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镇,悦来客栈。
时为高宗、永徽元年,春,三月初二。
“冰糖、大蒜、红葱头各半斤。”柜台前一位扎着两条发辫的小泵娘对照着货单,娇滴滴的念着。
“有。”送货的大哥依着她说的货名、分量,一一将东西从竹篓里拿出来放到桌上。
“香菇、辣椒各一斤。”
“有。”
“黄瓜五条,菠棱菜两把。”
“有。”
“五花肉一斤,猪尾巴两条,黄鱼两只。”
“有。”他将最后几样东西拿出来。
蚌头小小的姑娘瞄了眼那斤猪肉,忙指着那猪肉,怀疑的叫道:“喂,黄大哥,你这猪肉红压压的一片没啥油脂的,是不是五花肉呀?”
“是呀,那当然是五花肉,只是……呃,瘦了点。这只猪比较瘦嘛!”送货的小逼忙辩解。
“是吗?你是不是看我年纪小懊骗啊?”她气呼呼的扭着腰,拉高了仍嫌稚女敕的声音。
“罗衣祖女乃女乃,小的我那敢骗您啊?”小逼开玩笑的对着只及他裤腰高的孟罗衣道。
她将手上的货单摆在桌旁,然后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将那斤猪肉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皱皱鼻子勉强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当它是块瘦猪的五花肉吧。但是既然它不够肥呢……”孟罗衣鬼灵精怪的低头算了一算,然后便伸出五根有些肥短的手指,露出贼笑,“要扣五个铜钱!”
“啥?有没有搞错?!”小逼忍不住大叫,这小丫头可真坑人!
“不同意?”她扬起右眉,两手一摆、双肩一耸,“不同意那就算啦!你把这块‘肥”猪肉带回去好了。”
带回去?现在市集都散得差不多了,这丫头明明知道他带回去根本没客人了!唉,认了认了……
小逼苦着睑,久久才道:“罗衣祖女乃女乃,可不可以扣少点?”
“咦,你不是不想卖了吗?娘说过,咱们悦来客栈是不挡人赚钱财路的。”孟罗衣睁着圆圆的乌黑大眼,笑咪咪的说。
“我的小祖宗啊,你就饶了我吧!”小逼可怜兮兮的对矮他半个身子的丫头求情,心里不禁哀叹,为何他堂堂一名大男人每次都被这才满八岁的小丫头吃得死死的?
“这……那好吧,扣你四个铜钱就好。”
“两个!”小逼见她松口,赶紧杀价。
三个,不二价!”孟罗衣小大人似的双手抱胸,字正腔圆的宣布。
“成交!”小逼一口答应下来,就怕这小表反悔。
罗衣露出甜甜的笑容,爬到凳子上拿起柜台上的砚台及桌上的货单递给小逼,“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哪,你在上面压个指印,月底娘会和你结帐的。”
什么皆大欢喜啊?是你喜我哀吧!小逼沾了沾砚台上的黑墨,在货单上压了一个指印,一边在心里嘀咕。
压好了指印,他才挑起担子,哀声叹气的回家去。
“好一个刁嘴的小丫头。孟罗衣,你这张嘴可是越来越厉害啦!”门外不知何时来了辆车,那驾车的车夫下了车来到大门口咧嘴笑道。
孟罗衣反射性的要回嘴,猛一抬头,却看见熟悉的面孔。
“石头叔叔!”她大叫”声,开心的扑到他身上去。赫连傲一把将她接住,接住时还假装太重抱不住的样子,笑着调侃她,“哇,小罗衣变小胖妹啦,好重呢。”
“人家才不重哪!臭石头!”她抱着他的脖子,拍了下他的额头,皱着鼻子娇声抗议。
“喂喂喂,你没大没小的哟!嘴巴这么刁,小心长大嫁不出去。”他放她下地,捏捏她的小鼻子。
她揉揉被捏红的鼻头,双手-腰发出惊人之语!“我才不要嫁,我要当女强人!”
“什么?!”石头听了下巴差点掉下来。女强人?这是什么鬼词儿?他脑袋一转,很快便猜到这肯定又是从冬月姊嘴里冒出来的东西。
他好笑的摇摇头,“少听你娘胡说八道的。你爹娘人呢?”
“娘才没胡说八道呢。”孟罗衣向他做了个鬼脸,才又道:“爹和弟弟上山去了,娘在后头做饭呢。”
她笑笑的拉着他的大手,”边回头大叫,“娘啊!你快出来,石头叔叔来啦”
“孟罗衣!大清早的你叫什么鬼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大呼小叫的,你看看你,一点姑娘家的样儿都没——石头?!”从厨房探头出来的秦冬月教训女儿到一半,突然看到了石头,立时张大了眼。
“哇!石头!”秦冬月大叫一声,高兴的冲了过来,幸好她及时记起这年代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才紧急煞车停了下来。她笑着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有点困难。
秦冬月瞪他一眼,“喂,你杵着干嘛?坐下呀!长那么高,我抬头看你很累的耶!”奇怪,她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古时候的人比较矮的,为何她认识的这些古代男人个个高头大马,好家喝水都会长高似的。
石头笑了笑,皮皮的道:“冬月姊,是你自个儿太矮了吧?”
“喂,你皮在痒啊?不知死活的家伙,太久没被我肩了是不是?讨打就说一声,大姊我绝对不会手软的!”秦冬月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才道:“对了,怎么只你一个?你爹信上说兰儿也跟着来了,不是吗?”
秦冬月边说边采头看向他身后,却没看见兰儿的身影,“喂,该不会你把她搞丢了吧?还是你终于把人家卖了?”
“说不定石头叔叔将兰姨丢在荒郊野外了,要不然就是兰姨被英俊的王爷看上,娶回家当王妃娘娘了!”一旁的孟罗衣坐在长板凳上,两只小脚荡啊荡的,歪着头、眨巴着大眼,跟着她娘胡乱猜测。
他真是佩服这对母女的想象力。
罢连傲苦笑着,深吸了口气道:“她……在车里。我们在途中遇到了些事。”
“怎么了?”秦冬月见他神色不对,也严肃起来。
他看着秦各月,苦涩的说;“是我的错。她被强盗抓去……”他握紧了拳头,表情僵硬,“伤得很重。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她现在变得……很怕我。”要承认这件事真的比想象中困难,说出口更难。但他一定得说,因为兰儿需要帮助,但她却很怕他。
自从那一天晚上,他就没再和她说过话了。他忍着不接近她,食物和水都是放到马车道一头,她则等他离开后才过来拿。
“你可不可以去看看她、带她进房?我先去后山找大师兄。”赫连傲僵硬的说着,声音有些沙哑。
兰儿怕石头?那个兰儿会怕这颗石头?!兰儿不是在暗恋石头吗?
秦冬月眨了眨眼,见他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只有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会照顾她的。孟真现在应该……”她瞧瞧日头高度,估量了一下便说:“应该到了山腰绝叫崖了。东边那条山路去年夏天坍了,你从西边上去吧。”
“嗯。”他点头,跨出大门时又看了马车一眼,才转身离去。
秦冬月双手-腰,看着马车吐出口气,对女儿招了招手,“好啦,现在咱们去看看你的兰姨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孟罗衣跳下板凳,抓着娘亲的手,一同走到门外马车后。
当秦冬月掀起布帘看到兰儿那张脸时,可真是大大吓了一跳。
她瞪着兰儿依旧布满青紫的脸,呆了半晌,跟着便破口大骂。“他XX的!这是哪个王八羔子伤的?”
兰儿想笑,泪水却掉了下来,她只在唇角拉出个难看的笑容,“冬月姊……”她双唇轻颤,哽咽的说不下去。
“别哭,别哭。泪水浸到伤口会很痛的。”秦冬月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抚着!“没关系,你等会儿再慢慢说好了,一切有我呢。没事了-没事了……”
绑院竹轩中,秦冬月在帮兰儿换药,看到她身上那一条条仍然有些触目惊心的鞭痛时,立刻又蹙眉咒骂起来。
“那些该死的强盗,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下三滥!”她见兰儿身上的伤有些像是结疤后又裂开来,忙叫女儿去拿药,“罗衣,到爹娘房里拿一个黑色的小瓷瓶过来。在右边靠墙的柜子从上面数下来第三个抽屉里,知道吗?”
“知道。”罗衣点头,很快的跑去拿药。
秦冬月回过头来,”边将兰儿的长发盘起方便等会儿擦药,一边生气的道:“石头也真是的,你的伤都还没好,就带着你赶路。看,伤口都裂开了,要是因此感染发炎怎么办?啧,真是一点脑袋都没有!”
不……不是……”兰儿垂首低语,“伤口会裂开不是因为赶路的关系,是我……”
“啊?”秦冬月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兰儿头垂得低低的,泪水涌上了眼眶,“我怕他……不,我不是怕他,是那些人。可是他一靠近,我就觉得好恐怖……虽然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可是我一直看到……看到那些人,所以就一直挣扎,伤口才会裂开。我不是怕他,我只是……只是……”她泪流满面,挫败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双手紧绞着衣裙,“我不想怕他,可是我……没有办法……”
“等等!你停一下!”秦冬月听得一头雾水,忙伸手叫停。“呃……你可不可从头开始,循序渐进的说明白点?还有,拜托你别哭了,你边哭边说,我听得更不明白了。”她拿了条手绢给兰儿,“乖,把眼泪擦掉,做几次深呼吸。”
兰儿接过手帕乖乖的照做,孟罗衣正好把药拿了来,“娘,是不是这瓶?”她将药递给娘亲。
“对。”秦冬月接过手,然后吩咐女儿,“你去前头帮刘爷爷,要是客人上门就叫我。”“好。”孟罗衣应了声,便跑到客栈前头去了。
秦冬月把瓶子打开,将乳白色的液体轻轻抹在兰儿的伤口上,“这是青云上次来的时候给的,伤好了以后比较不会有疤痕。”
“凉凉的。”
“是啊,凉凉的。”秦冬月边帮她抹药边问,“你怎么会被强盗抓去?石头当时不在吗?”
兰儿深吸了口气,简短的将所有经过告诉她。
秦冬月这才知道原来兰儿是因为心中还残留被那些强盗鞭打及差点惨遭强暴的阴影,所以才会怕同样身材高大的石头。
不,应该不只是怕石头,而是怕了所有高大的男人。
兰儿泪眼盈盈,哽咽的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晓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秦冬月懂得她的矛盾,兰儿喜欢石头的事,早在几年前她就看出来了。
以往每年赫连鹰都会陪着大娘、石头及兰儿来这儿住上几天,通常就看到兰儿默默的跟在石头身边,帮他处理一切琐事,水汪汪的黑眸总是在别人不注意时偷偷的看着他,若是让人逮到她偷看的视线,她就会立即羞红了脸。
当时她还觉得这两个人挺配的,像石头这种个性强硬倔强的,就是要配兰儿这样温柔乖巧的女孩。
只不过这颗笨石头”直没开窍,兰儿又不敢将感情说出口,就这么一拖几年,没想到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唉……
秦冬月叹口气,拉回思绪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一直在碍着他,现在又变成这种情况,所以……”说到这里,泪水又不断滑落,兰儿就这样泪流满面的看着秦冬月,“所以……可不可以让我留在这里?我不想再麻烦他,可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冬月鼻头一酸,轻拥着兰儿说:“傻瓜,什么没地方可去,你现在的身分可是我妹妹耶,当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留下来。”
“谢谢……”
“笨蛋,谢什么?!二我当初要是没出那假死的馊主意,你现在早回皇宫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会遇到那些强盗了。”秦冬月自责的说。
“别这么说,是我自己选的。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的。”兰儿十分确信这一点,因为若是回到宫中,她就不会遇到他了;虽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心酸的想着,他若得知她要留在玉泉镇,该会松了口气吧……
她要留下来?什么意思?赫连傲发现自己的思绪变得异常迟钝,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理解秦冬月刚刚对他说的话。
“就是住在这里,留在玉泉镇和我、孟真、刘叔,还有我家那两个小萝卜头一起住,直到她想嫁出去为止。”秦冬月边说边站在椅子上,将墙面上写着“清蒸鲈鱼”的木牌拿下,挂上手中那块写着“红烧黄鱼”的木牌。
嫁出去?!他的脸白了一白,感觉像是被人砍了一刀,狠狠的一刀,刨出了在胸腔中跳动的心脏,胸口突然变得空空的。
“她想嫁人?”听到嘴里发出这句干哑的问话,他只觉得那不像自己的声音。
“女孩子家当然会想嫁人啊。对了,兰儿好象也二十多岁了吧,在这个时代早该嫁人了。若是她早点嫁,搞不好早就是好几个娃儿的娘了。”秦冬月忙着换墙上的菜牌,也没多想,随口就答。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想暂时还不可能吧,我看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嫁人。不过嫁人不是重点,重点是兰儿本来就该——咦,人呢?”秦冬月一转头,却发现石头已不在原位。
“石头叔叔早就走掉了。”孟罗衣坐在柜台内的椅子上,用肥肥的小手支着下巴说。
“他刚才不是才在问我话吗?什么时候走的?”秦冬月抱着木牌,跳下板凳问女儿。
“就是你说到什么好几个娃儿的娘的时候,他脸色臭臭的就走了。”
脸色臭臭?
秦冬月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女儿在那边哀哀叫饿。
“娘啊,我肚子好饿,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你喔,整天就知道吃,小心变成大肥猪。”秦冬月走到柜台前,用食指将女儿的小鼻头往上撑。
“才不会!”孟罗衣上半身往后一退,两只小手死命的捂住鼻子,嘟着小嘴说。
“会。”秦冬月逗着女儿。
“不会!”她扁嘴抗议。
“会。”秦各月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啦!”孟罗衣大声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说会就会。”秦冬月笑咪咪的欺负她。
孟罗衣小脸通红、嘴角抽动,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跳下椅子边哭边跑去找爹爹告状:“爹,娘欺负我”
兰儿要留下来。
留下来,留在玉泉镇。
就因为她没头没脑的怕起他来,所以就要离开他?!
山涧、巨岩、飞瀑。
打在岩上溅起丈高的水花,就像他胸中澎湃汹涌的怒气。
离开他,不跟了,因为她想嫁人!
嫁人?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想通了,她却怕他怕得要死,还想嫁别人?!
罢连傲越想越火大,猛地站起身月兑下上衣,扑通一声便跳下水,在两岸间不断来回,在水中发泄怒气。
他带她来给冬月姊看看,是想她们都是女人,冬月姊总能问出兰儿到底为什么怕他;结果答案没问出来,却问出了她想留下来嫁人!
她到底怕他什么?当年一句报恩就不顾他意愿的跟了他八年,现在突然之间想嫁人就要离开他,她把他当成什么?
他闭气往水底潜去,在水底盘腿坐着!双手抱胸,透过荡漾绿波,-眼看着水上随波晃荡的景色,忿忿地想着。
想离开他嫁别人?休想!
兰儿是他的,命是他的,人是他的,心也必须是他的!就算要嫁,她也只能嫁给他!
但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怕他?
他冷静下来-在水中想着……
水。
大量的水,缓缓流动的水。
罢连傲嘴角扬起,想到了一件事——
兰儿怕水。
他曾在这里救过她,他第一次救她也是因为她在长安落水。
她怕水,他只要将她带到一处无人的湖中小岛,她无法离开,就必须习惯他!久了之后就不会再怕他了。
对,就是这样!
他咧嘴一笑,一弹腿,急速从水底宽至水面,破水而出,抓起岩上的衣物兴奋的飞掠回山下的悦来客栈。
不能让大师兄及冬月姊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定不会同意他的做法。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也没那耐心慢慢向他们解释,因为他明白那两人一定是站在兰儿那边,然后劝他慢慢来。
已烃都慢了八年了,还要他怎么慢?若是这期间兰儿看上了别的男人,一个她不会害怕的男人,难道就让她真嫁给别人?
大师兄和冬月姊的确会这么做的,如果兰儿说要嫁的话。
所以他不能冒这个险,他宁愿带着兰儿躲起来,即使那代表他必须躲过不少人——这其中包括爹娘的倪来客栈、二师兄的凤凰搂、干爹的海龙战家、大师兄的虎骑军遍布关内关外水陆各地的眼线;因为各月姊定会通知他爹娘及其它几位师兄,想尽办法找到他。
想躲过他这些势力无远弗届、过分关心他的长辈们并不容易,但并非不可能,因为天下很大,因为他的轻功很好,因为他是齐白凤的关门弟子,因为他是赫连傲,更因为他是石头!
石头可以巨大坚硬如巨岩山岳,也可以小如细沙!
十四岁前他跟着师父跑遍中原、北大荒,十四岁后他又花了八年的时间踏遍西域各国,那些时间可不是白花的。
师父他老人家曾于泰山之巅迎着朝阳笑问他:“人道是“登泰山而小天下”,为师的说这句话错了,你认为如何?”
当年年方十二的他早已跟着师父跑遍了大江南北,看过了滚滚长江、涛涛黄河,见过北方一望无际的冰雪荒原,到过南疆充满瘴气的湿热丛林;纵使如此,仍未达师父曲甘走过、见识过的十分之一。
登泰山而小天下?他可不这么认为。
他把想法向师父说了,师父只是点头微笑着,白髯在晨风中飞扬。
朝阳终于完全穿破云层,万道金光乍现,滚滚彩云如涛似浪。
年幼的他为这壮丽的景观而赞叹-并深刻体认到一件事——天下很大,真的很大!
“不见了?你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那锦衣玉袍的男人一拍桌案,又惊又怒的起身大骂。
“兰公主与那名男子于玉泉镇失去踪影。”底下的人俯跪在地,极力镇定的回答。
“废话!你刚说过一遍了!我是问鬼首乌什么没有下手?为什么没在玉泉镇就杀了她?”他愤怒的咆哮。
“爷,鬼首赶到玉泉镇时,他们已经走了。”
那人咬着牙、握紧了拳,久久方奋力一捶桌案,“把他们给我找出来,就算翻了地也要找出来!通知各线密探,全力追查那一男一女,一经发现,杀无赦!”
“是!”俯跪在地的人一应,便要起身出去。
“等等!”那男人又叫住手下,咬牙冷声道:“要鬼首砍了兰公主的头来见我,否则他就不用回来了!”
“爷的意思是?”那手下迟疑的问。鬼首是爷捡回来的,难道……
“杀了他。”他冷冷的下令。最近他发现鬼首常常出错,依鬼首的能力,没道理会让到手的鸭子飞掉,除非他的忠心已经开始动摇。如果是这样,就不能让他活着。鬼首知道太多秘密了,他必须死!
“是。”那名手下心中有些发凉,不敢再迟疑,忙退了出去。
懊死,事情绝对不能再山山问题了!一定不能让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