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新闻上说有新病毒,还造成一家日本企业电脑全数当机,损失上亿耶!你的电脑有没有做防毒措施啊?”
罗兰心情甚好的端着一杯热茶进工作室,谁知一进门就见到昨天脾气温和的赵子龙,今天又板着个脸,面无表情的变回之前那副死德行,答她原本愉悦的口气,说到最后却有些悻悻。
“有。”他头也不抬的继续翻看放在腿上的资料,冷声道:“今天要将昨天没弄的部分补回来,动作快一点。”
罗兰皱起了眉,心头顿生不悦,不觉暗暗轻哼了声,走到电脑前,一把拉开椅子坐下,也冷冷的回道:“放心不会给你拖到的。”
经过昨天,她本来已经对他改观了些,谁知道牛啊,牵到北京还是牛——死性不改!
斑!死长毛,有啥了不起!装酷,她也会!
她忿忿想着,满心不悦的也板着脸敲打起电脑来。
就这样,两人又重回之前的生活,罗兰还是每天早上催小表起床,赵子龙也仍然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从床上爬起套上活动石膏。
日子看来一成不变,实际上却和之前有些不同。
他们俩虽然还是时有争执,却常常在吵到一半时,其中一方会突然戛然而止,然后另一个会跟着安静下来,接着两人便会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继续做事。
一股暧昧不明的气氛充斥在屋子里、在空气中、在两人互相捕捉交会又闪避的眼神中,造成了莫名的压迫。
情况越形严重的某一日深夜,罗兰为了躲开屋子里那暧昧不明的压迫感,偷偷溜到十九楼的后阳台,掏了根烟点着。
一点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她烦躁的持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讨厌。
她拧着眉头,深深吸了口烟,又吐了出来,氤氲的白烟在空中盘旋,为深沉的夜增添了几许迷离。
真不懂自己在烦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好烦,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啊——简直就是烦死了——
罗兰拨拨散乱的鬈发,闷闷的吐出一口白烟,可胸中的郁气却不减反增。
为什么会这样的烦呢?也许她得了奇怪的躁郁症。
可恶,她好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懊死,干脆去找白云好了!
她熄掉烟一旋身,却一头撞进一副伟岸胸膛,抬头,见是他,她拧起了眉。
“少抽点烟。”他皱着眉,脸上不见悦色。
“要你——”罗兰想回嘴,话到唇边又吞进了喉,她闷闷的伸手将他给隔开,穿过厨房,拎起外套便往门口走去。
他跟在她身后,见她要出门,忍不住问:“去哪?”
“找人聊天!”丢下四个字,她套上外套,关上大门。
赵子龙想跟出去,手到了门把上却停了下来。盯着自己搁在门把上的手,他紧抿着唇,半晌后,才收了回来。
楼下在此刻响起车子发动离去的声音,他从阳台往下看,正好看见她的车从大楼前马路上开了出去。
月儿高挂在夜空,孤单单的,细长长的,如弦。
望着空冷寂静的大街,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
以往,他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该做的是什么、目标是什么,无论是离家加入辰天,进入那危险的行业,抑或是在兄嫂过世后毅然接下照顾子麟的责任,他都是想也没想,立刻下决定,然后朝那目标前进。
他总是有着明确的方向,但这一次,他却不晓得该如何……
她是个很平凡的女人,也许貌美如花,也许脾气不好,但她仍是一介平凡女子,不像他、不像子麟,只要他还活着,就不断会有人来找麻烦,而只要子麟还保有那巨额财富,同样会引人凯觎。
他们赵家叔侄,对她来说其实是个麻烦,一个很大的麻烦。
夜风凉得钻心透肺,他对月苦笑。
当然,他知道自己是对她心动的,但那又如何?
在发现胸中激昂为她跃动的那天,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他开始录她。
一方面,为的是出外解决那些威胁,另一方面,却不敢确认她的情意。
那像云中月般……若有似无……又暧昧不明的情意呀……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啥?”罗兰捧着热咖啡,装傻的应声。
“说你呀。”白云细细擦干咖啡杯,再一一放上架。
“怎样?”她又啜了一口,只觉得好苦,忍不住皱了皱鼻头。
“别j学依依耍白痴。”白云瞥她一眼,温温的道:“不过在这一点上她倒比你诚实些。”
“什么意思?”罗兰蹙起眉,老大不爽的说:“我的事和她的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她是感情有问题,我又不是,我只是觉得生活过得很烦而已。”
闻言,白云挑了挑眉,微讶的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没想到你还真的搞不清楚自身情况呀?”
“什么情况?你在说什么有的没有的,别和我打哑谜!讲白话文哪,大姊!”罗兰不悦的看着好友。
“侯侬是感情有问题,我看你却是感情白痴。”白云脸上带着浅笑,嘴里却毫不客气,“她呀,至少还知道自己是喜欢人家,你呢,明明都爱上了还要死鸭子嘴硬。”
“啥?我?爱上?”罗兰呆看着她,一手指着自己,一脸白痴样,“谁呀?什么跟什么啊?”
“就那个……”白云比比清秀的脸蛋,笑道:“死人脸。”
“我……我我我哪有啊!”罗兰眼一瞪,一脸夸张地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叫道:“谁爱他啊!有没有搞错啊?那死长毛整天和我吵架,不是管这个就是念那个,一天到晚板着个死人脸,鬼才会爱他啦!”
白云笑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道:“OK,就算现在没爱上,我看也快了,要不然你怎会从认识他之后,每回一进门谁不提就偏提他,整天念啊念啊念的,念到我耳朵都快长茧了,比上回侬侬犯病时还夸张。”
“我——我才没有!”罗兰红了脸,想辩驳却想不出好理由,只能道:“是……他就是很讨厌嘛!”
“就算是他很讨厌,很碍你的眼好了,我认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对谁这么会记仇。”白云有条不紊的继续擦拭着杯盘,眼中带着笑意调侃道:“可不知是谁当初高中时还说自己懒得花那脑筋记隔夜仇哪。”
“我本来就不——”罗兰想呛声回去,却在话出口之时体悟到赵子龙那家伙在她心中的确和一般男人不一样。
她住了嘴,秀眉却拧了起来,努力的想想出个所以然来,脑袋瓜却像打了千百个结一样,一口郁气顿时在胸中聚集,上不上、下不下的,她一闷,顿然坐回椅上,像鸵鸟似地郁闷抱着头,埋首吧台上,拉长了声全叫:“啊——好烦哪我才没有喜欢他啦——”
白云见状轻笑出声,“瞧你,平常意气风发的到处帮人牵线,可遇到了自己的感情事却像少了根筋。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心浮气躁的?是不是在那天校庆回来之后啊?”
罗兰龟缩的鸵鸟头倏地抬了起来,瞪着她看,“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啊。”白云忍住笑,娇声提醒,“那天你不是打电话和我说他侄子跑了个百公尺第一吗?还说那天你们难得从头到尾没吵什么架,他态度变得好好喔。我记得你还说自己终于觉得对他的伤手感到愧疚。
惫说了什么呢?喔,对了,他还帮你赢了个史奴比的大布女圭女圭,你觉得自己先前真是错看了他——”
罗兰越听脸越红,一想到那天未曾和白云说出口的细节,她的脸就更红了。只见她霍地站起身,虽然红着脸,仍强自镇定的这:“太晚了,我要回家了,再见!”
说完她立刻转身落荒而逃。
什么太晚?她刚来的时候也没多早啊!扒……
看着罗兰有如怪物在身后追赶的背影,白云将吧台上的咖啡杯收下,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再过不久,她们几个姊妹淘中又有人要出嫁啦!
薄唇、白脸,细长阴狠的倒三角眼,过肩束起的黑发,略显瘦削单薄的身型,阴冷淡漠足以冰冻太平洋的声音,和一副能与恶魔媲美的臭脾气。
站在厨房里的罗兰偷瞄着不远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新闻的赵子龙,不觉皱眉。
他根本一点都不帅嘛!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罗兰边掐去四季豆的头尾,边轻咬着下唇打量他。
无论她怎么看,就不觉得这家伙称得上帅,可偏偏她光这样瞧着他,胸口的心跳就有如小鹿般乱蹦乱跳的,止都止不下来。
真是讨厌,难道说,她真的如白云所说,是因为喜欢上他才会觉得心浮气躁的吗?可人们不都说谈恋爱时会觉得根甜蜜吗?她倒是一点也不觉得。
恋爱嘛,不过就是男人和女人为了各自的理由在一起。
相亲哪,也都是有条件说的呀。
必归最原始的冲动,雌性动物为了能延续后代,所以才会寻找强壮或聪明得足以保卫后代的雄性,以确保生命的延续。
可这家伙有啥条件吸引她呢?
纳闷地又瞄了他一眼,正好他也转过头来,好死不死偷瞄他的视线就被逮个正着,罗兰心一惊、脸一红,强装无事的转回头,手里的四季豆却一个不小心被从中腰折。
可恶,他又不帅!
罗兰翻了个白眼,满心不悦的掐着四季豆,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平常当红娘时满嘴男欢女爱的大道理,谁知到头来,那些理论一点儿也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虽然不帅,可如果说酷嘛……那倒还扯得上八分。
而且,老实说他也没真的糟糕到根惨的地步,至少若依罗家红娘簿的规矩将他的条件列一列,他就算不是极品,也算得上是高级货了,有钱、有房、有车、没大多烦人的亲戚嘛!
她看光是最后这一项就足以让她委身下嫁了。
罗兰自嘲地干笑了两声,无力的将处理好的四季豆放到水盆里再清洗一遍,却听得外面突然传来小表头的难猫子鬼叫——
“啊有蟑螂——蟑螂、蟑螂、蟑螂——”
罗兰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跑出去时就见才刚下楼的赵子麟害怕的跳到沙发椅上,伸手指着在客厅角落的虫子怪叫,一副大惊小敝的模样。而赵子龙却两脚搁在桌子上,一双眼就只盯着那只特大号蟑螂,也不见他起来处理一下。
“拜托,蟑螂有什么好怕的!”罗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月兑下拖鞋,走上前去,啪地一声,就将那引起骚动的蟑螂给送往西方世界去。
“啊,那里还有一只!”小表又叫。
罗兰微惊了下,回头看,蟑螂没见着,却发现赵子龙脸色有些发青,不知何时竟然无声无息地站到她身后,小表也抓着他叔叔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
“喝!你靠那么近干嘛?”她吓了一跳,退了一步。
突地一只小摆影从空中闪过,小表指着半空中大叫:“蟑螂、蟑螂!”
叭!这只会飞!
罗兰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在瞬间发现赵家叔侄俩竟然玩起老鹰抓小鸡,或者应该说——蟑螂抓小鸡!
而她呢,就是那只勇猛无座的母鸡,被赵子龙伸手一揽,给抱到了身前,挡在他和蟑螂中间。
“你们干嘛啊?”罗兰好气又好笑的回身瞧这一大一小,这才发现不只赵子麟的脸色发白,连赵子龙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啊——飞来了、飞来了!”小表指着在空中展翅翱翔的蟑螂怪叫。
罗兰回身,观准了它的飞影,一个拖鞋就砸了过去,谁知准头没抓好,拖鞋和蟑螂擦身而过,不过倒也扰乱了它的飞行,只瞧它半空中一弯,大概也是吓到,开始在空中四处飞窜,吓得赵家叔侄抓着她东躲西闪,就听满室都是小表的哀叫声。
“哇——啊——”
“在那里、在那里?”
“飞来了、飞来了——”
“哪里啊?”
“左边、左边!”
“右边、右边!”
“不对啦!上面,跑到上面了!啊——”
“别抓着我呀!”罗兰又好气又好笑的被他们俩拖着跑,满室物品也被这一大一小丢得满天乱飞;而这一切,就只为了闪躲一只同样被吓坏的油虫。
“瞧准了再要呀!”她简直笑坏了肚皮,见他们老没砸中,忙笑着提醒。
一本杂志飞过半空,可惜还是没有打中,不过那只蟑螂不知是不是飞累了,终于停在近天花板的墙壁上。
“去拿杀虫剂!”赵子龙青白着脸指使小侄子。
赵子麟躲在两个大人身后,猛摇着头,一副打死不离开的模样。
看着那停在墙上黑头油面的蟑螂又振动了下翅膀,赵子龙脸色几乎发青,罗兰见状忍不住炳哈大笑。
天啊,瞧他那么大个人竟然会怕那么小的一只昆虫,真是笑死她啦!
罗兰为之捧月复!虽然被他当成挡箭牌似的揽在身前,可她笑声却不断从口中逸出,止也止不住。
“别笑。”他尴尬不悦的板着脸,全身僵硬,一双眼直盯着墙上那油黑诡怖的蟑螂。
见他面子挂不住有些生气了,罗兰忍住笑,“好,我不笑……噗——”可没两秒却又笑了起来。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收紧揽在她腰上的手,贴在她耳边咬牙道:“不准笑,快想些办法啊!”
他口中吐出的气息搔痒着她的耳,罗兰心一跳,这才发现他和她贴靠得如此近,笑声不觉收敛了些,一张俏脸却红了起来。
靶觉到耳根子跟着发热,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忙提议,“你射飞镖不是挺厉害的吗?不会拿笔试试。”
说得也是,他方才忙中有错,竟然忘了自己还有这一招。
只见他手一伸抓起桌上的原子笔,月兑手便射了出去。
也不知这会儿是他心定了下来,还是因为那只蟑螂停在墙上不动的关系,只听那笔“笃”地一声,应声里笔带蟑,一块儿钉入了装潢的木墙,这次终于将它给了了帐。
“哇!”这下可让罗兰给看傻了眼,她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的做了,更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厉害。
她回头看他,不觉笑了出来,指着墙上的蟑螂道:“瞧,不过是只小虫而已,你是怕啥啊?”
他为之哑口,不知该如何说是好,总不能说他一见那黑黝黝的蟑螂就吓坏了,根本忘了自己武艺高强吧?
罗兰走上前观察那被钉死在墙上的虫于,只见那笔入墙三寸,她忍不住伸手去拔那支笔,没想到一时之间竟然还拔不出来。
“奇怪,怎么钉得那么牢啊?”罗兰纳闷着,不晓得那是因为赵子龙一时情急之下,使出了真功夫的力道。
他见状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手一伸,轻而易举的便将那支原子笔给拔了下来,不过他却看都不看那只肚破肠流的蟑螂尸体一眼,一脸木然地将它给丢进了垃圾桶里。
三更、半夜,狂风呼呼的吹。
屋外的风在呼啸着,像百鬼夜行般发出尖锐的高音。
台风夜,那阵阵的狂风,像是要吹垮全世界似的。
罗兰缩在被窝里,暗暗诅咒着这该死的夜晚。
可恶,她最讨厌这种声音了。
远处传来一阵匡啷巨响,不知是哪里的招牌被吹掉了!
没多久,又听一阵啪哪啪哪的滚动声,罗兰猜想大概是哪家的铁皮屋顶被掀落在路上翻滚的声音。
再一会儿,又是另一声巨响!
她听不出那是什么,只是神经忍不住又抽了一下!
然后夜灯一熄,整个世界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
懊死,她受不了了!
罗兰愤然的掀开被子,紧咬着下唇坐在床上,没考虑多久,她便抓着手电筒跳下床,往厨房跑去,途中又听到巨物倾倒的声音,她颈背又抽了一下,好不容易冲到厨房,她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只剩下两罐啤酒。
她囫轮吞枣的灌酒入喉,想麻痹自己的神智,可连喝两罐神智却还是清楚得很,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放松下来。
就在她打算回房间另想办法的时候,突然二十楼的盆栽被风吹得掉了下来,砰然巨响让她吓得抱着头猛地蹲了下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线。
“哇啊——”
被那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赵子龙紧急之下抓着手电筒匆忙从房里冲了出来,本来他还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谁知循声来到厨房却发现她捂着耳朵,将脸埋在双膝中,蹲缩在墙角发抖。
“嘿……”见她情况不对,他在她身旁蹲了下来,伸手轻扶她的肩,放轻了声音。
听见人声她吓了一跳,她慌张抬首,见是他,心下松了口气,却掩不住苍白脸上的慌乱和惊恐。
“你还好吧?”他担心的问。
许是匆忙而出,他的发披散着,柔和了他冷硬的表情,加上那难得温和关心的口吻,让罗兰心中更是委屈,她嘴一扁,乌黑明亮的大眼就奋满了泪,有些呜咽埋怨的道:“不……不好!”
“怎么了?”从来没见她这般被惊吓的模样,他除了不解,还有些心疼。
“我……”她咬着下唇,本不想说,谁知这时外头呼啸的风雨中,突然打了一记响雷,吓得她忍不住又抱头闷叫了一声。
赵子龙见状,终于看出了问题所在,他诧异的看着直颤抖的罗兰,问了句:“你怕打雷吗?”
“才……才没——”罗兰抬起泪眼想逞强否认,岂料一这闪电划破夜空,照得室内闪过一片青白,她立时又住嘴僵化。
闪电过后,跟着而来的又是一这仿若要震碎夜空的闷雷,她整个人又一震,吓得脸都白了。
OK,看来她不只怕打雷、还怕闪电,而且大概……赵子龙看看窗外呼啸的风雨,和地上的空啤酒罐,这雷是刚刚才开始打的,显然她不只怕打雷闪电而已,还怕台风夜!
“嘿……这里是十九楼,不会有事的。”他关心地伸手轻触她的脸,然后牵起她手臂道:“这里冷,回房里歇着会好点。”
罗兰开言猛摇头,死蹲着就是不肯乖乖起来,“不要不要,我要留在这里——”
他皱起眉头,这:“厨房没床没被的,你在这里怎么睡,别闹了,起来。”
“不要!”她红唇微颤,小嘴一肩,眼看着豆大的泪珠就要从眼眶掉下来。
赵子龙虽觉得有些心软,但厨房铺着地砖,就算穿着衣服坐在上头,还是凉得紧,他是绝不可能让她留在厨房里窝一个晚上的。见她半点没打算妥协,他心一横,硬将她拉起,打横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往她房里走去。
“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回房里,房里好暗!我要留在这里,我不要回去啦!”她奋力抵抗,怪吼怪叫的。
懊极了,看来她还怕黑。
赵子龙扯扯嘴,真是人不可貌相,在今天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女人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咧!
“赵子龙——”罗兰叫到一半,屋外突然又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她冲出口的话,她吓得大叫一声,下一刻就见她紧揽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头上,颤巍的抖着。
懊不容易到了她房里,他将她抱回床上,她却不肯松手。
“罗兰。”他好笑的叫着她的名。
“啥?”她还是将脸埋着,闷声回答。
“可以放开我吗?”虽觉得她这胆小畏怯的模样很难得,他还是语音平平,忍住嘴角的笑,替她保留点面子。
罗兰一僵,抬起头才发现已经到了她房间,而且自己正半坐在床上,她尴尬的松开手,脸色依然略显苍白。
谁知她心神才定了些,却见他转身欲离开,她心里一慌,忙又拉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你害怕?”他回身看她,一转念,恶劣的本性便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听到她亲口承认。
“才……才没有,我只是……”她红着脸想辩解,谁知老天爷像是要惩罚她说谎似的,突然又打了一声闷雷,她闻声不禁闭眼又瑟缩了一下。
“你害怕。”低头瞧着自己被她抓住的手臂,他嘴角微扬的瞧她,陈诉事实。
“才……”罗兰还想硬撑。
“承认你害怕,我就留下来。”赵子龙挑眉打断她,威胁兼利诱。
罗兰又气又尴尬的瞪着这可恶的长发男人,闭嘴不语。
懊死不死屋外又在此时传来不知名的巨响,而且这回还铿铿锵锵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然后不知哪辆倒霉的汽车被砸到,刺耳的防盗铃声霎时加入狂暴的风雨声中,一块儿刺激着罗兰的神经。
这女人真是死要面子。
赵子龙见她不答,转身作势要出去。
罗兰见状,心一惊,终于弃械投降,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眼眶红红的道:“对啦、对啦!我就是害怕啦!这样行了吧?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啦!”
赵子龙闻言一笑,模模罗兰的小脸道:“行,怎会不行?手电筒都在厨房,我只是要去拿过来而已。”
“你——”罗兰一听,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她脸一红,又羞又气的想骂他,却不知从何骂起,更怕她一开口,把他惹毛了,又把她一个人丢下,所以只好闭上嘴将一肚子的脏话全保留起来。
“现在,你可以放手让我去拿手电筒了吗?”他一脸得意的笑笑,提醒她松手。
罗兰闻言,脸上红霞更甚,赶紧将两只死抓着人家的小手给收了回来。
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却听到她略显不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喂……”
“嗯?”他停下,再回首。
“呃……你……可不可以……快点回来?”罗兰缩在床上抱着枕头支支吾吾的说。
瞧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露出难得柔弱的模样,赵子龙缓和了冷硬的面部表情,这次终于如了她的愿,颔首点头道:“我会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