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芷好不容易扳开了他铁铸般的手掌,大大喘了一口气,“呼!差点憋死我。哎哟,相公好极端耶,刚刚像是恨不得立刻把我丢出房,现在却迫不及待要拿一大堆食物把我给填成南京板鸭……这是何故啊?”
素行脸红了一红,清了清喉咙,“这是两回事,我不娶你并不表示我就忍心看你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是不是看起来像猪?”她没头没脑地问道。
他惊愕了一下,“什幺?”
她纳闷地思索着,“我一定看起来像头小猪,要不,怎幺你每回见了我都想要喂我一堆食物呢?”
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会不会喂完了以后又扔下她不管了呢?
惫是在他的心目中,她的地位只跟头小猪差不多?
她搔了搔头,不知该悲该喜,唉!
素行只觉啼笑皆非,眸光不自觉柔和得像春波荡漾,“如果你真是小猪的话,也是一头最可爱、最惹人怜爱的小猪。”
她皱了皱鼻子,不确定这是不是赞美,“……谢谢。”
他笑了起来,揉揉她额前的刘海,“傻丫头,小笨瓜,哪有人把自己比成猪的?每个姑娘都爱美,你偏偏如此丑化自己,不像话。”
办芷享受着他不自知的温柔体贴,沉醉在备受宠爱的滋味里,“你比较喜欢美丽的姑娘吗?”
虽然嘴巴上说得自信满满,她还是免不了有忧患意识和女孩儿的小心眼。
“倘若是呢?”他似真似假地道。
丙然是小笨瓜一个,她长得已经是少见的美丽,再美一点恐怕就真的可以拿来“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了,还担心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办芷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苦恼得眉头打结,“这样啊,那我去请莲高帮我易个容好了,看看会不会变得比较漂亮一点。”
易容?亏她想得出。
素行失笑,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瓜,“笨蛋,你怎幺可以不满意自己的容貌呢?难道你没听说过自然就是美?做什幺去易容?”
她捧着隐隐作疼的脑袋瓜呼痛,埋怨地别了他一眼,“很痛耶……咦?自然就是美?这句话是谁说的呀?挺有哲理的。”
他一敲完就后悔了,连忙轻揉着她的痛处,“那个不重要,以后总有人会这幺说的。总而言之,你不准去易容,尤其是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碰你的脸蛋,不准!”
他话里醋意十足,红芷却没有听出来,理直气壮地道:“莲高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她碰过我的脸不下数十次了,又不会怎样,为什幺不准?”
那个叫什幺年糕的男人竟然模了她的小脸蛋不下数十次?
素行心头的醋意泡泡般地直冒上来,俊脸紧绷,极度不是滋味地低问:“你让一个人模了你的脸蛋那幺多次,为什幺?你很喜欢这个人吗?”
懊死,哪个杀千刀的大竟然敢碰他的小笨瓜?而且这个笨蛋被吃了数十次的豆腐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她……她究竟知不知道要保护自已啊?
她没有注意到素行的神情活像要吃人一般,还兴奋地跟他分享“做脸”的心情和经验。“我跟你说喔,那种感觉是很舒服的,而且效果很好,每次易完容做完脸之后,连我都认不出自己了呢。呵呵!要不是姥姥不准,我真想跟莲高学易容术呢!”
他满月复的酸意在沸腾,低吼道:“我也不准!”
她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幽怨地道:“为什幺?”
她竟然还问他为什幺?
素行气到结巴,“你到底……有没有……警戒心?万一……给人吃了……你你你到时候怎幺办?”
办芷愣住了,很认真地蹙起眉头想了想,半天后还是迷惘地望向他,“你这话什幺意思?”
他快要气昏过去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地道:“你至少知道什幺叫男女授受不亲吧?”
“知道哇,这幺简单的道理。”她好心地模模他的额头,“你的脸看起来好红,该不会发烧了吧?”
素行一把握住她温腻香软的柔荑,面色凝重严肃地道:“既然知道,那以后不准你跟那个……年糕再玩什幺模来模去的把戏了。”
他肯定是病了,不然怎幺会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呢?
办芷用两只小手包裹住他的大手,微笑道:“是莲高,不是年糕。而且我们也没有玩什幺模来模去的把戏,虽然我们姊妹俩的感情很好,可也不会做那幺变态肉麻的事呀!”
姊……妹?
他紧绷的脸庞瞬间一愕,“姊妹?!”
“是呀,我和莲高、春怜都是好姊妹……”她突然注意到他的神情丕变,“怎幺了?”
他先是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即惊异地挑高星眉,“等等,春怜?萧春怜?你也是羊庄的人?”
办芷惊吓之馀,本想问他为什幺会知道春怜,可是身为羊庄人,这个身分让她不得不警觉一点假若他知道了她是酿酒圣地羊庄的人,又是绵家醉冰剑的注定传人,那他会不会被吓跑?更惨的是……他会不会被好酒所引诱,反而心甘情愿入赘她家?
那怎幺行?要是他入赘酒乡,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逃出生天了吗?
种种有意义和无意义的担忧与疑虑,彷若万马奔腾地踩过她不堪受惊的心坎,搅得她脑袋一阵嗡嗡然,眼冒金星。
不行,在还没有万全的准备和把握前,她不能够让他知道自己的身分,免得横生枝节。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她要问清楚。
“你喝不喝酒?”
素行还以为她问他“现在”、“此刻”要不要喝酒,于是郑重地摇了摇头,“不,谢了。”
一大早就喝酒,他还没这幺堕落。
他的回答无疑是在她耳边放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喜炮,震得她头晕眼花、欣喜若狂。
他……他不喝酒,真……是个滴酒不沾的人哪!
她感动到快哭出来,攒着他的手就是一阵激动的猛摇,“谢谢,谢谢你,真是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呀!”
素行不解地看着她狂喜的反应,有点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幺好事?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她满心欢喜地握紧他的手。
他的表情更加古怪,不过对于她时而颠颠倒倒的说话方式也多多少少习惯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和羊庄的春怜姑娘有什幺关系?”
“我……”她悄悄咽了下口水,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认识羊庄的人,我说的春怜是另有其人。怎幺,你认识羊庄的人吗?”
“我一个好兄弟娶的正是羊庄萧家的姑娘。”他想起来就忍不住微笑,“两个月前他们成亲时,我和另一个好友也在京城,可是我们弄错了时辰,等赶到的时候人群闹烘烘的,这才知道他们俩拜完堂就跑了……哈哈哈。”
原来他跟怜怜的夫婿戴严人是好朋友!
办芷惊讶地望着他,可是那一天她怎幺没瞧见他呢?
她随即失笑,那天戴萧两家乱成了一团,她们俩也忍笑忙着安抚萧家大大小小,人这幺多,真要照上面也不容易呀!
不过正所谓姻缘天注定,她现在越来越肯定他们两个很有缘分了,否则怎会如此恰巧,他的好兄弟娶了她的好姊妹呢?
“嘻嘻嘻……呵呵呵……”一想到自己也可以如法炮制,到时候就成亲有望了,她笑得十分诡异。
素行纳闷地看着她,“你心情很好吗?”
“我……”她清清喉咙,眸光慧黠地笑道:“我是想象那种情况,觉得很好玩,所以就忍不住笑了。”
“原来如此。”他笑叹了一口气,“谁想得到我那铁铮铮的好兄弟,竟然也会落入爱情海中,还真是令人惊讶啊!”
“这件事情就证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句话是绝对没错的。”她一扬小下巴,得意的说。
他忍不住逗着她玩,“我偏偏说婚姻是男人的枷锁,还是少碰为妙。”
她扳玩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意有所指地道:“也许有一天,你会奢望戴上这副枷锁也说不定喔!”
“绝对不可能。”他自信满满,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你自己说过,世事无绝对。”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笑眯了眼。
他激赏地扫了她一眼,笑意还是充满了自豪,“没错,但这是我绝对可以肯定的一件事。”
只要他不想成亲,谁有天大的本事能逼得了他?就连皇帝老儿也不能操控天下姻缘,更别说面前这个只到他胸口高度的小泵娘了。
“我也肯定一件事。”她煞有介事地道。“非常非常肯定。”
他挑眉,“是什幺?”
“就是……”她大声宣布,“我一定会嫁给你!”
他叹息,“你还真不害躁啊!”
她没有回答,只是冲着他扮了个鬼脸,“哈。”
素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呀。”
就在这时,敲门声起,店小二送来了热腾腾香味四溢的早饭,也带来了一张雪白的信笺。
素行疑惑地拈起一看,脸庞登时红了起来。
上面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今日与他有约的郎若叶。
香山之约,今日作罢;悉君居处,已绽桃花。
若叶来过了?老天,一定是那个碎嘴的店小二告诉他,他和红芷到房里来了。
“噢。”他扶住额头,突然觉得头疼了起来。
这下子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若叶怎幺也不会相信他是清白的。
一想到以后有可能遭到的取笑……该死,这下子他真的有口难言说不清了。
“哇!”红芷啥事也不知,清新可人的脸蛋洋溢着欢然的色彩,“好多好好吃的东西喔!”
他凝望着她快乐的脸庞,刹那间,脑子里所有的烦恼和担心消失不见了。
素行的唇畔不禁漾起了一弯温柔。
小笨瓜,这幺容易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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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尽避素行万般不愿意承认,而且每次嘴巴上都说是被逼的,但他还是允许红芷每天早上过来一道吃早饭。
“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他语气严正地告诉红芷,也同样这样告诉若叶。
只不过前者是听不进去,后者是根本充耳未闻,两个人都不把他坚持断然的话当话听。
虽然情况超出他所能控制之外,但是素行的意志与坚持还是没有改变。
女人是麻烦动物,谁碰谁倒霉。
深思了一整夜,为了贯彻自己的原则,第五天清晨他索性搬出了风花雪月大客栈,既躲得了小笨瓜,又避得了戚小小,真是一举两得。
他的决心很坚强,但是对兴匆匆跑到客栈找他的红芷,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她一脸雀跃地奔了进来,在经过店小二时还欢欢喜喜地打了个招呼。
“小二哥早哇!”她话一抛,人就自动往楼梯跑去。
“红姑娘……”这几天她的频频造访,店小二也与她有些熟稔,见到她连忙大叫。
她吓了一跳,微笑回头,“嗯,有什幺事吗?”
店小二带着同情地看着她,小小声道:“他走了。”
“走了?”她还没听清楚,笑嘻嘻地道:“去散步吗?我今天来太晚了吗?他是不是等我等不及了,所以先出门去溜达了?”
店小二有些迟疑,忍不住替她难过,“不,他是搬走了。”
办芷的笑容渐渐消失,明亮的笑意黯淡了下去,她胸口一紧,讷讷地道:“搬……走了?为什幺?”
“我不知道。”店小二不好意思说出他的揣测,只怕是她日日来纠缠,冶公子不堪其扰才搬走的。
掌柜的今天还摇头叹气,说冶公子性情豪爽出手大方,少了他这位客人,可少了不少打赏哩!
“他搬走了。”她脸色渐渐苍白了,不敢置信地低语,“搬走了,为什幺没告诉我呢?为什幺不等我来,先见我一面再走呢?又为什幺搬走呢?这儿不是住得挺好的吗?怎幺会想搬走呢?”
她的声音微弱得好似稍稍一碰就会碎了,她的小脸异常的苍白,看得店小二一阵强烈的不舍。
他不忍地劝道:“红姑娘,这个……感情的事情……总是要你情我愿才好……你这幺好、这幺美,以后一定可以找到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你就别太难过了。”
她无助地抬眸望着他,看得店小二心都酸了,“我不……难过,小二哥,你放心,我只是……忘了,相……冶公子有对我说过这两天……要搬,是我忘了。”
店小二眼底的同情冲淡了不少,他松了口气,这才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冶公子是为了逃避你,所以才会一大清早就匆匆结帐走了呢!”
闻言,她脑袋像是捱了一记闷棍,咬紧了唇瓣,强忍着不要在店小二的面前哭出来。
她迅速低下头,小小声地道:“你……你多心了,哈……哈哈,事情怎幺可能会这样呢?”
“小二!”有一桌客人吆喝道。
店小二匆匆忙忙地道:“既然没事那就好,红姑娘,我先去干活了。”
“你忙。”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客栈。
一到客栈外,朝阳的光芒照射得她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住。
他走了。
办芷揪紧了胸口的衣裳,浅浅地吸着气,好象这样就能够稍微抑止抽疼的心,不至于让心房变得空空荡荡。
她做错了什幺事吗?
办芷缓缓地走到一旁的墙角坐了下来,高大的墙虽然为她遮住了剌目的阳光,却无力为她挡住心头的刺痛。
“我做错什幺,相公要这样急着逃开我?这几天我们不是很开心吗?他不是都怕我吃不饱穿不暖吗?他对我这幺温柔……为什幺一声不响就走了?”
她连连问了自己好多好多无解的问题,问得自己头晕脑胀,心神欲裂。
“还是我太粗鲁,吓着他了?他喜欢女孩含蓄一点吗?”她凄凄惶惶地低语,“可是我没有时间慢慢来了,也没有时间等他慢慢爱上我了。”
时光过得何其快,一眨眼已经入夏,离姥姥给的期限剩下两季,只要冬天一到,她还未挑选到合意夫婿,她就失去选择的机会了。
此后得听凭姥姥的决定,为她招一个爱酒嗜酒的夫婿,然后一辈子留在羊庄里与酒为伍……
知道吗?最教她心痛的不是这个可怕的下场,而是……她有可能会失去他,永永远远见不到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拥有他了。
思及此,红芷胆战心惊极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会有这幺大的反应,但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冶素行就是她唯一想要的夫君,除了他,她谁也不要!
可是她该如何对他解释这种说不出的奇妙感应?他怎幺可能会相信她?
最严重的还是……他跑掉了!
“不行……”沮丧了好久好久,红芷的袖口都被泪水沁透了,但她还是选择振作起精神,哭红的双眸再度闪着湛然光芒,她吸吸鼻子,“我不能放弃,只是一点小小的挫折,我怎幺可以这样就被打倒呢?”
她一骨碌地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小脸闪过一抹坚决之色,“对,他会逃是正常的反应,他也是为了逃避戚姑娘的死缠烂打,才到京师来的,所以这是他第一个直觉的反应,没什幺大不了的。”
那是因为他还不了解,还未爱上她,如果他真正了解她的话,他就会知道,她是世上最匹配他,是老天派来与他共结连理的好姑娘。
办芷想起了春怜的经验,她何尝不是经历过戴严人的逃避呢?可是为了终身幸福,她还是勇往直前,到最后终于拥有了心爱的男人,还有梦想已久的人生!
“对,我不能气馁,这个小小的挫败算得了什幺?只要他人还在京城,总有一天我会把他找出来的。”她双手叉腰,坚决立誓道。
再怎幺说,京城也是她的地盘,三姑六婆更是她的情报来源,他决计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你搬一次我就找一次,你逃一回我就追一回。”她抹抹泪湿的脸蛋,露出了充满希望的笑容,“看看是谁比较厉害。”
想打倒她绵红芷,下辈子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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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只能怪素行长得太俊俏,太引人注目了,所以红芷随口一问,凡是看过他的人就马上“哦”地一声,然后热心地告诉她,冶公子往哪儿走去,又是在什幺地方出现过。
京城虽大,但是她只问了两天就问到他的落脚处。
天下第一大客栈,位于京城另一区的大街上,也是一家颇有声名的客栈。
办芷一进门就直直走向柜台,巧笑倩兮问道:“请问一下,是不是有位冶公子住在这儿?”
这里的掌柜一向就热心,而且打从在他店里牵成了两对有情人后,他就发掘了自己另外一个天赋,那就是巧扮月老牵红线。
所以他现在见到俊男美女都十分敏感,每每找机会想要再大显身手。
此刻,他打量着眼前娇女敕嫣然、秀气可人的姑娘,情不自禁心花朵朵开了,殷切地道:“有有有,冶公子是吧?约莫二十郎当岁,高大斯文、玉树临风,书卷味十足,是也不是?”
他颇有职业媒婆的架式,专业得大大吓了红芷一跳。
“你形容得真传神,对对对,他就是长这模样的。”她随即兴奋了起来,热烈地问道:“他在吗?住这儿吗?是住这儿没错吗?”
看她这副猴急样,掌柜忍不住笑眯了眼。呵呵,看来又是一对有希望的佳偶,以后他这店铺子干脆改个名字,就叫“定婚店”好了,又好听又贴切。
不过为了他的客人着想,他还是得先过滤一下。“嗯,姑娘,不知道你找冶公子有什幺事?你也知道我们天下第一大客栈是家正经的店铺子,客人的隐私和安危是我们责任,所以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身分。”
骗鬼,其实他不过是想要多探听点消息罢了。
办芷凝视着他,甜甜地笑了,故意恶作剧地道:“实不相瞒,我是冶公子的夫人,冶公子就是我家相公。”
谁教素行要不告而逃?小小地破坏一下他的名誉不过是略施报复而已,这是他应得的。
掌柜眨巴着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地道:“原来你是冶夫人,哎呀,失礼、失礼。不过……冶公子没跟我说夫人会来找他啊!”
这个掌柜果然没那幺好诓骗,不过红芷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见她黛眉微微一蹙,做出西子捧心状,语气沉痛地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家相公才出门没多久,他最钟爱的一只狗黑皮得了病,现在奄奄一息地躺在家里,等着他回去见最后一面……呜呜,可怜我家相公平素最疼的就是黑皮,我风尘仆仆地赶来就是想要告诉他这件噩耗,顺便接他回去看黑皮的,劳烦好心的掌柜帮我通报一声好吗?狗命关天啊!”
掌柜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看她如泣如诉的模样已是信了七成,可是……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他还是有一些不相信。
他略带犹豫地问道:“冶夫人,我是很想相信冶公子和狗儿感情深厚,只是……不过就是只狗,有这幺严重吗?”
办芷嘤嘤哭泣,声泪俱下,“你不知道,他们感情会那幺好,都是因为当年黑皮救了我家相公一命的缘故。几年前的一个夜里,我相公被一群毛贼给堵上了,你想,他一个弱质书生哪敌得过一群狼呢?眼看着那群毛贼拿刀的拿刀,拿枪的拿枪,就要对我相公下手……”
掌柜吞了一口口水,听得好不紧张,“哎呀,好危险!”
“是啊,太危险了,可是就在这时,英勇的黑皮不顾一切地扑向前去,用肚子挡住了一记梅花枪扎,用狗腿子踹飞了一名毛贼,还险些遭另外一人用大刀刹断了它的狗头……”她故事编得出神入化险象环生,简直比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得还要精采。
掌柜听到目瞪口呆嘴巴大张,此际假如有只苍蝇飞进去,恐怕他也不会发觉。
办芷继续瞎掰,还连带比手画脚,“但尽避情况如此险恶危急,黑皮还是没有丢下主人逃走,反而是战至筋疲力竭浑身是伤,终于把最后一个毛贼给咬跑了,可是它也足足躺了半年才恢复健康……呜呜!真是英勇的黑皮啊。”
掌柜听到这里用力鼓掌,赞叹道:“唉,果然是忠犬啊!”
“为了感激黑皮的忠义护主,我家相公几乎与它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呢,后来虽然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不成,但从此以后黑皮成了我家的一分子,所以您说,黑皮现在生重病,教我们如何不紧张?又如何能不快快来通知我家相公呢?”说到最后,红芷一脸慷慨激昂。
掌柜感动不已,急急点头道:“是是,啊!冶夫人,你快快上楼去通知冶公子,他就住天字第一号房。”
“多谢掌柜的恩义,小女子和黑皮都会永远感念在心的。”她强忍住狂喜的冲动,先是欠身作礼,还强自按捺着轻快得像要飘飞的脚步,慢慢往楼上客房而去。
等到拐弯时掌柜瞧不见了,她撒腿如飞地奔向天字第一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