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万里无云。
坐在舒适宽敞的飞机沙发上,莫莲再次体会自己嫁的这个男人的财力有多么雄厚;话说回来,如果他有私人的直升机,那他会拥有私人的飞机好像也很正常。
当他前两天和她说,他父亲生日,他们必须坐飞机到LA参加他老人家的生日宴会时,她还傻傻的以为是要搭一般的客机。
等到了机场时,她才发现他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吓了她一跳。
飞机里的设计,以实用和舒适为主,有沙发、有桌子、有冰箱,甚至有个小酒吧。
懊吧,她承认,拥有一架自己的飞机,真的满不错的,至少不用和陌生人挤在一起,空间当然也宽敞多了。
盘腿坐在沙发上,莫莲忍不住瞥一眼在旁打电脑的蓝斯,他今天本来还想穿西装出门的,她看不过去,硬逼他换上较休闲宽松的休闲衫。
“又不是去上班,坐飞机你干嘛还穿得绑手绑脚的,穿舒服一点,等到了LA,再换上正式的衣服就好了。”当然她那时还以为要和其他人一起挤飞机。
他并没有抗议,只是在套上那件黑色休闲衫后,好奇问了一句:“-从哪拿来的毛衣?我没见过这一件。”
“我买的,不合身吗?”
“不会。”
“不会就好。”
她强自镇定的继续面对镜子擦她的防晒,他没再开口,却若有所思的从镜子里看着她。
被他看得坐立难安,她忍不住说:“我只是顺便。”
“谢谢。”他在她身后说。
“不客气。”她说,耳根子却微微发热。
老实说,她很感激他没有再次对她的行为追根究柢。
因为,说真的,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帮他买衣服,他又不是她真正的丈夫……
懊吧,名义上是……
想到自己其实也和他上了床,她俏脸一红。
懊吧,实际上可能也有一点是……
但他和她基本上还是……是……
可恶,算了,她想得脑袋都打结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完全放弃去理清自己和身旁这个男人的关系。
偷偷再瞄他一眼,想到他那天晚上和她道歉时的温柔,她终于和自己承认。
懊吧,其实他并非真的那般冷血无情。
彬许实际,但不冷血;可能理智了点,但也绝非那般无情。
她从没想过他会担心她,更没想过他会真的说出口。
从小,乔治-巴特就将他当巴特集团的接班人在培养,他父亲给了他最好的一切,但也严格的要求他做到最好,因为如此,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他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男孩,长大后,他更重视他的骄傲和自尊。
可惜的是,老巴特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模范。
她记得那个冷酷的老人,他从来不抱他的孩子,也不对他们微笑,更遑论大笑了。
这一切,只让巴特家的兄弟变得一个比一个龟毛难搞。
离开巴特庄园后,她陆续有听过巴特家的八卦传闻,知道老巴特还有一个孩子,知道蓝斯实际上并不是老巴特的亲生子,也知道那老人想让那位亲生儿子接手企业。
那时,她并无法真的理解蓝斯所面对的一切,他已经离得她太远,几乎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直到她有求于他,找人调查他,才清楚他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也才晓得他直到现在,都还是想得到他父亲的认同。
她知道,骄傲如他,当他父亲舍他决定选择他那位大哥寇天昂时,一定伤得他很深。
以前她认为他根本不在乎,但在相处过后的现在,她知道他并非真的不介意,只是他把那叫做“不在乎”的面具,戴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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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横越了整个北美洲之后,飞机在洛杉矶的机场降落。
当他们走出机场时,巴特家的司机已经开车等在那里。
相较于纽约,加州的阳光,不知为何显得特别耀眼而灿烂。
车子沿着海岸线,一路来到了巴特庄园。
看着巴特庄园的大门缓缓滑开,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紧张起来。
车子继续向前,儿时的记忆一一重现。
雕花的大门、凶恶的狗、宛如森林的前院,然后,在那一片绿意后,是整齐的花园和希腊风格的喷泉,和那栋有如城堡一般,让人敬畏的白色豪宅。
车子停在豪宅门口,司机下车到后面打开车门,蓝斯下了车,她也跟着下车。
站在那屋子前,她不禁抬头仰望。
它应该要比记忆中小,毕竟她已经长大,但它却依然壮观雄伟。
虽然从这里看不到,但她知道这屋子的后面还有欧式庭园和温室花房,知道花房后面还有大片的森林和林荫步道,步道的尽头则是那座玫瑰亭。
她更清楚记得屋子的左后方有一栋独立的佣人房,那是她曾经住饼的地方。
司机关上车门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却看见蓝斯也和她一样站在门前,看着那栋屋子,没直接进去。
他脸上重新挂上了冷酷的面具。
为了她也不明白的原因,她握住了他的手。
他拉回视线,低头看着她。
“来吧,我们进去。”她温柔的说。
蓝斯不自觉握紧了她的手,然后才举步向前。
白色大宅的门让人打开了,一位身材圆胖、衣着整齐的老人站在门边,恭敬的开口。
“蓝斯少爷,莲夫人。”
“查德。”蓝斯和他略一颔首。
“很高兴看到你回家。”查德伸出手,引领他们进门,“我已经将房间准备好了,请这边来。”
莫莲因他叫出她的名字吓了一跳,以为他认出她来,然后又觉得自己见怪不怪,巴特家的仆人一向训练有素,显然早在她要过来之前,这里的人都已经知道蓝斯娶的妻子叫什么名字了。
查德不可能认出她的,她离开这里时,还只是个孩子。
莫莲松了口气,在查德的引导下,跟着蓝斯一起走向他在左翼二楼的房间。
他的房间和纽约的很像,中规中矩的,都是很沉稳的色系。
“行李我会派人送上来,晚餐在七点开始。”
“嗯。”蓝斯点头。“你下去吧。”
查德安静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蓝斯的手机响了,他到起居室里讲话,莫莲则走到落地窗边,却意外看到一对东方面孔的男女在花园里漫步,男的高大粗犷,女的娇小婉约,两人牵着手,十指交缠,看起来感情很好。
有一瞬间,父母的影像和他们重迭。
她喉咙一紧,不禁转开了视线。
仆人在这时将行李送了进来,另一位女佣则送来茶点。
一直到他们都下去了,蓝斯仍在和人谈公事。
离七点还有三个多小时,知道他还要讲上好一阵子,她到穿衣间换下衣服,决定上床躺一下,储备体力,好在接下来三天面对他的家人。
出门前,彼得提醒过她,第一天是家人为老巴特办的私人庆祝会,第二天才是老巴特真正的生日,巴特庄园会举行老巴特的生日宴会,洛杉矶的政商名流都会到场。
第三天早上,如果没有任何意外,他们就能回纽约了。
虽然不太可能,她还是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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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巴特。
第一眼看到他时,莫莲只觉得他比记忆中老了很多,似乎不再显得那么高大,但依然严峻得吓人。
“父亲。”蓝斯开口叫唤他。
坐在椅子上的老巴特朝儿子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视线移到蓝斯身旁的女人身上,冷冷的审视着她。
她有些紧张,但仍挺直了背脊。
蓝斯握紧了她的手。
他大手的温度,给了她勇气,她朝那冷酷的老人家露出微笑。
“这是我的妻子,莫莲。”
“莲,我的父亲。”
“你好。”她上前,将手中准备好的礼物交给老人,“祝你生日快乐。”
老巴特随手接过,看也没看一眼,便交给了一旁的查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是个博士?”
“是的。”
“哪方面的。”
“生物医学和程式设计,奈米医学研究是我的专长。”
“-家人呢?”
她心口一紧,深吸了口气,才道:“过世了。”
“全部?”老巴特挑眉。
“父亲。”蓝斯看不下去,冷着脸出声制止。“我相信你早已经将她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没有必要假装你不知道。”
“我希望亲口听到她告诉我。”老巴特对儿子-起眼。“她毕竟是要嫁入我巴特家当媳妇。”
“死老头,她已经嫁入巴特家了!”
听到这句话,她愣住,身旁的蓝斯却为之一僵。
莫莲循声回头,想知道是他哪个兄弟那么大胆,敢这样叫他父亲,却看见下午在花园里的粗犷男子,牵着那女人走进餐厅,只是这一次,女人的手上还多牵了一个可爱的三岁小男孩。
她一愣,之前看到他们时,她以为他们是庄园的仆人,但从他的口气看来,显然并不是。
“蓝斯已经娶了她八个月了,你现在才在这边搞审媳妇的把戏未免也太晚了点?”
“我没问你话!”老巴特对他怒目以对。
“吃饭就吃饭,你有必要把气氛搞得那么僵吗?”
“寇。”女人轻唤丈夫。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闭上了嘴。
女人微笑,然后低头看着男孩,问道:“你要和爷爷说什么?”
“爷爷晚安,祝你生日快乐。”在母亲的引导下,男孩乖巧的笑着开口和祖父问安。
败神奇的,老巴特严厉的面孔,瞬间软化了下来,他甚至露出了莫莲从未看过的和蔼微笑,点头道:“晚安。”
她惊讶的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
“嗨,-好。”
听到温柔的招呼声,她忙回神,只见那女人朝她伸出了手,温柔的笑着和她自我介绍,“我叫白云,寇的妻子,很高兴见到。”
“-好。”她伸出手,回以微笑,“我叫莫莲。”
“爸不是有意要对-摆脸色,他只是习惯了。”白云替老巴特缓颊,然后朝着从他们进来后,就始终面无表情的蓝斯微微一笑,“嗨,蓝斯,好久不见。”
蓝斯只是礼貌性的和她略一点头,然后就转身拉了椅子坐下。
就在这时,门口又陆续进来了三对夫妻,还有两个男孩。
“爷爷,祝你生日快乐。”
“爸,生日快乐。”
“老头子,生日快乐。”
“喏,这是礼物。”-
那间,气氛热络了起来。
她认得霍克,也知道亚历士,他们的照片常出现在杂志上,所以剩下的那位余发猛男必定就是亚当了。
她记得他以前是个小胖子。
虽然有些讶异他的改变之大,但她依然能从他的眉目中看到当年那老是被另外两个哥哥欺负的那个孩子。
在一阵热闹的寒喧和介绍之后,所有人终于都坐在位子上。
用餐之间,她也慢慢从谈话中记住了他们每个人娶的妻子,那并非很困难,他们都和自己的妻子坐在一起,而且她们每一个都很有个人特色。
白云温柔,柯巧娃活泼,唐琳帅气,欧阳宁宁虽然较为少言冷漠,但却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餐桌上,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一片和乐。
她一直以为她将面对一场战斗,但唯一没露出笑容的,只有她身旁的丈夫,甚至连乔治-巴特都微笑了好几次。
整个用餐过程中,始终保持沉默的也只有蓝斯,连她这个外人,都还有人会找她讲话,但那不是他们刻意冷落或排挤他,而是蓝斯自己的问题,因为他根本就不加入谈话,他只在必要时,以点头或单字应答。
倍乐的长桌上,只有他一个人是孤独的。
甭独的待在冰冷寂寞的角落,仿佛只有他那个位子坐落在严酷的寒冬。
她怀疑他怎能忍受这个。
看着他冷硬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她伸出了手,放在他大腿上,整个人倾身靠了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
“亲爱的,你的脸可以再臭一点。”
蓝斯一愣,转过头,却看到她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这样的话,你的家人就会认为我如报章杂志上所说,是个恶毒的婆娘,非但把你赚的钱全都花光,还威胁你若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就会剪掉你身体的某个部分,搅碎做成腊肠。”
他沉默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搞砸了。
然后,他扬起了嘴角。
“-会吗?”
她挑眉,笑问:“你说呢?”
“-不会。”他同样低声在她耳边回道:“-舍不得。”
她羞红了脸,故意捏了他大腿一下,他却笑出声来。
虽然他音量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到了他低沉的笑声。
所有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亚历士的妻子女圭女圭好奇的开口询问。
她僵住,蓝斯却只是带着笑,瞅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莫莲羞窘的瞪他一眼,才面河邡赤的看着他的家人说:“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霍克挑眉,故意追问:“我也想听听。”
“呃……”她小脸爆红,只能用眼神和他求救,可蓝斯却只是笑,她羞恼的踩了他一脚,他才开口解救她。
“只是我们夫妻间的私房笑话。”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脸更红,虽然没有人再多问,只是每个人脸上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和略显-昧的笑容,让她更加尴尬。
幸好,白云好心的开口转移了话题。
“对了,蓝斯,你和莫莲是怎么认识的?”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本以为他又会故态复萌,用那种冷淡的方式回答,不禁在桌面下握住他的手。
他看着她,然后回握住她的小手,开口道:“工作上认识的。”
她松了口气,却听他又淡淡补了一句。
“我对她一见钟情。”
这句话让所有人再次瞪着他,包括她在内,事实上,她眼睛可能是瞪得最大的。
“哇,一见钟情耶。”柯巧娃瞪大了眼。“真浪漫!”
他将她的手,带到唇边亲吻,注视着她道:“所以我们才会闪电结婚。”
这男人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她羞得满脸通红,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对宁宁也是一见钟情。”霍克插嘴说。
“一见钟情?我怎么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宁宁就把她的手踢断了?”寇天昂挑眉吐槽。“对不对,宁宁?”
“没错。”欧阳宁宁点头说:“他还把我的脚也弄伤了。”
“那是因为-拿球棒打我。”
“那是因为你踢坏了我的门——”
那对夫妻斗起了嘴,旁边的人都忍俊不住笑出声。
餐桌上再次热闹了起来,她不禁庆幸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
她想乘机抽回手,但蓝斯却不肯放,他没有握得很紧,只是在她想抽回时,微微收紧,她回头看他,他并没有看着她,只是举起酒杯轻啜着。
虽然他看似很自在,她却突然间发现他其实也不喜欢被排拒在外。
所以她没再坚持,只是回握住他。
然后,他这才又转过头来,她微微一笑,看到他也勾起了嘴角。
一直到晚餐结束,蓝斯虽然没有很积极的加入谈话,但也不再冷着脸,有人问他话时,他也会回个几句。
他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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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夜里,星晨满天。
巴特庄园的夜晚非常宁静,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虫鸣。
站在宽敞的阳台上,她仰天看着满天的星斗。
人生真的是很无常,当年的她若没允许,连踏进大宅一步都不敢,如今她却站在这里,嫁给了当年她日思夜想的人。
一双温热的大手,从后环住了她的腰,她往后靠在他身上,闭上眼叹了口气。
“累了?”和几个兄弟讨论公事,他忙到刚刚才回房,进门却不见她,然后才发现她又跑到阳台。
“还好,我下午小睡了一下。”她覆住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睁开眼看着他,“我本来以为要面对大会审,但你的家人对我都很好。”
“不是每一个。”他摩挲着她的乎,嘲讽的一扯嘴角。
“好吧,或许你父亲稍微严厉了点,但我想那也是正常的,你结婚没和他说,他不找麻烦才奇怪。”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说了,但他不认为我会为爱结婚,所以他根本没将我的话当一回事。”
莫莲愣住,转身面对他。
他的语气透着讥讽,眼里却有着一丝难以掩盖的痛。
她一直以为是他没说,却没料到竟是他父亲不信。
讽刺的是,他的确不是因为爱她而娶她。
可怕的是,这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她每次都告诉自己那是,她对他只是上的,但那全是自欺欺人。
她爱他,爱这个高傲跋扈、自以为是的男人,爱这个冷漠自负、孤独寂寞的男人,爱这个聪明狡诈、追求完美的男人。
早在多年以前,她就已经深陷泥沼。
她为他,也为自己感到心痛。
因为直到现在,她才晓得,她在潜意识里,一直奢望着,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会真的爱上她。
但他不懂爱,因为没有人爱过他。
我必须有个妻子,有个家庭,以符合我父亲对接班人的要求。
他曾说过的话,回荡在脑海,却比当时更教她心痛,只因为她终于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的父亲,他们的婚姻,只是利益的结合——
因为他想要也渴望和其他兄弟一样,因为他不想被家人排除在外,因为他想证明,他也能找到一个爱他的妻子,拥有美满的家庭。
从头到尾,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合作的对象,一个足以带回来展示炫耀的完美人选。
噢,她当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却第一次真正了解她想要的不只是这样,她想要她对他的意义不仅仅只是这样……
她悲伤的伸出了手,捧着他冰冷的脸庞,然后踮起脚尖吻了他。
她真不想在这时领悟到这残酷的事实,真不想在这时才看清自己爱上了他。
他回吻她,在满天星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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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天又黑了。
乔治-巴特的生日宴会上,只是证实了她的领悟。
他带着她四处展示,只差没在她身上挂上牌子。
她微笑,她举杯,她跳舞,她说话。
她尽力让自己表现得体,但那却越来越难。
一整个晚上,他不时亲昵地揽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对着她微笑,甚至深情的凝视她,仿佛她真的是他所深爱的妻子。
但她却晓得,这一切都只是演给他父亲和兄弟看的。
她可以听到人们的耳语,说巴特家最后一个英俊的魔鬼终于也陷入了爱河。她也听见不断有人和他父亲说他们两个有如神仙眷侣般多么让人羡慕,说他们就像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
她知道他也听见了,她看见他露出满意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他每一个深情的微笑,每一次亲昵的碰触,都让她想哭。
因为知道这对他有多重要,她很努力的配合。
即使她的心都快碎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
然后,当他的大哥带着妻子进入舞池时,事情发生了。
“我可以请-跳支舞吗?”他对着她伸出手。
她说好,将手交到他手里。
但一进到舞池里,她才发现他刻意在和他大哥竞争。
人们在比较他们和她们。
她可以感觉到所有人审视的目光。
她可以在他眼里看见竞争的光芒。
他知道人们在看、在比较,他是故意的。
没错,从外表上看,蓝斯和她比他大哥和大嫂要赏心悦目,蓝斯和她的舞技也比较好,毕竟她过去一个月有许多许多时间和机会练习,她陪他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宴会,跳舞真的难不了她。
他和她的默契非常的好。
但他大哥和大嫂却比较快乐。
他们在笑。
她却笑不出来了。
她逼自己跳完这支舞。
前进、后退、旋转、旋转——
前进、后退、旋转、旋转——
前进、后退,旋转、旋转——
世界在旋转,音乐在旋转,巴洛克式屋顶上的天使也在旋转——
音乐终于停了。
她喘着气,流着汗,心跳急速跳动着。
他握着她的手,站在舞池中,看着她。
脸上的笑容,让他英俊得有如魔鬼。
有人在鼓掌,她没看是谁,只是痛苦的看着他。
音乐再次响起。
他又要开始移动。
“不。”这个字,终于从她的喉咙进出了双唇。
他微微一僵,“为什么?”
她脸色苍白的道:“我累了。”
无法再忍受碰触他,她将手从他身上缩回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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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直走出了大门。
蓝斯不敢相信那个女人竟然就这样将他丢在舞池中。
他愣在当场,然后才追了上去。
他在中庭花园里追上她。
“-搞什么?”
他微怒的拉住她的手臂,然后才看到她眼角闪着泪光。
月光下,她垂着眼帘,脸色白如雪,粉唇轻颤着。
音乐声由屋里传来,听来有些缥缈。
我累了。
她疲倦的声音在耳际回响着,他却是直到此刻才听入了心。
他放松了手劲,口气缓和了下来,“-还好吗?”
“不,我不好。”她抬起了眼,含泪生气的直视着他,“非常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他沉下了脸,冷硬的问:“-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她抽回手,退了一步,“我只是厌倦了当一个展示品,厌倦了被人比较,厌倦了继续假装!”
他面如寒霜,“-一开始就知道-来必须要面对什么,这是我们当初协议的条件。”
“对,我知道。”她一扯嘴角,苦笑着说:“我的确知道,我以为那不困难,我以为我可以做得很好。”
“-是做得很好。”他略微放松了下来,“每个人都喜欢。”
他竟然在称赞她呢。
她笑了,一颗心却碎成数片。
“对,我是做得很好,但我错了。”
她在笑,却显得悲伤,泪水滑落,反映着月光。
他既困惑又愤怒,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他不懂她的笑,不懂她的泪,更不懂她说出来的一字一句。
“我错了,那很困难,说谎很困难,假装你爱我很困难,听你的家人真心祝福我们很困难,看你活在你父亲的阴影下,不断的和一个根本不和你争的人竞争,更加困难——”
“不要——”他开口打断她,灰眸闪着寒光,下颚紧绷地威胁,“对-不了解的事情妄下断言。”
“那你称呼你刚刚的行为是什么?你敢说你邀我跳舞不是要和你大哥较劲?你敢说你不是在乎你父亲的看法才这么做?”
她毫不留情的质问他,一句比一句激动,“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很愚蠢?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你难道不懂吗?你做得再多,你大哥都不会在乎,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他的妻子,他不会介意她舞跳得不好,不会介意和她一起在舞池中出糗,不会——”
“-以为-是谁?”
他被讲得恼羞成怒,愤然抓住她的手腕,额冒青筋的道:“-以为-有什么资格评断这一切?因为我娶了-?因为-是我的妻子?不要忘了,这是我们当初就协议好的部分!我提供资金,-帮我做研究,我和-扮演伉俪情深的夫妻给-祖母看,-陪我参加一切所需的应酬!我相信,我从头到尾都没要求过-的意见!我也不需要-可笑的见解!我做到了我们协议的一切,-呢?研究-做不下去,连当个好看安静的花瓶-都做不到!”
她像被他打了一巴掌,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他的声音回响在夜空中,一字一句都残酷的钻进脑海,插入她的心中。
“没错,我做不到。”她牵扯嘴角,却连讽笑都无法做到,只能苦涩的看着他,哑声开口,“我不应该认为善意的谎言就不是谎,我向来就不擅长说谎。对你来说,我也不过只是一个自动送上门来的合作对象,一个做什么事都半途而废的花瓶……”
她喉头一哽,语音不禁为之一顿。
天啊,她绝不在这时哭出来!
深吸口气,她压下喉中的硬块,快刀斩乱麻的冷声道:“很抱歉刚刚让你在你父亲面前丢了脸,不过我想他应该能接受我身体不适的理由。至于研究,我回去后,会将一切完整交接给露丝,并协助完成实验,虽然我无法当一个称职的花瓶,但我相信你会满意研发成果在未来几年带给你的金钱补偿。”
他瞪着她,喉咙紧缩,僵硬得有如石像。
然后,她退了一步,他才发现她不知在何时挣月兑了他的手。
一股无名的恐慌蓦然上涌。
云影遮住了月光,他看不清她的脸孔,只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会签好离婚证书,请律师代转给你。”
“-要离婚?”他握紧了拳,压抑那不断从体内涌出的恐慌。
“对。”她点头。
胸中的恐慌转为寒冰,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
“我们的协议,本来就只到我祖母过世。”
“-不能和我离婚。”他-眼冷声提醒她,“外面还有人想杀。”
“我知道。”她看着他说:“但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待在实验室里,既然我之前在那里都没出过事,我想那里的确是安全的,等实验完成,杀了我就没有意义了……”
他知道她说得没错,却只觉得愤怒。
沉默在黑夜之中蔓延,风乍起,夜风送来她身上的玫瑰香,以及她教他无比痛恨的冷静字句。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你可以选择告诉你的家人,也可以等到满一年后再说,我想你对我们的离婚,早已经准备好了充分的理由。”
“如果我没有呢?”未及细想时,这句话已经月兑口而出。
她闭上了眼,轻笑出声。
“你当然有,毕竟你是蓝斯-巴特。”
他脸色铁青,灰瞳里燃着冰冷的怒火,她却晓得他只是因为自尊心受损,只是不高兴事情不照他的计画走。
她真希望自己不是这样了解他。
“回去吧,你不会想错过舞会。”
她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瞪着她,期待着,期待着她回头,期待着她说她错了。
谁知,她是回头了,说出的话却让他愤怒不已。
“蓝斯……别再为你父亲而活。”
她的声音温柔的、淡淡的飘荡在黑夜中。
他想大声对她咆哮,恐吓命令她不准走!
但他却无法开口,甚至无法动弹,只能看着她转身离开了他,消失在黑夜中。
跳舞厅的音乐,随风传送,回旋在夜空,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