老鸟秘书要去倒茶,正好经过她身旁,顺口问道。
“就是这张回给美国艾克森公司的英文信哪,人家辛辛苦苦打好,谁知道副总只看一眼,就冷冷地丢回来给我,要我重打。”新秘书告状地将原先打的那张英文书信递给老鸟秘书看。
老鸟秘书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立刻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这张英文信根本错字连篇!-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都不对。有的文法错误,有些连单字都拼错了。”老鸟秘书拿起铅笔,一一圈出错误的地方。
“真的耶!”新秘书这才发现,自己以为完美无瑕的英文信,竟然有这么多错误。
然而,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副总只大略扫了一眼耶!只看一眼,就能发现这封信的错误吗?”
“-太小看副总了,-以为他的成就是侥幸得来的吗?想跟上副总的脚步,可不能这样漫不经心,-起码得再修炼好一阵子才行!”老鸟秘书趁机教训新秘书。
“我知道啦!可是……我好怕副总喔,每次我做错事,他只要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着我,我就好想夺门而逃。”新秘书句句血泪地控诉。
“唉!不只-,我们也是一样啊。”老鸟秘书叹息道:“我好怀念从前。以前副总人很好的,亲切又和善,出入都会跟我们微笑打招呼。”
“微笑?”新秘书不可思议地猛眨眼。“副总会笑喔?”
“废话!氨总又不是机器人,当然会笑啊!”新秘书夸张的反应让老鸟秘书觉得好笑。“有时我们留下来加班,他还会叫东西来请大家吃。”
“他请-们吃东西?”新秘书的表情活像听到外星人登陆。
“对啊!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唉!真是往事不堪回首。“现在的副总不会笑,也变得很冷漠。有人说他是因为感情受创所以才性情大变,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真的变了好多。”
“真的喔……”
办公室里,新旧两位秘书忘我地谈论上司的八卦,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直到另一位秘书从其它单位回来,看见矗立在门口的身影,讶然喊道:“副总!”才把她们惊醒。
“副……副总!您开完会了?”不只新秘书吓得浑身发抖,牙齿不断打颤,就连老鸟秘书也是俏脸雪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以后上班时间别谈论这些没意义的事!”冯君翰抛下这句话,随即神态漠然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是!”两位秘书惭愧地低下头,压根不敢再看他一眼。
冯君翰走进办公室,将刚才的会议数据放在桌上,揉着隐隐抽痛的额头,暂时闭目养神。
他像拼命三郎一样,连续几天晚上都熬夜赶今天会议要提出的企划,根本没睡好。或许他真的冲过头了,连两位哥哥都忍不住调侃他。
你这么拼命,该不会想把我们干掉吧?
其实他全心投注在工作上,非为名也非为利,只是纯粹不想让自己静下来。
他痛恨枯坐无事时,心中的恐慌。
现在的副总不会笑,也变得很冷漠……他真的变了好多……
罢才秘书私下交谈的话,不经意窜入他的脑海中。
是吗?他真的变了很多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完全没变。
彬许他不是以为自己没变,而是刻意不想让自己改变。他要向自己证明,那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消失之后,他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然而,他似乎还是变了!变得冷漠、变得愤世嫉俗、变得毫无笑容。记忆,对他来说向来不是件困难的事,遗忘,才是最难的课题。
不过他相信,自己绝对办得到!
遗忘一个贪婪、虚伪、毫无真心的女人,有何困难?
他冰冷地讽笑。
像是响应他的冥想,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
“什么事?”他接起电话,淡淡地问。
“有位苗天佑先生打电话来。”秘书恭敬地禀报。
是他?他简洁下令:“转进来。”
“是!”秘书不敢耽搁,立刻将电话转进来。
“冯老,在忙啊?”苗天佑一开口就是不正经的嘻笑口吻。
“不要叫我冯老!我不是我爸,也还没那么老!”冯君翰又恼又无力,已经不知纠正过多少遍,苗天佑就是改不过来。
“你还会生气嘛,那至少还算是个正常人,不错不错!”他一副“好理加在”的庆幸口吻,让冯君翰哭笑不得。
“你特地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调侃我?”他无奈地叹息,他可以对所有人冷颜以待,唯有对这家伙没辙。
这家伙脸皮太厚,原子弹都打不穿,认识他,冯君翰算是彻底认栽了。
“当然不是啦!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我打电话来,可是有很正经、很重要的事!”苗天佑大感冤枉地说。
你根本就是!冯君翰很想这么回答,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么说了,未来几逃诩别想安宁。
这家伙是得罪不起的!冯君翰聪明地紧闭着嘴,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正好在你公司附近,所以想约你出来吃顿饭。谁叫你最近老是搞自闭,聚会也好几次没参加,所以我只好来逮你啦!”
“现在?”冯君翰皱眉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中午休息时间了。
听出他语调中的怀疑,苗天佑忍不住大叹:“老兄!就算你想当神仙,偶尔还是该进些香火吧?否则就算是神仙,也会活活饿死的!”
“我不是神仙,也很正常用餐,不过我不介意和你吃午餐。”冯君翰问道:“现在你人在哪里?”
“就在你公司门口。”已经等很久啦!
“那么给我五分钟,马上下去。”说完,冯君翰径自收线,起身走出办公室,简略地向秘书交代之后,随即外出。
他没注意到,背后有一双倾慕的眼眸,正紧紧追随着他……
上了车,苗天佑一路上不断聒噪,冯君翰则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懒洋洋地回应一声。
车子过了几条街,愈开愈远。
冯君翰忍不住问:“你要去哪用餐?别跑太远,在我公司附近找间餐厅吃就行了。”
“嘿!你这小子就是这样,一成不变、了无新意,难怪过一年了还交不到女朋友!”
冯君翰听了,脸色霎时一变。苗天佑简直是专挑他的痛处踩!
苗天佑不理会他阴冷的面孔,继续叽哩哇啦:“只要你别一副人人都欠你钱的样子,包准美女一车一车的涌上来!”
“说够了没?”冯君翰咬牙,赏他个大白眼!
“当然还没啊!”苗天佑理所当然地回答。“你这样阴阳怪气的,哪个女人受得了?你是不是太久没和女人约会,内分泌失调?我看你该──”
他嗄然止口,因为他突然发现冯君翰杀人般的目光。
“眼睛大就算了,还瞪得跟碗一样,吓死人啦!”苗天佑缩缩脖子,小声地嘀咕。幸好,他想去的餐厅已在眼前。
最浓的思念,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彻底遗忘?
最深的伤痛,又得花多久时间,才会痊愈康复?
这一年来,贝晓风经常这么问自己。
“欢迎光临!”
她穿着整齐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窄裙,站在餐厅门口,对着刚进门的客人亲切微笑。
“三位吗?这边请!”替客人带好位之后,她熟练地倒水,然后送上MENU供客人点餐。“今天的商业午餐特价喔,请问要不要试试我们的A餐?”
思念无法遗忘,只能隐藏;伤痛无法痊愈,只会麻痹。
“好,那我们要A餐。”客人合起MENU,交还给她。
“好的,请稍候。”她收好MENU,将点餐的纸条送进往厨房的窗台内。
她愈来愈觉得,人们之所以遗忘,是对于伤痛的一种自我保护。
“晓风,六号桌的海鲜咖哩饭好了喔。”厨子将两盘热腾腾、香气扑鼻的海鲜咖哩饭放在餐台上。
“好的。”她动作利落地端起咖哩饭,旋身送到客人桌上。光滑乌黑的发丝扎成的马尾,随着她快速的步伐甩动着。
送完餐,她再度回到门口,等着迎接下一批顾客。
因为思念会痛,所以不去思念。因为爱情是苦,所以从此不再恋爱。
她心碎地知道,白马王子与灰姑娘般的恋曲,是只在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美梦,现实是残酷而冰冷的,就像他一得知她不是豪门千金,不就立刻逃离她远远的吗?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隐藏思念,麻痹伤痛吗?
一年前,她找到这间位于闹区巷弄中的小餐厅,开始做起中班的服务生工作。这间名为寻梦园的餐厅,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相当清洁雅致,老板人也很好,店里的食物又可口,最重要的是,客人都非常和善亲切,她工作起来很愉快。
这一年来,她认识了不少熟客,很多人都是每周固定来捧场。
木框的玻璃门被推开,两道穿着西装的高大身影走进来,她立刻收起冥想,打起精神,笑容满面地招呼道:“欢迎光──”
当她看到这两名穿西装的男人时,原本俏丽活泼的笑容霎时一僵,整个人宛如被巫婆的魔杖点到一般,瞬间石化了。
看到苗天佑,她并不惊讶,但苗天佑身旁的人就……
而僵立在门口的冯君翰,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面容紧绷地瞪视着她,凌厉的眼神,像在责备她不该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眼前。
是的!傲无预警……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慌乱得大手微微颤抖,但他紧握成拳贴在身侧,不愿让人发现,她对他还有影响力。
贝晓风脸色苍白,恍然失神地凝望着他,忘了招呼他们入座。
一年没见了!她偶尔会想起他──他好吗?过得快乐吗?是否已忘了她?
如今看来,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紧绷瘦削的脸庞,表示他过得并不快乐──虽然看起来英俊如常。但那双严厉防备的眼眸说明了,他并没有忘了她!然而这并不值得高兴,因为这样的记忆,是属于怨恨、愤怒的,并非难忘的美好回忆。
他还恨着她!贝晓风知道,从他用看害人毒物般的眼神瞪着她,她就知道,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依然深深留存在他心中。她既难过又感伤,想起以往总是盈满笑意与温柔的眼眸,如今只剩冰冷与轻蔑。
他甚至很快别开视线,彷佛再多看她一眼,就会立即失明。
苗天佑像是没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还邀功地对冯君翰嘻皮笑脸:“如何?没想到晓风在这里工作吧?有没有很惊喜呀?”
听苗天佑的语气,显然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工作。那么他来公司附近,说要约他一起吃中饭,也是早有预谋-?
他恶狠狠地瞪苗天佑一眼。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冯君翰猜得没错,这场午餐约会,确实是苗天佑事先计划好的。
几天前,他到附近巡视他投资的一间寝具用品店,时值中午时分,店长便带他到这里用餐,没想到,竟意外遇见在这里工作的贝晓风。
她看见他不但惊讶,而且有点不自在。不过幸好她没有躲着他,依然礼貌地为他们服务。
而用餐期间苗天佑也没多说什么,但是等到用餐结束后,他却要店长先走,自己则悠闲地坐下来,花下一个钟头的时间品尝一杯冷掉的咖啡。
贝晓风知道他留下来的目的是想跟她说话,而眼看着他已经在店里耗了将近两个小时,她也不忍再为难他。
那时店里用餐的客人几乎全走光了,她才有一点空档,为他送上一杯热咖啡。
“请用!这是我请你的。”她弯身将热咖啡放在他面前。
“谢谢!”苗天佑早料到她不会忍心丢他在这里不管,但是也不好意思明白表现出得意的样子,所以忍得有点辛苦。
“你有话想跟我说?”她没有坐下,因为她并不打算谈很久。
“只是想跟-聊几句而已!-忙了好几个钟头,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苗天佑忙不迭邀请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在工作,恐怕不太方便。”她委婉地暗示,不能和他聊太久。
苗天佑倒也善体人意,笑着点点头道:“那我得长话短说了!
为了不打扰-工作,我就直接切入正题吧!-和君翰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为什么在这里工作?”
他记得君翰曾经介绍她也是个名门千金,除非她和他一样,是个不爱太多祖产又爱辛劳的贱骨头,否则她根本没必要来当服务生。
“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吗?”贝晓风既惊讶又怀疑地望着他。“你们是至交好友不是吗?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说?”
“他本来就不是个爱张扬的人,很多事就算是至交好友,他也未必会说。不过他的确有告诉大家已经和-分手了,但为了什么原因,他倒是没说得很详细,只说-……骗了他?”
“是的!那就是事实的真相,我骗了他。”贝晓风的笑容有着淡淡的自嘲,以及浓浓的悲伤。“或许你已经看出来,我根本不是当初我所自称的富家千金,事实上,我穷得几乎和一级贫民差不多。我不但骗了君翰,也骗了大家,我该向你们道歉!”
“-是说──君翰和-分手,就只因为-不是他以为的千金小姐?”苗天佑诧异地瞠大了眼。
“这样就足以让我万劫不复!”她苦涩地摇头。“但我不怪君翰气我,因为我不该在一开始就撒了那样离谱的谎,之后谎言才会像滚雪球一样愈滚愈大,甚至到了我想停下来也莫可奈何的地步。我知道被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所以君翰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也是可以谅解的!”
“被人恶意欺骗,当然感觉很不好,但我相信-不是恶意的-对君翰,是真心的吧?”
苗天佑的信任与了解,差点让贝晓风的眼泪溃堤,她忍住鼻头的酸楚,强撑起一抹微笑。“就算不是,错误也一样造成了!再说就算他不怪我,也不代表事情就能有美好的结局。君翰是那么自傲的人,他不可能喜欢一个家世、学历、社会地位样样配不上他的女人!”
“这年头已经不时兴门当户对这种落伍的玩意儿了,而且学历并不代表一切,要是真的有心,几年就能拿到一个学位。至于社会地位就像股票,随时可能起起跌跌,娶到一个虚无的名气,就能得到幸福吗?”苗天佑对这种老八股的想法嗤之以鼻。
“你的思想很开通,将来和你交往的女人就算不是同阶级的名媛淑女,也会很幸福。”而她贝晓风,只有羡慕的份儿。
“谢谢夸奖!我会因此感激涕零。”苗天佑夸张的欣喜模样,逗笑了贝晓风。
她很感激他的体谅,但是那天送走他之后,她也没想过苗天佑还会再上门。更何况──他还带了这么一位意外的顾客!
“来啊!别站在门口,先进去坐下再说。”苗天佑依然嘻皮笑脸,对冯君翰的冰冷瞪视压根视若无睹。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不怕碰钉子,什么冷脸白眼他全不在乎!
听到苗天佑的话,贝晓风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应尽的职责。无论冯君翰过去曾是她的“谁”,今天踏进这扇门,他都是客人,一个普通的客人。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请往这边走!”她以礼貌得有点疏离的态度,率先转身带路。
冯君翰瞪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内心暗潮汹涌。
“走了,还发什么呆!”苗天佑一掌拍向他的后背,径自追上贝晓风。
冯君翰没有办法,恨恨地一咬牙,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
贝晓风将他们带到这间餐厅最好的位置,这间餐厅在筹建之初,就一并请知名的园艺设计师建造了一座精致的小庭园,四季花木扶疏,美不胜收。她为他们挑选的这个位置,正好紧邻着优美的小庭园,若是不刻意去注意那道相隔的强化玻璃,用餐时会以为自己置身于庭园之中。
贝晓风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刻意把最好的位置给他们。或许她潜意识里,是希望能得到他的一句赞许吧!
可惜她失望了!冯君翰不但未曾有一点感谢,反而用一种轻蔑不屑的神态扫视四周。
“天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种地方用餐,但我很失望,你的品味似乎愈来愈糟糕了!”
冯君翰恶毒的言词锐利得像一把刀,刺痛贝晓风的心,但她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依然镇定地替他们准备冰水,然后送上两份MENU,并且以一贯的轻柔语调介绍:“不知两位要点什么?今天我们的商业午餐特价喔!要不要试试A餐呢?”
“-推荐A餐?”冯君翰奇迹似的主动开口和她说话。
“是的!您要来一份A餐吗?”贝晓风心中充满惊喜,却不敢将喜悦表现在脸上。
“不!我要一份特餐。”他冷冷一笑,将几乎没看的MENU傲慢地扔回给她。
他刻意用最粗蛮的态度对待她,但贝晓风依然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默默将他点的餐抄在纸上。
“既然-推荐,那就给我一份A餐好了。”苗天佑比较捧场,笑嘻嘻地点了A餐。
“谢谢您!”贝晓风感激地朝他点点头,然后飞快记在点餐单上。
“不会吧?你这么容易相信她的话?劝你最好三思,毕竟她有撒谎的前科!”冯君翰冷冷地讥讽。
“你这人真是小鼻子小眼睛,这么爱记恨?”苗天佑嘀咕着回嘴。
“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像她这种谎言连篇而面不改色的女人,每个人都得当心提防!”
“只是一份餐而已,有什么好提防的?难不成她是迷魂大盗,专门迷昏客人洗劫财物?”苗天佑又好气又好笑地挑眉。
这家伙该不会有被害妄想症吧?
“那可很难说!世风日下,人心隔肚皮,她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冯君翰扭唇嗤笑。
贝晓风黯然伤怀,但是依然没表现在脸上。
“既然两位点过餐了,那么请稍候一下,餐点会尽快为你们送来。”
贝晓风向他们微欠身子,随即将点餐单送往厨房。
而一直表现出对她极其不屑的冯君翰,一双凌厉的眼眸却在她不注意时,悄悄地随着她的身影,在餐厅内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