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中驾着吉普车飞驰过跨海大桥,夏日烈艳的阳光和着沁凉的海风扑过脸颊,给人一种舒适畅快的感觉。他的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这两个礼拜来他也拍摄了许多颇为满意的照片,照理说,该是他收拾行囊回台北的时候了。
但是他有一份强烈的不舍,就是不想这么快离开,他觉得自己似乎失落了什么。
必到饭店后,柜台小姐温柔有礼地告诉他,他的母亲来过电话,请他回来后回电话给她。
曼中微笑地点了点头,一回到舒适的房间后,立刻拨了一通电话回台北。
“喂?妈,有什么事吗?”
“儿子,你工作还顺利吗?澎湖的风景怎么样?我还是觉得你依照我的建议到欧洲去拍会更好。”杨平月虽然已经年届五十了,但是说话的语音还是轻柔娇贵得很。曼中拿着电话走到床边坐卜,眼睛望向窗外热闹的街道,唇边漾起了一丝微笑,“我不后悔到澎湖来拍照。事实上,这里粗犷淳朴的风味是我前所未见的。”
“都是乡下地方,你要拍的千方百计到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去也一样呀。”杨平月不能理解儿子的想法。
“妈,我追寻的是一种深植在本土的生命力,这和到外国拍摄是不一样的。”他温和地解释。
“我是不了解你的工作,但是我希望你完成拍摄工作后,能快点回台北。”
母亲热烈的语气教曼中直觉地皱起眉。
“妈,你又想干嘛了?”
“我哪有。”杨平月无辜地喊冤。
“谁信你?你是不是又想安排哪家的千金小姐和我相亲了?”曼中对于母亲的那一套早就知之甚详。
“相信我,这次真的很不错的。她是江议员的女儿,刚从南加州大学毕业,曾经当选饼加州小姐。虽然她的学历和你有一段差跑,但是已经不错了,至少她的容貌、气质和你挺登对的。”杨平月飞快地说,生怕儿子拒绝。
“我就知道。”他吁出一口气。
“考虑一下,江小姐已经有几分意思了,如果你回来看看觉得不错的话,那你们就可以交往看看。”
“我未来的妻子我要自己选择,毕竟那是要我共度一生的,不是吗?”
“话是没错,可是你一直没消没息的,我急呀!”
曼中的脑中蓦地浮现薇甄的笑脸,他冲口而出说:“你很快就有媳妇了,别担心。”
“什么??!”
曼中可以想像在电话那头的母亲一定是张着嘴,整个人呆掉了。
“我说我在澎湖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或许她将会成为你的媳妇。”他补充了一句,“假如我可以追求到她的话。”杨平月急忙找回自己的声音,错愕地追问:“你……你没说错吧?还是我听错了?”
“妈,你怎么高兴到这种程度?”曼中微笑。
“我高兴个什么劲儿?”杨平月的声音陡地提高,“澎湖的女孩?”
“怎么样?”他有些不明白母亲的反应为何这么激烈?
“澎湖的女孩子?”
“妈,你要重复几次?你的耳力该不会坏到这种程度吧?”曼中啼笑皆非。
“曼中,不要跟妈开玩笑,我安排那么多才貌出众的女孩子给你挑选,你偏偏不要.现在却看卜什么澎湖的女孩……”她停下来喘口气,“那你告诉我她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曼中叹了口气,“澎湖这儿的高中吧。”
他有预感母亲一定是——
“什么?”她的声音果然拔尖起来,“才高中毕业?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是个作家。”这该无可挑剔了吧?他想。
“作家?那不就是不务正业?”
曼中真的不晓得该怎么样说才好,他长叹口气,“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观念?”
“作家不都是那种投稿爬格子的,然后苦哈哈、穷兮兮的吗?”
“谁跟你说的?再说就算她收人不高,那又如何?以我的能力,还需要我的妻子出去赚钱吗?”
“话是没错,可是我总觉得……澎湖也!”杨平月啧啧有声地批评,“可真够乡下的。”
“我就是喜欢她的淳朴可人,难道你比较喜欢我娶个善于句心斗角的女人吗?”
杨平月不服气的反驳:“我帮你挑的难道就会勾心斗角吗?她们每个都是名门闺秀、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有极佳的修养气质,再怎样都比那个澎湖女孩好。”
“这是什么理论?”曼中再一次觉得啼笑皆非。
母亲向来开明,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的执拗?
“反正我不管,你工作结束就快点回来,先看看妈帮你选的女孩再说。”
“拍摄工作告一段落后我会回去,但是我不会参加你帮我安排的相亲。”曼中坚决的说道。
“好好好,反正你要相也好,不相也罢,总之快点回来就是了。”杨平月在心里暗暗添了一句:免得再留在那里,被人家胡里胡涂勾引去了。
那个澎湖女孩一定是对他下了什么蛊或者施了什么法术,要不然以儿子的眼光,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呢?“妈,你在打什么主意我都知道,劝你别白费心机了。”曼中提醒着。
“我哪会打什么主意?”杨平月咕哝,“没事了,总之你早点回来就是,BYE-BYE。
“BYE-BYE。”
曼中挂上电话后,不禁强烈地想念起薇甄,应该去看看她了。
这些天她说要闭关写小说,不知道迷糊的她有没有按时进餐,会不会又忘了吃饭?
曼中爬爬头发,准备先洗个澡、换件衣服,然后给薇甄送食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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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甄果然还坐在电脑桌前,桌上还放了一大堆绿茶、果茶、花茶等等的饮料。
曼中拎着一大包食物走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摇摇头,不甚满意地大喊:“你又没吃饭了是不是?”
“哇!”薇甄刚好写完这本小说的最后一行字,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吓得她连接下好几下空白键。
“对不起,对不起,把你吓到了。”曼中连声道歉。
薇甄先存好档,才转过身看着他,“杨桑,想谋财害命也不是这样子的,好歹也等我领到稿费后再吓我嘛!”
“抱歉,没想到你这么专心,怎么样?有没有时间吃个饭呀?”
“有,我接下来还有好几天可以大玩特玩了呢!”她伸了个懒腰,惊喜地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买了总汇三明治、炸鸡、柳橙汁,”他翻着袋内的东西,“还有葡萄和苹果,让你补充体力的。”
薇甄眼睛一亮,“我们去野餐!
“嘎?”曼中怔愣了一下。
“这么好的天气,又有这么多的食物,如果不去野餐的话不是太浪费了吗?”她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就往外冲。
“薇甄,锁门,你还没锁门——”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双湖园。这是由陆军规划施工的一个美丽湖滨公园,除了有弯弯曲曲的九曲桥和大小剥泊外,还有广阔的望潮观鸟亭,居民或是观光客常会来此散步聊天。
薇甄和曼中拎着食物往桥上的小凉亭走去。
“哇!懊棒呀!”她畅快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大口气来。
曼中温柔地看着她慵懒的姿态,笑问:“怎么,松了口气?”“对。”薇甄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致,“咦?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工作告一段落了吗?”
他笑着点点头。
没来由的,薇甄突然觉得心头有股莫名的失落感,好像自己即将失去什么东西一般。
吧嘛呀?难不成是最近闭关太久,染上孤独恐惧症了吧?
薇甄对自己的心态嗤之以鼻,随即甩甩头不去理会那股莫名的情绪。
“我大概明后天就要回台北了。”曼中面色凝重的说。
“那……很好呀,恭喜你要回家了。”她心头的失落感加重,已经到了她自己也没办法说服控制的地步。
曼中留意着她的反应,轻声试探道:“你……不会觉得有点舍不得?”
咦,怪怪的喔!薇甄登时警觉地瞪向他,“啥?”
他轻咳一声,脸上有着一抹羞涩,“呃,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想念我?”
“嘎?”
越说越暧昧了,曼中紧张地连忙挥手,“我的意思是……
“会啦会啦!”薇甄阿沙力地拍着他的背,试图将这尴尬的气氛化解掉。“那还用得着说吗?能够认识你这么一个好朋友,等你回台北后奉想你罗!
“我也是。”曼中低语。
薇甄的心猛跳了一下,“那很好,呃,我们开始吃吧,免得东西被晒坏了。”
曼中虽然感觉到她的退缩,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仅是点点头微笑附和道:“好哇!”
薇甄故作开朗的大口吃着三明治,并对曼中解释这双湖国的来由。
虽然她表现得相当的平静,但是只有她心里知道,她和曼中真的“有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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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才来机场送朵朵离去,几天后又是相同的一个场景,主角却是换成了曼中。
薇甄心里真是有点不是滋味,怎么最近老在上演这种“离别记”?
她步伐沉重地踏人马公机场,一抬头就对上曼中温柔浅笑的脸庞。
“嗨!你真的来送我。”曼中有说不出的感动,还有更多的不舍。“开玩笑,我这个人是很讲义气的。”“就只是为了这个吗?”他对她而言就只有“义气”两字?曼中有一丝自尊心受伤的感觉。
薇甄心情沉重了起来。该死,当然不只是这样子的,只是……只是她能说什么呢?
他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在台北、一个在澎湖,这次的邂逅原本就只是擦身而过的缘分而已。
当他坐上飞机远去后,他们也就不可能再有任何联系了。
她应该要有这样的认知,所以不管心里有什么样的特殊感觉,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见她沉默不语、原本爱笑的小脸上漾起深思与轻愁,曼中有些不安起来。
“算了,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的话声甫落,机场里也正好响起要旅客进人登机室的广播声音。
“你该登机了。”薇甄试图让气氛愉快一点,她绽开笑面对他挥挥手,“Bye一Bye,祝你一路顺风。
“再见。”曼中俐落地将行囊背起,在走人登机室前的刹那,他迅速回过头对她说:“我会再回来的,你等我!”
“什……什么?!”薇甄呆住了。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真对她说了这么一句有特殊意味的话吗?
可是她无法叫他再说一次,因为曼中抛下这句话后就坚定地走进了登机室,挺拔的背影瞬间消失在门后。
薇甄呆呆地位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是不断地问自己,她刚刚可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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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中窝在设备完善的暗房里一个上午了,他神情专注地处理着由澎湖拍摄回来的照片。突然,电话声响起。
曼中走出暗房,来到茶几旁拿起话筒。
“喂?我是杨曼中。”
“杨大哥,幸好你在!”一个熟悉有朝气的声音传人他的耳膜,曼中不禁一愣。
“沈襄,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你事务所的事情不忙吗?”
沈襄是他在哈佛念书时的学妹,法律系毕业后就进入费城的一家法律联合事务所,至今已有三、四年没见面了。
“我现在人在台北,甭提事务所的事了,我已经辞掉那边的工作打算回台北开业,这几天一直打电话想找你聚聚,可是都只听到答录机的声音。你到哪里去了?巴黎?撒哈拉?”沈襄说话就和她的人一样干脆俐落。
“我到澎湖取景。”
“澎湖?”沈襄愣了一下,脑袋瓜一时之间找不出这个名词来。“你是说台澎金马的那个澎湖呀?”
“对,你去过吗?”曼致勃勃地问。
“没有。不过澎湖不是个很乡下、很偏远的地方吗?你去那边取什么景?”她好生不解。
曼中抚了抚额头,没想到她的观念和妈妈一样。
“澎湖淳朴粗犷又有人情味;我为什么不到那边取景?”
“呃,好吧。”沈襄转移话题,“那你现在有没有空?可不可以赏脸出来吃顿饭?”
“当然好,我到什么地方载你?”
“我现在住在以前的公寓,你还记得吗?”
“好,我马上过去。”
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咖啡馆。
沈襄痴迷地打量着她最欣赏也最崇拜的学长,发现他比往日更多了一抹潇洒不羁的气质,这让她更加的动心。
曼中则以纯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好久不见的学妹。她从以前的青涩热心蜕变到现在宛若女强人的专业姿态,在在显示出她的生活历练丰厚。
不愧是个女律师,浑身散发着干练精明的气息。
“沈襄,想喝点什么?或者是想吃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我喜欢喝的咖啡吧?”她撒娇道,女强人的姿态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的小学妹模样。“这么快就忘记啦?”
曼中微微一笑,对着在一旁等候的服务生说:“麻烦给这位小姐一杯曼巴,我要摩卡。”
“是,两位要用餐吗?”“介绍一下你们的招牌餐好了。”沈襄翻也不翻菜单就扬眉笑道。“是的,我们的招牌餐是蜜汁鸡腿饭和宣威火腿粥,两位可以尝尝看。”服务生建议。沈襄皱起眉,“怎么都是这么油腻的?有没有比较清爽的餐点?”
“有,我们还有吻仔鱼粥。”
“我不喜欢鱼腥味。”她还是不甚满意。
那个服务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呃,那“吻仔鱼没有腥味的,它还非常的鲜美,你可以试试。”曼中开口为服务生解围,“你在美国应该很难吃到这么特别的家乡味。”
沈襄闻言,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好我就吃吻仔鱼粥吧。”
服务生感激地瞅了曼中一眼,又问:“那先生呢?”
“我也一样,谢谢你了。”他好脾气地微笑。
待服务生退下后,沈襄忍不住批评道:“还是美国的服务生比较专业,他们服务周到又礼貌,而且咖啡馆的餐点又好。”
“你还是有点不习惯回来台湾吧?”曼中不好意思说她崇洋的心态太过明显了。
沈襄一怔,随即感叹道:“当初出国留学是抱持着远离现今教育制度和杂乱社会的心理:没想到我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办法融人当地的社会,到最后还是回到当初那个厌恶的家园。”
“你那时候是这样想的?”曼中实在有点不能理解,他以为每个留学生的心态都和他一样,是为了追求更高的知识好回国发挥所学。
看来每个人出国读书的目的和心态都不同。
“对呀!难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沈襄讶异地问。
“完全不是,不过现在谈那个并不恰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认为沈襄能够认同他的看法。
咖啡正好在这时候送上来,曼中端起咖啡啜饮着。
“杨大哥,我上次在美国的世纪艺术中心看到你的摄影作品,实在非常出色,听说风评也相当好,真是恭喜了你。”沈襄甜笑道。
“谢谢。”他谦逊地答谢。
沈襄也喝了口咖啡,假装不经意地提出:“杨大哥,你现在成就这么高,应该有不少女孩子仰慕你吧?”
曼中闻言,脸上是止不住的讶异。“会吗?我倒没有发觉到。”他又不是那种公子或是企业小开之流的人,怎么会有众家女子倾慕呢?
“还是因为你现在女朋友了,所以驿于别人的倾慕浑然未觉?”沈襄口气中有一丝不太明显的哀怨。
曼中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我现在并没有女朋友,可是就算是单身一人,我也不会去注意这些的。”
如释重负的的狂喜瞬间涌入了沈襄的脑子里,她开心的红了脸,强自镇定的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真的?”
“我真的不太注意这些。”他以为她指是这个。
“不,我说的是——”沈襄素来流利的口才也变得结巴了。
“你想说什么?”他不解的问。
“我是说你真的还没有女朋友?”
“目前没有。”不过他还在心里甜蜜的补充了一句话:就快了,他就快要把薇甄变成他的亲密爱人了。
沈襄的心中燃起了强大的希望和喜悦,她笑吟吟地举杯对曼中说:“那我就以咖啡代酒,‘祝福’你能尽快找到一个知心的朋友。”
曼中并不知道她心底正在打的主意,他只是感谢地微笑,“希望。”希望他能够成功地追求到薇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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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中和沈襄用过餐后像相偕走出了咖啡馆。
就在他们打开跑车门要坐进去时,对街的朵朵眼尖地瞄到曼中的身形。
“朵朵,你在看什么?”搀扶着未婚妻、满脸宠爱呵护之情的渐奇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我看到了一个……朋友。”
曼中身旁的美丽女子是谁?她和曼中是什么关系?曼中怎么没有在澎湖追薇甄?
朵朵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渐奇体贴地问。
“不用了,他们已经走了。”她突然仰起头来轻唤道:“老公。”
“什么?”渐奇肃立倾听。
“我想回澎湖一趟。”朵朵宣布。
渐奇满脸的不放心,“可是你大月复便便……”
“那你不放心的话,就陪我一起回去嘛!顺便把我们的结婚喜帖送到薇甄的手上。”她甜甜地撒着娇,“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
疼老婆疼到心坎里的石藤渐苛早就对朵朵百依百顺到没脾气、没个性的地步了。
只要老婆大人一声令下,焉有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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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甄在澎湖住了将宾二十四年,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作无聊!
实在太奇怪了,自从朵朵和曼中回台北以后,她的心境好像有了莫大的转变。
她以前一个人总是悠哉游哉的,一人吃饱全家,不去理会红尘俗事,也不会让那些牵挂进自己的生活中。
她的日子一向惬意无忧的。
可是最近不一样了,她整颗心好像被掏去了一块,做什么事都提不起戏来。
“唉——”她长叹口气,觉得整个人没精打彩的。
这些天澎湖阳光明媚,观光客络绎不绝,她也好想搭上这班日游玩列车去好好玩一玩。
可是她就是提不起劲来,因为少了对味的知已。
她也不习惯去打扰旧日的同学,他们不是早成家就是已立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如果去拜访的话又会引起他们的长吁短叹——大家都羡慕极了她这种自由悠哉的职业,想写就写、不想写就到处玩。
其实她是不好意思跟他们解释,当自己赶起稿来时,那种没日没夜的情况,每每能制造出国际熊猫来。
“我想那么多干嘛?总之现在就是无聊到底,看来我还是提前写下一本小说好了。”她慢吞吞地自藤椅沙发上起身,再用乌龟走路的速度回房间。
就在她正要打开电脑时,突然听到有驰近的声立音。
薇甄眼睛一亮,好奇心立刻飞舞起来,她追不及待地冲出房间朝门口奔去,“谁谁谁?谁来看我?”
仿佛回应她的问题似的,一个甜美娇女敕的声音愉悦地传了过来——
“薇甄,我回来了!”
在这娇喊声后,随即出现挺着大肚子的朵朵,以及被朵朵奔跑的行动给吓得捏了把冷汗的石藤渐奇。
他边搀着小妻子边说:“慢点慢点,慢慢来。
瞧他,哪还有一丝铁面冷漠社长的形象?!薇甄满意地看着面前这对“百链钢化为绕指柔”的标准例子,嘴巴笑得合不拢了。
“不错不错,嘿嘿嘿!”
“奇怪了,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开始说起叠字来了?一个是慢点慢点慢慢来,一个是不错不错嘿嘿嘿。”朵朵总算放慢了脚步,嘟起嘴嚷道。
“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要说的叠字就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了。”薇甄煞有其事地悲叹。
“没想到我的功用那么大。”朵朵听得受用极了。
渐奇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两位搞笑的小女子,碰到她们两个,就算是石头也会忍不住莞尔一笑的。
“要喝什么?昨天隔壁阿婶才送我一锅仙草茶,你们正好赶上。”薇甄说完,转身要往厨房走去。
“等一下,我们不渴啦。”朵朵笑嘻嘻地拉住她,“再说厨房我都比你熟了,所以不要客气,坐下来聊聊天才是真的,我好久没有见到你,可想死我了。”
“我也一样。”薇甄斜睨着冷峻卓绝的渐奇笑道:“石藤先生,你有没有好好对待我们家朵朵呀?
“他有,而且简直就是宠我宠上天了。”朵朵急忙帮未来的老公澄清,生恐他被冤枉。
渐奇爱怜地看着妻子,眼中浓厚的爱意自是不可言喻瓣了。
“哇!懊羡慕喔!”薇甄重重地叹了口气,装出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
“你也可以的。”开口的是渐奇,他意有所指的笑道。
薇甄脸一红,知道他指的是曼中。“哎呀!不要开玩笑了,我每逃诩窝在里,哪会有舒适恋爱机会呀!
尤其曼中也回台北了,她更是对自己的欠缺行情与滞销深信不疑。
渐奇黑眸一闪,还役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朵朵惊叫:“曼中没有对你表示呀?”
当场被说中心事的薇甄尴尬地啐道:“跟你说过我和杨曼中根本没什么,也不会有什么的啦!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敝的。
“没什么吗?”朵朵嗤鼻道。
“当然。”而且也不是她想有什么就真能有什么的,就算真有了什么,她自卑的心理和“散仙”的个性说不定也会把有什么搞成没什么了……唉!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呀!渐奇看出薇甄脸色怪怪的,他笑着替薇甄解围说:“朵朵,我们不是专程送喜帖来给薇甄的吗?”“噢,对,喜帖。”朵朵白皮包里拿出一张设计高雅又喜气洋洋的帖子递给薇甄。
“你们要结婚了?恭喜!总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薇甄惊喜地喊着。
“那还不是多亏你。”朵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激地对薇甄说。
“我?我没有出什么力呀。”她指着自己的鼻尖,眨眨眼不解的看着朵朵。
“如果不是你开导我的话,我可能到现在还在钻牛
笑着摆摆手,“不要谢我,谢你女圭女圭的爹吧,假如不是他对你一片痴情,楔而不舍的话,你们就不可能在澎湖相聚,我自然也就没有那个机会帮你们啦!”
渐奇深幽的眸子凝聚着感谢,“不,我也要郑重的向你道谢,谢谢你让我重新挽回了朵朵,再度拥有她。”
薇甄不好意思地再度挥挥手,“你们怎么那么客气呢?真是白煞小妹了。”
郑重的感恩气氛被她这么一闹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的画面。
“你在演古装剧呀!”朵朵掩口笑道。虽然和薇甄相处了好几个月,多少也知道她这爆笑的性子,但还是免不了会被她突来的话语给逗笑。
“哎呀,生活不妨多些想像嘛!”薇甄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对了,你们难得来一趟,我们就出去大玩一场彬者大吃一顿……啊!我们去吃海鲜好不好?走!”
朵朵闻言惊讶地看着她,“现在才下午两点,你是中午没吃饭呀?”
薇甄模模肚子,神情哀怨地点点头,“你才知道,我连早餐都没吃咧!”
“你又来了,除了记得喝茶以外,就不会记得要吃饭吗?”朵朵没好气的数落着。
“哪有?我不是常常跑到茶艺馆或傻爱庄去吃饭吧?”薇甄一副受到冤枉地嚷着,“而且我每次都是邀你去的,你忘了吗?”
“少来,你是有伴时才会想到吃饭,如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压根就忘记世上还有吃饭这么一件事。”朵朵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那时她刚住到薇甄家,薇甄还不太习惯家里多了一个人,于是老是一个人窝在房间不出门,往往就是手执一杯花茶就这样过了一天,要不是朵朵接下掌厨的工作,她的身材可能会往“排骨”迈进。这人未免对吃懒到极点了吧!那是朵朵对她的第一个印象。
“看来我得找个人时时在你身边盯着你吃饭才行。”朵朵叹了口气,下了个结论。
“什么,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薇甄大叫。
渐奇见她们两个即将展开唇舌大战时,连忙开口:“呃,我们不是应该去吃饭了吗?薇甄,澎湖你熟,麻烦你带我们到一家卫生又美味的海鲜店好吗?”
“那有什么问题?”薇甄二话不说立刻答应。
“那我们走吧。”渐奇轻柔的搅起朵朵,生怕她碎掉似的小心搀扶着。
朵朵娇媚地朝渐奇一笑,笑容中深浓的情意令薇甄看得好不欣羡。
突然,她的脑海里又冒出了曼中温柔浅的神情……
唉!她没来由的暗自长叹了口气。
想这个做什么?他只是个过客——虽然是个温柔潇洒又令人心动的过客,但毕竟他们已经擦身而过了。
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发展的!薇甄绝不允许自己对不可能的事存有幻想与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