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丫头婆子们像一阵风卷了进来簇拥着樱宁起床,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为了怕错过时辰,她们是十几个人打扮服侍樱宁一个人,一下子扑粉、一下子换上霞披红衫,几名梳发的丫头忙着帮她梳头,好不容易将镶满一百多颗圆滚珍珠的凤冠戴上后,又忙着在她手上颈上挂满金玉珠佩。
樱宁快被这重重的一身行当给压坏了,尽避如此,她还是终露着笑容静静地等待她们忙完。她们已经够慌乱的了,如果连她也大喊吃不消的话,只怕她们会更手忙脚乱的。
王家的人是头一回办婚事,又是这般盛大,婢子婆娘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娇滴滴的新娘子身上,谁也没注意到还昏睡在床上的兰儿。
“时辰到了,时辰到了,新娘子该上花轿了。”门口小厮迭声欢嚷着。
跨院内有顶喜气洋洋张彩结穗的花轿,还有几十名佣人一身喜红色,等着将新娘迎娶到大厅去呢!
樱宁就这样匆匆忙忙被喜娘推上了花轿,然后鞭炮声辟哩啪啦响彻云霄。
“新娘上花轿-!”
穿花越柳经过重重跨院和小桥流水,在满园子的花嫣然煤笑的祝福下,终于来到了大厅。
新郎亲自掀开轿帘,迎出了盖着红绫绢的樱宁。
子服俊美的脸庞洋溢着欢愉之色,高挑斯文的身材里着大红袍子,胸前还佩戴了朵大红的彩锻球。
他心房怦咚怦咚地狂跳着,喜悦和快乐幸福满满地奔窜在血液中,虽尚未见到新娘娇羞的脸蛋,他却早已醉在她红裙轻款摆的美丽里了。
他的新娘……这是他美丽可人的小新娘呵!
樱宁……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心底塞满了浓浓的激动和感恩,修长的手指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却依然紧紧地攒着她的小手,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在首座上的是王大老爷和王大夫人,还有一身紫金大红杉子,打扮得十分富贵喜气的云娘。
愉舟和妻子也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的大师椅上,他既感慨又欢喜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亏子服这个文弱书生竟然也能为爱勇闯天涯。虽然他至今犹有些不明白,他先前骗子服说樱宁住在南山,可他怎么真的就在南山找到了她?
这一切巧合得有些诡异。
他甩了甩头,暗责道:喜事当前,就无须再胡思乱想了,无论如何,现在事情有了圆满结果,这就足够了!
樱宁自红盖头底下偷偷地打量着四周,只见到处站满了人,她忍不住轻笑起来。
成亲可真热闹,非得这么多人都挤在一块吗?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就在这时,兰儿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冲到大厅门口,惊声害怕地叫道:“不,不能……不能成亲啊!”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惊动了,不约而同地瞪向兰儿。
只见她小脸惨白若纸,两眼满是惊悸恐惧之色,颤抖着手指向樱宁,“夫人……不能啊,樱宁姑娘是妖怪,少爷不能娶她啊!”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话震慑住,其中以子服为甚,于是他立刻失声笑道:“兰儿,-是不是睡迷糊了?快快去一旁吃喜糖,别开玩笑了。”
办盖头下的樱宁微微一震,无意间抖落了喜帕,乍露而出的美丽小脸蛋,甜美可爱的笑容倏地僵愣在脸上。
什……什么?
兰儿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满脑子只是想保护少爷和王家,虽然发着抖,她依旧大声地叫道:“是真的,昨晚我亲眼看见一个狼妖抱着樱……樱宁姑娘……他说樱宁姑娘也是妖怪,她是只狐妖……”
樱宁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脸上的脂粉衬得雪白的肌肤分外凄美绝丽。
云娘首先惊醒过来,她大骂一声,“-在乱说什么?樱宁是我的儿媳妇,怎么会是狐狸精?”
王大老爷和王大夫人接着叫道:“就是啊,-这丫头是晕了头啦?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故意在这儿捣乱吗?”
愉舟愕然地望向樱宁,这么美丽天真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妖精?
一想起妖精,他心头无可避免地一抽疼。
子服脸色有些苍白,但他依旧好性子地道:“兰儿,-是不是太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好了,看-脸色惨白成这样。”
兰儿浑身颤抖着,她想要越过樱宁去拉子服,却又害怕樱宁会现出原形。
“我真的是亲眼所见,那个狼妖还说玉皇大帝会降灾给王家,说人狐联姻是天理不容的呀!”兰儿声嘶力竭地吼道。
樱宁缩了缩身子,她怯怜怜得像是只小猫咪,哪有一丝“妖精”的气息呢?
子服忍不住轻蹙起眉头。
“表哥……”樱宁忍不住拉拉他的袖子,原本爱笑的眸子此刻是一片凄楚惶然。
“你听我说……”
他低头温柔地看着她,“樱宁,我相信-,-绝对不是抓妖。”
愉舟悚然一惊,低沉有力道:“大家静一静!”
众人震动地望向他,眼里都有着茫然失措和不解之色。
愉舟舌忝了舌忝嘴唇,终于明白心头那丝怪异是什么了。“樱宁,-方才叫子服什么?”
樱宁往后退了一步,她害怕地望着这个英挺豪迈的男人。怎么了,他的眼神不若先前见到她时的疼爱与接纳,反而充满质疑和戒备?
“堂姊夫…”她吞了口口水,害怕地偎近了子服,“你刚刚说什么?”
“-方才唤子服什么?”他眸光锐利的盯着她,“表哥?如果我没听错的话。”
她脸色更白了,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子服心疼于她的受逼迫,他一个挺身迎向愉舟,将樱宁护在身后,扬声正色道:“堂姊夫,有什么问题冲着我来,请你不要逼迫樱宁,她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
愉舟有一丝心痛地瞪着他,“子服,难道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我老实告诉你,当时见你病相思时,我的确是骗了你,我们压根没有一个远房姑母,樱宁也不是我们的亲戚之女,更不可能会住在南山山脚下。可是你竟然在南山找到了她,这不是很奇怪吗?”
子服也瞪着他,“你是骗我的?”
“没错。”
子服怔住了,他低头想了想,慎地抬头,“不,不是,樱宁的确不是姑母之女,她是我表姨母之女。”
大家都听傻眼了,这事怎么越发扑朔迷离?
可是云娘听懂了,她张口结舌地道:“服儿……你说的……这是不可能的。”
“娘,宁到如今我不能不说了,樱宁是表姨母的女儿,-还记得-有个姓沈的表姊吗?她嫁给住在江畔的姨父,而樱宁的娘就是秦姨父的小妾,所以樱宁是我的表妹,-的外甥女。”
云娘丝毫没有安心,反而更加震惊了,“可是我表姊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呀!而秦家的确有一狐仙待妾,还生下了一女,后来秦老爷夫妇相继去世后,她们就被族里请来的法师给驱离了!”
子服不敢相信,他紧紧地榄住樱宁,声音沙哑地道:“不可能的,樱宁不是你们说的那种……”
愉舟心底所有的谜团全都有了答案,他沉声道:“原来如此,樱宁就是十几年前秦老爷和孤他生下的女儿!”
“姨母去世了?不可能,我在南山迷了路,接连好几日都是住在姨母家里,还接受了她的款待,也是她的亲口应允,我才能够带樱宁回来成亲……”子服双眸湛然生光,坚决道:“你们都弄错了。”
“你姨母当真已经死了,难道我还会骗你吗?”云娘脸色发白,“你是见鬼了吗?”
“不,我不是……”他回头望向樱宁,目光恳求地说:“樱宁,-快告诉他们,姨母没有死,是姨母亲日答应我们的婚事……-快告诉他们!”
樱宁紧紧咬着唇,慌乱失措又害怕地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对大家解释啊!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她怎能当着众人的面,当着她心爱男人的面,亲口承认她是狐仙的女儿呢?
就算她再傻、再痴、再天真,她都明白这个消息对子服哥哥造成的伤害定会非常非常地大,这天大的裂痕是无法弥补的……
云娘急急冲下座位,一把拉过儿子,她狠狠地瞪向樱宁,“-竟然是狐狸精?!老天,亏我们还这么疼爱、接受-……”
她的眼底充满了嫌恶,樱宁被这样残忍厌恶的眸光给击倒了。
她不能相信原本疼爱温柔的眼神,因何能够在一瞬间变得如此冷漠嫌弃?
她的笑容不复见,娇女敕可人的脸蛋满是哀伤震惊之色,她可怜兮兮地开口,“伯母……不,姨母……”
云娘像头誓死悍卫儿子的母狮子,惊恐嫌恶地叫道:“-到底有什么目的?-缠着子服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母亲叫-来报复的?还是……”
樱宁泪水盈眶,但她强忍着不落下来。“-误会了,我与大娘相依为命,虽然她已不是生人,而是一缕魂魄,但是娘在临走之前施法凝聚大娘的三魂七魄,以便她能够照顾我长大。大娘待我视若亲女,我们……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害人之意,遇见子服哥哥也是无意中的事啊!”
“-果然是妖精!”众人惊吓极了,每个人都避得远远的,害怕被她生吞活剥似的。
樱宁揪心地看着大家厌弃惊畏的神情举止,她百口莫辩哪!
她不是妖怪,她只是狐仙之女,她也是人类呀!
她一脸茫然害怕的模样,看得子服心痛得不得了,他一个箭步向前要拉住她的手,可是愉舟和云娘的动作飞快,双双拦住了他。
“不要过去!”
他用力挣扎着,执拗气愤地叫道:“放开我,我要樱宁……你们放开我!”
樱宁的泪水终于滚落,跌碎在大红霞帔上。
“子服哥哥……”她戚然不舍地叫道:“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求求你叫他们不要把我们两个分开好吗?我握不到你的手。红线……你不是说红线会紧紧地系住我们,让我们永远不分离吗?”
愉舟纵身跃至她面前,双手大张挡住她,“-想做什么?”
子服挣扎着要冲过来,却被一大群仆人给压得动弹不得。
“少爷,你别过去呀,危险……”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他嘶声吼叫。
“不能放,快把少爷拉住。”王大老爷从头到尾都看呆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焦急地叫道。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樱宁心急如焚地要奔过去,却被愉舟手刀一劈砍,失势地跌倒在地,可是她依然不放弃,哭着爬着向前。
“子服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我抓不到你的手啊……不要,不要把我们两个分开……姨母……求求-,姨母……”
众人被她凄惨可怜的模样哭得心头一酸,眼泪也跟着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明知她是妖怪,是狐狸,可是他们就是忍不住心头凄恻之情。
樱宁跪倒在地,戚然狼狈地拚命爬向前。她想碰碰子服哥哥……她要模他的手……她要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让人拆散啊!
云娘狠下心肠叫道:“谁快去弄黑狗血来呀,要不就是秽物……快去啊,千万别让妖女伤了少爷,快把她赶走!”
樱宁哭得肝肠寸断,她一再伸手想要碰触子服,却每每被愉舟给踢了开去。可是她怎么也不放弃,被踢倒在地后又重新扑向前去,她只想抱住她心爱的子服哥哥。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她再一次被愉舟挥开,无力地跌坐在地,虚弱伤心地捂面痛哭,“不要拆散我们……”
子服心神俱碎,他红着眼,狂吼道:“放开我!堂姊夫,不准你再伤害她!你敢再推开她,我就跟你拚了!”
樱宁哭着,凤冠早就掉落地上,她被散下来的青丝紊乱地拂落在她颊边、肩上,可怜得令人鼻酸心痛。
她泪眼朦-问,看见了王大老爷和王大大人,她跪着爬了过去,泪如雨下地哀求道:“大伯父,求求你让姨母放手……求求你让我和子服哥哥在一起吧……大伯母,求-大发慈悲,帮我说说话……大伯父?大伯母?”
只见王大老爷和妻子仓皇走避,他们再明白不过的举止彻底粉碎樱宁的心。
“天啊!”她双手伸向天空,彷佛是在向老天爷哀求痛诉,“不是说人们是万物之灵,是最伟大、最懂得爱人的族类吗?为什么他们突然间就再也不喜欢我,不要我了呢?老天,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懂啊……”
她做错了什么事?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倏地,一身玄铁衣衫的玄郎缓缓出现在大厅门口,他眸光充满独占欲地望向樱宁,眸子一闪。
“樱宁,我早告诉过-,人类是最自私又自以为是的族类。”
他毫无预警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了半晌,可是兰儿却浑身颤抖得像筛子一样。
“他就是昨天那个狼妖!”她尖叫了起来,拚命躲进人群里。
玄郎冷冷地看着所有的人,讽刺道:“樱宁,-睁大眼睛看,这就是原本爱-、怜-、惜-的人类,只要稍有一点考验,立刻原形毕露,看到了吗?害怕、恐惧、厌恶、不耻的眼神……”
樱宁哭得好凄惨,可是她勇敢的抬起头,噙着泪道:“玄郎,我知这我娘是狐仙,我只有一半人的血统,可是我喜欢人,喜欢他们的好,他们的热情无私,虽然他们现在……可是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他们对我有多好的。”
“是吗?”他-起眼睛,眸光和愤怒、充满保护色彩的子服对上,“-瞧瞧,这就是他们对-的“好”,他们迫不及待要把-钉上桃木剑哪!”
“你走!这是我的事,不要你来管。”她一抹眼泪,忿忿地嚷道。
“-这个傻女孩,人类的生活不适合-,-还是死心吧,”玄郎伸出手,低沉地道:“做我狼族的新娘,我保证我会永远疼宠。”
子服不知打哪儿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开所有阻拦他的力量,他冲向樱宁──
“樱宁是我的新娘,你休想把她带走!”子服飞扑向樱宁,张开双臂要紧紧拥住她。
就在他俩即将碰触到的瞬间,玄郎怒吼一声,手指一弹,一这紫光倏地射向子服。
“不──”樱宁惊恐地冲向子服,试图拦住这这致命的紫光,她伸指拈诀一弹,一道白光自指尖飞射而出,却无法拦住那凌厉的紫光。
所有人的动作仿佛变成好慢好慢一般,无论再怎度惊叫着想要飞扑过来,就是无法赶走那道光──
那这紫光不偏不倚,正正地射进了子服的胸口!
他伸手要拥抱樱宁的动作,顿时变得停顿僵硬,然后双臂垂落。
他闷哼一声,修长的身躯顷刻间向后倒──
“不!”樱宁连跌带爬地抱住他沉重的身子,整个人也被他撞倒在地,可是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怎么也不愿放开。”玄郎,你伤了子服,我恨你一辈子!”
她凄厉的叫声令原本要追击的玄郎身子蓦地一震,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樱宁,-疯了,-竟然为了一个凡人……”
樱宁无暇理他,她惊恐地抚模着子服冰凉的前额,痛苦地叫道:“子服哥哥,你不要吓我,你哪里疼啊?不要晕,不要,求求你不要吓我……”
玄郎看着这一幕,心底不是滋味地道:“-死心吧,他中了我的紫电芒,活不过一时三刻的。幸好-还没嫁给他,不至于要做寡妇。樱宁,回来南山吧,-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的。”
他话一说完,立刻消失无踪。
“服儿,我的服儿,你快醒醒啊!”云娘一把推开樱宁,紧紧抱住儿子毫无生气的的身躯。
愉舟胸腔一痛,痛楚地叫道:“子服,快快醒来!懊死,那只妖怪对你做了什么……秦樱宁,-告诉我,他究竟怎么了?那个妖怪伤了他哪里?”
樱宁被推跌在一旁,又哭看死命爬到他身边,“给我看看他的伤……”
云娘抱着儿子,恶狠狠地瞪着她,“-这个妖怪,-给我滚,-害他受伤了,现在还要把他害死吗?他不死-不甘心是不是?”
樱宁泪流满面,但她慢慢地镇静下来!小脸雪白、嘴唇轻颤着,低声道:“他中了玄郎的法术,药石也救不了他了……”
云娘哭得更是厉害,几乎要把她掐死。“都是-,都是-害的!”
愉舟也狠狠地瞪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从前我遇到过善良好心的妖精,她告诉我天地万物自有灵气,也有善恶之念,可是我不知道-是何居心,难道-降临人世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毁掉王家,断了王家唯一的血脉吗?”
樱宁对于众人的恨意和辱骂浑然未觉,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双眸紧闭的子服,心痛得碎成千千万万片了。
子服哥哥……脸色惨白地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
你睁开眼睛对我笑一笑啊,拜托你,或者是手指轻轻动一下?好不好?求求你像往常一样,痴痴地看着我,温柔地模着我的头发……好不好?
只要你醒来,我会改掉我所有不乖的毛病,我让你和我同床共枕,我不会在睡着时把你踢下床去……好不好?
她眼底蓄满了热泪,心底却已经凉成了一片。
“快去叫大夫,快呀!江妈,去烧香给老爷拜拜,求老爷保佑啊……”
大厅里一堆人慌忙担忧地奔来跑去,可是眼见儿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云娘心痛欲绝,哭得差点也厥过去。
就在众人悲恸间,樱宁脑海倏地闪过一抹思绪;一抹好久好久以前的印象记忆。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他身畔跪倒,急声道:“放开他,我有法子治好他!”
云娘保护地搂住子服,狠狠地瞪着她,“-走开,我才不会让-再碰子服一根寒毛!”
樱宁声泪俱下,哀哀乞求道:“姨母,我可以救他,求求-让我试试。”
云娘还待抗拒,愉舟却咬牙切齿道:“好,-若救不了子服,我们一定让-……”
“我一命赔一命!”她抹去泪水,哽咽道:“求求你们散开一点,给他一些空气。”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开一些,可是目光依旧紧紧地瞪着她,唯恐她搞什么鬼。
樱宁凝神静气,莹润的额头绶绶地浮现一团柔和的光芒。
大家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吐出了一枚火红晶盈的珠子,然后抬起他的头,她俯下头,慢慢将珠子送入他的嘴里。
半晌后,子服原本惨白无血色的脸庞渐渐有了些许红晕,虽然依旧双目紧闭,可是他的呼吸平稳了起来。
樱宁却是浑身汗水淋漓,她衰弱颓然地仆倒在地,断断续续地喘息着。
所有的人都忙着关心子服的情况,愉舟虽然也是,但是他同时也注意到樱宁衰弱的模样。
他心底大为震动。
她方才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可以救活子服?只是她现在又怎么了?她好象……把生命的力量统统都给了子服。
樱宁的身子好似越来越淡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子服低低地申吟一声,众人急忙唤着他,然而子服连眼睛都未睁开,幽幽地申吟了一声──
“樱宁……”
他的轻唤情意深浓,连愉舟都不禁撼动了。
他实在爱惨了樱宁。
樱宁?樱宁?!
愉舟悚然一惊,猛地望向子服身侧,然而变得隐约透明的樱宁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这一瞬间,愉舟突然警觉到自己和众人做了一件彻头彻尾的大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