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银铃叮当响起。
“欢迎光临。”吴春光自电动裁缝车上抬起头,微笑招呼推门进来的客人,“请随意看看,喜欢什么再跟我说。”
“好,谢谢。”两个高中女生满脸惊喜地环顾着四周用毛线、针织、拼布等材料做成的商品,大至波希米尔风的波浪裙,小至花布包包和彩色毛线钮扣,应有尽有。
八坪大的店面里,充斥着浪漫不羁的吉普赛与简朴可爱日式手作风……这里是台中精明一街热闹商圈里的知名商家,也是她到台中来的第一份工作,更是她多年来的美梦成真。
吴春光到现在还无法置信这一切是真的,她竟然能在这么棒的地方工作,实现她爱缝缝绣绣的心愿。
而一切的开始,却是源自一个不经意的小意外——
她本来买了份报纸打算找工作,在鞋店服务员和网咖柜台这两项工作困难抉择。
虽然台中的PUB也很多,薪水想必也不错,但是她不能让宝宝在那样烟雾弥漫、空气混浊又吵杂的地方长大。
就在她想抛铜板决定究竟要打哪一通电话的当儿,却听见房东小姐在楼下咒骂兼惨叫的声音。
她急急下楼后才晓得,原来是管娃想缝几件胸前钮扣被撑开掉了的洋装——真是令人羡幕——可是缝衣针每每插错地方。
“总有一天我要把这堆烂东西扔进焚化炉烧掉!”管娃火冒三丈。
“你还好吗?”她想笑,却不敢火上浇油。
“我看起来像很好吗?”管娃扭过头来,对她比出中指——受伤累累的那只。“Look!”
吴春光紧紧咬住臼齿,免得自己失控真的笑出来。
“我去帮你拿碘酒。”
等她拎来家庭医药箱的时候,管娃还不死心地和针线、那堆钮扣奋战着。
谁想得到手巧、烹饪功夫一流的房东小姐竟然被支小小缝衣针打败了?
“我先帮你上药。”她打开医药箱,找出碘酒和0K绷。
避娃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那支如有千斤重的针,乖乖伸出两手的中指。
“什么地方不好刺,偏偏都是这两只中镖,shit!”她喃喃低咒。
“这些衣服的扣子都要缝吗?”吴春光赶紧在她吐槽“你说呢”前接着道:“我帮你弄好了。”
“不准反悔!”管娃在指头包扎完毕后,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针线衣物全推给她,好像那堆东西会咬人似的。
吴春光笑着一一接收下来。
二十分钟后,她抱着那几件重新缝妥扣子的洋装去还给管娃。
避娃研究着那些缝得整齐牢靠的钮扣,滚圆可爱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
“你以前做这行的?”
吴春光迟疑了一下,不知该透露多少。“我爸是洋裁师傅,我小时候跟在他身边稍微学了一点点。”
避娃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漂亮的针角缝线,“你说你想在台中找工作?”
“对。”她有些疑惑地点头。
“我有个房客是开这种店的,明天你就去他那里上班。”管娃点点头,抄起一旁的无线电话按下号码。“喂死人头,明天我干儿子的妈会到你店里工作。就这样,挂了”
避娃揿掉电话,一抬头,正好对上吴春光下巴掉下来的蠢相。
“需要我帮你挂颅面外科的诊吗?”管娃扬扬手上的无线电话,“我还有一个房客是当医生的。”
吴春光总算回过神来,记得把自己的下巴收回去。“我以为这间屋子里只有我和念品两个房客。”
“你以为我只有这间屋子收租金?”管娃眉毛挑得高高。
她吞了口口水,这才发现自己的房东原来是个腰缠万贯的包租婆,真是太惭愧了,平平都是二十几岁的女人,她却还在以租屋和打工为生。
“就这样决定了,明天你去上班,那个死人头不敢给你两万八以下的薪水,下个月五号领到薪水,记得交房租。”管娃俐落地拍拍手,“好了,闲事管完,收工。”
于是吴春光就这样的来上班了。
本来她还有点犹豫有哪个老板会这么无厘头就雇用员工?可是事实证明,姓史名仁投的老板人好到不行,也是卖力追求管娃的人之一。
尽避这一切都美好得不像是真的,可是一路上满心渴望接受、却还矛盾地抱持着抗拒之情的吴春光一踏入这间梦境成真的小店时,所有防卫的盔甲瞬间瓦解溃散。
她几乎不能呼吸,指尖颤抖着抚模过裁缝机、日式手作书、色彩缤纷的线球、各种布料……
这里是她的世界。
是爸爸和她的回忆,那个十岁以前,幸福平静安定的家。
吴春光眼眶泛热,可不知怎的,脑中浮现的却非旧时童年的景象,而是她大着肚子快乐地坐在裁缝机前,翟恩自身后紧紧环拥住她和小宝宝的画面……
原来,她远比自己愿意承认的还想要他,想要永远成为他的家人。
他,和她,还有宝宝,真正的一家人。
“吴春光,你这个自私的可怜虫……”她好想躲到某个角落放声大哭,“难道你永远没有学到教训吗?”
不管爱她的,或是不爱她的人,到最后都会放开她的手。
这辈子她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自己。明白吗?就只有她自己而已!
吴春光在裁缝机前站立了好几分钟,花了好大的力气总算将所有脆弱的情绪压抑回去,转过身对一脸好奇的史老板说:“谢谢你录用我,我会努力工作的。”
“不客气。”史老板露出灿烂笑容,“回去以后要在管娃面前说我好话喔!”
“好。”
必家以后,她也要给管娃一个大大的、深深的拥抱。
想起这阵子来的点点滴滴,吴春光嘴角不禁往上扬得更高了。
“哇!懊漂亮喔!”其中一名高中女生欣羡地看着她车缝好的绿底樱桃红布车票袋,“请问这个怎么卖?”
吴春光剪去车票袋线头的手顿住了,有一丝不知所措。
“你看,这个拿来放我的票卡刚刚好,而且前面毛线织的扣子好可爱喔!”高中女生兴奋地示范了起来。
另外一个女生也凑了过来,兴匆匆地插嘴道:“可以做一个给我吗?我喜欢鹅黄色的,这样要多少钱?如果不贵的话,我想帮我姊也买一个。”
吴春光吞了口口水,极力稳住有点抖的声线,“一个一百块……怎么样?”
“一百块?”两名高中女生瞬间大乐,低声商量了一下。
“我们要五个!”其中一人说。
吴春光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和不敢置信的成就感深深淹没了。
史老板下午回来知道后,她却被狠狠责备了一顿。
“那么有特色的商品只卖一百块?妹子,你怎么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还有你干嘛把钱给我啊?你不知道什么叫专利权吗?自己原创的商品就是你自己独立的品牌,眼前集小小的利润才能成就日后大大的事业,学学我嘛!”
真是充满惊喜的一天。
吴春光下班搭公车回到家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还踩在云端似的头重脚轻,心底涨满了震撼激动的感觉。
直到看见大刺刺挡在门口的熟悉保时捷,她的心大大一跳,呼吸倏地静止。
不可能。
同款的保时捷在台中绝不少见,也许是念品那个混帐丈夫终于自欧洲回来,记起自己还有个老婆。
她的目光落在扔在仪表板上的银灰色太阳眼镜,心跳如擂鼓,口干舌燥起来。
也或许是翟恩终于找到她了。
有那么一刹那,喜悦涌进她心田,下一瞬间随即被理智与警剔泼了盆冷水——
他是来讨还他的孩子的。
吴春光急急躲到墙角后头,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地吸气和吐气,但是那辆保时捷就在那儿,也代表翟恩就在屋里,这一切让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他怎么知道她在台中?在这里?
她焦灼不安的目光落在微微凸起的小肮,也许她可以骗他胎儿流掉了……但一个做母亲的怎能诅咒自己的孩子?
吴春光绯红的双颊微微发白。
几乎是长长的一生之久,她听见翟恩低沉却怒气冲冲的嗓音传来,全身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我还会再来的。”翟恩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好斗与固执凶狠,“我知道她人就在这里!”
吴春光膝盖打摆子,心底满是脆弱的渴求、挣扎和冲动,她好想探出头去,就算只能瞥见他一眼也好。
可她不能。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管娃抿起嘴,“不过以后别再来了。”
“你以为自己阻止得了我?”翟恩神情一派悍然危险。
“想试试看吗?”管娃甜美的笑容好不嗜血,小手指节压得喀喀作响。
吴春光心下满满焦虑,好怕他们当场就打起架来。
正在紧要关头,屋里电话及时铃声大作。
“算你好运。”管娃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
“这下可好,连暴力版的神仙教母都出现了,小办帽还真会给自己挑保镖。”翟恩看着那个长相甜得像团鸡蛋糕,个性却火爆又机车的女人回屋,满脸愤慨。
不过他有得是时间跟她耗!
吴春光听着翟恩重重甩上车门,然后是跑车引擎低沉咆哮、箭一般射出远去的声音,她如释重负却又不由得深深失落。
几乎……有种被遗弃了的感觉。
她沉默地靠在墙角,喉头紧绷,眼眶没出息地发热。
太阳缓缓落下,初秋的晚风吹得人微微生寒。
她用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抑下盈眶的泪水,努力恢复平静,低着头默默绕出墙角,数着脚下的人行砖慢慢走回家。
“捉到你了。”一个低沉粗嗄却异常温柔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她心跳凝结,仿佛足足过了一生之久,才找到勇气抬头,望入那双熟悉黑亮的眼眸。
“嗨。”她嘴唇颤抖,听见自己傻傻地说。
他突然攫住她的脸蛋,低下头吻得猛烈又激情,她双手不由自主紧紧环住他的颈项,身体仿佛自有印象记忆地贴靠着他,感觉到他又重又狂的心跳、炽热的体温……
幸好理智猛踩煞车,吴春光突如其来地推开了他,气息急促粗喘。
她强迫自己不能再扑身上去,并对自己居然当场表演起法式火热拥吻而骇然悔恨。
翟恩很想将她抓回怀里,继续他想念了数月之久的温存,但是见她一脸警觉戒慎的表情,只得勉强按捺住。
也对,正事要紧。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试图平息体内骚动未消的激情,状若冷静地问,“你来做什么?”
“小办帽,”他目光贪婪而渴望地紧紧盯着她,嗓门因怒气而咆哮了起来,“你是天字第一号的胆小表!”
“我才不是。”她后退了一步,随即不甘示弱的回了句。
“不是为什么要逃?”他看起来更加火大。
“我没有逃,我是离开,”她反唇相驳,“而且我通知过你了,你不能当作没这回事。”
“我也叫你立刻回台北,”翟恩气得火冒三丈,“并且不准带着我的孩子四处乱跑,你就有当作一回事吗?”
“在我肚子里的就是我的小阿,我爱带他去哪就去哪。”吴春光一昂下巴,刺猬短发好似更加偾张。
老天,他真是想念极了跟她之间的斗嘴,也痛恨极了她无可救药的固执!
“错了。”他霸气十足地叉着腰,露出性感又不可一世的微笑,“你和小阿都是我的,我就要带你们回台北,看谁能拦得住我!”
“为什么?”她盯着他,神情既困扰又脆弱。
“什么为什么?”他一愣。
“你明明可以摆月兑我们,可以恢复你的玩乐人生,为什么偏偏要自找麻烦?”她不许自己想像他爱上自己的可能,那是她此刻最不想承受与面对的奢侈愿望。“翟恩,承认吧,我们两个一点也不适合对方,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安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或许我不懂得什么是安定,但我知道什么叫责任。”他痛恨她指出自己最弱的那一点,口吻不由得火爆了起来。“你以为我会让我的亲生骨肉流落街头?你究竟把我错认成哪一种混蛋?”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她当然知道他不是他外表所呈现的那样率性不羁、毫无责任感可言。
只是想要他和逃离他的冲动不断强烈拉扯着,稍一不小心,她就会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变成那些她瞧不起的,日日生活在嫉妒与痛苦中的痴心女。
这一生,她已经不想再被谁牵着鼻子走,再随着谁的喜怒哀乐而起舞了。
“跟我回去。”见她眼底流露出疲惫又悲伤的神情,翟恩胸口一揪,放柔了声音,“我发誓我会照顾你和孩子。”
“不。”她很想,但她就是不能。
他漂亮迷人的脸庞掠过一抹懊恼、无奈和焦躁,想抓住她的肩膀重重摇醒她,却又顾忌唯恐伤到她和胎儿。
翟恩只得逼迫自己捺下性子,别失控地大吼大叫。
“那我们结婚。”他烦躁地伸手爬梳过浓密黑发,冲口而出,“一回台北就立刻结婚——这样你满意了吧?”
吴春光闻言恍受重击,脸上的血色霎时消失一空。
“怎么样?这是唯一最快速、也最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这么一来,她就没有理由不信任他了吧?
“你怎么说?”他双手抱臂,一脸莫测高深地盯着她。
吴春光难掩受伤地瞪着他,有种想哭却又无比荒谬可笑的感觉。
惫能说什么?
他们谁都没勇气卸下防卫与盔甲,谁也没准备好交出自己的心,就算结了婚,也只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不是吗?
夜色笼罩了下来,路灯燃起微亮的晕黄温暖,四周却变得异常默静。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翟恩胃部渐渐拴得死紧,心头莫名忐忑——他发现自己竟然正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走吧。”吴春光终于涩涩地开口,倦极似地摆了摆手,“带着你宝贵的恩典回台北,施舍给别的幸运女人,我相信她们任何一个都比我更适合你。”
什么施舍?
翟恩一震,眸底浮现懊悔之色,可是来不及了,吴春光已经迅速掉转头去,冲回屋子。
“当心孩子!”他倒抽了口凉气。
那个暴力版神仙教母守在大门口,带着满满的杀气瞪着他,待吴春光进屋后便砰地一声关上厚重大门。
翟恩这辈子从没感觉到自己这么天杀的愚蠢过。
他刚刚对小办帽做了什么?
第二天、第三天……一连五天,门铃声震天价响,吵到管娃不时发飙狂Call管区出面处理。
但也不知那该死的混球是怎么处理管区员警的,等管娃打第十八通电话报案的时候,派出所长官竟然亲自接电话,好声好气却态度强硬地告诉她——“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小俩口吵嘴闹别扭,我们旁边的人就算不能当和事佬,起码也别阻人姻缘”等等叭啦叭啦的狗屁话。
“管娃,对不起。”吴春光向她道歉,“我想我还是搬走好了,只要我离开台中——”
“你这辈子还想让多少人剥夺你安居乐业的基本权利?”群聊制作管娃怒气冲冲地猛拍桌,“还是被那混球说中了一件事,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表吗?”
“我不是。”她嘴唇发白,神情倔强。
“那你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管娃凶巴巴地指出。
“我……只是不想再面对那些我无法面对的人与事,”她闭上酸涩欲泪的双眼,只觉得内心软弱如一摊豆腐泥。“跟你们一样。”
也许,那就算是胆小表的行径了。
但是当人生脆弱得如履薄冰,再也无法确认踩下的每一步会不会令自己四分五裂时,除了逃走,她还能怎么做?
避娃沉默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也不赞成你走。”贝念品环住她的肩头,脸上有着相同的伤痛。“你要走了,我和管娃还怎么照顾你和小宝宝呢?请你留下来好不好?就算是和我们作伴。”
“谢谢你们。”她哽咽着,“但我真的解决不了这些……”
“不,不一样的。”管娃甜女敕的声音在这瞬间苍凉如老妇,仿佛所有的爱恨情绪都流干了。“我会从美国逃回台湾是因为我前夫恨我,恨到迫不及待可以有理由杀了我。”
吴春光和贝念品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那个姓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公子大混蛋,”管娃的语气回复了一丝温度,凝视着吴春光道,“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是有你的。”
她的心猛地一跳,喜悦尚未浮现心头,又立刻冷静了下来,苦笑道:“我相信他心里有我,一如他心里有着千千万万个辣妹美眉。”
“有些男人是可以被驯服改造,”管娃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愿不愿意花时间力气精神跟他耗上一辈子,端看你有多么想要这个男人。”
“我不知道。”吴春光低头看着握着马克杯的手,冷得像冰一样。“你说得对,我是胆小表,我早已失去了搏斗的勇气。”
她知道自己害怕的是,当用尽一切力气,奉献上生命的所有之后,他却发现她不够好、发现她原来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位,那么届时她还能剩下什么?
他曾经带给她那么多的快乐,曾经让她感觉到自己是个值得钟爱的人,所以当他转身离去,她一定会心碎至死,从此连面对自己的勇气也没有。
避娃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半晌后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不管怎么样,我挺你。”
“管娃,谢谢你。”
“我去打发那家伙。”管娃将一篮子四季豆丢给她。
她心一惊,“等等——”
“怎样?”管娃兴匆匆地回头。
“不要对他太凶。”她好半天才挤出这句话,“好吗?”
避娃怔了怔,随即咕哝了句“痴心没药医”,瞥见她焦灼关切的眼神时,只得抬高声线,“我尽量。”
“没事的。”贝念品安慰她,可语气也不太有信心。
几分钟后,屋外吵死人的门铃声瞬间安静无声……良久。
吴春光一颗心提到了嘴边,难耐忐忑不安心绪地放下摘了一半的四季豆,忍不住蔽到窗边偷偷往外看。
偏偏从这个角度看不见大门口……
片刻后,管娃得意洋洋的走进厨房。
“你没事吗?”她冲动地问。
“你真正想问的是他有没有事吧?”管娃大拇指一比外头。
她的神情充满忐忑。
“酸痛个一两天是免不了的。”管娃愉快地道,接过剩下的豆子,俐落地摘了起来。“不过你放心,唯一受伤的只有他的男性自尊心。”
堂堂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大男人被个身高不到一六0的女人过肩摔,换作是她也会呕个半死。
吴春光没敢说什么,黑眸却盛着无法掩饰的忧虑,频频往窗外探看。
“什么神仙教母?根本就是个可恶的巫婆……”
台中金典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翟恩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前,左手猛敲笔电键盘,远端遥控公司一些重大决策,右手揉捏着隐隐作痛的颈肩,满脸愤然。
连小办帽的一面也不让他见,莫名其妙,那女人究竟是房东还是小办帽的妈?
“小办帽,别以为我会这样就放弃。”他咬牙切齿地望着落地窗外的美丽夜景,“你和宝宝都是我的,一个都别想跑。”
而且他还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只要他能抑制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心慌意乱,并且停止继续说出一些该死的蠢话。
他一定找得到方法说服小办帽跟他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