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滚回去?”
碍泠瞪大眼,看着眼前那位神情温文慈善的男子,不敢置信这句粗鲁无情的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呃……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王爷的吩咐。”马总管红着脸,赶紧解释。
“我知道。他叫我……呃,回去?”涵泠无法再次重复那句令人难堪至极的话。“为什么?他讨厌我吗?”
“这……”马总管为难地垂下头,轻叹口气。“说来话长。总之,王爷不答应作公主的驸马,也不希望公主留下。枉费公主千里迢迢来到边城,小的真的觉得很抱歉,但还请公主见谅,返回大理城吧!”
望着眼前这位美如玉人般玲珑剔透的美丽公主,他实在万般不愿开口赶人,但主子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不!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涵泠一听,立即惊呼。
离宫之前,父皇躺在病床上、宛如风中残烛的虚弱模样,还深深留在她的脑海里,她不能就这么回去。
“我想见见他,和他谈一谈,麻烦你替我转达好吗?”涵泠不想为难他,但她实在不想就此放弃。
“这……王爷已经下令了,实在对不住。”马总管很想帮她,但自个儿主子的脾气,他是晓得的,他的命令,无人敢不从。
“好吧!我知道了。”涵泠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也不气恼,只道:“那么,我不进门,就在门外等他,可以吗?”
“在门外等?!”马总管面色大惊。
“我想他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成了驸马,等过几天他心情平静了,应当就会接受了。”涵泠信心满满地道。
“这……”马总管不敢告诉涵泠,她的想法太天真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公主在外头餐风露宿,岂不是太委屈了?还请公主打消念头。”马总管神情惶恐不安地劝道。
“我不怕辛苦,我会一直等到冷翼愿意见我为止,能否烦请马总管替我通报一声?”涵泠柔柔地对他一笑,那绝美的笑容,让马总管面色瞬间涨红,无法狠心拒绝她。
“是……我知道,小的必定亲为公主转答。”
马总管像是无法再忍受更多她的美,急急转身,往里头走去。
“等我?”冷翼双腿交迭,身子微斜地坐在宽大的雕花大木椅里,模样慵懒舒适,但神情可一点也不。
“她喜欢就让她等。”俊美的薄唇掀起,透出冷得冻人的笑意。“等到昏君归西,或许我会愿意拨冗见她一面。”
“可是……那样好吗?让公主在门前空等……还有那些护卫婢女们的人数看来也不少啊,这样很难不引人注目……”马总管担忧地道。
“是啊!彬许不消一日,咱们玄王府就成了最新的游览景点,人人争着要来玄王府门前,一睹公主的庐山真面目哪。”白云天一边说,一边喷出笑意,即使冷翼撇头瞪他,他也不怎么怕。
马总管与白云天的顾虑,冷翼不是没想过,想到那情景,他便不禁低咒一声。
不能再多折磨那昏君的女儿几日,多么可惜,但比起玄王府成了闹街市集、人人围观,还是尽快将她赶走才好。
冷翼拧起眉,有些不耐地一挥大手。“叫她带着那票护卫婢女们滚回大理城,我这儿不欢迎她!”
“是……小的马上转答。”马总管赶紧退下。
“咦?还是要我走?为什么?”
碍泠没想到连自个儿想在门前等他,都不被允许。
“公主一行人人数众多,长期停留在王府门前,必定引人侧目。王爷好静,这将会打扰到他,所以……”马总管没继续往下说,只是满怀歉意地望着她。
“是这样吗?”涵泠沉默下来,美丽的面庞露出一抹深思,不消片刻,她又再度露出笑容,笃定地说:“那么,只要我遣退身边的人,不惊动他人,就能留下来等他吧?”
“什么?”马总管一时听不懂她的意思。
“我会把身边所有的护卫、婢女、嬷嬷们都遣回宫,也不在前门等,改到后门去,绝不会打扰冷翼的安宁……不过,我可以留下一位婢女吗?”涵泠突然羞涩地对他一笑。“因为我不会梳头,必须有人帮我梳头才行。”不然她就得蓬头垢面地见人啦!
“呃,当然可以……”马总管再度对着那绝美的笑容瞧傻了眼。
“那就烦请马总管再次通报了。”她再度一笑。
“是……”马总管飘飘然地走了。
“她不肯走?”原本正在用膳的冷翼,听见这消息,顿觉食欲全消,气闷地扔下筷子。“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已经厌烦了与姓段的打交道,她能不能尽快滚离边城?
“公主还是坚持要见王爷一面……”
“见我一面?”冷翼厌烦透顶地冷嗤一声。“见我做啥?逼我娶她?难道昏君的女儿丑到不能见人,非得用这种方法逼男人娶她?”
“不!”马总管稍嫌激动地道:“涵泠公主很美,是我见过——不,我敢说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向来沉稳的下属出现这等奇怪的反应,让冷翼不禁瞄了一眼。马总管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连忙垂首敛目,不敢再多言。
对于他的失态,冷翼没放在心上,不过心里对涵泠倒有了几分好奇。“段涵泠很美?”
“当然美呀!马总管所言不假,她确实是个大美人,谪仙下凡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在一旁伺候的白云天插嘴道。
“你怎么知道?”冷翼瞇眼瞥向他。
“我偷偷去瞧了几眼,好奇嘛!结果——啧啧,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我险些茶饭不思呀!”白云天嘻皮笑脸地道。
冷翼又给他一记冻死人的冷眸,这才凝神思忖。
贬让他的总管、护卫失常的女人,相貌应是不差,但美女他见过何止千百?女人嘛,再怎么美也全是一个模样,妩媚、撒娇、懂得讨好男人,但也虚荣、善妒、小心眼、有心机,再怎么美的女人,瞧久了也丑态毕露。
他尚未有正室,但有三名侍妾,女人的心眼,他清楚得很。无论多美、多娇媚动人,美丽的皮囊下,隐藏的也不过是一颗丑陋的心。
当初再纯、再真的女孩,一旦入了王府的门,在权势的斗争下,也个个变得狡狯现实。
三个,已经足够让他瞧清女人的真面目,更何况是那昏君的女儿!
要他娶她?哼,段涵泠大可在门外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备些鸡汤夜食,晚点送到翠镶房里。”他起身,冷然吩咐道。
这代表他今晚要宠幸侍妾翠镶。
段涵泠那女人激起他一肚子火气,得找个方法宣泄才行。
“啊,今晚王爷又要到翠镶夫人房里是吗?来人,快去准备。”马总管立即转身吩咐下去。
天际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接着轰隆的雷声响起,没多久,倾盆大雨便淅沥哗啦落下。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
淅——
大雨持续地下着,夜色已深,玄王府的后门停放着一辆朴实的马车,打造得很坚固,但没有花稍的装饰,窗口系着深蓝的布幔,谁也不晓得,马车里有一位尊贵的公主。
突然,王府的后门开启了,一位身形高大但面色不豫的男子大步走出,身后跟着撑伞的贴身护卫白云天,以及提着灯笼的马总管。
“就在那儿,王爷。”马总管指着那辆在大雨的夜幕中显得凄冷的马车,低声提示道。
“我瞧见了。”冷翼有些不耐地回答,然后刷地一甩长袍的下襬,便往那辆孤单的马车而去。
原本,他是不打算来的,甚至,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
都怪那多嘴的白云天,镇日在耳边叨念着:“这几日阴雨绵绵,咱们边城又这么冷,不晓得那个娇贵的公主冻死了没有?要是冻死了,也该有个人去收尸呀!”
“你不是早已去瞧过了?既然如此,何不再去瞧一次?要活着就罢了,要冻死了,你就大发慈悲替她收尸,何必镇日拿这种事来烦我?!”真是吵死了!
“不成哪!人家想见的是王爷您,我这小卒子去干什么?”白云天又是嘻皮笑脸。
原本他真的不打算理会,但在连下三日的阴绵大雨后,得知那公主仍顽强地在后门等候,这让他真动了火。
她究竟想要什么?!要他娶她?
那万万不可能!难道她以为见了他,就能改变任何事吗?
懊!既然她想见他,那他就让她见。他倒要瞧瞧,那个据说美得会让人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的公主,究竟生得有多妖娆艳媚,连他的手下都被蛊惑了!
“王爷!伞哪——”见他径自走入雨幕之中,白云天赶紧拿着伞追上去。
冷翼的皮靴踩过青石大道上低浅的水洼,略微浸湿了,湿冷的滂沱大雨中,马车彷佛冻结了似的静止不动。
彬许是大雨的哗啦声掩盖了说话声,里头才会半点动静也没有。亦或是——那昏君的女儿当真给冻死了?
拧起眉,带着三分好奇、五分狐疑,冷翼伸出大手,刷地掀开马车的布帘。
马车里头,拥着暖裘,睡得正沉的人儿听到声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仍带困意的眼儿望向透入亮光的地方。
就着后方高举的灯笼,冷翼瞧见了涵泠的面孔——那张马总管说是世上最美、白云天形容更胜谪仙下凡的面孔。冷翼先是震惊得瞪大眼,然后黑眸一瞇,竟然无法克制地出了神。
她就是段涵泠!
白云天和马总管并没有夸张,她确实很美,而且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她美得出尘月兑俗,完全不带一丝妖娆狐媚之气,有如空谷幽兰,在灵山净水之间静静绽放。
她有张极为完美的鹅蛋脸,薄而透亮的皮肤白皙无瑕,有如纯净的白莲花瓣,皮肤细女敕得好像指尖略微一刮,便会留下一道伤痕。
一管秀气的琼鼻正好处在整张脸最显眼的位置,替眉、眼、唇、额划分出最佳的比例,因酣眠而浮现的美丽桃红,为雪白的双颊增添了几分颜色。
一双犹带睡意的盈盈大眼,墨如黑玉,温润水亮,虽大,但不过分张扬,抢去其它五官的风采,而是恰如其分地与它们搭配。
当那双怯生生的眼眸凝向他时,冷翼感觉一股强烈的撞击,袭上他的胸口,但他选择漠视它。
她蜷缩在马车的软榻上,大半个身子被一张宽大的毛皮给包裹住,看来有些紧张,她笨拙地挪动身子,努力想要从厚暖的毛皮中挣月兑出来。
他倏然瞇起眼,因为那张毛皮的花色令他觉得有些眼熟,很像他去年猎到,并赏赐给白云天的珍稀雪豹。
而他原本以为会冻死的人儿,不但面色红润,而且看来一点也不冷。他瞥向涵泠的脚边,瞧见了一只燃得正旺的炭火炉子——那很显然也不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他瞪向后方,白云天与马总管各自心虚地别开视线,不敢觑向他的眼,他顿时明白了。
这两个叛徒!
“你是谁?”涵泠好不容易挣月兑身上的毛皮,坐正身子,微歪着头望着冷翼,提出自己的疑惑,但其实心中已隐隐猜到他的身分。
懊极了!连她的声音都清脆得宛如出谷黄莺,悦耳动听,这个发现让冷翼的脸色更是冷寒如冰。
“涵泠公主,这位便是我们的主子,玄王爷。”马总管回答她的问题。
“你果然是翼哥哥!”涵泠露出一个好灿烂的笑容,像一朵绽放的雪莲,彷佛没瞧见那张冷得不得了的臭脸。
“哥哥?”冷翼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毛,对她的称呼嗤之以鼻。“谁是妳哥哥?别吃撑了没事乱认亲!”
“你是堂叔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哥哥嘛,我这样喊你有什么不对呢?”涵泠依然笑得灿烂。
玄王冷翼,与她确实有远亲关系,他的祖父与她的皇祖是堂兄弟,她父皇将他父亲封为玄王,十几年前被派守边关,后来英年早逝,便由她这位远房堂哥继位。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耶。”凝望着他,涵泠有点失望地喃喃低语。
并非他不好看,事实上,他很好看,比她所想象的还要俊美。
他的唇形薄而美,但是看来太过僵冷,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略微狭长的双眸亮得像夜明珠,但也冷得像冰,视线如刀一般锐利。
“我想象中的你,比较温和一点,也比较有笑容……”
温和?笑容?冷翼对她荒谬的幻想嗤之以鼻。哼,那是他此生永远也不可能给她的东西!
“妳来做什么?或者我该问,妳——想要什么?”冷翼为她的美所震慑,但没被她蛊惑,他的冷眸直盯着她,像利刃般要将她刺穿。
“我想要什么……”涵泠神情不安地望着他,好像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她红着脸,羞怯地低声道:“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啊,父皇已将我指婚给你,往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我们不是!”冷翼冰冷而严厉地否认。
“什么?”涵泠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我没接下圣旨,以后也不会接下,我劝妳最好死心,赶快滚回大理城去。”
“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又为什么不肯接下圣旨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涵泠不懂,慌乱与无助都写在脸上,更让她那张绝美的脸孔显得楚楚可怜。
冷翼不耐地咬咬牙,别开头不看她。
“妳没做错什么吗?有!妳不该是那昏君的女儿,段玺善休想要我接纳任何一个段家人,更别说是娶妳为妻!”
“你——你怎能骂我父皇是昏君呢?”涵泠震惊且不敢置信。“我父皇是当今大理国的皇帝,你怎能——”
“我为何不能?他是个昏君,举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虽然不是恶人,但却懦弱无能,宠信外戚,纵容董合那帮奸臣欺压良民,迫害忠臣,他不该骂吗?”
“你——”这回他竟连她那德高望重的外公也一并骂进去了。“你居然还骂我外公!”她气得微微颤抖。“他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你怎能——”
“再好不过的人?”冷翼绷紧的音调是绝对冰冷、绝对讽刺。“董合可能是只狡猾卑鄙的狐狸,可能是嗜血的豺狼虎豹,更可能是阴狠的恶鬼,独独不可能是好人,他甚至连个“人”都称不上。”
“你……”他话中的狠毒与怨恨,让涵泠浑身冰冷,脸色倏然刷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么恨她外公?
“涵泠公主,王爷之所以会这么怨恨皇上和……国丈,是有原因的。”马总管顿了下,因为在王府里,大伙儿都不称他为国丈,而是喊他大奸臣、董恶鬼……
“什么原因?”涵泠着急地问,她真的想知道,冷翼为何对她这两位亲爱的家人,如此深恶痛绝?
“那是因为……”马总管偷觑了冷翼一眼,发觉主子正在瞪他,连忙吞下嘴里没说完的话,嗫嚅道:“详细的情形,还是让王爷亲自告诉您好了。”
“何必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冷翼讥诮地用冰冷的眼神瞪视她。“反正无论怎么说,她还是会站在自家人那边,认为他们做的是对的,错的是那些良民忠臣,是那些良民忠臣不识相、不长眼,不该碍着他们的路。”
他话中的指控,让涵泠觉得委屈又受伤。“我根本还不知道实情,你就如此断定,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公平?”冷翼讽刺大笑。“段氏皇族,几时也懂得公平这两个字了?像妳这样的尊贵公主,一呼百诺,倍受荣宠,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被喂养得如一朵洁白无瑕的出水芙蓉,民间疾苦,妳懂多少?”
他的恶意指控,再度刺伤了涵泠的心。
“我打从一生下来就是一位公主,出生在皇家,并不是我的错,我根本无法选择,你为什么要这样怨恨我?再说,我从来不是一个骄矜刻薄的公主,我总是尽可能地对我身旁的人好,在宫里,从来没有人讨厌我的……”
碍泠急促地说着,想起过去在宫里被捧在掌心、受尽宠爱的生活,她不知怎地觉得鼻头好酸,眼里泛出疼痛的泪水。
冷翼心里是相信她的,没有人能对这个美若天仙、内心纯净如孩童的女人产生憎恶,但他脸上仍是一贯的讥诮冷漠。
“妳怎么敢肯定他们不是因为屈于现实,而对妳假意奉承?”他补上一刀。
“你——”涵泠真的被气到了,她好生气、好生气,但个性温顺的她不懂得发怒,而且打小被保护得太好,她甚至不晓得该怎么发脾气,只能捏紧小手,兀自气恼,任由晶莹的泪在眼眶里乱转。
她那副像是孩子受了委屈、却不晓得该怎么办的可怜模样,让冷翼喉头发痒,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但他压抑住那种荒唐的感觉。
笑?哼!别说对昏君的女儿了,就算是私下,他也早已忘了该怎么真心去笑。打从那一年……
痛楚落入眼底,但他情绪转换得很快,几乎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前,冰冷又回到他的脸上。
但涵泠看见了,她在那一瞬间,瞧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那抹深深的痛楚。她猜想着,有什么事令他如此痛彻心扉?
不自觉地,她心又软了,语气又变得轻柔。
“我……我父皇和外公不是这种人!他们都是好人,只要你和我一起回宫,就会知道这是真的。还有我父皇,他一定也很想见你——”
“见我?”哼!冷翼冷笑。
“妳凭什么认为我会跟妳回去,认那个早该下地狱的昏君为丈人?!”冷翼一步步地逼向她,涵泠被他脸上杀人般的怒气骇住,畏怯地往马车里缩。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们?”
“妳觉得我看起来像喜欢你们的样子吗?”他嘲讽地问。
“但……为什么?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们?”涵泠生平第一次被人讨厌,心里很难受,而且百思不解,她真的不懂。
“我没必要向妳解释什么。”她还不够格让他开口说出心底的痛。
“你为什么不说呢?如果你不肯说,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啊!”涵泠一脸为难地瞧着他,认真地说:“我们将来是要做夫妻的,就应该坦诚以对——”
“我说了不可能!”冷翼几近恼怒地低吼。
这女人是聋子还是傻子?跟她说了不可能娶她,她还在一厢情愿地做白日梦。
要他以八人花轿迎她入王府,那是万万不可能,她充其量只适合做一个美丽的玩物,供他狎玩……
等等,玩物?!
冷翼狭长的黑眸微微瞇起,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绝妙的念头。
如果能让那昏君的女儿乖乖入府,提供她那曼妙的身子供他取乐,却不给她任何名分……
他为这想法感到满意,转向涵泠,第一次朝她露出笑容。
“妳当真想入王府?”
他的笑软化了冷硬的脸庞,让他看来更加俊美好看。但那抹笑容却让涵泠瑟缩了下,隐隐感到不安,好像看见猛虎朝她张大了嘴……
“嗯。”她绞扭着小手,强自吞下那抹不安。
“好,我可以答应让妳进王府——”
“真的?!”涵泠惊喜地睁大水眸,不敢相信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不过,不是以大理公主的身分,也不是以我未婚妻的身分入府。”他冷冷说道。
不是以大理公主,也不是以他未婚妻的身分?
碍泠呆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愣愣地问:“那……是以什么身分呢?”
冷翼直勾勾地盯着她,冰冷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抹强烈的恶毒之意。
“我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