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明亮的阳光和她脸上阴郁的表情信成反比。
在屋子的另一头,楚蒂皱着眉戳戳身旁的白天羽,“小白,她还要这样多久啊?”
“不知道。”白天羽喝着冰咖啡,耸了耸肩回道。
“你很没有良心(口也)!亏你之前还跟我说你有多爱小芸,结果才没多久就变心了。哼!报花公子就是公子,真是死没良心的!”说完,楚蒂伸手抢走他的冰咖啡,圆圆的双眼充满不屑的瞪着他。
“芸芸又不爱我。”白天羽没好气的回她一句。说他没良心,有没有搞错?被-弃的人可是他(口也)!
“小芸现在失忆了,你可以重新再追求她啊!”楚蒂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蒂蒂,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啊,芸芸失忆后就一直和古杰在一起,你想我哪有机会?你看看她现在一脸的幽怨,可见她又掉进去了!”原本他也是抱着一丝希望,所以在听见古杰解除契约后,他立刻跑回来,结果在见到罗芸一脸的悲伤后,他就彻底死心了。
“这……”楚蒂看着罗芸,右手支着下巴,叹口气道:“你说得没错。”
她今早在听见那冷血动物竟然自己解约后,差点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在见到罗芸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不对,既然你早知道她不爱你,干嘛还叫我帮你把小芸弄回来?”楚蒂瞪大双眼的质问。这家伙竟然害她差点损失花花绿绿的钞票!
“我是要让她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你看他们俩相处的样子,任谁都看不过去。”白天羽理直气壮的说。
楚蒂-起眼睛,冷着脸道:“可是小芸爱他,对吧?”之前罗芸的情形都是白天羽告诉她的,而他的说法听在她耳中十足像是罗芸一时迷恋,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她原先所想的。
“呃,这个……大概吧。”
“大概?”
“那个…失忆前应该是吧。”白天羽浑身寒毛直竖,这下子一点也不觉得热了。
“应该?”楚蒂双眼快冒出火花来了。
“好啦,她是跟我说过她爱那家伙,可是我真的觉得……”他开口辩驳,但随即被人打断。
楚蒂咬牙切齿的说:“你觉得?就为了你觉得应该这样做,所以你就骗我!小芸的个性你应该很清楚,她既然说出口,就表示她想清楚了,你怎么可以利用她失忆的时候乘虚而入!”
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刚刚还鼓励他重新追求罗芸,现在却又怪他乘虚而入,真没见过像她这么“番”的女人!白天羽朝天翻翻白眼,“我没有想要乘虚而入,只是不想罗芸被骗了,因为那纸结婚证书而傻傻的待在古杰身边,她应该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你是说结婚证书是假的?”楚蒂有些讶异。
白天羽摇摇头,“不,那是真的。”
“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证书是真的,婚姻却是假的,他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我爸说当初是要骗古家的老太婆,所以才会去办公证。”
闻言,楚蒂心伫立刻浮现许多疑惑,为了一桩假婚姻有必要去办公证吗?他们辰天要什么证件会没有,全部假得几可乱真,如果说是怕古家的人去查,他们想更改计算机资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个冷血动物为什么要去公证?还找了老头当证婚人?难不成……
“喂,蒂蒂你还在吗?”白天羽伸手在她眼前乱挥,不知道这女人魂飞哪去了?
“别挥了!”楚蒂瞪了白天羽一眼,挑眉斜月兑着罗芸,也许事情真像她想的一样。
“蒂蒂,你看起来好奸诈喔!”
“奸诈你个头啦!限你一个小时之内将古杰从小到大所有资料交上来,要是漏了一点,我就把你那本群芳薄交给白妈妈,到时候你就等着结婚吧!斑!”说完,楚蒂一甩头,不再理会白天羽,径自走向罗芸。
白天羽闻言一惊,立即遭命照办。开玩笑,他那本电话簿要是让老妈拿到,就等于一脚踏进婚姻的坟墓,保证不出三天,他就会被老妈逼进教堂。
唉!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自从被这女人抓到这个把柄之后,她可是彻底做到“物尽其用”这句话。
“你认为如何?”古月诚将那名女委托人的事告诉古杰。
迸杰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资料,记忆回到多年前,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夜晚,更不会忘了断魂崖上凶手的身影。那人戴着帽子上起来像个男人,所以这些年来他们一直以男性为调查对象,也许他们找错方向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人在哪里?”
“早料到你会问。”古月诚献宝似的拿出另一叠资料,“她那时也在古家,叶君豪带她一起到古家做客,他们住在西栋,他老婆没和他一起来,听说两人感情不好,奇怪的是,叶氏夫妇却在事情发生后三个月一起开车坠海,失事现场完全没有煞车痕迹,警方研判是自杀,因为叶君豪的公司只剩个空壳子,他早已负债好几亿。叶铃后来被送去孤儿院,十八岁时被外婆找回来,接下来的你都知道了。你怀疑是叶君豪?”
“不是他,他有不在场证明。”就是因为这点,古杰才没有深究叶君豪离开古家后的行踪。
迸月诚默默点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却在下一秒全喷出来,皱眉大叫道:“哇!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苦啊!”
“咖啡。”古杰冷漠的回答,眼睛则专注的看着那叠资料。
“你不是都喝茶吗?什么时候改喝咖啡的?”还不加糖、不加女乃精,又苦又酸又涩,真是难喝得要命。“这谁泡的啊?”
“我。”古杰不理会他的抱怨,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仿佛早习惯了那苦涩的味道。
“你泡的!难怪那么难喝。”咦?不对啊,这家伙怎么会亲自动手?“罗芸呢?”古月诚奇怪的问,现在才想起他从方才进门到现在都没见到她。
“走了。”
“走了?”古月城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
“这不是你的希望吗?我不过是照做。”古杰头也不抬的说,继续翻看下一页资料,好似他只是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的希望?古杰这家伙从小到大哪一次有照他的希望做,每次都和他唱反调,现在竟然说是照他的希望!表才相信他说的理由!
“你不是要利用她引凶手出来?”
迸杰闻言下额不禁紧绷,翻资料的手停顿了一下,“我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古月诚右眉挑得老高,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哈,有人在为情伤风,为爱感冒-!如果他料得没错,这家伙肯定是开始懂得反省自己恶劣的作为了。
“你有意见吗?”古杰冷着脸看他。
“没有。”古月诚立刻敛起笑容,一脸正经的回答。他怎么敢有意见,又不是不想活了。
“没有最好,明天记得做你该做的事。”
迸月诚露齿一笑,“我会做我该做的事,你想要在身上的哪一个地方开洞?心脏还是眉心?”他最喜欢玩这种游戏了,空炮弹加血浆,恐怖刺激又过瘾,而且难得有机会拿古杰当靶子,他可是高兴得很。
“只要能死就好。”古杰的神情看似不在乎,嘴角却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迸杰的样子让古月诚有丝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想到古杰竟然肯放罗芸回去,表示他依然有爱人的能力,应该是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看古杰又面无表情的喝下那难喝的咖啡,古杰不禁有些忧心,突然觉得,也许应该让罗芸留在古杰身边才是最好的。
“大小姐,回魂了。”楚蒂在罗芸面前弹了两下手指。
罗芸默默无语盯着窗外。
“喂!女人!”楚蒂不禁提高音量的喊道。
罗芸依旧维持同样的姿势,还是无言。
“罗芸!”楚蒂忍不住站起来唤着。
但罗芸仍然维持最高品质……安静无声。
太过分了!她叫了她三次,罗芸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楚蒂眼中闪过不悦,她故意看向门口,很大声的喊:“嗨,古杰!”
罗芸全身一震,立刻转头看向门口,当然她什么人也没见到。
哇,反应差这么多。楚蓄不悦的斜月兑她,“你很过分喔,简直就是差别待遇,如果重色轻友有排名,你一定排第一。”
罗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整个人缩回椅子上,头又转回看向窗外,“做什么?”
“你知道吗?我想念以前的你。”楚蒂咕咬着,将那份白天羽努力了一个小时的成果丢到桌上,“这是蓝蝎子的档案,因为客户的要求,你失忆前得到的资料都不完整。我想案子既然已经结束了,你可能会想看看。”说完,她留下罗芸一个人就上楼去了。
楚蒂的话终于将罗芸的视线拉回桌上,那份资料不少,厚厚的一叠显示出白天羽的用功。
迸杰的资料……
罗芸将它拿过来放在腿上,过了许久才翻开第一页。
随着时间静静的流逝,她越看那股揪心的疼痛就越深,好不容易看完,她深吸一口气,稳定心底的情绪,却仍是久久无法自己,只因她为他所受过的苦感到万分心疼。
仰望窗外的天空,那万里无云的蓝天竟是如此刺眼,让她忍不住闭上双眼,早上离开他的那一幕不期然的出现,她倏地张开双眼。
迸杰今早喝的是……咖啡!
罗芸整个人跳起来,他不喝咖啡的,古杰一向只喝茶的……
就在此时,只听“乓”的一声,一颗棒球打破玻璃无巧不巧的击中了她的脑袋。
她只觉一阵昏眩,眼前一黑,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在地板上。
罗芸觉得头一阵刺痛,眼前是一片的黑暗,她努力的想挣月兑。陡地,黑暗中迅速闪过的影像将所有残缺的记忆归位、补上,像在拼图一样,答案渐渐呈现,然后她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医生,她没事吧?”
“外伤是不严重,现在要等她醒来后才知道有没有其它问题。”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指指眼皮微动的罗芸,“已经醒了。”
“小芸,你没事吧?”楚蒂紧张的问。
罗芸张开双眼,眼睛的焦距慢慢变得清晰。
“喂,你头痛不痛?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啊?都是那些死小阿啦,没事玩什么棒球,打破玻璃不说,还砸到你的头。完了完了,之前敲到脑袋就弄成失忆,这次我看大概完蛋了。医生,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是傻了吧?”楚蒂哭丧着一张脸,早知道罗芸会这么倒霉,她就不会丢下她一人独自上楼了。
“你才傻了。”罗芸一手扶着头,脸色苍白挣扎着要坐起来,“该死,是哪一个王八蛋打我的头?”
“啊,隔……隔壁的小表。小……小芸,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楚蒂有些愕然,张大了双眼看着她,这语气怎么好象以前的罗芸?
“废话,我不记得你是谁,难道记得鬼啊!”罗芸用力瞪了楚蒂一眼,随即皱眉道:“你今天脸上怎么这么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呃,我现在正在休假中。”楚蒂狐疑的看着罗芸,她恢复记忆了吗?”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了?”
“楚蒂。”
“哇!太好了,你恢复记忆了!”楚蒂兴奋的抱住她。
“放手,放手,恶心死了。”罗芸拉开缠在脖子上的玉臂,她真是受不了这个女人。
“喂,什么恶心啊,我这是友善的表示啊!你被棒球敲到我担心得要命,现在竟然敢说我恶心,真是忘恩负义!”
“担心就算是恩啦,你这是什么逻辑?”
楚蒂双手插腰正想反驳,却见白天羽脸色难看的冲进来。
“蒂蒂,不好了,古家可能要出事了,我先上山,芸芸若醒了记得别让她知道。”
楚蒂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真是少根筋,罗芸那么大个人坐在床上,他竟然视而不见!
“你说别让谁知道?”
白天羽闻言一愣,这才见到已经清醒的罗芸。“啊,你醒啦。”
罗芸随便从桌上拿了根绳子把长发扎起,冷冷地问:“古家出了什么事?”
“蓝……蓝星集团约了古氏在山庄谈判。”他有些尴尬的回答。
在山庄谈判?一股不安迅速在她心中泛开,她眼皮直跳,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我昏睡了多久?”
“一个晚上。”楚蒂虽然奇怪她的问题但仍照实回答。
罗芸视线扫过桌上的物品,古杰那份资料放在上面,被风吹开了几页,上面的一个数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半晌,她脸色倏地发白,“今天几号?”
“九月三十,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该死!”罗芸低声诅咒。她早该知道了,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和这个月兑不了关系。“车钥匙给我。”她必须去阻止他。
楚蒂连忙拦住白天羽递钥匙的手,“等等,你想去哪?”
罗芸见状有些生气,但一见到楚蒂脸上难得的严肃,她捺着性子答道:“山上。”
“你要知道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我们无权再管这件事。”楚蒂冷静的提醒她。
“我知道。”她眼里闪着坚决。
“但你还是要去?你想以什么身分去?”白天羽在一旁插嘴,罗芸现在已不是古杰的保镖了。
“古家少夫人。”
“那不是真的。”白天羽皱起眉头的说。
“古氏的人并不知道。”而这就足以让她轻轻松松的进入山庄。罗芸拿走钥匙转身走出去。
楚蒂和白天羽对看一眼,无奈的跟上。
“喂,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楚蒂不解的问。
罗芸闻言忍不住紧握双拳,咬牙切齿道:“因为他想死!”
“什么?”白天羽和楚蒂呆了一呆,“你确定?”
罗芸蓦地停下脚步,眼底流露出深刻的痛楚。“我在他身边待了三年,你说我确不确定!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报仇而已。”但她一直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直到她看见那份完整的资料,直到她将所有的事情重新整理,她才发现古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活。
“可是老头说,他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他这样死了不是很不值得吗?”
“他知道。你资料上不是写着老头昨天给了古月诚一份调查报告,只要看过那份报告就会知道,凶手是叶铃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啊,怎么可能?”楚蒂张大了眼,怎么相同的报告她看了就不知道。
“叶铃和古杰的母亲长得很像,而叶铃的母亲并不是她的生母,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又善妒,再加上当年的阴错阳差,她以为叶铃是叶君豪和古杰的母亲生的,于是就溜进古家趁乱推她跌下断崖。”
“你怎么知道?”报告上可没写这一段。
“古家下人的流言再加上这份报告,答案很清楚,既然我都能猜得出,你想古杰有可能不知道吗?”
楚蒂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那个白痴,他认为他母亲的死是他的错,他认为如果他没出生就好了。”罗芸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太了解他了,在古杰冷酷无情的外表下,存在的不过是一个自卑害怕的男孩,一个怕冷又怕黑的男孩。
有人说成功的果实是甜美的,但古杰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一切都和他所想的一样,女乃女乃脸上的表情从见到他的喜悦转为知道他是蓝星总裁后的震惊,然后则是觉悟。毕竟如果不是她的专断、蛮横,那么他的母亲不会被硬娶过门;如果不是她的设计,他父亲就不会因酒醉强暴了自己的妻子,而这一切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你想要怎样?”老女乃女乃一脸的颓丧,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收购古氏,然后解散它。”
“它本来就是你的。”
迸杰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眼中却无丝毫笑意。“不,它不是我的。蓝星集团才是我的。”
老女乃女乃看着他,心里有着掩不住的后悔,没想到她的一念之差却换来如此的结果。她疲惫的看了下四周,罢了,这是她欠的债,本就该由她来还。
当年踏进这里的时候,她万万想不到古氏竟会毁在她的手上,她知道古杰是不会让古氏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而她也老了,是该退出商场的时候了。
老女乃女乃拿起钢笔,准备签下契约。
站在一旁的叶铃脸色骤变,她紧张的看向窗外,直到一抹黑影出现,她才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扬起。古杰,别怪我,谁教你执意要毁了古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