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栋很老的公寓,磁砖斑驳,栏杆带锈,长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在这栋建筑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三楼的阳台有藤蔓爬了出来,几乎爬了满墙,只是叶子已经凋零,只剩干枯的藤张牙舞爪的死命巴在墙上。
藤上残余的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在这时缓缓飘落了下来,替这旧公寓增添了些许的萧瑟。
仰头看着眼前的这栋公寓,丁可菲退开一步,左看看、右瞧瞧。
这里位在一般的住宅区,不是什么商业地段,她也没看到上面有任何公司行号的招牌。
这地方,好……旧啊……
而且阳台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类生活的迹象,她看不到绿色的花盆,也没有晾晒的衣服,的确在五楼的冷气窗口,有一台冷气在那里,但那台冷气也已经锈到破了一个洞,看起来一副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她不认为那还有人在用。
实话说,这公寓……看起来……真的……好像栋鬼屋啊……
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她有些迟疑,再三确认了手里名片上的地址,再对照墙上的门牌号码。
是这里没错。
地址没有写楼层,所以是一楼吗?
她再退一步,看看公寓楼梯门两边的一楼,右边的大门紧闭,没有门牌,左边的大门有门牌,但它歪掉了,还一副要掉下来的样子。
提着少少的家当,她慢吞吞的走到左边的大门外东张西望。
门是关着的,有一点缝,但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门旁边,有个电铃。
自从三天前遇到武哥,她就没再和他通上电话,他说公司里这几逃诩会有人,要她搬家时,先打通电话过来,他会叫人来帮她搬东西。
不过她的家当不多,除了斜背的书包和里头的文具、课本,还有身上穿的夏季制服,她就只有一套运动服,一套冬季制服,一件T恤,一件外套,一个便宜的闹钟,一个鳖鱼夹,一个别人送的发圈,一双夹脚拖,一条小被子,和装这些东西的二手大提包。
所以,她就自作主张的带着身家行李直接过来了。
现在想想,或许她还是应该先打一通电话。
彬者,她可以转身离开,假装没有这回事算了。
虽然她店里的工作已经辞掉,也运气很好的找到另一位老鸟工读生代班,但反正店里随时都在缺人,要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人来都已经来了,连进去看也没看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况且,武哥说他公司才刚开,也许还在筹备,所以招牌才没挂上去啊。
嗯,没错,应该是这样。
她点点头,紧张的说服自己,但却仍是感觉忐忑。
办色的大门是铁做的,但和楼上阳台的栏杆一样也已经生锈了。
电铃的地方,被太阳晒得褪色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正当她伸出手指头,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按下电铃,到这栋鬼屋里上班的时候,有道阴影遮住了她。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停止了呼吸。
那一秒,只觉眩目。
打出娘胎,她就没看过长得那么……漂亮的人。
她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直瞪着那个外国人,只感觉到一颗心,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的在胸中乱跳。
那个美得冒泡的超级无敌大帅哥,就这样站在她身边——
不,不对,不是站在她身边,他是走到大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提着两大袋卫生纸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从头到尾,那美丽的动物,完全没看她一眼,即便她的手,就悬在他走进去的那户人家的电铃上。
他关了门,就当着她的面,门上的铁锈,还被震了一大堆下来。
背着装满课本的沉重书包,提着一大袋的行李家当,丁可菲嘴巴开开,瞪着被关上的门,完全没办法思考,脑海里还是那张冷漠如冰,但帅到在发亮的脸,大概过了两秒,她才想到要呼吸。
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之前,她的手指已经自作主张的按下了电铃。
不到几秒,大门就被人打开,韩武麒探了个头出来。
“嗨,小肥。”他露出笑脸,打开整扇门,转身走进去:“进来吧。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整理办公室,饿了一整天了,你去煮个饭好吗?”
见他转身走进门,她只能匆匆跟上,然后才反应过来。
咦?煮饭?
她才张嘴要问,一个巨人就扛着好几根木条出现,可菲吓了一跳,差点一头被那些木条撞上,她迅速蹲下来,但对方停得更快。
“抱歉。”他将木条从左肩移到右肩,露出他的头脸,和蹲在地上的她点了一下头:“有打到你吗?”
“呢,没有。”男人有一张方正的脸,和一双乌黑温柔的眼,让她忍住了想倒退三步的冲动。
“这是小肥肥,他是屠勤。”韩武麒挥了下手,当作介绍。“小肥以后会来这边帮忙。”
“你好。”他朝她露出微笑。
“你好。”她站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得仰头瞧着他。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小肥是来煮饭的,再过半小时就能吃饭了。
武哥的宣布,让巨人露出了笑容,转身走进里面的房间,用电锯切割木条,工作了起来。
她惊慌的瞪大了眼,张开嘴想解释,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武哥已经笑咪咪的转过来,道:“厨房在二楼,你上楼后从右边那扇门进去,穿过客厅就是了,冰箱里有材料,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她现在就有问题啊!
“武哥,我——”
她刚开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韩武麒接起电话,边举起一根手指,示意她等一下。
“喂,红眼意外调查公司您好。”
他帅气的斜靠在桌边,噙着笑,开始和客户讲起了电话。
“是的,没错,我们拥有国际级的人员与器材,为您提供最专业的意外调查……”
她不安的等了一分钟,又一分钟,他还是没停下来。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隔间内响起敲打钉子的声音,他答应那个巨人的吃饭时间越来越接近,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让恐慌的等级莫名的在她胸中升高。
她试图想要和武哥说话,但他和客户说明起收费的问题,那个超过七位数的金额让她瞪大了眼,倒抽口气。
终于,他注意到她,想起了她的存在,请客户稍等一下,然后掩住卑筒,亲切的对着她微笑。
“小肥,怎么了吗?你不会煮饭吗?”
她张着嘴,呆看着他。
薪水三万,供吃供住,有三节奖金,以后还会分红加薪,超过七位数的接案营收——
所有的念头飞快在脑海中闪过,全都变成白花花的钞票和美好的未来。
“煮饭是吗?当然没问题。”她对他点头,露出微笑,“我只是想问,你想吃什么?有几个人要吃?”
“什么都行,最近有在的,大概五个人吧,不过我不确定有谁会回来吃,反正你分量煮多一点,越多越好。”他快速交代完毕,又继续和客户讲话。
可菲吞咽了下口水,转过身,镇定的提着她的家当,跨过一大堆建材,走进楼梯间,三步并做两步,快速飞奔上楼。
楼梯间二楼到三楼的转角处,有个身材结实黝黑,绑着头巾的外国猛男,正蹲在那里擦油漆,她吓了一跳。
虽然黑发黑眼,但他那长相也是外国人没错,只是和一号冰山不一样,不是白种人。
“呃,哈……哈啰?”她抬起手,僵硬的笑着。
他沉默的瞧她一眼,点一下头,跟着转回脑袋,继续重复刷他的油漆。
她尴尬的笑了笑,却在这时听到一连串很大声却不容错认的咕噜声,她瞪着那个发出声音的男人。
本噜咕噜——噜噜噜噜——咕——
他闭着嘴,头也没回的继续工作,但那声音确实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正确来说,是从他结实的肚子里传来的。
可菲瞪大了眼,飞快闪进门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妈呀,她得尽快把饭煮出来。
一张桌子,五个男人。
除了武哥,巨人屠勤,楼梯间的外国人,提卫生纸的冰山帅哥,桌上还有另一个戴着耳环、脸上沾着油漆的男人。
在她下楼通知开饭后,他们一起收工上来,才刚刚坐定。
她煮了一锅饭,炒了一盘葱花蛋,清蒸了一条鱼,烫了青菜,还煮了玉米排骨汤。
五个男人,全都瞪着桌上的菜。
她紧张的看着他们,她有尽力煮多一点了,每一道菜,都堆成尖尖的小山。
她知道菜的卖相不好,蛋有点焦,虽然她已经尽量把焦掉的地方拿掉了,但看起来还是丑丑脏脏的,地瓜叶烫太久变得又软又黑,清蒸鱼两面的皮都破掉了,放在上面装饰的青葱也因为蒸太久而变黄,唯一可以看的是玉米排骨汤。
五个男人五只手,几乎在同时伸出去拿汤勺。
耳环男坐得离汤最近,动作也最快,他一把抢到了汤勺,在空中挥舞,得意洋洋的看着其他男人奸笑。
“嘿嘿嘿——”
他还在嘿,韩武麒已经拿起筷子,直接伸进汤锅里捞玉米和排骨,其他人有样学样,几双筷子纷纷下水。
“喂——等一下,留一点给我——”耳环男开口怪叫,连忙伸勺去舀,但汤里的排骨和玉米早已在瞬间就被清空,他只来得及捞到几颗小玉米粒。
“自己吃都不够了,谁还有剩的给你晒——”韩武麒边说着边笑着将排骨放进嘴里,咬了两口然后顿住。
其他三个把肉或玉米放进嘴里的男人,也在那瞬间僵硬石化;就连只捞到汤和玉米粒的耳环男,也在喝下一口汤之后,一并僵住。
恐怖的沉默,弥漫空气中。
她警觉到不对,但不知究竟是哪里不对,不禁瑟缩了一下,看着他们几个,怯怯的问:“呃,怎么了,不好吃吗?”
武哥瞧着她,慢慢咀嚼了一下,又一下。
苞着,吞下了那块肉,吐出了骨头,露出了微笑。
“不会啊,还可以啦。”
四个男人八只眼,全部刷的一起转头看他。
“怎么?有意见?”他挑眉询问。
他们看看他,再瞧瞧那紧张万分、一脸忐忑的那个小女生。
那个外国人沉默的吐出了骨头,她注意到他把肉也吃掉了。跟着屠勤啃起了玉米,耳环男冲着她笑,喝掉了汤,就连那位冰山帅哥都伸出筷子,开始扒饭。
“快吃、快吃,别客气。”韩武麒快速的夹着菜,分配到不同的人的碗里,笑咪咪的说:“这些可都是要钱的,阿南,我晓得你以前住在内陆,没吃过太多海鲜,这鱼可是正港的海鱼,有头有尾,很新鲜的,你快尝尝。屠勤、屠鹰,桃花叫我提醒你们记得多吃点青菜,一天至少要两盘。阿震,你还在发育,来,别说我不照顾你,这盘蛋就交给你了。大家千万千万别浪费小肥的心意啊。”
偷偷的,她松了口气,伸出筷子,准备夹菜。
“小肥,抱歉,帮我再添一碗白饭好吗?”韩武麒将碗递到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才发现他竟然在不觉中,神速的吃掉了一碗饭。
“噢,好。”
可菲放下碗筷,接过他的碗,走到一旁帮忙盛饭,回来时屠勤把碗递到她面前,“可以麻烦你吗?”
她接过手,再回来时,外国人眼巴巴的捧着碗看着她,可菲注意到他的碗已经空了。
“湾,呃跟?摩?”她用破英文问。
他点头,把碗交给她。
然后是耳环男,甚至那个不太理她的冰山帅哥也再要了一碗饭,所有的人都低头猛扒饭,她忙着替他们添饭,在餐桌和饭锅之间像陀螺一样的转来转去,等她回过神,桌上的菜已经全被清空。
唯一还装着食物的,是她碗里的白饭。
一时间,傻了眼,她还没吃耶,但菜都没了。
是说他们对她煮的菜那么捧场,她其实还满受宠若惊的啦,但她很饿啊,好饿啊……尤其是刚煮完了饭,真的超级饿的啦……
“我吃饱了。”耳环男第一个跳了起来,冲着她笑,“谢啦,小肥。”
“呃,我——”她才要解释她不叫小肥,身后传来声音。
“我吃饱了。”屠勤站了起来,和她点头,“谢谢。”
“不客气,但我——”
“小肥,碗就麻烦你洗啰。”韩武麒咧开嘴,拍拍她的肩头,才插着裤口袋,吹着口哨晃了出去,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武哥,等一下——”她才要追上去,一根指头戳了戳她的肩,她慌张转过头,看见那个包头巾的外国人,不知何时煎了一颗荷包蛋给她。
他把装蛋的盘子,搁到她的白饭前,再放下一颗苹果在旁边。
她眨了眨眼,只见他扯了下嘴角,露出像是微笑的表情转身离开,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她抓着自己的筷子,呆呆的站着,傻傻的看着那个帮她煎了一个荷包蛋的男人,然后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罐……
那是盐吗?
奇怪,他拿走盐巴干嘛?他刷油漆要用吗?
她狐疑的皱着眉头,抓了抓后脑勺,转身坐下,然后才看到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冰山帅哥还在,她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
妈呀,她还以为人都走了!
可菲轻拍着胸口,镇定心绪,就在这时,她看见他呸出一片蛋壳,白色的蛋壳,俐落的从那冷漠的薄唇飞射而出,神准的落在其他的蛋壳小山上,她这才发现,他为什么吃得比较慢。
因为她刚刚太紧张,打蛋时,掉了好几片蛋壳下去。
天啊,她还以为她已经把它们捡干净了。
那一秒,好想抱头哀号。
“呃……对不起……我以为我有把蛋壳捡干净了……”她紧张的匆忙道歉。
可那个男人还是没有看她,只是继续捧着他被武哥强迫塞了一大堆炒蛋的饭碗,细嚼慢咽,然后再呸出另一片细碎的小蛋壳。
虽然他没有很明显的责怪她,俊美的脸上也没有显现半点好恶,但她仍是在他每次呸出蛋壳时,为之瑟缩,真觉得那一小片白色,好像刀子的碎片一样,直接弹到她心口上。
他的没有回应,是让她有些小受伤啦,但谁教她把蛋壳打进去啦,人家有继续吃,没嫌弃那盘蛋,她就该偷笑了。
她饿了,真的。
所以她低下头,开始吃饭。
对面的男人,继续在吐蛋壳,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这男的,真的很……漂亮耶……
她看得出来,他似乎是他们里面最年轻的,刚刚武哥似乎有叫他的名字,可惜她没有听清楚。
可菲扒了两口饭,再偷瞧他一眼。
他依然神色自若,完全不被餐桌上的沉默所困扰。
“那个……其实我不叫小肥……”她小小声的说:“我叫丁可菲。”
他保持着冰山的本色,安静无声的继续吃饭。
碰了几次闭门羹,她自讨没趣的模模鼻子,低下头再扒了两口饭,吃了一口淋上酱油的荷包蛋。
妈呀,荷包蛋好好吃——
她将整颗蛋倒进碗里的白饭上,快乐的吃了几口,又听到呸的一声,抬眼再瞄去,对面那座在吃可怕炒蛋的冰山,似乎更冷了一些?
错觉,是错觉啦。
她压下心中的愧疚,心虚但无耻的低下头,稀哩呼噜的吃完自己这碗美味的荷包蛋加饭。
小小一碗蛋拌饭,怎能如此美味啊?
她依依不舍的吃完碗里最后一粒沾了蛋汁的饭粒,忍不住偷舌忝了筷子一下,肚子还是有点饿,于是继续坐在座位上,喀嚓喀嚓的啃起那颗苹果,一边继续偷瞄他。
对面那家伙,终于快吃完那碗炒蛋了。
冰山男有着黑发黑眼,虽然看起来有晒过太阳,但瞧他那模样,应该是白种人吧,不知道他是从哪来就是了。
不过和其他人一样,冰山也有着结实的肌肉,但他的肌肉是小块了一点啦,难怪武哥说他还在发育。
卑说回来,仔细想想,她从刚刚到现在,看到的那些人,全都是肌肉型的猛男耶,要不是刚刚有听武哥在讲电话,她真的会以为这里是猛男模特儿公司咧。
苹果吃完了,但她肚子还有点饿。
注意到汤锅里还剩一点汤,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吃饭皇帝大,她将吃剩的果核放到桌上,站起来拿起汤勺。
始终当她是空气的冰山,突然抬起眼皮子,看了她握汤勺的手一眼,害她瞬间僵住。
“呃,那个……你还要喝吗?”
她看见他慢慢抬起了眼,将视线从她手上,拉到她脸上,用那双看起来很冷的眼,瞅着她。
他瞧着她,呸出又一片蛋壳。
她紧张又尴尬的笑了笑,说:“还有一碗的份。”
冰山男没有动,像是在考虑,正当她想将手缩回来时,他垂下了眼皮,重新吃起他碗里的食物。
“你不要吗?”舍不得放弃那碗汤,她再问。
冰山沉默以对。
那就是不要的意思吧?
避他的,就当他不要好了,这人真怪。
她舀起最后一碗汤到碗里,坐回座位上,那一秒,她又感觉到他在看她,她飞快抬眼瞧去,却见他眼也没抬。
唔,果然是她想太多,自我意识过剩。
可菲不再多想,端起饭碗就嘴,大大的喝了一口,她原本期待美味的肉汤会在嘴里扩散开来,滋润她的味蕾,滑入她的喉咙,满足她的肠胃,但汤一入口,她却猛然僵住,跟着瞪大了眼,倒抽口气,慌张的伸手捂着嘴,东张西望的想找地方吐。
兵子?不对!盘子?不行不行!
她只迟疑了一秒,跟着就顾不得礼貌,将嘴里的汤全部吐回自己的碗里。
天啊!那什么味道?!
可菲呸呸呸的将嘴里的汤清空,一脸的惊恐。
甜的?!为什么她的玉米排骨汤是甜的?
妈呀,甜的玉米排骨汤好恶心啊,尤其是那个排骨的油脂还有点腥味,加上过重的甜味,简直难喝到爆——
那可怕的味道还在嘴里,让她头皮发麻,蓦地,方才那些男人奇怪的反应,全数浮现,还有那罐外国人二号带走的……盐?
那是盐吗?该不会是糖吧?她以为是盐啊,不是吗?上面明明有写着盐巴……等一下,上面有写吗?
不对,上面好像没写,她是看它放在酱油旁边,而且就只有那一罐是白色的,所以她就直觉以为那是盐,加上时间又快没了,所以她没有确认。
也就是说,天啊,她把所有的菜都加了……
可菲惊慌失措的猛地抬起头,对面的冰山,面无表情的吃掉最后一口炒蛋。
太过震惊,让她再顾不得礼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迅速伸出手指去沾桌上每一只空盘里剩下的汤汁。
地瓜叶,甜的。
清蒸鱼,甜的。
排骨汤,甜的。
葱花蛋没有汤汁,但想也知道,没有逃过甜滋滋的命运。
她脸色惨白的看向对面那个男人,他放下了筷子,原本堆满炒蛋和白饭的碗,已经全空。
他站起身,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跟着转身走开。
笨蛋。
他没有说出口,但她可以从他鄙夷的眼神中,感觉到那两个巨大的字,飞越而来,啪啪的连续两下,直直敲到她额头上,戳印扒章,还入木三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菲抱着头摇蔽,发出无声的呐喊,然后咚的倒桌阵亡。
天啊,让她死了吧……
懊丢脸……好羞耻……好想死喔……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