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就被爹吓得太厉害,半夏迫切需要一点正常的气息,一个快乐的笑容,好赶走他受到的惊骇。
一条长长的乌黑辫子,一球毛茸茸娇俏的红绳球,一张熟悉嫣然的笑脸……
小团!
他的心一热,不禁微笑了起来。
半夏愉快地束好了发,穿上红绸滚青边的英武劲衣,器宇轩昂地大步走出了“一品回春院”。
他往熟悉的市集走去,那儿弥漫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香气,还有五花八门的叫卖声穿插,热闹得不得了。
小团就在其中一摊猪肉摊上,小巧亮丽的笑容打从远处就能瞧见。
他的双脚自有意识地走向她,微笑着看她忙碌的身影,听着她和买肉的大婶闲话家常。
那是一种属于家的,温馨的感觉。
他时常大江南北到处跑,就算身在沉沉黑夜客舟之上,或是路过人声吵杂丝竹声喧闹的江南红袖招,都会不经意地想起了家乡开封府,有个小小的身影挥洒着汗水,笑容香甜得掩盖过一切的味道。
“半夏哥哥,你来看我的是吧?”翠儿兴奋地对他猛招手,频频卖弄风情。“哟!人家都不知道你今天要来,不然就穿得更好看一些了。”
“呃……”半夏有一丝震惊地盯着穿着大红衣衫外加紫色腰带、绿色头巾,显得五颜六色的翠儿。“你……已经够好看到不能再好看了。”
若是再添颜色上去,恐怕对每双不小心瞥过的眼睛造成极为恐怖的严重伤害……翠儿是好人,他可不希望被迫以“损害市容”和“毁坏他人瞳眸”的罪名逮捕她。
“喔呵呵呵——”翠儿被他这么一“赞”,欢喜得魂儿都快飞了。
一旁的小团不是滋味地冷眼看着他们俩,心底翻搅得乱七八糟,手里的大菜刀也把肉剁了个七零八落。
就是这样,他的女人缘好得太不像话,明明知道他不是故意,也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他的亲切笑脸对每个女人都是莫大的诱惑,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吃醋到发疯,而他会另结新欢……
天哪,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他们俩现在根本八字都没一撇,她有资格吃什么飞醋?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啊!
小团手里的菜刀重重地剁着猪肉,胸口和鼻头却逐渐泛起一股止不住的酸楚。
她不知道他来市集做什么,若是以前,她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必定是为自己而来,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她始终还是停留在原处,努力了这么些年,依旧没有改变什么。
她喉头渐渐发紧,只得用袖子假借擦汗的动作,抹掉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装作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如同市集的每一天。
终于,半夏来到了她的摊位前,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异状地对着她笑。
“老板,‘杀千刀’来一个。”他甚至还同她开起玩笑。
“‘杀千刀’卖完了。”她深深吸口气,挤出笑容来。“今儿怎么有空来?”
“在家里快闷坏了。”他做了个难以承受的鬼脸。“你知道的,药味逼人哪,所以来找你透透气。”
“香香的药草味不闻,跑到我这儿来闻猪的腥骚味,”她勉强打趣道:“要是给罗神医知道又要哭了。”
“他哭是因为最近害火眼症,不是因为我。”他笑了起来。“我在这儿等你,待会儿我们到兵器街走走,好不好?”
她愿意陪他走到天涯海角,不管上刀山下油锅……
就算知道他只不过是因为闷,因为无聊才约她,她还是无法拒绝他。
小团偷偷吸了吸鼻子,咽回一些些不该上涌的泪意,欢欢喜喜地对他重重点个头。
“嗯。”
就算是他一个不经意的邀请,还是能够令她快乐到几乎要融化了。
他掌管着她的喜悦和悲伤,就算只是一个淡淡的眼光,对她而言比任何事还要重要。
“我就快好了,你要记得等我哦!”她努力藏起管不住的窃喜笑靥,不放心地叮咛道。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你慢慢来。”他笑得好不耀眼。
小团动作飞快地卖掉了一块又一块的猪肉,甚至因为太心急,连猪心、猪脚到最后都胡乱喊价,完全跳楼大拍卖了。
半夏惊讶地骇笑,本想问她这样划不划算?会不会赔钱?但是她欢喜到发光的红扑扑小脸,却让他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开心?但是不管了,只要她开心,他也就跟着开心。
摊位上的猪肉全卖光光了,连荷叶都整叠免费奉送给一个老婆婆回去做荷叶粉蒸肉。
半夏拎着水桶去提水帮她刷洗摊位,直到清理得干干净净,他提了最后一桶清水放在她面前。
“给你洗手。”他笑道。
小团感动地望着他,心儿也紧紧地被牵动了。
就是因为他每个不经意的温柔举动,让她每每感受到了在认识他以前所不曾有过的幸福感,所以她宁愿一辈子对他死心塌地,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改变。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连忙垂下长长的眼睫,掩住了眸底满满的爱意。“我们一起洗吧。”
“喔,好。”他笑了,大手也伸入清凉的水里搓揉着,却不小心碰触到她的小手。
电光石火间,他俩不约而同一颤,奇异地感受到了那一刹那的触电感。
他的坚硬,她的柔软……指尖与指尖的探触,肌肤与肌肤的碰触,蓦然窜流直抵背脊的酥麻栗然……
他怔怔地注视着她,一时之间竟然呆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的小脸灼热得好红好红,疾跳如擂鼓的心怎么还没有从嘴里蹦出来呢?她觉得全市集的人应当都听见了她那怦怦巨响的心跳声了吧?
天哪!
“这水一定是被下了药。”半晌后,半夏心慌意乱的脑袋突然归纳出了这个答案。
小团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怦然激狂的心跳陡然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头,扑通地砸落在胸口。
“你怎么会以为水被下药了呢?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她冲口而出。“就是酥酥的、麻麻的……”
“嗯,应当是‘江南霹雳堂’的‘霹雳水酥散’。”他沉吟了起来,脸色有点怪异。“对,方才那种感觉正是中了‘霹雳水酥散’的症状,不过你不用怕,我知道该怎么治,只要蜜二钱加河诠三两,熬烂了敷在指头上,一时三刻就能解。”
她狠狠瞪着他,突然好想哭。
笨蛋!白痴!膘球!
她不相信他真的感觉不到发生在他俩之间的情愫,她不相信他居然把那种触电感当作是中了毒……
但是她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爱上这样一个大笨牛!
小团又气又急又难过到了极点,忍不住跳了起来,“你自己去治个高兴,解个痛快!我不管你了!”
她气得转身就走。
“小团?小团,你要去哪里?中了‘霹雳水酥散’一定得敷解药呀,不然三天后会浑身溃烂而死的!”半夏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笨瓜!”她头也不回,气愤大叫。
“我是当真的,你怎么骂我笨呢?我行走江湖多年,就曾经亲眼见过两个登徒子中了‘霹雳水酥散’,死状极其凄惨……可是我与‘江南霹雳堂’的堂主私交极好,没有理由他的门人敢对我下手……”他边追上她身畔担心着急地劝着,边怀疑想不通其中原由。
她都快气哭了,忍不住用手肘硬把他撞开。“走开啦!不要走在我旁边。”
他根本不怕痛,不死心地大步追过去靠近她,关心急切地道:“小团,现在不是你生气的时候,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气我什么,但是你想打我想骂我都好,只要你让我帮你疗毒,‘江南霹雳堂’的毒药可不是等闲玩意儿,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最后这句话穿透了小团气苦的怒火,她的心一动,脚步停顿了下来。
又来了,她又要被这样毫不经意月兑口而出的柔情感动得忘却一切挫折和沮丧吗?
望着他急得一头汗的英俊脸庞,她的一颗心也被搓揉得忽冷忽热、忽酸忽甜。
恼也不是,气也不是,羞也不是,她究竟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她的沉默被当作了默许,半夏如释重负地握住她的手,“不管怎么样,先疗毒是最重要的。”
她明明知道根本没有毒,也没有所谓的中毒,但她只是默默地望着他,任由他温暖的掌心裹握着,牵往他要她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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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回春院”七愿楼。
充满了浓厚男人气息的靛青与月牙白色彩,红眠大床上铺着的绸缎也是淡淡的青色,墙上挂着宝刀和二胡,唯一鲜艳的颜色是圆窗下方的一盆红色腊梅,虽然寒冬未到,却已然绽开了几只花苞,香气幽幽试探。
小团不止一次来过这里,第一次是七岁那年,半夏替她打跑了那些捉弄、取笑她的顽童后,便把她带回七愿楼,还请了“一品回春院”里最高明的外伤大夫替她看膝上跌破的伤口。
巴今天的情况依稀相似,不同的是中间隔了十个漫长的年头,相同的是她还是不敢把对他的倾慕诉说出口。
究竟在怕什么?担忧什么呢?
她心底深处隐隐明白,要是真的说出口了,那么对他来说就是种莫大的情感压力,倘若他对她根本无心,以后恐怕他俩连这仅剩的一点点默契和亲近也会消失的。
所以她不断试探,不断盼望他终有喜欢上她的一天,就能了解她的心意。
将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担心这毒?”半夏关怀的嗓音穿越了她迷离的思绪,让她回过神。
“我不担心。”她低下头,轻声回道。
“你放心,虽然‘江南霹雳堂’这水酥散奇毒无比,解法刁钻却很简单,我已经让人去熬了蜜和河诠,一会儿就会送来了。”他拍拍胸脯一笑,“我保证一定会把你治好。”
小团茫然地抬头,环顾着四周。
是啊,这里是“一品回春院”,什么病都能治,什么伤都医得好……那么,可有一帖药方能够让她自缠绵入骨的苦恋里解月兑出来?
不管多苦,她都愿意一仰而尽,好从此对他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再无缠绕在心头又苦又酸、又甜又涩的悸动,不再被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牵动,别让他任何一句无心的言语划痛了那颗痴傻的心……
从此以后,看着他,只有快乐,不会心痛,那该有多好?
“怎么还在发呆呢?”他忧虑地模了模她的头。
“我没事。”她轻轻地开口,“半夏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好?”
“你问,只要我懂的,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他咧嘴一笑,豪爽地道。
“如果有一天,有人上门来向我提亲,你会怎么样?”终于,她鼓起勇气大着胆子问。
半夏怔住了。
她晶莹的双眸紧觑着他,眸底充满了掩不住的希望。
“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你还那么小,怎么可能有人会上你家提亲?”他胸口掠过阵阵奇异的骚动和闷痛感,语气莫名恼怒地道:“是哪个没长眼的,居然有恋童之癖……告诉我是谁?让我去逮捕那个死归案!”
这不是她想听的答案,但是她仍充满耐心地道:“半夏哥,我今年十七了,不小了。”
半夏本来还在那里咆哮,威胁着要把那个不知名的死上大枷,滚钉板,碎尸万段,闻言蓦地一呆,整个人傻掉了。
“你……十七了?”他睁大双眼,像是被雷劈到。
“我十七了。”她深深地望着他。
“呃……喔,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他脸庞不知怎地泛起了一抹奇特的红晕。
她还是望着他,若有所盼。
“时光过得真快。”他吁了一口气,终于自震惊中恢复过来,眼底浮现感触的温情。
这不是她想听的,她想知道他对他可有一丝丝的眷恋,可有一丝丝唯恐她被人抢走的嫉妒?
“半夏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鼻头酸酸的。
“什么问题?”他一头雾水。
“……没事,没什么。”她喉头紧缩,慢慢低下了头。
明明知道他宽阔如穹苍的世界里,儿女私情只是一只小小、微不足道的纸鸢,飘飘然飞来荡去,随时消失得看不见影子,为何她还偏偏执着傻气地要去逼问试探呢?
可是她就这样悄悄地、默默地在他身边等候着,等他终有一天蓦然回首?还是终于大步向前抛下了她?
就只能这样吗?
“小团,你一定有心事。”他黑眸锁着她的,语气有一丝急促地道:“这次我回来,就觉得你同以前不太一样,常常皱眉头,也常常莫名其妙就生气了,是不是家里遭遇了什么困难?还是有什么事情你不敢跟我说?”
“半夏哥,其实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就是我对你……”她抬头,眼底隐约有泪光。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了,香圆一迭连声地嚷了进来。“快快快,我熬好了,你们俩有救了……哎哟喂呀!”
半夏望向横冲直撞的妹妹,连忙伸手接住了险些掉落下来的药盅。“当心!”
“哥,地上好滑呀。”香圆余悸犹存,低头检查光亮干净的地面。“爹也太夸张了,总不能因为你常不在家就让人把地打磨成这么滑,想摔死谁呀?”
小团凝视着气呼呼的好友,突然悲从中来,却又有种松了口气的庆幸戚。
幸亏香圆来得及时,阻止了她就要冲口而出的告白。
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可以想要做这么危险的行为呢?一旦告白,半夏哥就会被她吓跑,以后就算碰了面也只有尴尬,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亲近自然了。
可是这样悬在半空中的滋味……
小团觉得自己都快被自己逼疯了。
半夏没有理会妹妹的大呼小叫,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药盅放在桌上,温柔地牵起小团的手,用匙子挖起了香甜黏腻的蜜河诠浆,小心地抹着她的小手每一处。
左手抹了,右手也抹了,温温甜黏的感觉在肌肤上逐渐扩散开来。
她心里深深悸动着,鼻头又不争气地酸热了起来。
崔小团,你这个笨蛋,你到底想怎样啊?
“你自己呢?你怎么办?我这样就不能帮你抹药了。”她轻哑地问。
“哦,我是男人,用手抹一抹便罢了。”他豪迈道,想也不想地把双手浸入药盅里。“你放心吧,不打紧的。”
“哥,这真的是疗毒的吗?”香圆在一旁看得频频吐舌。“怪恐怖的。”
“怎么会恐怖呢?看起来又香又甜,而且河诠本来就有解毒奇效的。”半夏笑了起来,随即悚然一惊。“等等,怎么会是你送进来?这个该不会是你熬的吧?我明明交代——”
“你不用一副见鬼的样子,我可没有对你的河诠汤动什么手脚,这种小意思的方子引不起我的兴趣。”香圆说得拽得很咧。“我呀,要大胆创新都是找那种集结了二十几种药材的药方子,比方说上回那个谁谁谁要抹生发的药膏,我就有兴致了,也许下回来放个三钱八角,一钱蛇蝎草,一钱半当归……”
“如果你想要那个谁谁谁整颗头烂掉就这么做吧。”他没好气地道:“香圆,再这样下去,二哥早晚得被迫逮捕你的。”
“你不要一天到晚抓人抓上瘾了,连你想济世救人的妹妹都不放过。”香圆朝他猛扮鬼脸。“我劝你还是去做点正经事吧,罗捕头!”
“我是罗总捕头。”他对于这点是非常坚持的。“还有,我的疗毒奇方不是河诠汤。”
“河诠汤就河诠汤,我刚刚在厨房还偷喝了一碗,明明就是河诠汤。”香圆神情更加固执。
“就说了它不是河诠汤——”他火大地开口,“要是给‘江南霹雳堂’的堂主雷少听见了,还以为你存心侮辱他们传家的秘方……”
“那个雷什么少什么东西的,家里是卖河诠汤的啊?”香圆满脸疑惑。“可是他知不知道他家的河诠汤太甜啦?那个配方不好,有机会我帮他调一副更好的,包管他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的啦。”
“他、家、不、卖、红、豆、汤!”他真会给这个妹妹气死,转过头征求小团的认同。“小团,你说,我这个妹妹是不是少了好几根筋?为什么就是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呢?”
小团心底滋味复杂地望着他,“呃……”
唉!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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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小团坐在梳妆台前,晕黄的烛台火光映照着她那张秀丽的脸蛋。
铜镜里的人儿,有一点点若有所思的盼望,一点点怀春缱绻的怦然,一点点忐忑不安的落寞。
怎么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把自己弄得失了魂落了魄呢?
但是暗暗相思苦恋了这么多年,一片痴心到得最后真能得到他的青睐垂怜吗?
“小团,你真是不争气,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成效都没有。”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开骂,却难掩一丝惆怅。
可是她的努力,除了包饺子、煮饺子、送饺子外,还有什么呢?
既卖弄不了风骚,长得也不倾国倾城,没有富贵好家世足以衬托,也没有一身好功夫能够帮忙他捉贼缉盗——而且他死都不准——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个比她更好、更了不起的姑娘会出现,抢走半夏哥所有的目光和心思的。
“可是我还能怎么样呢?”她愁眉苦脸,哀声叹气。“总不能表演当场杀猪的功夫给他看吧?”
事实上她想不出比这个更令男人倒胃口的事了——一刀挥下,猪血喷溅……再大胆的男人都会对她退避三舍、敬而远之,半夏哥也不例外吧?
她突然有点痛恨起自己家里开的是猪肉摊,为什么不是开胭脂香粉的誧子呢?这样起码站起柜台来显得高尚干净,还浑身香喷喷,七百里外就能够勾惹得入神魂颠倒了。
“我该怎么样加强他对我的好感呢?”她喃喃自问。
今年夏天过了端午吃了粽子,也过了她的十七岁生辰,可是她暗示了十年,暗恋了十年,却还是没见他有一丝丝领悟和反应。
虽然他对她一如七岁那一年,那么地温柔,那么地亲切,可是这十年来却没有半点进展。
只是从当初她送的是猪肝,变成了现在的饺子……
惫有时光飞逝,小小的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英气飞扬的少年变成了挺拔高大的男人。
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究竟要到几时才能够拉近一些些呢?
小时候,她常常告诉自己或许有一天,他终于能感受到她的心意,一定会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对她说:小团,你就是我这一生最想要在一起的好姑娘,我永远永远是你的男人,谁也抢不走。
扁是这么想,她的心就不禁激起了一阵阵酸甜强烈的战栗感,让她脸儿红、心儿跳,连睡着了都会偷偷笑醒过来。
但是她今年十七岁了,日子已经过了十个年头,可是这个“或许有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