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她这行,最忌讳消失得不见人影,失踪了一天两夜,她整逃诩忙着道歉,并且东奔西跑的弥补昨天失踪所造成的后果。
等到终于有空停下来休息时,才发现除了中午随便在便利商店买的饭团之外,她整逃诩没吃到别的食物,若加上睡掉的这一天两夜,她的能源补给更是降到最低。
难怪,饿得头晕眼花,手抖心颤。
逼昏时,坐在便利商店,她吃着新买的饭团,呆滞的看着外面逐渐暗下的天色,累得什么都无法想。
可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荼蘼的遭遇,又悄悄,爬上了心头。
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食欲,为之降低。
瞪着手里吃到一半的饭团,她满脑子却都是铁子正和刀荼蘼。
铁子正死后,荼蘼怎么了?她可还活得下去?
心头,为之颤抖,隐隐作痛。
那……真是梦?
抑或,是曾经存在的现实?
这个可能性,让肤上寒毛皆根根悚惧而立。
不行,她得确定。
再没有半点食欲,她背起背包,起身快步离开,匆匆赶回家里,上楼回房,想再次焚香。
虽然害怕,但她得搞清楚,那一切是真的,或者只是个梦。
可一进房间,才发现,香盒及香炉都摆在床头柜上,没有收起。
她惶惶上前,果然盒盖是打开的,里面已经没有任何香粉,连一点点也不剩。
她瞪着那香盒,试图回想,才慢半拍的忆起,荼蘼决定要替铁子正说亲之后,香已燃尽,让她中途醒来,因为心急,半梦半醒间,匆匆将剩下所剩不多的香粉,全都倒了进去。
然后她就昏死了,睡了整整一天两夜。
懊死!她没把自己毒死,真的是走狗屎运!
空空如也的香盒,让可怕的不安,隐隐浮上心头。
渺渺转过身,迅速下楼牵了单车,朝那间藏身在巷子中的咖啡店骑去。
夜色,降临。
她骑了快半小时,转过一个熟悉的角落,穿过一条街,再过一条巷,那间店就在巷底,她记得很清楚。
没有。
她在那附近绕了一大圈,以为是自己搞错,但还是没有。
大马路上的店家都还在,应该在巷尾里的店,却消失无踪,不要说种满红花的咖啡店了,她连个咖啡的影都没看到,应该是店址的地方,只有一整片长满杂草的空地。
奇怪?她记错路了吗?
夏夜,依然闷热。
肮水,浸湿了她的上衣。
她不死心,骑到前面的店家询问。
“咖啡店?在对面啊,巷子进去就有一家。”忙着结帐的老板,头也不抬的回答。
她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记错方向,她等绿灯一亮,便匆匆骑过去。谁知到了那儿一看,那里的巷尾是有间咖啡店没错,却不是她要找的那间。
那间店,没有红花,没有菩提,更没有院子,不是她买香的那间。
那个叫阿澪的女人,长得和卖她香的店小妹一样,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跳了出来,使她心惊。
彬许,只是因为白天见过她,所以晚上做梦才会梦到?
可在内心深处,恐慌却如藤蔓,爬满心头。
渺渺难掩惊慌的喘着气,奋力骑着单车,在附近绕了一遍又一遍,问了一间又一间的店家,但没有人听说过那间店,没有人看过那间店,没有人知道那间店。
不可能的,她明明走进去过,不只一次。
热汗,已成了冷汗。
一股恶心感,蓦然涌上喉头,她忍不住紧急煞车,将单车扔在路边,蹲到一旁呕吐,早先的饭团,和着胃酸与胆汁,一并全吐了出来。
到最后,嘴里尽是胆汁的苦味。
她疯了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错乱的脑子,瞎掰出来的幻觉?
抖颤着手,渺渺抹去嘴边的秽物,双眼再次酸涩起来,却依然流不出泪,只觉得苦。
那女人在搞什么鬼?
开车回家的途中,孔奇云怎样也没想到,会看见华渺糜谧缩在路旁,吐得乱七八糟。
她的红色单车,被丢在一边,背包也掉到了地上。
着恼的,他皱起眉,旋转方向盘滑顺的将车驶到路边停好,下车走上前去。
“你喝醉了吗?”
她吃了一惊,抬起苍白汗湿的小脸,看着他,忍住一句脏话。
“没有,我没喝酒。”
她的眼睛,又充血了,让他微微一惊,但这次没有很红,只是带着些许血丝。
那女人脸色死白,虚弱的站起来,丢下这句解答,就没再多理会他,只是走到附近店家,借了一桶水。
他猜她说的是实话,她身上没有酒味,虽然显得不舒服,但她走路时,是直的,没有摇蔽、歪倒。
他跟在她身后,在店家给了水桶时,伸手接了过来。
她看了他一眼,但没有抗议,他接了水,走到她呕吐的地方,将她吐出来的呕吐物,冲到水沟里,清洗干净。
在他清洗那些秽物时,她抓起掉在地上的背包,就坐在一旁人行道上,一脸疲倦的呆看着他的动作。
清完呕吐物,他又提了一桶水,给她洗手、清嘴。
瞧着眼前这个西装笔挺,却和她一起蹲在路边的男人,酸楚的感觉,又上心头,教她喉咙紧缩。
他让她洗完了手,把水桶拿去还了店家,然后掏出一块手帕给她。
榜纹的手帕也是纯棉的质料,软软的,很舒服。
她慢慢擦着手,然后把手帕还他,那男人却抓着手帕,抬手替她把沾湿的嘴,和额上的汗,也擦了擦。
败久,没人这么细心照料她了。
眼前的男人仍拧着眉,但替她擦嘴拭汗的动作,非常温柔,一股想哭的冲动,蓦然上涌。
但,眼眶干涸依旧。
难受的情绪,无处宣泄,只有冷汗,依然在冒。
“怎么回事?”他开口问。
渺渺僵住,黑眸深幽,她咽了下口水,却无法开口,只轻轻摇了摇头。
孔奇云折好手帕,将其收好,没有逼问她,只起身淡淡道:“来吧,我载你回去。”
她仰望着这高大的男人,无力也不想抗议,只哑声道:“我的单车。”
他闻言,转身走去牵起单车,二话不说的将它牵到他的车后,打开后车厢,干脆俐落的把整辆单车塞了进去。
办色的单车,还有一小部分露在车厢外,但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车厢无法盖起,只是转身走回来,朝她伸出手。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伸出的大手,有些怔怔。
夜风,吹袭而过。
奇异的熟悉感,让她没来由的感到有些迷惑。
这是他,孔奇云,他是她的邻居,不是别人,不是路边任何一个陌生人,而且他正在提供帮助,但她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惶恐不安,好像把手交给他,不单单只是交出了手而已,不单单只是接受他提供的帮助那么简单。
懊像……只要握住他的手…就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一样……
那,实在太可笑了。
甩开这荒谬的念头,渺渺深吸口气,抬起手,把手交给了他。
但,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紧张的屏住了呼吸,等着……
实话说,鬼才知道她在等什么。
天崩地裂?天打雷劈?彗星从天上掉下来,正中她的脑袋?
可在她把手搁到他掌心上时,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的手很暖,很干爽。
了不起,就是让她的心跳,稍微又跳快了一点。
轻轻的,孔奇云握住了她的手,掌心里的小手,湿冷异常,明明他才替她擦了手,才一瞬,她手心里又冒出了汗。
收紧了手,他协助蹲缩在路边的她,站了起来。
她起身时,仍有些踉跄,他伸出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发现她的上衣也是湿的,被汗浸湿了。
彬许他应该先带她去医院,她真的不太对劲。
“你想去医院吗?”他问。
她垂着首,一颗脑袋几乎靠到了他的胸膛上,但当她听到那个问题,浑身又是一僵。
“不要。”她紧握着他的手,依然低着头,道:“我不想去医院。”
她听起来很坚持,不想勉强她,孔奇云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车子走去,替她开了车门,让她坐到了车上,然后帮她关上了车门。
当他绕过车前方,开门坐到了她旁边的驾驶座时,孔奇云看见她低头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看什么。
“把安全带扣上。”他提醒她。
她回过神来,乖巧的扣上安全带。
确定她弄好了,他才发动车子,将车重新开上了大街,进入城市里的车流之中。
几分钟后,他注意到,她又低下了头,微蹙着秀眉,凝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神色有些呆然,莫名怔忡。
到底,是在看什么?
他疑惑不已,却没问出口。
然后,瞧见她悄悄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蜷起了空无一物的手,将手紧握成拳头。
豹家的屋子,暗无光影。
摆夜中,街上明亮的路灯,反而让那栋坐落在城市边缘,没有半点声息的双层透天别墅,更显孤寂。
这里的房价,并不便宜,他几年前,曾听说华家的房贷还有上千万没缴完,所以才会担心她父母过世后,她会因为缴不起高额的房贷,而被迫搬家。
他应该要先查过的,至少先问过母亲,可他没有多想,他并不当这是商业行为,只是纯粹想帮她。
但这个女人,显然并不需要他金钱上的帮助。
我家的房贷,我在几年前,就已经缴完了……
她很能干,能干得几乎过了头。
孔奇云将车停在她家前面,转头瞧那个能干的女人,只见此刻的华渺渺,看起来一点也不厉害,不像是那种有办法在短短几年就赚进千万的女子。
她垂着眼,额头靠在窗边,颊旁些许发丝,因为汗湿黏贴在皮肤上,一张脸苍白如纸,连抿着的唇都淡得没有半点血色。
之前他一直以为她只是靠在窗户上,但他停车后,她依然动也不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昏倒了,心头一紧,忙解开安全带,凑上前去探她鼻息。
微温的气息,拂上他的手指,浅浅短短,但还算规律。
只是睡着了,睡着而已。
他松了口气,本想将她叫醒,但他的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思,只轻轻的,拨开了她额上湿凉的发。
昨天夜半惊醒时,她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子正。
她误以为他是另一个男人,一个会在半夜,出现在她房里,安慰她的男人。
他不晓得她交过男朋友,他从来不曾听母亲说过。
不知为何,从她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让他莫名的,有些不愉快。
那情绪,本不该出现,他和她没有那么熟。
但,就是会在意。
莫名在意。
不应该那么在乎的,她本来只是个邻居,可过去那一年,因为担心,所以注意,却未料,这样看着她奋力对抗失亲之痛,竟让她的存在,在心中逐渐扩大,缓缓加深。
无论如何,那个男人,显然已经不曾再出入华渺渺的生命里。
至少她父母过世后,他从未曾见过有男人进出她家,关心她、照顾她。
无法自制的,大手覆上了她微凉的脸颊,轻轻贴着。
只是,为了叫醒她。
他告诉自己,这么做,是怕太突然的惊扰,会吓到她。
可她没有因此醒来,依然合着眼,沉沉睡着。
她显然很不舒服,或许让她继续睡,会比叫醒她要好。
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眷恋的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才慢慢收回。
街灯下,蚊虫盘旋缭绕。
他考虑是否要带她回家里睡,但他猜她在自己家中会比较放松。
母亲虽然人好,但实话说,偶尔真的会出现过度关心的症状。
深吸口气,他开门下了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从她背包里掏出家门钥匙,先把她家门打开,再回来替她解开安全带,将她抱下车。
原以为她会因此醒来,但她还是没有,只是继续安静的沉睡着,若非仍能感觉她轻浅的呼吸喷在颈上,他真的会忍不住转身,带着她直接去医院挂急诊。
他将她抱上楼,放在她自己的床上,再回到外头,把她红色的单车牵进门里。
屋子里,安静又黑暗,没有半点声息。
虽然和她处得不是特别好,但毕竟是邻居,他从小到大,也来过几次。
她家人过世后,她没有更动太多东西,大部分的物品都摆放在原位,华爸的高尔夫球杆仍倚在墙角,华妈的围裙仍挂在开放式的厨房墙上,她小妹识字的绘本,也依然摆在客厅架上,仿佛下一瞬间,华爸华妈和华家小妹,就会从楼上下来,从厨房出来,使用那些东西。
这栋屋子里,到处充满了鬼魂的气息。
一年多了。
他猜想她是否仍不愿面对失去家人的现实。
将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他抿着唇,悄悄的叹了口气。
她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记忆有一瞬间的不明,然后才想起,她在路边吐的时候,遇到了孔奇云。
渺渺有些茫然的爬坐起身,难以想像,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对怎么回到家的过程,完全毫无记忆。
蓦地,有人开了门。
她抬首,只见他端着一碗冒着氤氲热气的东西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已经月兑掉了西装外套,解掉了领带,和两颗扣子,还卷起了衣袖。
愣愣的,渺渺瞧着他,无法言语,直到他来到床边,坐了下来,她才有办法挤出一句。
“这是什么?”
“山药鸡汤。”孔奇云把汤递给她。
汤很香,引人口齿生津。
反胃的感觉,已经消失,空掉的肚子开始咕噜作响。
她伸出手,接过汤碗,却听他开口道:“我妈把油撇掉了,应该比较不会反胃。”
闻言,渺渺微微一僵,差点手滑把接过来的汤给洒了。
“你和淑玉阿姨说了什么?”她匆匆抬头,有些紧张。
“我没和她说什么,这是她本来就煮好的。”他瞧着她,淡淡道:“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让她知道。”
渺糜谒着汤碗,松了口气,解释:“不是不想让她知道,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他点头,没再针对这点多说。
几乎就在同时,诺拉又唱起了歌。
她的手机应该在包包里,但声音却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他眼也不眨的从裤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原来,不是她的手机。
渺渺没有多想,只端着汤碗,慢慢喝了一口鸡汤,感觉热汤滑下喉咙,暖了先前造反的胃。
看不出来,他是那种会用歌曲当来电铃声的人,而且竟然那么刚好,还和她用了同一首歌。
慢慢的,她再喝了一口,一边偷瞄他。
“是。”孔奇云看着她喝汤,一边应答:“没错,我刚已经打电话去联络过了,他会协助你。”
卑说回来,他的手机好像也是和她同一款的?
没错,是同一款的。
“不客气,再见。”他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拿到眼前,按掉了通话键。
她盯着他掌心上的手机,忍不住眨了眨眼。
不会吧,连手机萤幕画面都用同一张?
“孔奇云?”
“嗯?”
他垂眼,快速的按着手机,浏览并回覆上面的简讯,她甚至不知道,他会用手机回简讯。
“你喜欢诺拉?凉斯?”
“还好。”他淡淡回答。
“我也用同一首歌当来电铃声。”她眯起了眼。
“嗯。”他应了一声,依然快速的按着手机上的小键盘。
“还是同一款型号的手机。”她提示。
“嗯。”
“好巧。”渺渺再开口。
“嗯。”他还是只应了一个音节。
她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敷衍应答的男人,终于忍不住道:“请问一下,那是我的手机吗?”
终于,他抬起了眼,看着她,还是只回了一个字。
“对”
她倒抽了口气,只觉一阵晕眩,忙伸手把她的手机抢了回来,“搞什么?你刚刚在和谁说话?你为什么在回我的简讯?”
“瑞华电子的老板。”他没和她争那支手机,只看着她道:“他想重新装潢房子,需要一个能够信任又能沟通的设计师,我介绍了一个给他。”
“你……什么?”她无法置信的看着他。
“我介绍了一个设计师给他。”
她嘴巴开开,简直呆掉了,“那是我的客人耶——”
“你需要休息。”男人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道:“我相信你的客户能够体谅。”
“你疯了了吗?”
“没有。”
他看起来也像没疯,但他的行为很像,真的是有够——有够——
手机又响了一下,是简讯,她低头检查手机。
不看还好,一看真的要昏了。
她迅速点选按键,只见有好几封回覆都是差不多的字句,每一个人,都叫她好好保重,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先养好身体,健康最重要。
她端着喝到一半的汤碗,气到了极点,却反而没了力,只能头痛的看着他,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是我的手机、我的客户,你这样是侵犯我的隐私,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他看着她,道:“但你不缺钱,不需要为此卖命,累到连健康都一并赔上。”
她拧眉,“我没有累到连健康都一并赔上.”
“你才在路边吐了一地。”他平静指出。
“那不是因为太累!”她火大开口。
“那是为什么?”他问。
渺渺张开嘴,却答不出来,只有脸色,在瞬间刷白。
他挑眉。
她哑口无言,只能瞪着他。
为什么?
叫她怎么说?说她脑子错乱了,说她以为自己点了香,就能回到战国?说她在一间咖啡店买了香,现在却找不到那间咖啡店?
彬许,他说中了,一切都是她累到了极点,所以才会出现幻觉,才会逐步迈向疯狂之路?
恼羞,蓦然成怒。
渺渺红了眼,月兑口就道:“我为什么吐不干你的事!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真的不需要!”
一句话,响彻一室,戳伤了他,也惊了自己。
孔奇云的眼,微眯。
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依然没有表情,半晌,他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
渺渺苍白着脸,端着依然冒着烟的鸡汤,紧握着手机,眼睁睁的看着他关上了房门,发现自己,就像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颓丧的放下手机,她以手抵着额,只觉得双眼,再次酸涩起来。
她不是没有礼貌的人,也不是那么不知感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如此愚蠢白目、不知好歹的话。
他关心她,所以才照顾她,她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那个男人,大可以不管她的,但当她在路边狂吐时,他并没有装作没看到,反而过来帮忙,带她回家。
彬许他的行为有点过分,可其实他把事情处理的很好。
两个小时过去,她查看了每一封简讯,偶尔也会有人打电话过来道谢。
他没有全面拒绝她的客户,而是协助处理那些事情,从房屋交易,到商品拍卖,他甚至帮人买了票,还帮下条街的一位邻居买了药,大事他处理,小事他也一样做,然后一一告知她的客户,她的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一段时问。
他甚至不避讳帮竞争公司的业务,打了通电话,调车搞定了延迟的货运。
她怀疑那名业务知道,接电话的人是商界中,大名鼎鼎的孔奇云。
从小,她一直觉得他是个讨厌鬼。
现在,才晓得,真正的讨厌鬼是她。
自我厌恶,充满了整个房间。
事实是,她一直不想面对现实,虽然她轻松说出口,但依旧是不想面对。事实是,她不敢把手机关掉,因为拚了命的工作,才能让她忘记一切,假装她的人生还很正常。事实是,只要这支手机三不五时的响起,她就不会觉得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把它当成保命索,紧紧抓着,可也将它当成逃避现实的借口。
所以之前手机一坏,她二话不说,立刻就冲去买了支新的,连一秒,都不敢没有。
看着崭新闪亮的手机,渺渺喉头紧缩着,眼更酸。
败晚了,隔壁的灯,却依然持续的亮着,淡淡的白光越过夜空,照亮了她的房间。
你瞧瞧隔壁人家奇云多乖,早早就熄灯就寝了,哪像你成天熬夜,该睡觉的时侯不睡觉,该起床的时候不起床……
母亲带着无奈的责备笑语,在耳边响起。
从小,他就是个作息正常的乖宝宝。
孔奇云是从不熬夜的。
街坊邻居们,全都知道,但过去这一年,他却从未在夜里熄灯,一次也没有。
起初,她以为他是为公事,所以才开始熬夜。
现在,她才晓得,他不关灯,是为了她。
为了告诉她,这世界上,还有别人,不是只剩下她一个。
即便她说出那样无礼的话,惹恼了他。
那男人,还是开了灯。
心,闷闷的痛。
咬着唇,渺渺拉回视线,看着手中发亮的手机。
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晓得,他说的没错,她必须休息。
深深的吸了口气,渺渺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按下了电源开关。
它发出闪亮的光线,响起轻快的声音,萤幕浮现了手机厂商的标志,然后完全熄灭,再没有丁点声息。
叩叩——
敲门声响起。
他紧盯着电脑萤幕,头也不回的开口:“进来。”
来人打开了门,走进房内,将门合上。
原以为是父亲或母亲有事找他,孔奇云正要移动滑鼠关掉视窗,却嗅闻到一抹淡淡的香气。
那是,隔壁那女人身上的香味。
他僵住,不动。
她一路走到他身后,他可以感觉到,她的靠近。
他强迫自己移动滑鼠,假装正在浏览股市网页,却对上头的数字,视而不见。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对这间公司有兴趣,那位大老板最近有点私底下的财务危机。”
她的建议,从身后悄悄传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离开那个网页,看下一个。
“这间电子公司最新申请的银行融资被否决了,消息应该这两天就会上报。”
他一顿,再次僵住。
“其中一位银行主管,前几天才请我帮忙替她接送小阿,我听到她和人讲电话。”
他再离开这间公司,来到另一间公司的网页。
“这间还不错,他们刚接到新的美国订单,而且,你是个有前瞻性的老板。”
他愣住了,不由得从椅子上转过身,看着她。
那女人的脸,还是十分苍白,但她看起来好多了,嘴唇添了些许血色。
“你怎么知道美国订单的事?”连他自己,也是今天才正式确定了这张订单。
“你妈刚刚和我说的。”她低头瞧着他,说:“你无法想像,人们会在无意中,透露多少能够赚钱的小道消息。”
彬许,他其实可以想像,毕竟她就是个活生生的实证。
他注视着那个显得有些忐忑不安的女人,道:“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情报。”
“我知道。”她垂下了眼,脸色瞬间又变得更白。
“你有什么事吗?”他握紧了滑鼠,问。
“我喝完汤了,来还锅子。”她垂着脑袋说。
惫锅子拿给他妈就行了,不需要到他房间来,而且此刻她手上也没有拿着任何锅具。瞧着眼前这倔强的女人,他只觉烦躁在心中堆叠,正要回首,继续工作,她却开了口。
“还有”渺渺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吸气,抬眼,看着他悄声开口:“我很抱歉。”
一秒钟,怀疑他的耳朵听错。
他扬眉,让她耳发热、脸微红,但仍鼓起勇气重复。
“我很抱歉。”她说,这一回,大声了点。
他的脸,再次没了表情,只歪着头,微微又眯起了眼,审视着她。
渺渺局促不安的站着,忍住想逃跑的冲动,张嘴再道:“我不该那么说,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我……”
她语音一顿,显得莫名紧张,甚至忍不住咬住了唇。
他看见,她黑眸中,有着不确定的神色,她沉默了好一阵子,他几乎忍不住,想催促她,叫她别再用牙齿蹂躏那柔女敕的唇,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耐心的等着。
懊死,华渺渺,你是来道歉,把话说清楚的,别这么僵站着。
可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事到临头,还是感到有些惊恐。
她强迫自己张嘴,让字滑过。
“最近,我做了一个梦…”
她再起头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乍听之下,和前面的话题完全没有相关,但他隐约晓得,这很重要。
“我睡不好,我已经睡不好很久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眼前的女人,非常紧张,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紧张,这么不安。
她瞧着旁边,不自在的伸手环抱着自己,缓缓摩擦着双手的手臂,好像屋子里的冷气只有八度,而不是二十八度。
这女人看起来活像站在雪地之中,他想将她拉到怀中,却怕惊扰到她。
渺渺咽着口水,道:“上个月,我在街上,买了一盒香,那味道很好闻,店员说能够安眠,我想,试试也无妨,所以就买了。”
渺渺将视线拉回他脸上,等着他的评论,但眼前的男人,脸上没有表情,他没有嘲笑她,也没有指责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不知何时,他已经椅子转了半圈,面对着她。
“然后呢?”他问。
“我点了那盒香。”她往视着他,道:“然后做了梦。”
他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
深深的,再吸口气,怕自己反悔,她快速的开口:“我梦到我回到了战国时代,交了一个朋友。”
她屏住气息,看着他,等着他大声嗤笑,或生气。
但他只是以手撑着脸,一语不发的,用那双深幽的黑眸瞧着她,薄唇微启。
“叫什么名字?”
渺渺一怔。
“你的朋友。”他说。
她瞪着他,张嘴,开口:“刀荼蘼……她叫刀荼蘼……荼蘼她,是个总管……”
卑一起头,就再不敢停下。
在来得及后悔之前,她已经滔滔不绝的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字字句句,如泉似水,轻轻从嘴里涌出,飘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