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早,商杰就开着车子和朵思相偕下南投。
沿途,朵思完全掩不住雀跃的心情,她一下子贴在车窗上注视飞逝而过的景色一下子紧张地检视自己的穿著。
商杰看得直想笑,“你今天非常的美,美得无懈可击,就不用再掀着衣服查看了。”
“不知道我妈看到你会有什么反应?”看着帅气闲适的他,朵思忍不住脸红心跳地。
“高兴到昏倒?”他猜测。
“是被吓到昏倒吧?”她噗嗤一笑。
商杰腾出一只手来捂着胸口,“你刺伤了我男性纯情的心,好残忍。”
朵思笑弯了腰,所有的紧张都不见了。
“你愈来愈幽默了,我好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你。”
他唇边逸出了笑意,“都是拜你所赐。”
朵思抓抓脑袋,讪讪地说:“谢谢,被你这么左赞美一句、有赞美一句的,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得把你的自卑给治好。”
“谢谢你喔,裴医师。”她笑靥如花。
商杰不禁有些看呆了。这一阵子朵思气色好很多,白女敕的脸蛋上总是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光泽,精神也飒爽许多;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清瘦,变化实在很大。
“下次你再不定时吃饭,把自己搞得三餐不继还晕倒的话,我就把你按在腿上打,知道吗?”他突然正色地警告道。
“呀?”朵思吓了一跳,“那是以前为了节省开支才会那样子嘛!现在成天被你和裴爸喂东喂西的,别说晕倒,我看我都快要胖到跌倒了。”
他炙热地眸光在她窈窕的身躯上燃起火苗,“胖?你离胖还有一大段距离,不过……无论是胖是瘦,我都喜欢极了。”
他坚定的语气教朵思既羞涩又欢喜,在他的眸光注视之下,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女人味。
心头一热,配红就染上了她的双颊。
商杰看着她娇媚的神色,不禁保徕吸了口气。如果现在不是正在开车、不是正在大马路上的话,他真想将她牢牢拥入怀中,重重地给她一个吻。
“不知道我妈妈现在好不好?我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看到她了,”朵思轻咳一声,避开这脸红心跳的一刻,转移话题,“那天收到她的信,说我们家瓜田今年的收成不错,可是我真希望她不要再工作下去了。”
他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怎么说?”
“一个人要照顾一大亩的瓜田是很辛苦的,除了每天清早要起床灌溉施肥之外,还要找野草、巡瓜实、在一颗颗香瓜底下垫干草什么的,过程繁琐又辛苦,我妈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一个弱女子做这些实在也太粗重了。”
“你妈妈种香瓜多久了?”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开始种了。那时候我们没有自己的田,妈妈好象是先到人家田里去帮忙,然后跟村子里的人们熟了之后,再租别人的田地来耕种,一直到我十岁那年,她才有能力买一块属于自己的田。”
商杰不由得心生佩服,“你妈妈真的很坚强,也很勇敢。”
“嗯,我还记得有一年淹大水,我们村子里的瓜田全都泡汤了,还是她去省农政单位申请补助,政府才拨款救助我们的。”朵思引以为傲地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全村子的人就很喜欢我妈,再也不会看不起她。”
“村子里的人之前很看不起她吗?”他蹙眉。
朵思无奈地一笑,“这是乡下人的习性,他们虽然都热情淳朴,但是对外来客,尤其是一个挺着大肚子在这里落脚的陌生女人,难免会特别的注意和关心,而三姑六婆或邻里间的窃窃私语自然也就少不了了。”
商杰眉头保锁,深深不以为然。
朵思被他愤慨的表请给逗笑了,但是心底也同时温暖起来。“不要那么生气,我说过,这是乡下人的习性,不过好处就是他们能够很快地认识我们、接受我们,其实他们没有恶意的,只不过对于个人隐私这一点总是看不明白。”
他斜睨着她,关心地问:“那么你呢?从小到大应该也有不少困扰吧?”
朵思想了想,骞地噗味一笑,“困扰?嗯,除了同学说我是个没爹的孩子之外,其它可全是好处。”
“为什么?”他既心疼又困惑。
“我妈是村子里公认的第一大美人,再加上温柔贤淑、举止优雅、脑筋好、做事更是勤快,所以村子里有不少的男士趋之若骛,每逃诩挖空心思拢络我,希望我能够在妈妈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他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兴味浓厚地追问:“然后呢?”
“我呀,甜头照吃实话照说,可是我妈意志坚毅得很,一点都不为所动。其实其中不乏好男人,就连我们国小的年轻老师、乡公所里的叔叔也都一古脑的追在我妈后头。”
“你妈妈一定很美,”他瞅着她笑,“看你就知道了。”
“才不,我妈比我漂亮一百倍,既温柔又聪明,哪像我这样,迟钝迷糊,老是搞不清楚状况,我觉得我妈是那种明明白白自己的心的女人。”她抬高下巴,得意得很。
商杰腾出手来揉揉她的头-这是他最爱的习惯之一。“瞧,你又自卑了。”
“我才没有,本人是实话实说,你不相信吗?”她气鼓鼓地瞪着他,“我跟你说,直到现在我妈还是众人追求的目标,如果让她那些仰慕者知道你质疑她的美貌,那你可能会被“万脚”给踢到墙上去,知道厉害吧?”
他丝毫没有受到威胁,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我可没有怀疑你妈妈的美丽,我只是说你也差不到哪里去,有其母必有其女,不对吗?”
“噢,J她腼腆一笑,“哪有?是你不嫌弃啦!”
商杰实在没有办法不笑,在她身边,真是想不开心也难。
“快到了,拐进这条小路再往前开就是了。”朵思整个人都快贴在挡风玻璃上了,她兴奋地指着路,“现在快要中午了,我妈可能已经回家做午饭了。”
商杰怜惜地看着她,她的期待和孺慕之情可谓溢于言表。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孩身上看到过如此的自然、天真、善良,还有乐观与取之不尽的热切诚恳。
他猜,这就是他深深为她着迷的原因之一。
“喂,别忘了看路!”朵思惊呼一声。
他及时踩下煞车,愕然地注视着一头牛悠哉地穿过小路,它还很有礼貌地转头对车子“眸”了一声。
“它在谢谢你让路人先行。”朵思翻译。
“我想象得出来。”他喃哺。
“好了……等等,它后面还有一只小牛,”朵思按着他的手叫道,“再等一下。”
“我在等。”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你们村子里的“路牛甲”、“路牛乙”常常这样猛然出现吗?”
“亏你想得出这个称谓,”朵思啼笑皆非,“不过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这儿的牛走路都是大摇大摆的,闲杂人等都要礼让三分,最厉害的是会从四面八方出现,偶尔嘴里还嚼着青草瞪着你瞧,赶都赶不开。”
“这是个有趣的村子。”他下了结论。
“可不是?好了,绿灯,请——”
他边笑边摇头,踩下油门。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问红瓦老厝,门庭前还晒着菜干之类的植物,房子旁则栽种了几株湘妃竹,和洁净明亮的房子相辉映,透出有别于盛暑的清凉。
“妈,我回来了!”朵思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兴奋地喊叫着。
商杰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他薇吸一口气,尽量缓和脸部僵硬的表情。
从车上抱下成堆的见面礼,以及朵思采购回家的东西,他步履稳健地跟在朵思身后。如茵才刚炒好一盘青菜,就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她的心猛然一跳,“朵思!”
“妈,妈,我回来了!”朵思跑进厨房,欣喜若狂地叫着。
丙然是朵思呀!她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和女儿相拥。“令天怎么有空回来?妈可真是想死你了。”
“店里放假,我也好想你喔!”朵思抱着母亲,享受着母爱的温暖。“对了,妈,我买了一些东西要给你吃、给你用,还有……”
如茵干异地看见女儿脸红了,还一副娇羞难当的样子,“嗯?你怪怪的哟!怎么话-只说了一半?”
“我今天……是让人送回来的。”她说话吞吞吐吐地。
“男朋友。”如茵了然。
“你怎么知道?”
如茵眼梢的笑纹明显地浮现,“小丫头,你是我生的,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妈妈呀!”朵思又羞又窘。
“还不快点跟我介绍一下?他人现在在哪儿?”如茵拉着女儿的手,笑吟吟地走出厨房。
“伯母,你好,我姓裴,裴商杰。”商杰伫立在客厅,高大的身子挺拔英伟,如茵第一眼就留下了好印象。
再仔细端详下去,她不禁深深地替女儿高兴。
这么一个气度翩翩、温文儒雅又性格的男子,而且眼神坚定地锁着女儿的身影,里头有着瀚然的深情。
这是一个很有肩膀、很有据当的男人,清楚自己要什么,更会果决地勇往直前。如茵愈看愈喜欢。
“请坐请坐,”她和蔼地点点头,扯扯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儿,“朵思,还不快倒杯茶给裴先生喝?这么大热天的,口一定渴了,我熬了青草茶放在冰箱里,快去拿。”
“是。”
“伯母,不用客气了,还有,请叫我商杰就可以了。”他谦和地说道。
朵思的母亲果然风韵高雅、温婉动人,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是和朵思站在一起,却像是姊妹一般。
只是她的眉宇间有着朵思身上所没有的沧桑和愁怅。
“商杰,”她点点头微笑道,“你是怎么和朵思认识的?”
“第一次是在店里头,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在科学博物馆,”他想来不免有些心悸,“她晕倒在我前面。”
“晕倒?”如茵脸色一变,“怎么了?她那时候为什么会晕倒?”
商杰注视她苦笑着,坦白道出原委,“她是节昏过去的,我记得送她到医院以后,医生还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缘故?”她一怔。
“说我为什么放任她把自己饿成胃溃疡和营养不良。”商杰想来犹有些愤慨。
如茵又心疼又生气,“这个孩子实在是不会照顾自己,我就跟她说不用寄钱回家,自己留着用就好,她偏偏不止目,所以才会搞成这样,唉!她那个个性——”
朵思捧着拖盘,一路苦笑兼挖耳朵的走出来,“难怪我觉得耳朵痒得要命,原来是两位联合起来数落我的不是。”
“自己知道就好。”
“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
看着情郎和娘亲一搭一唱的,朵思又惊喜又叹息。
“早知道我应该鼓吹裴爸也来南投的,这样就两票对两票,我也就不会人单势薄了。”她咕哝着。
“你嘀嘀咕咕些什么?”如茵没听清楚。
商杰却是耳尖得很,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别想,虽然我老爸疼你疼得要命,可是遇到这种事,我敢说他也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朵思的脸皱成了包子样,“我已经说过以后不敢了,真的,保证!”
商杰轻轻揉揉她的头,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听着他方才的话,再看着他真挚怜爱着朵思的模样,如茵欣慰地笑了。
女儿的终身大事不用担心了,有这样的一个男子眷恋爱顾着……
她有种身为母亲总算可以放下心头大石的释然,但是却也不由自主地幽幽轻喟日气。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似,这种的幸福依稀在眼前……可是……
她眸光一闪,硬生生地甩掉脑海里的身影。
二十三年前,当他说出那样伤人的决裂话语之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已经是山路水道各不相干了。
如茵闭了闭眼睛,当她再睁开时已是充满温暖笑意,“你们两个肚子也饿了吧?我再到厨房里炒几样菜。朵思,去跟巷口的陈伯买一只鸡,我煮陈皮鸡给你们吃。”
“妈,不用那么麻烦了。”朵思叫道。
“是的,伯母,你别忙了。”商杰微笑着。
如茵敲了朵思一记,“我是煮给商杰尝,又不是专程做给你吃的,麻烦什么?去去去,去买,商杰,你可以陪她一起去逛逛,我们乡下的风景和空气都不错哟!”
“好的。”他缓缓地点头,对于纪母的明朗与体贴印象深刻。
朵思捂着头,重重点头,“是,娘亲有旨,女儿遵命,这就给裴大少爷前去买鸡就是,告退了。”
商杰一怔,忍不住爆笑出声。
如茵啼笑皆非,“你出去不要跟人家讲,说你是我纪如茵的女儿。”
朵思扮了个鬼脸,“反正我不说人家也看得出来。”
“你这个丫头……”
“哈哈,快逃——”朵思拉着商杰嘻嘻哈哈地往外冲。
望着他们一个高大、一个娇小的身影,如茵心底的滋味复杂极了。
这样的情景以前也曾有过……
她深呼吸着,努力再排开这样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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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就是朵思的老板。”
酒足饭饱之后,如茵他们移师来到了竹荫下,坐在竹椅上喝茶谈天。
如茵问了许多问题,商杰也一一回答了,两个人可说是相谈甚欢。
一知道朵思在裴家的种种情形,如茵真是既感激又喜悦,感激着女儿在裴家受到诸多照顾,喜悦着朵思能够找到这么一个好男人。
不过她也不免有些不安和不好意思,“朵思被你们这样照顾着,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道谢才是,如果不是被你们给收留了,真不知道我这个笨女儿还会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呢!”
“伯母,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我们两个大男人受到朵思的照顾才对,店里也因为有她,工作环境及工作情绪都变得更好了。”他由衷地道出想法。
“哪里,是你们不嫌弃她。”
朵思盘着腿坐进竹椅,捧着茶杯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妈,你不用再谦虚了,其实我真的很不错,贡献也很多的。”
如茵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话?”
“是商杰教我以后不要太自卑的,如果有人赞美我的话,就要跟对方说谢谢。”她顶了他一下,“对吧?”
商杰笑着点头,“是是。”
如茵望着他们俩,满足地叹了口气,“嗯,很好。”说完,她和朵思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光。
“对了,伯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舍下小住几天,让我和我父亲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到台中四处逛逛?”他灵光一闪,突然提议道。
“妈,你可以吗?”朵思眼睛一亮。
如茵有些讶异,“怎么突然想邀我到台中去呢?你们开店做生意,这样打扰你们恐怕不好吧?”
“一点也不,我想朵思在我们家工作也有好一阵子了,她也很久没有看到你,如果你能够到台中来玩,那么她就可以多跟你相处几天了,伯母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下,度度假。”
她有些心动,但还是本能地抗拒着,“这样好吗?她有些心动,但还是本能地抗拒着,“这样好吗?”
“好,妈妈你也可以顺道看看我的工作环境和住的地方,非常舒服哟,”朵思拉着母亲,一脸兴奋和依恋。
如茵低着头考虑了一下,随即笑道:“好是好,但是这两天田里的香瓜就快要收成了,我这时候也不太放心离开。这样吧!你们先回台中,等收成过后我再去,到时候也可以待久一点,你们觉得怎么样?”
朵思眉毛垂了下来,“啊——”
如茵笑捶她一记,“啊什么啊?要不你打算让我一亩的香瓜全都烂掉吗?”
“我怎么敢?”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伯母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台中,就打通电话给我,”商杰斯文一笑,“我马上过来接你。”
“不用那么客气,我可以自己搭车过去的。”
“可是你又不认识路。”朵思插嘴道。
“台中的路我很熟,可以找得到。”她的笑复杂极了。
朵思不癖,“可是你不是从来没有到过台中吗?我印象中你从来没有去过台中呀!”——
她笑笑,随口带过,“你妈没有这么孤陋寡闻。”
“那么或者你到台中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再去接你来家里。”
“好,你说你们家是在东海大学的——”
“正好在东海大学旁边。”
“嗯,好。”
朵思单手支着下巴,懒懒地眨眨眼脸,“妈,你确定不会迷路吗?”
“臭丫头,泄我气?”她重重K了朵思一拳。
“哎哟!”朵思料不到母亲手劲这么大,她抱头跳下竹椅。
看得商杰又心疼又好笑,忙着替她揉脑袋瓜子。“别人是皮痒,你这算是“头皮痒”吗?”
“不是不是,我觉得这是我妈手痒才对,”她苦着一张脸,“太久没有沙包让她练拳了。”
如茵又好气又好笑,“瞧,有人可以给你告状了。”
“当然。”朵思躲在商杰身后,有恃无恐地开玩笑,“来呀,来呀,打不到。”
“你呀,一点女生的样子都没有,当心商杰被你吓跑,来个移情别恋,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商杰大呼冤枉,“伯母,别把我拖下水啊!”
“对嘛,不要欺负这个老实头。”朵思打趣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拐到手的,被你这么一吓,真的把他给吓跑了怎么办?”
如茵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情郎就不要娘。”
朵思一下子跳到她身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怎么会呢?我最爱你了,你感觉不出来吗?”
如茵轻拧了下她的鼻头,幸福地笑了。
商杰看着这一幕,不禁也跟着笑了。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世上会有朵思这样性格可爱的女子,原来来自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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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回家一趟之后,朵思心情就更加开朗了,她每逃诩开心得不得了,除了陶醉在爱情的幸福里,更因母亲的承诺而兴奋着。只是不知道母亲哪一天才会上来台中呢?
清晨,朵思挽着菜篮子,轻哼着歌走出门,畅快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原本家里煮的菜都是裴爸出来买的,但是自从她掌厨以后,这个工作就被她自告奋勇的给要过来了。
她总是习惯在清晨六点半散步到菜市场去,然后慢慢地闲晃,边盘算着要煮什么菜色。
清晨的空气像是夹杂着冰凉的露珠一般,清清爽爽地飞进人的鼻息里,瞬间充满了整个心。朵思最爱这种感觉了,她一手拎着菜篮一边晃着,高高兴兴地跳跃在红砖路面上。
“纪小姐。”
朵思倏地转过头,“谁叫我——”她的声音在见到来人后,嘎然消失。
美丽动人的樱樱站在她身后,白女敕的脸蛋上有着无比复杂的神色。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她诚恳地注视朵思。
“谈什么?”
“我们共通的话题就只有商杰了,要不然你觉得还有别的吗?”
说话真厉害!朵思注视着樱樱,心底瞬间涌上一层不安。
“谀商杰?”她蹙眉,“我不明白。”
樱樱微微扯动唇角,“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好吗?”
“恐怕不行,我正要去买菜。”她直觉地回道。
“求求你。”
朵思咬着唇,困惑和迟疑在她心底反复交战着,好半天,终于困惑还是战胜了迟疑。
“好。”
“请上我的车,我们找个地方谈。”
朵思随着她坐进一辆造形时髦的跑车内,心下志怎起来。
她隐隐约约觉得不妥,但是有关商杰的话题却令她不得不关心……她沉思着,鼻头又敏感地闻到酒味。咦?秦樱樱喝了酒吗?
车子很快地来到了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樱樱涂着落丹的手微摆,“请下车。”
朵思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走下车。
她们各自叫了一杯咖啡和果汁,当饮料都端上来之后,樱樱首先打量起朵思来。
朵思心底一阵发凉,身体更是局促不安。
今天的秦樱樱看来美丽,但是眼中的坚决和狂野却让她心惊胆跳。
她得承认,她实在不太会应付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
“你喝果汁?”樱樱终于开口了。
她一怔,“不对吗?”
“商杰习惯喝咖啡。”
“我知道。”
“他喝黑咖啡。”樱樱又说。
朵思实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我不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也喝黑咖啡,事实上,商杰喝黑咖啡的习惯是我培养出来的。”
朵思心下一跳,这表示……商杰以前和她关系匪浅-?
其实她早该猜到了……朵思胃疼起来。
樱樱眯起眼,闲闻地看着她,“我想你应该多少知道,我以前是商杰的女朋友吧?”朵思睁大眼睛。
“你居然不知道?当初还是我提议和他分手的呢!”
朵思咽了口口水。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樱樱暗自窃喜。
商杰心里一定还深徕爱着她,所以才不愿意向“现任”女友提起她,她始终是他心底最爱的女人……
一想到这个,她整个人就更加振奋,心也更加坚定了。
朵思却是愁肠百转,不是滋味。
她不晓得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气愤面前这个女人居然伤商杰那么深-虽然她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而且伤到令商杰直到现在还不肯提起过去。
只是在愤怒之余,她不免心惊胆战起来。
看商杰的反应,一点都不像已经事过境迁,反而像是始终耿耿于怀、牵挂在心一样……
朵思再咽了口口水,努力直视着樱樱。
这个女人的来意不善,无论如何现在都不能先示弱。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她沉着地问。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既然与我无关,那么你今天的来意是什么?”
樱樱瞅着她,“看不出来你这张嘴还挺厉害的。”
“多谢夸奖。”朵思努力维持镇定。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清楚,请你放了商杰。”
朵思惊跳,眼神既茫然又愤怒,“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是我提议分手的,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想再回到商杰的身边,所以你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她理所当然地回道。
朵思差点口吐鲜血。
这……这太过分了,她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她离开?那口吻好象当自己是块挡路的大石头一样。
朵思善良,却不是白痴,她怒瞪着樱樱,“你凭什么?”
“凭商杰爱我。”
“笑话,那天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结果是怎样,可是他一见到你就浑身僵硬、脸色淡漠,”朵思冲口而出,“你说他还爱着你,这像是还爱着你的反应吗?”
“你不知道恨的另外一面就是爱吗?”樱樱的反应突然从尖锐跋扈转成泪眼盈盈。
“朵思,你是个好女孩子,我第一眼就看得出你的善良……你知道我们这段恋情有多苦吗?你可不可以成全我们呢?”
朵思脸色苍白,“成全?”
“你知道吗?”当樱樱垂下眼脸时,那模样只能用“凄楚动人”四宇来形容,“当初我并不是自愿离开他的,我父亲在外头欠下了巨额的债,如果我没有嫁给我现在的先生,请他帮我父亲还债的话,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朵思凝视着她,心陡然一动。
樱樱抬起练眼,幽幽地叹了口气,“请原谅我刚才对你的态度,对不起,我实在已经走投无路,我快要疯掉了。”
“你……”她犹豫地问:“发生什么事?”
她知道不该对樱樱心存同情的,说起来她还是自己的情敌呢,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樱樱看起来是那么可怜,假如……假如她当初真的是被迫无奈出嫁的呢?
“我的丈夫心里根本没有我,他对我比对一个陌生人还不如,完全就不管我的死活,”樱樱悲伤饮泣,“你说,我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可是……可是……”可是她已经结婚了,怎么再回到商杰的身边呢?
朵思凝视着她忧苦的模样,再想到商杰……
要退出吗?要成全他们吗?她细细想着,心却重重地纠结、疼痛起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刺痛感狠狠地钻入她的五脏六腑,一想到要跟商杰分手,她整个人都快要被撕碎了。
不,她怎么可以凭秦樱楼的片面之词就把商杰给出让了呢?
她爱他呀,而且这些日子以来的甜蜜与幸福感不是假的,她相信商杰也是这么感觉的!
想到商杰,朵思精神大振。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和商杰两情相悦,如果我把他让给你的话,只是多造就一桩悲剧罢了,”她棵吸一口气,坚决地表示,“抱歉,我不能、也没有权利替他决定什么。”
樱樱张嘴结舌,怎么会这样?
朵思不敢再看她哀愁的表情,倏地站了起来,“请恕我失陪,我要去买菜了,再见。”
等到冲出咖啡馆,来到人行道上时,她的一颗心还枰枰地狂跳着。
她赶紧往菜市场的方向跑去,再也不敢去回想方才的情景。
商杰和秦樱樱曾经是生死相许的男女朋友……她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