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果坚持到方家把行李拿回来,这么一来一往,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幸亏到方家的时候,竞-并不在,否则她真的没有力气再跟她斗上一场。
她突然觉得……不想再这么辛苦,这么累了。
拔必呢?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少齐吧,所以才会好不容易决定要和他订婚时,事情就开始走样了。
是老天给的预兆吗?
樱果望著蓝蓝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蓦然强烈地想念起蓝岛美丽辽阔的天空。
在那样的天空下,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忧伤吧?就算有,大海与风也能拂卷去一切……
但是她的心中对他依旧有著深深的期待与希冀。
今晚,他会来告诉她,一切的烦忧只是假象,他会一如往常地拂去她心上的愁,眉上的忧,他依旧是她最伟岸的心之依靠。
坐进宋隽的车,她缓缓地闭上双眼,酸涩的眼睛连泪水都没有了。
她不想浪费力气在哭泣上,她是沈樱果,坚强的沈樱果,绝对不轻易放弃的沈樱果。
但她还是难掩害怕与恐惧……
十年,十年了,方少齐已经在她心底与生命中扎根太深太深,稍稍一更动都足以痛得她受伤流血。
拚命告诉自己别再想,却怎么也止不住狂涛的思绪奔流。
“少女乃女乃,你回去后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你就会觉得好多了。”宋隽关怀地开口道。
“谢谢你。”她没有睁开眼。
是应该好好睡一觉了。
她睡到到家了都没醒来,宋隽轻手轻脚地从她包包里找出钥匙,开门抱著她进屋,并且替她盖上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去。
樱果这一睡,睡到了晚上九点多才醒过来。
卧室暗暗的,屋里黑黑的,她有一刹那的茫然与惊惶,一骨碌坐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她吁了一口气,起身下床模索著打开灯。
一室温暖的晕黄灯光稍稍抚慰了她的寂寥,也驱走了不少黑暗与寒冷。
以前她怎么都没发觉,自己一个人竟是这么孤孤单单?
肚子咕噜噜地叫响起来,提醒她今天一整天除了两片吐司和一杯咖啡外,再无进食米粒滴水。
随便煮了一碗面吃完后,她抬腕看表。
快十点了,他怎么还没来?
她不愿意再让恐慌与痛苦折磨已经脆弱不堪的心,泡了一杯绿茶,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的声音热闹,却依然显得空空落落。
也许是因为她的心底已经空了一大块,而且还在逐渐崩落……
蓦地,电话响起。
“喂?”她飞快抓起话筒,指尖颤抖。
“是我。”少齐的声音里有著深深的焦灼、痛苦和煎熬,沙哑得几乎听下出是平素淡漠冷静的他。“听我说,你千万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爱你……我们的婚礼一定会举行,我发誓!”
樱果沉默下来,半晌才勉强地道:“白小姐的情况不好吗?”
“她在喊痛,好像痛得很厉害,医生正在帮她检查病因……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能走。”他没有提到竞-一直在旁边大声哭号,要他一定要对晶玉负起责任。
真是一团混乱。
但他绝对不会因此而改变心意,他已经苦苦守候了她十年,等她长大,等她接受他的感情,说什么也不会让任何事情破坏了他们的姻缘。
樱果喉头哽咽,摇了摇头,在他刚强冷峻的外表下,是一颗柔软而善良到不行的心,她是最明白也最清楚的了。
白晶玉若有什么事,他一定会负起责任,如果她强迫他此刻离开,他会听她,但是也会背著这个愧疚过一辈子。
无论是真是假,竞-都赢了,她用了最成功的法子拴住她哥哥的脚步,而且她会一用再用,毫不手软。
樱果明白自己就算抢得赢,打得过这一仗,也依旧是鲜血淋漓。
牛不喝水强接头,最终还是一场空……
“你去照顾白小姐吧,我了解的。”她平静地道。
“樱果,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少齐喉咙紧缩起来,从未如此心慌意乱过。
“不会的,你安心照顾她吧,我瓦斯炉上还煮著东西呢,等一下就焦了。”她扯个谎。
“好,那么等这里情况好些了,我再过去看你,”他再一次强调,“你要等我,一定要等。”
“嗯。”
等你只等到今夜……
轻轻地挂上电话,樱果将整个身子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像头受伤的幼兽低低地哭泣了起来……
可是无论再怎样缩紧身子,她都无法把痛苦和感觉压缩不见,因为那种失去心爱男人的痛楚,已经窜流在她的血液里,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有人是无行踪有人被风笑憨
热恋的风吹飘来过去想未到彼放荡
伊亲像t阵风定定无守信用
六月的炎天引阮牵挂可爱的薄情郎
风吹风吹风中一张批
写在梦中的相思有多少
缘分由天控制简单一句话
情断无相借问阮是谁人的……
伊亲像l阵风轻轻将阮掮动
六月的梦中犹原相信有一日再相逢
风吹风吹风中一枝花
谁人会知青春剩多少
缘分是相欠债简单一句话
情断嘛无计较阮是别人的……
休假的第七天,樱果又回到了蓝岛。
提著简单的行李,坐在码头上望著卷动著白浪驶出去的快艇,她心中一片苍茫。
六月的天空,是个万里无云万里天……
巴浩瀚的天际相比,人渺小得一如沙粒,可是为什么她累积在胸臆中的伤心却洁深、那么重?
十年的缘分,也是够了的。
她曾经听过一个理论--人与人,夫与妻的相处是由缘分的控制,前世存了多少的缘分,今生就能得到多少,就像银行存款一样,若是十分珍惜省省的用,时间可以延长久一点,可是若非常奢侈地挥霍光了,缘分也就尽了……
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也只能流著泪、淌著血默默接受。
否则要怎样呢?泼天撒地的去争去求,也没有用。
虽然少齐还是爱著她,但是他纯净的心已经有了一丝的疑惑和摇动,否则他不会忘了和她的约定,不会开始对她的为人产生质疑。
樱果承认自己很自私,她希望拥有的是最单纯的一份感情,有条件有包袱的爱,她太沉重了。
所以她选择退让,退让到这个小岛来,成全竞-的愿望,成全白晶玉的期待,也成全少齐的爱妹情深和毋需忍痛抉择。
樱果提起行李,茫茫然地走在长著绿草的小径上,海风徐徐吹著,扬起了她的长发……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同学搬家了,她也没有钱、没有身分入住那栋中国式老宅饭店,她……
等到她察觉到时,她已经站在通往蓝岛度假村的门口。
不敢相信几天前,她才和他踏进这个美丽的度假天堂,而今天……
樱果不知道自己站在门口发呆了多久,直到一个宛若自中国古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少女嫣然巧笑地轻拍下她,这才惊觉。
“这位姊姊,我等你很久了。”少女笑著,乌黑美丽的眼眸透著关心。
“等我?”樱果怔怔的看著她,一脸的迷惘。
“前几天你和方先生一起来的,我还记得,你的名字是沈樱果。”少女牵起她的手,“我是蓝岛的另一个主人,叫蓝-,我的朋友都唤我-儿。”
“-儿?”她的思绪还不是很集中。
“来吧,你需要地方住,我可以安排。”蓝-牵著她往里走。“本来我想让你住同一间房,可是恰懊客满了,所以我让你住在后屋的阁楼好吗?虽然小了点,可是很干净,风景也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你……可是……可是我身上并没有带太多钱……”樱果迟疑地道。
“你并不是客人。”蓝-顽皮地眨眨眼,嫣然道:“你会煮东西吗?”
“会。”樱果急急道:“等一等,我不能白白接受你的招待……”
“那你用人工跟我换取食宿,好不好?”蓝-微微一笑,“帮我切切菜、洗洗水果什么的,很简单的。”
樱果安心了下来,又感激又困惑地问:“谢谢……但你为什么要帮我?”
“缘分。”
缘分?
仍旧是那虚无缈缥的两个字,但此刻却奇异地温暖了她冰冷的心房。
她不再像是在大海上随著风浪飘荡的无归依小船,至少,现在有了一个暂时停靠的港湾。
那间阁楼并下算小,但很干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动人--古典的红眠床,雪白小紫碎花的轻纱笼罩,一套小巧的雕花嵌珠贝衣柜,还有一套典雅的太师桌椅。
她惊艳极了。
“这里这么好,我怎么好意思住呢?你可以把它租出去的。”她很是歉疚的说。
蓝-替她打开窗户,凉爽清新的风吹进屋里,“沈姊姊,你别这么客气,安心住下来就是了。肚子饿了吗?待会下来吃面好吗?我煮一碗传统的渔家海鲜面给你。”
“谢谢。”
“别再跟我说谢谢了,听来好不习惯。”蓝-亲切地握著她的手,“你什么都先别乱想,缘分有它一定的归属,你就是想转手送也送不掉的。”
她的话看似没头没脑却别有深意,听在樱果耳里一阵震动和恍惚。
“你怎么知道……我的情况?”几乎是字字熨贴入她心底。
蓝-笑容可掬,“啊,我是半仙,你信也不信?”
樱果愣了一愣,蓝-轻笑著迳自下楼去了。
足无音而履不染尘,她真像一个自云端缓缓而降的仙子。
这绝对是奇遇。樱果轻轻地一叹,将行李放在一旁,坐入太师椅里,看著窗外的蔚蓝大海。
明天她就该销假上班了,而且上的还是大夜班,她一向有责任感,但此时此刻她却想永远留在蓝岛不想回去了。
失恋没什么了不起,她却还是深深地受伤并且颓废。
这种症状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呢?不会无缘无故叹息,不会想著想著就哭了,不会凝望著某一点,脑海陡地浮现那个他……@@@@@
“什么?她走了!”
平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少齐浑身一震,掌中的手机几乎掉落。
她走了……走了……
“她去了哪里?有没有人跟著她,保护她?快告诉我她的行踪!”他声音急促的低吼著。
病房里的晶玉和竞-听得心惊肉跳,她们从未见过这么急怒攻心的他。
少齐眯起眼睛,紧握著手机,“好,马上帮我订一张前往澎湖的机票,还有,到蓝岛去的船。”
揿掉手机后,他深邃的目光里透著痛楚的迷惘。
她为什么要走?不是说好了等他吗?
她还说她能够了解,她一定是误会了,该死的!他为什么没有注意到昨晚她声音里的伤心?
“哥!你要去哪里?”竞-惊唤。
他已冲到门边,迅速回头沉声道:“樱果走了,我要去追回她。”
“哥!”竞-气急败坏地道:“晶玉为了你摔伤,现在又旧疾复发,随时有危险,你竟然这么狠心要抛下她不管,去找那个小心眼又爱乱吃醋生气的沈樱果?”
“我知道晶玉为我受伤,我也深感歉意,所有的医疗费用我会负责到底,但是我不能把我的感情和人也当作赔偿的一部分。”少齐深深地望著妹妹,“我爱了樱果十年,等了她十年,这样的感情已经不只是爱情了,她是我生命中绝不可分割的一半,你要我放弃她,我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竞-呆住了,躺在床上的晶玉也张口结舌,怔怔地看著他。
“可是……可是晶玉……”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她根本就没事。”若林宛若天神般凛然地出现在病房门口,挑高柳眉扬了扬手上的报告,“如果你勉强要把腰酸背痛、贫血和轻微胃病也当作是会死人的大病的话,那我实在太佩服你们的想像力了。”
竞-和晶玉慌张地互颅一眼,眼里有著明显的惊惶。
少齐的眼神锐利了起来,脸色一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先生,虽然你很酷,而且昨逃谠我也不是很有绅士风度,但是为了我那樱果妹妹,我不跟你计较,再说……”若林眼睛瞥向她们俩,撇了撇唇道:“我最痛恨的就是连续剧里把观众和医生当白痴的耍心机女人,病哪有那么好装?精密的仪器是现代最好的照妖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要再在那边装死装可怜了。”
在少齐愤怒和杀人般的眸光扫视过去的那一刹那,晶玉再也受不了地惊慌哭喊起来,断断续续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的主意,是——说我可以这么做的……统统都不关我的事……是她要我这样做的……”
竞-又惊又气又恼,不敢相信地瞪著晶玉,“你竟然出卖我?如果不是你说你很喜欢我哥哥,我又怎么会教你这种……呃,哥,你听我解释,我其实是……”
“你们两个最好在我还没有失控前消失在我面前。”少齐眸光危险地眯起,语气冷得几乎可以冻坏人。“白小姐,滚出我的生活!——,你被禁足了,等我从蓝岛回来后再跟你好好‘聊聊天’。”
晶玉连滚带爬地跳下床,也顾不得换过衣服就往外跑。
竞-脸色惨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哥,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樱果做我大嫂啦……”
“回去!”他沉声喝道。
竞-惊跳起来,“我我我……我马上回去。”
直到病房只剩下他俩,若林这才吐出紧紧憋著的那口气。
真是恐怖极了,她还以为世上没有人比她爸发起飙来更骇人,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她的心脏差点停掉。
“秦医师……”少齐的目光转向她。
若林心一惊,“呃,是。”
他的眼神柔和了下来,“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呃……哈……别客气。”呼,吓死她了。
少齐对她点点头,随即大步走出病房。
“哇,原来书上写的那种‘足以把人吓死的眼神’真的存在耶!”她随即又兴奋了起来,“嘿嘿,天鹰帮少主和天鹰集团的老板欠我一个人情……”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妥善运用这个“人情”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