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
一处公共电话亭内
“他到台湾去了。”公共电话亭内的身影低低道。
“到台湾做什么?”电话里头的男声音色清亮,却带着一丝残酷。
“好像是收到了一份来自台湾的传真,内容我并不清楚。”
“可恶,我们现在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不能够再多添上这一桩;柯迈可尤其难缠,
如果让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话……我警告你,赶快查清楚他到台湾是为了什么事。”
“是的是的,我一定尽力。”
“光是尽力还不够,我要你给我查的一清二楚。”
“是,是。”
“我早该知道,没有除掉他是一大败笔……”电话那头的男声喃喃低语,声音几乎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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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超市
明月环抱了两大纸袋的东西,困难地腾出一手要打开玻璃门。
突然间,门扉被突如其来的大手给拉开了。
“呃,谢谢。”
明月本能抬头,要感谢这位实时伸出援手的人,却望进了一双她生平所见过最湛蓝也最深邃的眸子裹。
外国人?!
正当她想起该用英文再道一次谢时,那名高大深沉的男人已淡淡地道:“不客气。”
而且还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虽然在台北有不少外国人,其中也不乏中文流利者,但是不知怎的,他那个独特低沉的嗓音就是把中文念的很有味道。
她想微笑点点头,但是手上沉重的纸袋却压得她龇牙咧嘴。
下次应该让古大汪自己来叼-的狗罐头,真是重死人了。
迈可看着那满满的购物袋,岌岌可危地被她抱在胸前。
他想也不想地伸手接过,轻松地将购物袋环抱在胸,“-的车子在哪里?”
“呀?”她愣住。
“-的代步工具。”他面无表情地道。
“呃,在那里。”她本能一指,这才发现她今天实在买得太多了,脚踏车前的菜篮压根儿装不下。
他微一挑眉,蓝眸漾起一丝戏谑,“-确定-载的回去?”
明月呛咳了一声,有些讪讪地道:“我是买太多了,不过我会想办法的,谢谢你,东西一定很重吧?我自己拿好了。”
他无视于她要接过的动作,大手依旧稳稳地掌握住那两大纸袋。
“我送。”他淡然道。
“呃?”她瞪着他,有点惊愕。
虽然他是个很难得的绅士,但是这样当街泡ㄇㄟㄇㄟ的方式也未免太过直接了吧?
拔况像他这么迷人的帅老外,何需动用到这种方法来自贬身价呢?
迈可看出她眼底的神色,不禁微微冷笑,“放心,我对-没有那种企图,我也不是无聊的登徒子。”
明月被他一语道破,不禁红了脸,“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登徒子了?”
他扬起一道眉,神情似笑非笑,看的明月一颗心怦怦乱跳。
这个男人真危险,他浑身散发的气息简直可以比拟辐射线,能够轻易地穿透人的心房,严重干扰思维。
他看着她,“所以?我们现在要僵持在这边?”
她眨了眨眼,“什么?噢,没有,我是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彼此并不认识……”
“我是柯迈可。”他简短有力地道。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古明月……”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干嘛呀?“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怀抱购物袋,转身走向一辆银灰色的轿车。
“喂,你要把我的东西拿到哪里去?”她急忙追了过去,边暗自懊悔没有把雄纠纠气昂昂的古大汪给带来。
真是,没想到这人霸道成这模样!
“喂!”她气喘吁吁追在后头,“你能不能走慢一点?好歹你也要体谅我这个东方人脚短跑不快呀!”
他倏地稳住身形,回过头来,“抱歉。”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瞪着他道:“你欠我的道歉可多了,说,你到底要把我的东西抱到哪里去?”
“我说过了,我送。”他皱眉。
他已经在暗处默默窥探好多天了,但是见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如此平凡,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迹象,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毫无嫌疑了。
最平凡的面具底下通常拥有最复杂的内情,这是情报界的铁律。
他一点都不相信那本书上的专有名词和中东事件的蛛丝马迹都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事情牵涉到美国国防部和情报组织的机密,本就非同小可,再加上她对于四年前中东秘密行动的描绘,再再都显示出事件的严重性。
他凝视着她,彷佛要在她澄澈的黑眸中看出一丝异状来。
但是他见到的却只是一小簇燃烧的怒火。
“我不记得我有答应要让你送。”她鼓着腮帮子。
“否则-要怎么回去?”
“我要怎么回去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她冲口而出,却随即后悔了。
噢,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没有礼貌兼忘恩负义的话?
懊歹他也是好心要帮忙。
“对不起。”她马上道歉。
迈可盯着她,“为什么道歉?”
“我太失礼了。”她仰头看着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恢复平静,“抱歉,我平常不会这么没礼貌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
“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对我而言毕竟还是个陌生人,我妈妈从小就告诫我们,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好规矩。”
她狐疑地看他,“你是说真的吗?可是你还不是要我跟你走?”
“我明白我太过唐突,但是从小我的教育也告诫着,绝不能让淑女做粗重的工作。”
他随手打开后头的车门,把东西放进去。
明月望着他好半天,试图憎恶这个人,但是却找不到半点讨厌他的情绪。
“好吧!”她也只能信任自己的直觉了。
任何拥有这样一双深邃专注眸子的人,都不该是坏人--
他替她打开车门。
“我的脚踏车怎么办?”她坐进去之后才仰头问道。
他不发一言,大踏步走向脚踏车,一把抬回来放置在后车厢内。
“还有什么问题?”他来到驾驶座,瞥了她一眼道。
“只剩下一个,”她疑惑地看着他,“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怎么敢这么贸然的帮助我?你不怕我对你仙人跳?”
“-会吗?”他发动车子。
“当然不会。”她下巴一昂。
他将车子驶离超市停车场,视线始终专注在前方的车况上。
明月难掩迷惑地打量着他,被这个俊美却冷硬似铁的男人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蓝色的棉质衬衫合身地裹在他挺拔的身躯上,黑色笔挺的长裤完美地包裹着他那双修长的腿,黑发柔软潇洒地垂落一绺在宽阔的额前,增添了几许性格的味道。
她很喜欢男人这样干干净净却又充满男人味……噢,她在想些什么呀?
明月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脸红,她轻咳了一声开口,“对了,我家就在附近,下一个路口转弯就到了。”
“好。”这人简直惜字如金。
“你住在台北吗?”明月忍不住问道。
“不,我来办事。”他面无表情,动作利落地将车子弯过巷道,直接来到一栋公寓前。
“到了。”她如释重负地打开车门,自行下车,“非常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将脚踏车扛下交给她,然后神色莫测高深地伫立在原地。
“方便请我进去吗?”
这句话听来有些暧昧,但是他的神情和话里的温度却一点儿都不带暖意。
听起来好像冷冰冰,公事化的语调……活像她笔下那些执勤中的男主角。
然而明月的疑惑和愕然并没有维持太久。
“我是美国国防情报组的柯中校,有些问题想要请问。”他冷冷道,蓝眸紧盯她的。
“什么?”她嘴巴大张,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故障了。
美,美国国防情报组?
“先生您真会说笑。”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失笑,“而且这里是台湾,美国国防情报组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涉及一桩军事机密案件。”
“喂,你不要告诉我我写的小说触及到了你们的法律。”她眼珠子一转,笑咪眯地道。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该不会美国也有文字狱吧?
“答对了一半。”他脸色漠然。
明月开始觉得笑不出来了,她吞了口口水,低低道:“这怎么可能?我做了什么?”
“我可以进去吗?”
“等等,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不肖歹徒,想要假借名义诈骗?”她防备地看着他。
“我已经跟你们台湾警方打过照面了,”他挑眉,“不信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给国际刑案组台湾分部,我相信那里的警官会很乐意解释给-听。”
“等一下,你们凭什么登堂入室的上门传讯我?”她心一慌,脸色顿时气愤起来。
“我只是想请-协助调查,只要-合作的话。”他蓝眸一闪。
她憋着气,紧紧地盯着他好半晌,“看来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很抱歉。”他淡淡道。
他的眼神复杂莫辨,但是她却可以在里头瞅见一丝审判的色彩。
“请进。”她一甩头,转身打开门。
希望待会儿古大汪能够逼退他,如果她能够争取到时间去求救的话……
美国国防情报组有什么了不起?她又没有犯任何法。
打开门的一瞬间,古大汪庞大的身子扑了过来--
却是兴奋地扒住了迈可,尾巴还万分友善地猛摇动。
明月不可思议地瞪着古大汪---从来不跟陌生人如此亲近的,可是为什么对他
“你对我的狗下了什么蛊?”
“我不懂-的意思。”迈可大手不经意地搔揉着大狗的颈项。
迸大汪的模样可是享受的很,看样子好像压根没注意到-那位主子的存在。
明月气的牙痒痒,她-腰低喝道:“古大汪,你怎么可以卖主求荣,投靠到敌方阵营去?”
“不要乱用中国成语。”
“不用你这个臭洋鬼子纠正我。”她气呼呼道。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他凝视她。
明月哼了一声,率先走进房里。
迈可环顾着舒适雅致的环境,最后视线回到这位娇俏的中国女子身上。
“我以为中国是礼仪之邦,”他似笑非笑地道:“怎么?让客人站着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我们向来视对象而定,”她毫不畏惧地抬头回视,“在绅士面前就要像个绅士。”
“这是罗斯福总统的名句;”他将讶异掩饰的极好,但是却情不自禁地生起了一抹敬佩,“-的意思是,我是个野蛮人,所以-必须用野蛮人的方式对待我?”
“你还挺聪明的。”她咕哝。
他微微一笑,自动自发地坐入了沙发,“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厨房倒了两杯蔓越莓汁出来,将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
“我要先声明,是我家教好所以才不想失礼,并不是因为我欢迎你这个客人喔!”
她一跌坐入沙发,边怒目瞪视古大汪这个狗腿子-
现在正厚颜无耻地紧靠在人家大腿旁,伸长舌头微笑着呢!
简直是皮痒了……
“-是从哪儿得知武装型夜鹰直升机的?”他倏地沉声开口。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犹有怒气。
“因为武装型夜鹰直升机是美国军事机密,从未对外宣布过。”
她心一动,“不可能。”
他深深凝视,彷佛要看出真伪,“我们以前也觉得夜鹰直升机不可能为外界所知,但是看看现在,-居然知道了,还把它公告天下。”
“没有人会相信幻想小说的。”她咽了口口水,“坊间谍报小说林立,为什么单单找上我?”
“因为-写出了太多的秘密。”
“我怎么会知道?”她无辜地叫道。
“-的消息来源是从何而来?”他紧追不舍。
明月倏地站了起来,满屋子团团转,“天哪!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我……”
“请-回答问题。”他阴沉地道。
“回答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巧合,”她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我要从哪里得知美国的机密?你光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嘛!再说就算我无意间获知机密,我怎么可能会这么不知死活的把它给写出来渲染?”
“说的好,这正是我想问的,”他手掌支着脸颊,状态看似优闲却是紧迫盯人,一个不介意顺道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回答你什么?”她大大喘一口气,“我只能够说,这一切都太疯狂了,你们是不是在拍电影?”
“-又从何得知四年前的中东秘密任务?”他-起眼睛,声音也渐趋冷硬。
“中东任务?那是什么?我以为那只是我掰出来的小说情节罢了。”她好奇地问,
“莫非你们真的有个中东任务?在四年前吗?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迈可胸口一窒,面色阴沉下来。
多年的魅影再度挥舞着黑色深沉的披风,威胁着要将他缚捆窒息……
迈可感觉到那股致命的阴霾力量渐渐不受控制,彷佛又将狠狠啃噬起他的心脏……
他深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股力量赶回黑暗的巢穴中。
但是肯尼信任的笑脸又出现了,重重迭迭着交错而来,脸上的每一丝灿烂都像是在指控着他的保护不力!
都是他,都是他害死肯尼的。
他一直以为他能够完美地掌握情况,但是他的自私先行离开却导致了肯尼的死亡
如果殿后的是自己的话,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迈可警觉到自己的自制力正在逐渐崩溃,但是他却无力挽救控制,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的冷汗一颗颗进出来。
明月满腔的好奇在看到他的异状时,不自禁化做了深切的关怀。
“对不起,我说错什么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直觉想伸手擦去他的汗水,“你的脸色好难看,好像,好像……”
懊像是个濒临死亡的人一样。
她的声音奇迹似地穿透了他痛苦的迷雾,挟带着温柔和真挚地关切,暖暖地温热了他的心脏。
迈可紧咬着的牙关渐渐松开,呼吸也缓缓趋向平缓。
她的小手终于怯怯地碰触了他冰凉的额头,拭去满额的冷汗。
迈可蓦地抬头,痛楚尚未完全褪去的眼底有着一层深刻的迷惘。
她是怎么办到的?怎么赶走那波黑暗的侵袭?
他望进了她充满关怀的眼眸,没来由的心头一暖。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医生?”她轻声问道。
唉!可怜,这人平时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这么疲惫。
不过他方才的反应好奇怪,好像要被大浪给卷走般,无力挣扎……但是她很清楚地在他眼中看见伤痛和求救的色彩。
他好像很渴望有人将他拉出那个不知名的漩涡。
明月眨眨眼;拜托,她在想些什么呀?
他是美国国防部的精英,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需要向人求助的地方呢?他看来就像是那种眼也不眨就能解决危机的人,又怎么会有什么问题呢?
她就是小说写多了,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多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联想。
“抱歉,”迈可恢复冷静,极力想要掩饰掉自己方才的脆弱,“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还请见谅。”
“你要不要喝杯熟开水,可能会好一点。”她不由分说地就跑进厨房里,倒了杯热茶回来,喏。”
他被迫地接过那杯热茶,冰冷的掌心渐渐被温热了。
“你要不要去看个医生?”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关心道。
尽避他的来意不善,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停止这种本能的关怀。
“谢谢-,我没有那么严重。”他深深吸一口气,嘴角勉强牵动,就当是笑了。
明月紧紧盯着他,“我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挑眉,不置可否。
“我真的牵涉到贵国的军事机密吗?”她认真地道。
迈可蓝眸一闪,缓缓点头。
“但是为什么?”她颓然地吁口气,沮丧地靠在沙发上,“这种事怎么会被我给遇上?”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他望进她眼底深处,“-从何得知那些情报?”
“我的电子邮件信箱,无论你信不信,但是一开始我真的以为那纯粹是个好心的读者提供给我的,”她伤脑筋地道:“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你们国家真的有夜鹰直升机吗?”
“电子邮件信箱?”他细-起眼睛。
“是的,就在一个月前,我打开计算机就收到了那些数据,”她啜了口果汁,思索着道:“里头有很多军事用语,还有很多任务的指派和目的地……你们真的在四年前派人秘密到中东进行神秘任务?”
他心一动,脸上却毫无表情,“我可以看看那份数据吗?”
她站了起来,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平常我不太喜欢别人看我的计算机档案的,但是现在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只好破例了。”
“谢谢-的合作。”他跟随在后,敏捷矫健的身躯无声地走过客厅进入卧房;兴奋的古大汪也跟在他后头。
这人怎么走路跟猫一样?
明月心头有点嘀咕,但是她却忍不住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写了那么多年的谍报小说,她在书里塑造了无数个英雄,也描写了不少英雄的外型和气概,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跟她书中男主角堪可匹敌的男人……
他就像是活生生从小说里走出的人物;固执内敛,冷静神秘,十足为国尽忠却又是游走在黑暗边缘……
天!她的妄想症又发作了。
明月努力控制着自己,试图不要把他给神化了,毕竟现实生活和小说是不一样的,她的直觉也未必准确。
现阶段她所知道的只是--他来追查她的小说,而这代表了一大堆麻烦。
“我该不会那么好死不死地-进什么阴谋的浑水吧?”她突然觉得心惊胆跳。
他看了她一眼,“-怕?”
“拜托,谁不怕?”她坐在计算机桌前,打开了计算机,“小说和电影里的谍对谍剧情看来刺激过瘾,可是如果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的脑筋很清楚。”他来到她身边,倾身看着屏幕。
他清新又性感的男性气息陡然沁入了她的鼻端,隐隐约约地撩拨着她敏感的感官系统……她突然感到一阵心跳加速。
懊死,她不要像没见过男人一样地心慌意乱好吗?他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而已!
明月不明白她的心脏为何如此失常,但是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为什么。
她害怕……
在心乱如麻下,她开始没话找话说,想要抹去心头那股奇异的悸动。
“档案的内容很多,这一本小说里头我只参考了一小部分而已,其它的我打算留着运用在下一本小说上,”她自我解嘲一笑,“不过我猜你不会让我“得逞”的。”
“当然。”
“OK,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尽避连连打错了好几个键,最后她还是成功地找出了那份档案。
“可以打印出来吗?”他盯视屏幕上熟悉的字眼,低声道。
“遵命。”她修长秀气的手指飞快地舞动在键盘上,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打印柄的声响,“不过我得事先声明,后面有几篇是由乱码组成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你别说是我故布疑阵故弄玄虚喔!”
他审视着她的面孔,“谢谢-告诉我。”
“不客气。”她咕哝。
在等待打印的同时,迈可直觉吩咐道:“-有拷贝档案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防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怕我私藏机密,所以想要……”
“我只是希望-拷贝一份在磁盘片上,我要带回美国,当然,我也必须要杀掉-硬盘里的那份。”他淡然道:“抱歉。”
“不用跟我说抱歉,反正我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她苦笑,“谁教我的小说写得这么好,还红到了美国去呢!否则也不会把你给引到台湾来了。”
他没有说话,专注地看着她放进一张磁盘片,开始拷贝档案。
就在这时,门铃陡然响起。
“一定是我姊姊。”她望向他,脸色微变,“不能让她知道我惹上麻烦了……我得出去招呼她,待会儿请你躲在房里不要出来,免得引起误会。”
他微微点头,接替了她的工作,将存好档案的磁盘片取出。
她关上房门,走向大门口。
“姊,-不是说今天要回台中吗?怎么--”她打开门,余下的话瞬间吞进了肚子里,“你们是谁?”
两个高大的外国人略微露出插在腰间的枪,眼神带着威胁和肃杀之色。
“-就是古明月?”其中一位口音有些德州腔,他浊声地板。
明月见到黑亮冷酷的枪后,心头不由得猛地一沉。
天哪!
“请问你们两位是?”她改口用英文问道,声音里有一丝惊悸。
“我们找-谈些事情。”另外一个人倏地抓住了她,掏出手枪指着她的太阳穴道:“-最好乖乖和我们合作,否则我一枪毙了-……可怜的小东西,-不会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吧?”
“你们到底是谁?要我合作什么?”她吞咽着口水,脸色惨白却强自镇定,“我不认识你们。”
其中一位金发男人冷冷地看着她,“不简单,-还可以这么镇定……古小姐,我们要问-一些问题。”
“我--”
“-从哪里知道夜鹰直升机的?”
明月低声咒骂着自己,早知道就不该参考那份数据,瞧,现在好了吧,什么乱七八糟吓死人的情况都出现了,搞不好她还会因此而送命呢!
“你们到底是谁?美国什么单位的吗?”她在考虑着要不要把里面的那位给叫出来,他们说不定还是同一国的,“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金发男子倏地狠狠地揍了她一拳,打得她眼冒金星差点晕了过去。
“噢!”明月痛叫一声,只觉剧痛传来,脑袋霎时骇人地晕眩起来。
“-太多嘴了,这样不好,-只要告诉我们-是怎么知道夜鹰直升机和中东任务的,-还知道了些什么?”
明月疼得险些站不住脚,如果不是那名大汉架住她的话。
“你们,你们不是要我回答吗?”她捂着刺痛的左颊,吸着气道:“我们何不坐下来慢慢说?”
“好气魄,臭娘们。”架住她的男人将她丢向沙发,“谅-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明月摔进沙发里,脑袋拚命地思索着该怎么办……强烈的求生意志已经淹盖了她所有的恐惧,她拚了老命地想着该怎么逃出去……
懊死,那个柯迈可怎么还不救她呢?他该不会自己跑去躲起来了吧?
奇怪,怎么连古大汪也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息来?难道他们一人一狗相约跷头了吗?
正当她闭上眼睛,开始感到绝望时,她的房门倏地被打开!
那两人愣了愣,但是反射动作灵活至极,掏出枪就往那个方向射击,但是半天却没有任何回应。
“里头有人。”
金发男人一把将她揪了起来,拉着她缓缓移动接近房门。
“滚出来,否则她死定了。”金发男人喝道。
另外一个男人则是小心翼翼地移向门边,聚精会神地准备攻击。
迸大汪就在这时飙出,猛地一口咬住那男人的手腕,也甩掉了他的枪。
金发男人一手抓住她一手要举枪发射,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骨已经发出一声可怕的碎裂声。
惨叫声和哀号初响起,遭可就从金发男人的禁箍中把明月给抢救出来,并且迅速地抱着她冲向大门。
“古大汪,走!”他急促地低叫一声,大狗便跃过那名手掌殷红碎裂的男子,飞快尾随他们的身形离开。
等到他们两位侵入者从倏变的情况中回过神来时,他们的标靶已经杳然无影了。
“可恶,我的手断了!”
“狗屎,我的也是!”
他们小心地捧着自己的手,强忍着疼痛地冲进卧室--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方才那个男人不是简单人物,光是看他利落如魅影的动作和快狠准的功夫就可以得知,他绝对不只是那个臭娘们的姘头而已。
莫非他就是上头特别交代要注意的那个柯迈可?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件事已经被柯迈可给盯上了。
惨了!
“计算机外壳是热的,刚刚才关掉的,”金发男人忍痛伸出一手检查着,“打印柄也是。”
“该不会是……”
“上头说,戴路克的电子邮件发到台湾来,可能就是寄给了这个臭婊子,”金发男人捏紧拳头,“该死,他们两个带走了资料,而且上级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柯迈可真的追到了这里。”
“我们得赶快联络上级。”
金发男人点点头,勉强掏出行动电话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