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残忍。”
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动不动的曲起一膝,坐在楼台窗格旁,向外看着绿苑。
“我已经告诉她了,关于你和魃及蚩尤的事。”
他仍然没动,像是不想搭理她,对她的话语听而不闻。
云娘沏着茶,也不介意他的无动于衷,只继续这:“早知你带她回来是为了今日这般利用她,当年干脆留她在灰烬里,让她自生自灭还要好些。”
“她在这吃好、住懊、穿好。哪里被亏待了?”他冷冷开口。
“人是有感情的。”
他的回答是一声不屑的轻哼。
云娘轻叹了口气,只道:“我知道你心在魃身上,可看在这些年的份上,给小宛留些情面吧,你知道她对你是怎么想的。”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漠然的说。
“别说这种话。”她不赞同的开口。
他转过身,挑眉讥讽,“所以你觉得可以做不能说?”
云娘轻蹙着眉,不喜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只直视着他道:“我不以为在经过这些年相处后,你真的能这样亳不在乎的利用她。”
“棋子就是棋子。”
“既然是棋子,你为什么总让她躲进绿苑?”她逼问着,想要他承认他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残忍。
他一僵,脸色有些难看。
“对,我知道她每次失踪躲到哪,我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小宛是我带大的,她往哪跑我当然晓得,我以为她会改变你,以为你能忘掉过去往前看——”
他嗤笑出声打断她,“那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她有些恼了,倏地站起了身,“你以前不是这种人的!”
“以前是以前,我学聪明了。”他一脸冷,黑瞳闪着阴狠,“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不在乎过程。”
她和他互相对峙着,好半晌才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临出门前又忍不住必头丢下一句:“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根本不爱魃,你只是因为不甘心输给他——”
茶水化为一记水龙袭来,云娘早有防范,长袖一挥便挡住了它。
“滚!”他冷声说,不过却没再动手。
她颇为不悦地闭上嘴,下了楼后,却还是忍不住月兑口:“对小宛好一点,不要再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楼上无声无息,只有沉默。
“顽固……”忿忿瞪了上头一眼,云娘边嘟囔边离开红楼。
夜深了,万籁俱寂。
绿苑的拉门被拉了开,身着绿衣裙的女子走了出来。
他知道那不是魃,是小宛,因为她睡得很少,每晚都会出来在园中走动。
她一直将他交代的事做得很好,依他的命令,保护着魃,顺着他的说法,扮演着她的角色。
他要她和魃穿一样、吃一样、用一样,在必要的时候,她就能代替魃。
不说话的时候,她们看起来几乎是一样的。
那天在桂花树下的画面蓦地闪现,他黑瞳一黯,脑海中浮现她合眼倚在树旁,有些微醺,那神情莫名牵动他。
他以为她是魃,因为小宛不曾看来如此娇弱,那般惹人爱怜。
吻了,才晓得不是魃是她,可当时她当起来那般香甜、柔软,他不想放手,所以故意忽略掉,直到她找到机会提醒他。
远远从红楼上看过去,她看起来更是和魃没两样。
小宛在园子里走了一圈,然后如同以往一般,停在山崖处,久久。
崖边的风很大,吹得她衣裙和长发飞扬了起来。
她似乎很喜欢那儿,从小她就爱站在那地方吹风。最先几次看到她站在那,他以为她会往下跳,不想独自苟活,毕竟她全族都被灭了。
可她始终没有,后来他发现她只是单纯的喜欢那里风大。
“愚蠢的女人。”
他鄙夷地喃喃嗤了句,可却还是看着她,直到她转身折回,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他还是看着她。
寂寥的夜,只有一轮在云中忽隐忽现的月。
他轻哼了声,一口干尽杯中的酒。
“愚蠢……”
白雾茫茫。
她四下环顾,毫不惊讶的发现自己又在那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山洞的最深处,有着一面巨大光滑的岩壁,其上刻着威猛的图腾。
是梦。
她告诉自己。
当她看见洞里石墙上满是鲜血时,她这样告诉自己;当她察觉这地方找不到任何出路的时候,她这样告诉自己;当她发现四处充斥各种凶猛毒物时,她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她没有任何意外的看见了每次都会出现在她梦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枯瘦如柴,像是许多天没吃饭。小女孩常常都缩在那片岩壁下的窝里,那窝是小女孩拿死人的衣服做的。
一开始,那地方不只有一个小女孩,还有其它年岁差不多的;但随着时间过去,那些女孩逐渐死去,有些因为不敌凶猛毒物,有些因为争夺稀少的食物而自相残杀,有些则因为抢不到食物而饿死。
每次有女孩死去,岩壁上图腾的嘴就会冒出青烟,女孩们和毒物都会睡去。
等她们醒来,死去的女孩就会消失,然后图腾前就会出现更少的食物,跟着残存的女孩们就会再度如饿鬼般强夺食物——
哀然惊醒过来,小宛全身无法扼止的战栗着,耳中彷若尚回荡着女孩们凶猛刺耳的尖叫!
她总是作同一个梦。
最近这几天,那梦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强迫自己起身倒茶喝,试着镇定下来,可她止不住的颤抖却让大半茶水洒了一地;她抖得是如此厉害,甚至必须用两手捧着杯,才能将杯中剩下的另一半送进嘴里。
受不了屋子里类似那山洞的幽闭空间,她环抱着自己,甚至没披上外衣就走了出去,一直走到放眼望去一片开阔的山崖旁。
脚下隐约传来隆隆水声,阵阵狂风从身旁疾驰而过,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直至狂跳的心渐渐平息,四面拢聚而来的压迫感也不再那般鲜明。
她好不容易才不再颤抖,梦境中的情景却清楚依然。
她从来都看不清小女孩的脸,却清楚记得其它人的。
虽然她也从来未曾梦到最后,不知为何,她却知道,小女孩是那地方最后残存下来的生物。
她想都不敢想为什么她知道。
一点也不敢!
“不要想、不要去想……别去想、别去想、别去想……”思绪才动,她便月兑口低喃,像念咒一样,不断不断的重复,直到突然感觉到他的存在。
她猛地回身,因为转得太快,差点没往后掉下山崖。
他伸手抓住了她,一脸冷。
“你三更半夜还在这里做什么?”
小宛惊愕地瞪着他,张嘴欲言,双唇却颤抖得无法回答。
他眯了下眼,有些不耐。
她又试了几次,终于有办法出声,一开口就这:“魃……魃在房里……”
他额冒青筋,脸色更加难看,“我是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以为他不悦她将魃一个人留在房里,她慌忙垂首,“我……我马上回去!”
她说完就要回房,箝住她手臂的大掌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她一个踉跄,差点又跌倒。
他再度施力,却用力过猛,将她拉进了怀中。
她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他僵了一下,她慌张想退开,他却没松手,非但没松手,另一手还揽上了她的腰,将她锁在他怀中。
她又惊又慌,小脸煞白。
“爷……”
他一脸冷凝,黑瞳转为奇异的暗金。
她不敢再动,眼中却难掩惶惑不安。
一时间,两人不言不语不动,只有山风在旁呼啸。
他瞪着她,冷峻的脸上闪过无数难以言明的情绪,好半晌,才终于开了口。
“你该死的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她一脸惶然,半天才哑声挤出两个字:“吹风。”
他怒瞪着她,月兑口便骂——
“鬼才信你在吹风!”
“小宛。”
“嗯?”
“你订亲了吗?”
“没有。”
“我有些怕……”
“怕?怕什么?”
“……应龙。”
小宛回过头,有些微讶的看着魃。
应龙。
两个字,像是禁忌般回荡在空气中。
魃低着头,像是没说过刚刚那句话一样,只是努力地与身上层层的衣裳和衣带纠缠,试了几次都无法将那些衣裙穿好。
她不知为何总无法自己穿好,却又老爱自己动手。
小宛走到她身旁,替她松开绑歪了的衣带,将她的长发从单衣里拉出来,重新替她穿好衣。
“他……不是对你很好?”她帮她整理长发,边轻声问。
“嗯……可是……”魃轻蹙秀眉,从铜镜里看着小宛,好半晌才嗫嚅地道:“他……脸上有时候会出现很可怕的表情……”
小宛闻言只能苦笑。
“我不懂他为什么想娶我。”她一脸纳闷的表情。
“你们订了亲。”小宛垂下眼脸,拿起木梳替她整理长发,哑声道:“况且,他爱你……”
“你怎么知道?”她倏地回过头来,脸上满是好奇和不安。
小宛压下心头苦涩,强扯出一记安抚的笑,“我看他对人都不苟言笑,只有在面对你时,脸色才会和缓些。”
魃睁大了眼,月兑口就道:“那样叫和缓?”
“呃……”小宛尴尬的想再替他说话,可却怎样也不觉得那家伙的脸有和缓到哪去。
“你知道,我有时候挺纳闷被他看到的东西,怎么没结冰呢?”魃小小声的补充。
“说的……也是……”小宛语音一样很轻,忍不住同意。
想起他的表情,两人对看一眼,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啊,我第一次看你笑呢。”魃笑着笑着,突然看着小宛开口。
小宛微微一愣,笑容淡去,她垂下眉目,有点尴尬的道:“是吗?”
“嗯。”魑点头,微蹙起了眉,“你为何不常笑呢?”
小宛强扯出一记笑,抬首看着她,“我这不是在笑了?”
魃并未就这样被打发,只是正色的凝望着地,直到小宛强扯出来的笑脸再撑不下去。
“是不是……”魃迟疑的开了口,轻问:“我以前对你不好?”
“没这回事。”小宛吃了一惊,“你怎会这么想?”
“我并不清楚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你是我表妹,我是应龙未过门的妻;我醒来之后,知道家里的人都已死去,只剩下你和我。我记不得以前的事,对于爹娘的过世,不懂得伤心,但想必你很难过,所以我不敢多提。我以为日子久了,你终会提起,但你一次也……”她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小声的道:“然后我醒来后也从没见你笑过,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不讨你喜……”
“不是……你想太多了。”见她有些落寞,小宛顿了一下,忙找了个借口道:“我只是……其实我们虽是表亲,但过去并未住在一起,直到家里长辈共聚出游时意外身亡,所以难免生疏。当时,爷听闻消息,才派人提前迎亲,还是你坚持要我一块儿来的,要不我可能此刻还无依无靠的在饿肚子呢。”
“真的吗?”魃提振了下精神,好奇的问。
“嗯。只是来此途中未料又遭山贼,连最后跟着我们的家仆都一块儿遇难,我心中难受,所以才……”
“那你不是讨厌我?”魃提着心头怯怯问。
小宛愣看着她,心下微微一刺,嘴里却回答出标准答案:“当然不是。”
“太好了。”魃松了好大一口气,抚着心口,露出甜美笑容。“小宛,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咱们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的?”
“呃……”小宛僵住,看她如此热切,只能思索曾见过的景物。金色的水光浮现眼前,她开口就道:“咱们家乡在湘水畔,江上帆影点点,常有船帆来往,每到黄昏,一切皆染成金黄……”
“真的吗?”魃兴奋的凑了过来。
“嗯。”她轻声说着,有些出神的道:“夕阳向晚时,在江畔走着,和风徐徐吹来,仿若人间仙境,让人忘了世俗的一切杂念……”
“听起来好漂亮。”魃的小脸满是羡慕。
“是漂亮呀。”小宛垂首,轻声低喃着。
看着自己的手,她想起那天他在江畔牵着自己的手。
他大大的手裹着她的,掌心透着暖烘烘的温热。
他和她,当时看来就和附近用完晚膳出来江畔散步的夫妇没啥两样。虽然她明知那只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假象,他当时心神全不在身旁,她仍觉得心好暖、好暖……
“小宛、小宛——”
“啊?”她回神,只见魃又一脸担忧。
“你……是不是想家?”
家?她哪来的家?
一时间,她完全不知如何接口,只能哑口看着魃。
摆色的血。
必廊上,黑色的血迹点点。
摆血来自一身黑衣打扮的人,他扶着廊柱,呕出更多的黑血。
琅琊?
远远看见他,小宛一挑眉,警戒地停下了脚步,却忘了拉住身旁的魃。
“你没事吧?”她匆匆跑上前去,一脸关心。
小宛让她吓了一跳,紧急飞奔跟上,差点来不及挡住琅琊回身那记旋风。他闷哼一声,脸色更白,在看清来人之后,才未再攻出下一招。
魃伸手探向他的腕,几乎是习惯性的把起脉来,回首看着小宛便道:“他伤了心肺,血滞胸中,需先顺气回血。”她迅速抓下发上发簪,又伸手向小宛要:“簪于借一下。”
小宛愣了下,不知道魃怎知把脉,不过还是依言取下发簪。
魃抓了金簪,反手便往琅琊胸口穴道插去。
“做什么——”琅琊双眼一睁,欲动手,却被小宛制住。
小宛给他一记冷眼,警告他不准出手。
“你放心,我只是帮你打通血脉。”魃一脸严肃,“此血不顺,你三天内必吐血而亡!”
她肃目圣洁的神情教琅琊一震,没来由的放下了手,不再挣扎。
魃见状,不再浪费时间,连续扎了他几针胸口大穴,再替他推拿顺气,半晌后,琅琊吐出大量黑血。
魃松了口气,抹去额上点点冷汗:“好了,没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静养就成。”
她边说边伸手要去扶他,却让小宛制止。
“我来就好。”小宛搀往琅琊,拿手绢拭去他嘴角黑血,看着她道:“你先回绿苑里去吧。”
“呃,可是……”魃本想说两个人抬总比一个人轻松,可是她一见小宛不怕脏的替那黑衣人擦血,倏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喔,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小宛看着魃离开,直至她转过墙角,才松了口气,冷声轻问琅琊:“你怎伤的?”
“放开我。”他恨声道。
小宛手一使劲,明里搀扶着他,暗里却戳压他的胸侧。
他痛得闷哼一声,脚下站不住的往前倒。
魃看似走了,可一转出回廊,便躲在一旁偷看。
小宛硬扳着他,不让他倒下,表面上是体贴入微的扶住他,不让他跌倒,实际上却是加重了手劲。
琅琊痛得再闷哼一声,可魃在一旁看,却只觉得小宛搀扶着琅琊,真是对他关心至极。她一确定自个儿心里想的没错,就静悄悄的跑了,脸上还挂着不自觉的微笑呢。
那头轩辕魃才走,这方小宛却半点温柔也没有,只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没魃那么好心。虽然我们俩互相看不顺眼,可我承认你不是三脚猫的角色,能伤了你的,必不好与。我需要知道一切情报,她要是让人伤了,你也月兑不了关系。”
琅琊咬牙忍痛,虽然知道她说的没错,可心下却仍是不甘。
“说。”她又压迫他的伤口。
他痛得脸色发青,忙道:“是魍魉和一名拿着妖刀的男人——”
“妖刀?”她愣了一愣,“苗民?”
“不是,是汉人。”他迅速将交战的经过叙述一遍,说完时几乎是出气多、入气少,脸色早已由青转白,只差没两眼一翻昏过去而已。
小宛蹙颦着眉,在确定他全说出来之后,才好心的松了手,转身离开。
琅琊几乎没跪跌在地上,忿恨地瞪着小宛离去,他只能死白着脸,暗暗诅咒。
妈的,贱女人,总有一天要让你死在我手里!
再见到应龙,已过了一日一夜。
心里,有些微的慌,不敢让他察觉,小宛只有假装没看见魃丢给她求救的眼神,捧着杯热茶,信步晃到一旁,让他陪着他心爱的魃。
她不知道那晚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他骂了那句就走了,没听她的答案,也没留下任何解释。
表才信你在吹风!
那声斥喝又在耳边响起,她打了个冷颤,轻握住右手手腕,彷若他仍紧握着那儿,他掌心的温度,乍暖还寒,教她分不清是冷是热。
背后灼热的视线像要穿透她,她不敢回首,只能凝望着前方池中迎风摇曳的莲花,却未料听见了随风传来他俩的对话,魃的问题,教她忍不住竖起了耳。
“琅琊……成亲了没?”不知该和他说什么,魃东想西想,脑海里的问题就蹦了出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应龙一挑眉,奇怪的问。
“呃……其实是……”糟糕,她是不是不该问他这个问题呀?虽然说他是她将来的夫婿,可她真的和他不怎么熟……
可是小宛对她这么好,如果自己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办法帮小宛,那她还算什么表姊?再说小宛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亲人,她是她表姊,怎样也算是她长辈,同样的,应龙也算是小宛的表姊夫,找他帮这个忙,应该很理所当然嘛。
偷偷看了眼站在池边出神的小宛,魃鼓足了勇气,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压低了音量,怯怯的道:“关于小宛,我在想……”
他轻啜着茶水,握杯的手一紧,却看似心不在焉的问:“怎么?”
“你能不能去问问看琅琊的意思?”
“什么意思?”他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也没什么,只是我想小宛年纪也不小了,小宛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自然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我看她对琅琊挺关心的……”
他沉默着,一口气像梗在胸中,莫名的躁怒没来由的直窜上脑。
“怎么,你觉得琅琊不好吗?”看他脸色一沉,魃迟疑的问。
“好。”他喝下剩馀的茶水,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在池畔的身影,重复着:“很好。”
匡哪一声,魃回头,只见小宛手中的杯跌落,碎了一地。她一脸死白,缓缓的蹲,一片一片地捡拾摔碎的瓷片。
“小宛,别捡了,你没事吧?”魃匆匆赶了过来,将她拉了起来。
小宛垂首,不敢抬头。
“怎么抖得那么厉害?你手好冰呀,很冷吗?”魃紧紧握住她的手,小脸上满是关心。
“没……我没事……”她突兀地抽回手,哑声道:“没事……”
“真的?”
“真的。”她点头,跟着颤巍巍地扯出一记笑,道:“我想起来云娘稍早曾要我过去一趟,你们慢慢聊,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转身就走,看也不敢看他们俩一眼,她怕她看了,会当场崩溃。
灼热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她,像是要将她身上烧出一个大洞。
她想回身对着他尖叫,却只能落荒而逃。
魃有些惶惑,不懂小宛怎么了,她回过身,却看见应龙双眼的焦距穿透她,不在她身上。
她回首,身后是踉跄离去的小宛。
蚌然间,她突然知道小宛在躲什么。
心下一震,她再看着应龙,方才他黑瞳闪现的暗金已无踪,只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看来却像结了层寒霜似的,教人看了从心里发颤。
“你爱我吗?”她有些不安的看着他,这问话突然便月兑口而出。
他视线回到了她身上。
“当然。”他说,想也不想的。
她听了却更加不安,只因他的眼像黑色冰冻的石头,没有丝毫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