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一个睡得不甚安稳的夜晚,辜宇臣比平日还要早起。
提出离婚要求,解决了自己与孙孟青之间最大的阻碍,照理说他该舒畅地安眠直到天亮,然而心中莫名的紧绷,让他辗转反侧睡不好。
“-芸?”他走到主卧房门外,准备换西装好去上班,然而敲了好几下,门内一直没有回应。
他轻轻转开把手推门一看,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房内已经没有人了。
她去哪里了?他一面换西装,一面纳闷地想。
下了楼后,他找到答案——她正在餐厅里。一如往常,正在替他布菜、准备饮料。
“早。”看到他,她抬眼问了声好,随即低头继续手边的事,模样相当平静。
不过她的眼睛好像有点红肿,不知道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没睡好?
她镇定恬静的模样,又惹得他不快,他莫名其妙地不满起来。
她的心肠远比他料想的还要硬,他们就要分离了,他好歹还有一丝歉疚,而她似乎没有半分不舍?
“先吃早餐吧,今天早上吃西式料理,有培根蛋和咖啡。”她将为他准备的最后一顿早餐,送到他面前。
“你考虑得如何?”他没有看眼前丰盛的餐点一眼,刻意追问答案。他莫名地期望,这会令她稍微感到痛苦,他突然厌恶起她毫无情绪的平静脸庞。
杨-芸倒咖啡的动作顿住,他终于成功地打断她的忙碌。
她放下咖啡壶,垂下眼眸不说话,但这回她没有沉默太久,一会儿她抬起眼,深吸了口气告诉他:“我答应离婚,但我不想继续住在这里,希望能够搬出去。还有,我希望你允许我能继续回去看爸妈——我的意思是,你的爸妈。”
她觉得很难过,曾几何时,她连看那两位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和蔼老人家,都须事先征求他的同意?当然!因为她即将变成毫不相干的外人……
泪似乎又快流下,她只能挤出勉强的笑容化去它。
“这些条件都没问题,房子你尽避去挑,只要你看上的,我一定买。”这是他能做的补偿。
他以为她真正需要的是房子吗?她凄苦地笑了下,不过还是礼貌地道谢:“谢谢你。”
她没有矫情地回绝他的好意,带著孩子,她确实需要一个稳固的住所。
“那么——我会请庄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届时再请你签上名字。”庄大伟是辜氏企业聘请的专用律师。
“我会的。”
“那——还有其他的事吗?”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不太真切的感觉,离婚真的这么顺遂容易吗?
“没有。”她再度苦笑。
“那我去上班了。”他转身走向大门。
“你不吃早饭吗?”她讶然问。
“不了。我还有事等著去做,今天不吃了。”其实,他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离婚的妻子的温柔。
他从未有过这种荒谬的感觉,想要逃避某件事。他无法面对她毫无怨怪的温柔脸庞。
目送他匆忙离去,杨-芸难受地滴下泪。
她知道,她必定是急著去告诉他心爱的人这个好消息——
他从不在乎的妻子,答应跟他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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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芸的动作很快,出乎辜宇臣的意料,不过短短几天,她已找到房子,带著女儿搬离他的豪宅。
而离婚手续,辜宇臣也开始交由律师办理,大概短时间内即可完成。
知道他们要离婚,可以想见辜文治夫妇有多么震惊诧异,他们坚决反对儿子与媳妇离婚。然而辜宇臣冷冷地提醒,当初他们曾经承诺过,只要他不想继续这段婚姻,随时可以终止。
他们哑口无言,他们确实答应过他,不过那是因为以为他必定会爱上-芸,没想到四年都过去了,他却突然提出离婚的要求。
修佛之人不打诳语,即使他们万般不舍,也只能黯然看著媳妇带著孙女离去。
幸好善良孝顺的-芸答应,会经常带可爱的芫芫回来看他们,否则他们一定每日以泪洗面,思念孝顺的媳妇和可爱的小孙女。
杨-芸挑了一间位于公园旁的中古两房小鲍寓,为此辜宇臣感到万分不解,他明明派人拿了敦化南路八十坪全新豪华公寓的房屋资料给她参考,最后她却搬进那间不知打哪找来的二手小房子。
懊吧!既然她不想要大房子,那他就将买屋剩余的预算,加入赡养费里补贴给她。
杨-芸选在一个上班日的上午搬家,因为她不想在他仍留在家里的时候,从那间充满四年回忆的屋子里搬走。
她请了专业的搬家公司帮忙,他们早在前一日就到她家来协助打包整理杂物,因此她搬得很快,傍晚辜宇臣回家时,妻女已经不在家里,只有一位不知该做什么的老佣人,难过地看著他。
望著家具半样没少,却明显空洞许多的屋子,一种莫名的怅然涌上心头,但他一咬牙,甩去这种莫名其妙的感伤。
他的人生向来只有往前,从来没有回头看的道理,依恋不舍,不在他的座右铭里。
于是他洗澡更衣之后,再度出门应酬,他关上门,也关住一室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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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忙碌一整天的杨-芸终于整理好新居,得以坐下来喘口气,好好地休息。
望著熟睡女儿酣甜的睡容,她疼爱又怜悯地在她颊上印下一吻。
“对不起!宝贝,从今天起,你不能每天看见爸爸了。”
而她也是!饼去四年,她的生活完全以家庭为重心,心思一半分给丈夫,一半分给女儿,连自己都忘了……不过从今以后,她不能再那样了。
他就快要是别人的丈夫,她不能再用小女人的情感依赖著他,从今天起,她要坚强才行。
她扬起嘴角,努力挤出笑容。面对婚变,她哭得够多了,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哭泣,要用微笑面对崭新的生活。
“明天要去一趟大卖场,得买些吃的东西才行。嗯,家里还缺什么呢……”她抓起纸笔,疲累却神采奕奕的眸子扫视四周,开始记下所需的民生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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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黄昏,杨-芸在烹煮晚饭前,牵著女儿到住家旁边的公园散步。
短短几天,她已经模清附近的环境,这一带的生活机能相当不错,她已逐渐摆月兑被豪门生活娇宠四年的依赖,找回嫁给辜宇臣之前凡事自己动手做的习惯。
“妈咪,有小扮哥在打球耶。”芫芫松月兑她的手,跑到草地旁看人家打棒球。
“芫芫,不要靠得太近,小心等一下球会——”她还没说完,只见一颗白球高速朝她飞来。
“芫芫!”杨-芸尖叫著警告,场中打球的小球员们也慌忙赶过来。
芫芫张著小嘴,呆愣地望著球飞向她,根本无法动弹。
这时,一道瘦小而俐落的身影冲过来,把芫芫推到一旁。芫芫一时没站稳,跌倒在碎石地上,但正好避开那颗原本会打在她身上的球。
“你没看到球吗,不会赶快闪开喔?”一名穿著棒球衣,年约七岁的小男孩生气地叉著腰质问她。
芫芫先是受到惊吓,无法动弹,然后被推倒在地,擦破了膝盖,这会儿又被人吼,终于忍不住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你、你干嘛哭啊?”小男孩吓了一大跳,满脸惊恐。
他有很凶吗?吓哭小女生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怎么回事?是小捷害小妹妹跌倒了吗?”一道温文好听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杨-芸没空回头去看,急著检查女儿膝盖上的伤。
“没什么大伤口,只是一点小擦伤。”她稍微安了心,取出手帕擦去女儿腿上的脏污,一面回答。
“对不起,都是我们家小捷不好!小捷,你有没有向阿姨和小妹妹道歉?”男人提醒一旁的小男孩。
“可是我又不是故意——”小男孩不平衡。
“小捷!爸爸平常是这样教你的吗?只要你做了让别人不高兴或不舒服的事,就必须道歉,不管你是不是故意。你让别人有不愉快的感觉是事实,更何况小妹妹还受伤了,你还不该道歉吗?”男子沉声教训儿子。
小男孩沉默几秒,这才垂下头诚心道歉:“对不起!阿姨和小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杨-芸温柔朝他一笑道:“没关系的,阿姨没有怪你。”
男孩良好的家教,令她相当敬佩。
“这附近有间小诊所,医生也替外科病奔擦药,需不需要把小妹妹送过去擦点药?医药费由我负责。”男人蹲到她身旁轻声询问。
“不用了,只是一点小擦伤。”杨-芸仰头回答,初次见到男人的脸庞不由得微微一愣。
懊个斯文俊逸的男人!
他戴著一副书生气息的金框眼镜,干净俊秀的气质,温文尔雅的风度,令人不由得赞赏。
这个男人和即将成为自己前夫的辜宇臣,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这人气韵儒雅,而辜宇臣狂妄霸气,这人眼里蓄满了温柔,而辜宇臣眸中向来只有冷淡与漠然。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该学著遗忘的前夫?唉!难道是被制约了?
见到她的容貌,男孩的父亲——徐谨书也是怔然一愣。
真是漂亮的女人!
不是那种高不可攀、让人难以亲近的艳丽绝伦,而是清清秀秀、纤纤细细、白白净净、舒舒服服的,让人看了就会不由自主想亲近的类型。
“你……你好!我叫徐谨书,这是我儿子徐沛捷,我都叫他小捷。”他白皙的耳根子红了起来,紧张地自我介绍。
杨-芸对他们父子俩微笑道:“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杨-芸,这是我女儿,名叫芫芫。”
“杨小姐你好,芫芫你好。”徐谨书讨好地对芫芫露出亲切的微笑。“芫芫,徐叔叔做了一些饼乾和蛋糕,你要不要尝尝看?”
“饼干?”芫芫眨眼看著他。
“对啦!你放心,我爸爸做的饼干很好吃,如果你不吃,一定会后悔的。”徐沛捷在一旁帮腔。
“你这小子光会在嘴上说好吃,每次我辛辛苦苦做了一大堆,你都不赏脸,最后全给左邻右舍分光了。”徐谨书趁机抱怨。
“哎哟!我已经长大了,再吃那些小女生的蛋糕甜点,会被人家笑啦!”徐沛捷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想表现雄纠纠的男子气概。
“妈咪,我可以吃吗?”芫芫吮著白胖手指,渴望地仰头望著母亲。
“芫芫想吃吗?”杨-芸低下头,怜爱地望著女儿。
“嗯!”最爱甜点的芫芫用力点头。
“好好,芫芫肯赏光最好,小捷哥哥不吃是他的损失,我们到那边的椅子去,叔叔把野餐篮里的饼乾和蛋糕全都给你。”
“谢谢你,不过请给她一片小饼干就好。”杨-芸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牵著女儿的手跟著他朝树下的长椅走去。
“别客气!难得有人肯赏脸,我高兴都来不及,不然我家小子不吃,丢了也是可惜。”徐谨书先招呼她们母女坐下,然后把所有的手工饼干以及精致小蛋糕,一一拿出来款待两位可爱的客人。
他虽为男人,但手艺确实出人意料的好,不但芫芫一口接一口地嘴里送,杨-芸也对他的甜点赞不绝口。
“真的很好吃,你从哪里学来的呢?”她望著手中咬了一口的香草饼干,好奇地询问。
“其实这完全是无心插柳。我是一位专职作家,专门写些育儿丛书和食谱,有回偶然认识一位法国名厨,两人相谈甚欢,那时候我家小子爱吃甜点,而那位法国名厨对于制作甜点相当拿手,所以我才拜托他教我一两样简单好学的甜点做法。后来慢慢做出兴趣,功力也愈来愈好了。”徐谨书笑著说道。
“原来你是作家——啊,你的名字我好像有印象,我看过你的书,你还上过电视接受访问对不对?”
乍见他,她并没有认出他来,但是现在他一提起,她隐约有这印象,好像有位叫做徐谨书的作家,虽是男性,却专写些育儿及食谱方面的书籍,引起不少话题。
“哈哈!真是惭愧,不过上了那一百零一次谈话节目,就被你看见了,我该说是荣幸还是巧合呢!”
“那是我的荣幸,你的巧合。”
谈了一些话,又认出他的身分,杨-芸心中的防备几乎完全放下,不再将他视为陌生人。
“对了!你太太怎么没有一起出来散步?”她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像是他妻子的女人在附近。
听到她提起妻子,徐谨书眼眸一黯,神情充满悲伤。“她过世了。在小捷两岁时生病去世,之后我父兼母职,独自把小捷带大。”
“啊,对不起!”杨-芸连忙道歉。
“没关系!那你呢?你先生去上班了?”他也没看见她先生一起出来。
他一问起丈夫,杨-芸的眸子也染上哀伤。“我最近刚和先生分居,目前正在办理离婚。”
“噢,我很抱歉!”徐谨书慌忙致歉,两人眼眸相对,各自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我们的遭遇还真像,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杨-芸自我解嘲。
他死了妻子,她没了丈夫,都是破碎的家庭。
“是啊!你说得对,我们是同病相怜!”望著她娇柔的容颜,他心中燃起了小小的火苗,或许他该抛弃过往的悲伤,寻找全新的人生……
“对了,要尝尝我做的蛋糕吗?这是水果蛋糕,我不好意思自夸,但我儿子说这是我所做的点心里,最好吃的一种。”徐谨书从竹篮里取出小蛋糕,请杨-芸品尝。
两个大人话题一转,开始聊起糕点来了,而小捷也不去打棒球了,一直窝在芫芫身旁,陪著她玩耍吃点心。
这天傍晚,她们母女都交到了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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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
懊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奔宇臣坐在办公桌前怔忡出神,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在忙碌的上班时间发呆。
叩叩!
听到有人敲击木板的声音,他回过神抬起头,看见孙孟青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正用反扣的食指敲击桌面,同时怀疑地盯著他。
“怎么了?你在发呆?”她没看错吧?
“没有!”辜宇臣嘴硬否认。
他刚才只是“沉思”得入神了点,绝不是在发呆。
“无所谓。”孙孟青很洋派地耸耸肩,不在乎他刚才究竟是不是在发呆。“你老婆已经搬出去了吧?”
她知道他已经提出离婚的要求,而他妻子也同意了。
“嗯,上个礼拜刚搬出去。”提起这件事,想起空荡荡的家,他心头又不由自主浮现一抹怪异的怅然。
“那好,我先搬去和你一起住吧!”孙孟青毫不羞赧地主动提议道。
她预计还要在台湾待上好一阵子,如果嫁给辜宇臣,说不定这辈子就会留在台湾不离开了。虽然这是目前的她还无法想像的,不过她已经住腻了饭店,既然两人打算在一起,那么提前同居也不要紧,不但可增进情感,还很符合经济效益。
可以节省她租房子的房租,还有两人约会时所浪费的时间与费用。哼,她可是头脑精明的经济学博士哪!
听到她说要搬进来,辜宇臣先是一愣,心底直觉浮现抗拒。然而想起那栋宛如空城的豪宅,他立刻改变主意。
“可以!看你哪天要搬进来,我先和佣人说一声。”
他已经受够那栋房子的冷清了,过去妻子和女儿在家时,他从来不曾觉得她们的存在有何重要,她们搬走之后,他把煮饭的佣人以及保母辞退,只留下两名打扫的钟点女佣,因为没有必要了,他几乎没时间在家用餐。
原本还算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好像把人气也带走了,难怪他突然有点不适应。
奔宇臣的声音冷静得听不出半点兴奋,孙孟青不满地微皱起眉头,不过她仍是没追究什么。
她聪明的头脑,不屑用来记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再说她的时间那么宝贵,也不会拿来浪费在吵架争执上,还是公事要紧。
“对了!我想跟你谈谈最近那个案子……”
两人的话题,很快转到公事上。
几天后,孙孟青搬进辜宇臣的宅邸,然而又发生一件令她非常不悦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她手叉纤腰,怒瞪著带领她到房间的佣人。“你可知道我是你们主人的女朋友?你居然带我来住客房!”
气死人了,这些搞不清楚状况的下人!
“可是……这是主人的意思啊!”女佣也很无辜,主人的话,她敢违抗吗?
呜呜,为什么男主人要跟女主人离婚,还带一个凶巴巴的女人回来?以前的女主人好温柔,对她们好好哪!
呜呜,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回事?”
罢加班回到家的辜宇臣看到客厅里堆了一些陌生的物品,知道是孙孟青搬进来了,又听到楼上隐约传来她发飙的声音,立即上楼查看。
“辜宇臣,这是怎么回事?你命令佣人带我来客房?”
孙孟青真不敢相信自己遭受这种荒唐的对待,过去她在美国曾经有六个男人同时追求她的辉煌纪录,她一向对自己的智慧与容貌充满信心,而她已经搬进他的屋子里,这男人竟打算让她住客房?
他在暗示她完全引不起他的吗?
奔宇臣先挥手指示佣人离开,才转身淡淡问:“这件事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难道我不该生气?你故意用这种方法来污辱我吗?”孙孟青气得提高音量,高声诘问。
“我没这种无聊的心眼!”辜宇臣皱起了眉头。怎么再精明能干的女人,撒起泼来也是这副样子?
他不禁想起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前妻的女人,她总是嘴角含笑,文文静静的,虽不撒娇,但也从不撒泼,和她在一起,就自然而然能够放松,绝不会有压力。
懊死!他怎么会在这时候,莫名其妙想起那个他从不在乎的女人?
他转回心思,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愤怒的女人身上,毕竟她才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
“你误会了!我不跟你同房的原因,是因为我和-芸的离婚手续还没办妥,在我还是别人丈夫的情况下,无法与你共睡一张床,我认为那才是污辱你。”他把自己心底莫名产生的排斥感,做了个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孙孟青听了,这才脸色稍霁,转而高兴起他对她的珍惜。“那你们的离婚手续什么时候才能办妥?”她期待地问。
“我已经交给律师去办,应该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办好。”他有些疲惫地解开领带。
“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长?你可别敷衍我,让人看我笑话喔!”孙孟青拉下脸警告。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失了面子。
“明天我会请庄律师亲自向你报告进度!”辜宇臣忍不住丢出这句嘲讽。
对于她的一再逼问,他突然失去耐心。
“辜宇臣,你说什么?”孙孟青秀眉一拧,又想发飙。最近他们好像经常发生争执。
“没什么。”辜宇臣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在这时候和人吵架,所以选择走人。“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再出来陪你聊聊。”
“嗯,我正好有一些签约的问题想跟你讨论。”她勉强放他一马。
听到等会儿还要讨论公事,辜宇臣突然笑不太出来。
他是人,也会有疲累、想休息的时候,刚开始和她谈天,确实相当激赏,也不觉得厌烦,但现在逐渐有疲劳累积的倦怠靶,下班回到家之后,他实在不想再谈论公事了。
然而刚才她发了两顿脾气,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顺她的意,她铁定又会发脾气,而他晚餐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又累又饿,实在没心思再跟她争论。
“好吧。”他只得妥协。
“那我先叫佣人进来帮我整理东西。”
她很理所当然地“抢”走了夜班的女佣,辜宇臣懒得和她抢人,所以干脆饿著肚子去洗澡。
原以为拉近现实的距离,也能将两人心灵的距离拉近,不过他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投契与他以为的爱情,似乎正逐渐远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