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向暖一直以为她已经够幸福了,直到和他陷入热恋。她才知道生命因为有了他变得更加完整。
早上他会陪她去晨骑,然后他去店里,她在他家稍作休息,洗去一身疲惫后,再骑车去店里会合。等到晚上结束营业,有时他会直接开车送她回家,有时她会再到他家待一下,然后才离开。
他们有好多时间都在一起,却怎么也不会腻,话永远说不完,他的脸永远都看不够。
他宠她、呵护她,所用的方式却和爸妈他们差好多,他鼓励她去做很多事,教她开车,引导她一天比一天骑得更远,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他不是不担心她的身体,那次病发她已经感受到他有多在乎她,但他并不想就此将她拘限,而是用他的能力圈起一个安全的世界,让她可以在里头尽情徜徉,只要回头,她会发现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张开手臂守护着她。
纪向暖蜷缩在沙发上,靠着身后那强壮的身躯,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际,像在宣告他的占有,那种属于他的感觉让她扬起甜笑。
“笑什么?”夏繁波发现了,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她想把这甜蜜的感觉自己收藏,所以她提了另一件好笑的事。
“笑……笑杨叔跟我抱怨你抢了他的工作。”她调皮地咬住他的指尖。
靶觉身后的身躯瞬间僵直,加上没听到他的回答,她困惑地回头,却对上一双熊燃烈火的眼,在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前,她已被吻住了。
他的吻已从一开始的止于礼,到会诱哄、品尝她,他的手也从一开始的环住腰际,逐渐地一寸一寸挪移,用他的掌心记忆她的曲线。
虽然她感受得到他的渴望,他们也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但离真正的全然给予,还是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像现在,他强烈的需索已排山倒海地朝她扑来,他却硬生生停手,深吸口气,将她凌乱的衣服拉好。
“以后别再做这种举动,知道吗?”夏繁波轻揉额际,隐带恼怒的语调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心思单纯的她只是觉得好玩,但对长久以来无法获得纡解的他根本就是点燃炸药的引信,他差点就克制不住了!懊死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心受这样的折磨多久?
“为什么?”纪向暖眼中盈满不解,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的举止。他的臂膀肌理紧绷着,显示他正在强忍某些冲动,他却不愿碰她。
“……因为我思想龌龊。”夏繁波重重地叹了口气,尽快把话题转移到会让他熄火的墙无害闲聊是最保险的方式。“杨叔跟你抱怨什么?”
杨叔说他薪水领得很心虚,开车出来只是当幌子,每天的工作变成陪她待在单车店里,根本都没有接送她,但为了不成为他们的电灯泡,他也只好忍痛把载她的殊荣让给他。
这些她原本要对他说的,但此时已经全被抛到九霄云外,现在她只想问出他真正的心思。
“你为什么不要我?”他明明想要她,不是吗?但为什么每次要再更进一步时他就停止?
没料到她会问出这句话,夏繁波差点岔了气,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还以为她刚刚是在问为什么要叫她别再做那个举止,结果她却是单刀直入地问出这个问题。
被她用那种若有所求的眼神看着,再吐出那种像在邀请的呢软词汇,这有多折腾人?要不是顾虑到她的身体,他真的会忍不住扑上去。
夏繁波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才语重心长地开口:“我不确定你是否能承受得住。”
情绪激动:心跳过坑诩很容易引她发病,但做那档事谁不会脸红心跳,气喘吁吁?一想到再继续下去很可能会冲破她心跳值的安全界线,他就只能急踩煞车。
纪向暖咬唇。她很想告诉他她承受得住,但她没试过,也怕真的会超出她所能负荷的范围,那句不负责任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并不是担虑自己的身体,而是知道如何因此发生了什么状况,他一定会责怪自己,她不希望因为她害得他再一次陷入心障里。
“它会比骑单车还激烈吗?”她只能用比较法的方式来推测。
“……看情况。”他可以草草了事,也可以欲罢不能……发现自己的心思开始朝不该想的地方去,他霍然起身。“时间晚了,我该送你回去。”
“你说过我够坚强的……”纪向暖低下头,觉得好沮丧。
被自己说过的话打了回来,夏繁波苦笑,在她面前蹲下。
“不够坚强的是我。”他握住她的手,温柔低语。“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确定怎么做对你最安全,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本来还为他的倾诉而感动,听到他语末隐含的挪揄时,纪向暖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竟主动缠着男人要求发生关系?如愿以偿?说得好像她有多欲求不满似的!
“你在取笑我,我、我……我要回去。”羞窘的她只丢得出这句毫无威胁性的话,快步朝门口走去。
夏繁波笑得开心不已,那赧红了脸的可爱表情让他百看不腻。他拿了钥匙追上,帮她打开门。“英勇的骑士要送公主回家了。”
上了车后,纪向暖本来打定主意整路都不理他,但才一下下就守责尽失,和他开心地聊了起来,到了家门口,还觉得依依不舍。
“早点睡。”夏繁波握住她的手,指月复摩挲着她的肌肤。“晚安。”
纪向暖舍不得放开那抹温暖,但时间真的很晚了,他忙了一天已经够累了,别耽误他休息。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松手。
“晚安。”
她开门下车,走上门前的矮阶时被他叫住。
“向暖。”他靠向车窗,深邃的黑眸深情地看着她。“我想要你,比你所能想像的更想要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很快,我保证。”
她怔了下,然后扬起了笑,美得令人倾心。
“嗯。”
直至进了家门,纪向暖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
他的心意和体贴的忍耐,都让她觉得好感动。她不会再催他了,她会乖乖等待,等着那一天的到临。
“向暖。”
她回头,看到姐姐向晓站在那儿。
“姐,你今天好早!”纪向暖惊喜地低喊。她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姐姐了,虽然她们每逃诩会通电话,但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是你太晚,都十二点半了。”纪向晓微笑。“你最近很忙哦?都没约我一起吃饭了。”
“对不起……”纪向暖不好意思地道歉。她每天只想飞奔到他身边,几乎都忘了姐姐的存在。“这几天你有没有空?我中午去找你好不好?”
纪向晓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突然冒出一句:“你交男朋友了?”
被问得措手不及,纪向暖的脸蓦地红了起来,不想对姐姐有所隐瞒,她害羞地点了点头。
纪向晓眼中有抹思绪一闪而过,她将之掩下,没有显露脸上。
“难怪你一直不想回加拿大。”她故意叹气。“通常女孩子一谈起恋爱,第一个都会先告诉姐姐或妹妹的,结果你完全没想到要跟我说。我知道,可能是我这个姐姐太见不得人了。”
“不是这样,我只是怕打扰到姐姐的时间,因为你真的很忙。”怕她难过,纪向暖急忙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把他的事全部都跟你说的。”
“别紧张,我开玩笑的。”纪向晓轻笑。“后天晚上约他到家里吃个饭吧,让我认识认识他,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约会?”
“不会。”纪向暖当然摇头。“他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纪向晓几不可见地顿了下,随即用温柔的笑掩饰过去。“那我后天等着评监你的眼光喽,好了,快去睡吧,明天我们再聊。”
“姐姐你也早点休息哦,晚安。”她迫不及待想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了。纪向暖开心地走上二楼。
看着她的背景消失在楼梯口。纪向晓唇畔的笑缓缓褪去。
向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早已将对方查得透彻—
夏繁波,三十二岁,单车店老板,没有前科,属于高收入层级。她甚至见过他,那天她先透过杨先生确认向暖不在那间店里,然后再假装成买车的客人上门。如向暖所说的,他人很好,但她却不喜欢他。
那双眼太会放电,很容易招蜂引蝶,而他看上向暖的动机也让人猜疑。向暖一无是处又体弱多病,热爱户外活动的他应该只会觉得她很棘手,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类型的女孩?
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向暖的家世背景占了太多优势,让他甘愿屈就。虽然他经济不虞匮乏,但只要是人都不会嫌钱多的。
向暖太纯真,不懂人心险恶。她必须保护她,别让她被有心人给骗了。
这是她的责任。
到了聚餐的那一日,纪向暖整逃诩坐立难安,离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忍不住催促他回家准备,紧张得仿佛要见公婆的丑媳妇是她,而不是他。
知道他很在乎家人,夏繁波早早就把店交给小叶和阿翔看顾,回家好好地打理自己一番。洗澡、刮胡子、擦皮鞋,为了她,他费尽心思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当他抵达她家门前时,她盈满爱恋的眼神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她深深爱着他,就算家人阻止他们的恋情,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追随他而去。
晚餐气氛相当融洽,她担心的尴尬场面不曾出现,她害怕的隔阂不曾发生,姐姐和男友有说有笑的情景,让纪向暖提悬镇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愉悦地加入话题。
用完餐后,他们到客厅聊天。
“姐,骑单对身体真的很好,我的体力比起刚回来时好了很多呢!”纪向暖不断鼓吹骑单车的好处。
“我老了,骑不动了,而且没什么时间。”纪向晓笑道。
“别为难向晓了,她要忙公司的事,不像你是无业游民。”夏繁波宠溺地拍拍她的手背。
“我是职业义工,不是无业游民。”纪向暖微嗔地嘟起了唇。“你不想想我在店里帮了你多少忙,好几辆车都是我卖出去的呢。”
纪向晓被炫眯了眼。她从没看过妹妹这么漂亮,脸庞散发光采与自信,仿佛从怯懦无助里破茧而出。蜕变成绚烂的彩蝶,如此耀眼。
“再说下去向晓会以为我在压榨你,不怕再让你到我店里了。”夏繁波低笑。
“姐,你放心,他一直很小心不让我太累,在他店里帮忙真的很轻松。”怕姐姐当真,纪向暖连忙保证。
“我晓得。”纪向晓勉强微笑。无法理解心头漫然而起的沉闷所为何来。
“对不起,我失陪一下。”纪向暖离开去上洗手间。
“谢谢你帮我隐瞒。”她低声开口。
“举手之劳。”夏繁波微微一笑。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认出她了。两个礼拜前她曾来看车,百般挑剔,最后什么也没买地离开。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客人怪,但他并没有想到是向暖的姐姐。
她就是讨厌他这种眼神,明明看穿了她,却不揭破,还用轻松自若的神情回答她每一个问题,让向来习惯掌控局势的她变得好无助:心慌不已。
纪向晓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向他。“时间不多,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离开向暖,你们不适合。”
夏繁波并没有太感到讶异,因为他看得出她今晚的谈笑都是强撑出来的,他早有心理新准备,但最让他感到忧虑的,是她眼底深处那抹熟悉的光芒,他很希望是自己看错。
“适不适合,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夏繁波斟酌词句,并小心地把表情维持在不见笑容却有礼的客套范围。“向暖不像你们想的那么柔弱,只要给她机会,很多事她都可以做得到。”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才发现向暖的个性的退让其来有自。
家人把她当成金丝雀豢养,过重的关爱压得她喘不过气,也形成了她的自卑情结,她深信自己是个麻烦,渐渐地就变得不懂得如何要求,只想别再成为别人的负担。
他语气里不容动摇的坚定激怒了纪向晓“你才认识她多久?她的能力、她的极限在哪里,从小看她长大的家人最清楚,你别自以为是地指责我们有错!”
“我没这个意思。”不想和她正面冲突,夏繁波说得婉转。“我相信向暖的改变你应该也看在眼里,这对她是好是坏,你很清楚。”
再把她留在这个充满束缚的小小天地里,只是将她的美丽与独特白白抹煞掉,她值得更广大的世界,更璀璨的人生。
“她不需要改变,本来的她已经很好了。”纪向晓嘴硬。“我想你应该会很想知道她的身价,虽然她摇蔽有一部分股权,但公司是挂在我名下,如果你以为可以从她身上挥得好处,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向暖的改变让她羡慕,她辛苦了那么久,得到的只是疲累,向暖却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幸福,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她不在是妨碍,也不是嫉妒,她只是怕这不过是他有所贪图而下的工夫,一旦他决定离去,向暖绝对会承受不住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向暖还没将感情放得太深前,尽快将之斩断。
“我不在乎那些。”看到门把转动,夏繁波把敛下的笑挂回脸上,凝望着向暖推门走进。
“我离开时你们聊了什么?”纪向暖坐回他身旁,注意力全被他的温柔眼神紧紧攫住,让她无瑕留意到纪向晓来不及隐下的情绪。
“聊你小时候的事,我答应向晓会好好照顾你。”夏繁波将她揽近,那句话是保证,也是在宣示——他不会放弃向暖,即使她再多的阻挠他还是不会放弃她。
纪向暖害羞地低下头,笑得好甜蜜。
被了,她看不下去了,纪向晓愤怒地抿唇,想找藉口离开。
看出她心思的夏繁波抢先一步开口——
“时间不早,我该走了,今晚谢谢你们的招待。”他不是顾全她的颜面,而是想保护向暖,他不希望向暖察觉到任何异状。“你想送我到门口吗?”他转头朝向暖笑道。
“嗯。”纪向暖点头,陪他一起走出客厅。
她没发现留在原地的纪向晓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有着妒羡、失落,还有一丝丝的悲哀。
“太好了,我姊姊好像很喜欢你耶。”纪向暖掩不住笑。
小傻瓜,他只希望她姊姊别太喜欢他,夏繁波苦笑,关于这方面他的直觉太准了,准到让他苦恼。
在想出解决之道前,他暂时还不想告诉她,其中也包括了纪向晓打算阻止他们继续交往的这件事。
“送到这里就好了,你进去吧。”要她出来,只是想将她从那个气氛中带离而已。
“我好想跟你一起回去哦。”将额头靠向他的肩膀,她轻喃了声,随即振作起精神,漾起灿烂的笑。“不过这样你就还得送我回来,会让你太累,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哦。”
“我会的。”夏繁波揽住她的后脑,索取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吻。“今逃诩还没有机会亲你。”他不禁埋怨。她整逃诩紧张得要命,根本没心情和他躲在仓库暗渡陈仓。
纪向暖轻笑,对他说了声晚安,在他的注视下,进入屋内。
她本想问姊姊有关于对他的想法,却发现她已经回到房里,而里面并没有亮着灯。
姊姊可能忙到累坏了吧,难得可以放松,所以就早早上床睡觉了。反正还有时间,并不急于一时啊,纪向暖并没有多想,转身走回房间。
第十章
这一天,纪向暖坐在柜台,心情觉得有点闷,因为……他不在。
他说有商品的事要处理,不方便带她去,要她留在店里。她不喜欢自己这么黏人,所以笑着要他放心去忙,结果从他一踏出店门口她就开心不起来。
不行啊,她要独立自主,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太依赖他了。她皱皱鼻头,拚命鼓励自己。
别一个人坐在这儿,去跟小叶、杨叔他们说说笑笑一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正准备行动时,手机铃声响了。
“向暖,我是妈。”一接起,母亲高兴的声音立刻传来。
“妈,什么事?”自从上礼拜和姊姊一起吃过饭后,她一直想要把他的事告诉爸妈,却找不到适合的时机,尤其是妈每次打电话来都会问她什么时候回加拿大,更是让她开不了口。
“太好了,你终于愿意回来。”纪母兴奋地自顾自说道:“后天就要搭飞机了,你东西整理好了吗?如果整理不来,就请姊姊找人帮你,没必要的东西就不用带,家里都有……”
纪向暖越听越惊心,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隙开口。“妈,谁跟你说我要回去的?”后天的飞机?她怎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向晓昨天跟我说的啊,她说机票都订好了。我和你爸会去机场接你,如果你怕的话,还是妈叫姊姊陪你一起坐飞机回来……”
母亲又叨叨絮絮地说了什么,纪向暖完全没听进去,她只想尽快找到姊姊问清楚。“妈,我晚点再打给你。”她急忙把通话结束,转拨姊姊的手机,却没人接听。
以前的她可能会束手无策地怔坐原地,但现在的她已经懂得如何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事物——她不想回去,至少不是这样匆匆忙忙,不明不白地与他分开!
“杨叔,麻烦你载我到公司。”
一路上,她仍试着拨向晓的手机,但还是都没人接,她勉强按捺忐忑的心。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姊姊明明见过他了,她也有跟姊姊说过她的心情和想法,姊姊应该知道她不想离开台湾,却又为什么瞒着她做出这样的安排?
一到公司,她直接上到纪向晓的办公室楼层。
“请问我姊姊在吗?”她问秘书。
“二小姐,总监有访客,要请您先稍候一下。”秘书安排她到旁边的小贬议室,端来咖啡和杂志后离开。
纪向暖根本看不下杂志,突然想到应该先通知夏繁波这件事,而且她也想征询他的意见。
她拨打他的手机,须臾,却听到熟悉的音乐铃声从隔壁的办公室隐约传来。
怎么会……她切断通话,那铃声也跟着停止,他不是去厂商那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要确认的强烈驱使她朝门走去,她的心跳逐渐加快。颤抖着手,将门找开——
夏繁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耐性已经快被消磨殆尽。
纪向晓打来电话说有要事要和他谈。他知道绝对与向暖有关,也觉得事情必须做个解决,于是他找理由支开向暖,独自赴约。
结果他来了之后,她却是拿出一大又叠病历资料,把向暖从小到大的症状一一详述,说得好像向暖应该永远躺在床上,让他听了忍不住别大。
“够了。”他出声阻止,纪向晓不理,依然继续念。
“我说够了!”他略微加大音量,她还是不停。
他倏地探身过去一把将她手中的资料全都抢下。
“这些都只是死板的文字。能证明什么?向暖每逃诩在我面前,她的健康状况我看得再清楚不过,如果你想用这招来吓跑我,没用的。”他用力将资料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一时好转不代表永远,如果她又病发你负担得起吗?心脏手术需要金钱和照顾,一般人根本承担不起。”后来她就要安排向暖回加拿大,在这之前,她必须先说服这个男人,要他放弃向暖,这样向暖才会死心回去。
“我可以,就算必须把一切都放弃,我也会留住她。”夏繁波微眯起眼。“同时我也希望你记住,她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命在旦夕,即使是假设也别再那样说她。”
“你在她身上得不到好处的!”为什么这男人就是不懂?向暖不值得!“权力和金钱全都掌握在我手上,她甚至不懂得经营公司,她只会拖累你!”
此时夏繁波的手机响了,从铃声听出是向暖拨来的,他忍着不接,因为他看得出纪向晓已经有些过于激动,倒不如先全心把她解决后再打电话和向暖解释。
幸好,手机响没多久就停了。
“那你的言下之意是,你才适合我吗?”夏繁波讥诮地扬笑,毫不留情地揭开她隐藏的心思。“很抱歉,我喜欢的是向暖的人,不是她的身世背景,就算你比她多出色更优越的利基我也不可能会选择你。”
他看得出她只是对他稍有好感而已,会变得如此执着,有绝大部分是掺进了从小累积的怨念。父母的偏爱不只是压迫了向暖,也伤害到她,他对她的遭遇寄予同情,但一再包容,回避并没办法解决问题。他必须直接攻入她的心防,让她正视自己。
“为什么?”她嘶喊,他毫不留情的拒绝狠狠地刺进纪向晓的心。长久以为的武装全然崩溃。“为什么你们都选择她?我那么努力,结果什么都得不到,她只不过是因为有病,就轻易抢走了一切。这不公平!我恨她,我希望她不要存在!”
“姊……”哽咽的轻唤震住了她。
她回头,发现向暖眼眶泛红地站在敞开的门前,她顿时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不但想抢妹妹的男友,甚至还诅咒她死……天!她抱头趴在桌上,脸色惨白如灰。
纪向暖很难过,她竟都没有看出姊姊一直活在痛苦的阴影里,只是迳自把伟大的枷锁套在她身上,还傻傻地享有姊姊给予的关爱。
夏繁波知道现在是他该退下的时候了,他只是个引爆点,事情的症结完全系在她们姊妹俩身上。她们必须自己解开心结,外人不空置喙。
他朝纪向暖走去,在经过她身边时,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强悍点!别再用你的怯懦伤害她。”他错身而过走进她原先待的小贬议室,把门关上。
强悍点!他的话给了她力量。
她之前就是因为只顾着缩在自我保护的壳里,才会害得姊姊必须强迫自己挺身而出,隐瞒了她也需要被关爱的事实,现在立场懊换过来了,她能帮得了姊姊,她可以的!
纪向暖走过去,自后环抱住她,紧紧地、用尽全身力量地抱她。
趴伏桌面的纪向晓浑身一震,怒声拒绝。“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在说出那些话后,她要怎么面对她?向暖根本没有错……
“我不走,除非你说出你有多恨我,否则我不放开!”纪向暖用同等大声的音量吼回去。“还是你只想当好人,没勇气当面对我说?你只会当乖宝宝,要爸妈夸奖你对不对?”为了逼她,她说出违心之论。
“我真后悔对你那么好!”原本的歉疚被怒意取代,纪向晓用力挣扎,想把她的环拥挣开,但向暖加上身体的重量压制,她挣扎得一身狼狈,火也逐渐上来了。“对,我恨你!你什么都不用做,爸妈就开口闭口都是向暖,你在加拿大时,他们打电话来只会问我公事;你在台湾,他们打电话来只会问你,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我这个女儿!”
“我才恨你!谁叫你要那么优秀,让他们那么放心?”纪向暖继续激怒她。“你活该!”
“我是活该!”纪向晓悲从心中来,一直以来不敢面对的真实心思,完全浮现眼前。“我应该吵着要跟去加拿大,吵着要爸妈留在身边陪我,而不是一个人强忍寂寞躲在棉被里偷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凭什么骂我?你才是仗着身体病痛为所欲为的人,你根本好得很,还能交男朋友,每个人都被你骗了——”
她越说越生气,最后愤然用力往后一撞,把纪向暖撞得踉跄扑跌在地。她一愣,急忙冲过去将她扶起。
“向暖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她着急审视,早已忘了刚刚气到只想给她一拳。
“姊,你终于都说出来了。”紧紧抓住她的手,纪向暖哭了,流下的却是高兴的泪水。“我不想要你只是对我好,我要你跟我吵架,就像普通的姊妹一样,我撑得住,我不像你想的那么虚弱。”
纪向晓全身力量都被抽离,滑坐她身旁,怔坐了会儿,苦笑起来。“我刚刚像个疯婆子对不对?”
“嗯。”纪向暖用力点头。“我也是。”
“我不知道刚刚自己怎么了,但……好快乐。”她觉得她吼得筋疲力尽,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常常吵。”纪向暖握住她的手。“别把什么话都憋在心里,要说出来我才听得见。”
“夏繁波真的改变你很多。”要是一个月前,向暖连反驳都不曾有,更别说是这样跟她对吼了。
“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纪向暖坚定地宣告,如果不是他教会她要懂得自己争取,她真的会谁也帮不了。“我喜欢他,我爱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就只有他不行。”
“我也不要。搞什么?我怎么会对肌肉男动心?我明明喜欢女乃油小生的……”
她蒙脸申吟。原本只是一点点的欣赏,却让妒意扩张成无边无际的掠夺,等事过境迁再回头去看,才发现那全都是迷障。
“他很帅的!”纪向暖捍卫自己的心上人。
“去、去、去,去找他,那些恶心的话别对我说。”她无奈地挥手。
纪向暖扬笑,在这一刻,她感受到姊姊是真的把她放在同等的地位对待。
“姊。”她敛去戏谑,只余真诚。“我想留在台湾,爸妈如果跟着回来,你要帮我分去他们的心思好吗?让他们知道你也需要他们。”
“好——谁不知道这样你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跟夏繁波约会?”纪向晓微笑。她开始期待全家团圆的那一天了。“你快走吧,我要工作了。”她站起,伸手拉向暖起身。
“姊,谢谢。”纪向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身走向小贬议室。
那一眼中,有感激、有期待、有鼓励、有深情,但已没了愧疚,她们都明白,自责并不会改变什么,而是不断地前进,才会让彼此更快乐。
听到开门声,夏繁波回头,看到她眼红发乱,脸上还残留泪痕的狼狈模样,微微勾起唇角,朝她伸出手。
她扬笑凝睇着他,走到他面前。
“都解决了?”他抹去她的泪痕,抚顺她的发丝。“谁赢?”
“双赢。”纪向暖投进他的怀抱,紧紧地环住他。“我跟姊姊说,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夏繁波笑得更开心了。“她说什么?”
“她说她喜欢女乃油小生,不爱肌肉男。”
“唔,这句话可以省掉。那你呢?爱不有肌肉男?”
“我只爱夏繁波,不管他是肌肉男还是女乃油小生,我都爱。”
“嗯,很中听,再说一次。”
“我只爱夏繁波,不管……唔……”
未完的话被他用吻吞噬,庆祝她真正摆月兑过去的自己,迎向崭新的未来。
从公司离开后,纪向暖忙着打电话跟加拿大的父母报备她坠入爱河的事,并取消她会回去的假通报。
纪母从震惊、失望到兴奋,当然也少不了担心,怕她会被人骗,纪母拚命追问关于夏繁波的一切。甚至还要她把电话交给他,两人一聊就聊了将近半个小时。
纪向暖听得出来他将母亲哄得很开心,因为电话最后没交到她手上就直接挂断了,只由他转告——他们两老会尽快赶回台湾,亲眼瞧瞧让心爱女儿动心的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
然后,纪向暖还偷偷做了一件事——她打电话跟向晓说,她要外宿,今夜不回家!
“好、好热哦……流了……流了一身汗,我想……冲个澡……再回家……”唉,她说的说谎技巧真的有待加强,每天晨骑完她都会在他家沐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说得自然呢?
“去吧。”夏繁波没说什么。
进了浴室,纪向暖洗完澡后,心里好紧张,他知道后会不会赶她回去?要是她把可以换穿的衣服都弄湿,那他就算要赶她离开也没办法了吧?
心念一动,她立刻开始洗衣服,洗好后才想到没衣服穿的她,连浴室都走不出去。犹豫许久,她只好心一横,裹着浴巾踏出浴室。
客厅没人。厨房没人。阳台没人。纪向暖找进卧室,看到里头也没人时,脸上的兴奋期待转为失望,怕浴巾滑落而一直揪紧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人到哪里去了?她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怎么那么久?”突然出现的他自后环住她,微湿的发触着她的肌肤,沐浴饼后的清新香味将她环绕,和她身上的味道完全融合。
纪向暖惊讶地回头,发现他穿着浴袍,额发半垂,挑笑凝睇她的神情诱惑又性感。他竟自己跑到另一间浴室去洗澡了!
“我……我的衣服洗掉了……”他的意图已昭然若揭,她根本不需要再说那蹩脚的理由,但她紧张得手足无措,只能尽量找话来分散心思。
夏繁波轻笑,温醇的笑声在她耳畔拂动。他环住她,像跳舞般用着徐缓的小旋步将她带到床边,和她一起躺下。
“我找到一个方法,想不想试?”他侧躺着,让她背对他,自后将她拥住,低头以唇轻拂过她颈背的肌肤。
那若有似无的触碰引起她的轻颤,她的心开始狂跳,她的声音却是如此地虚软无力。“什么……方法?”
夏繁波没有回答,而是轻勾起她的下颔,吻住她的唇,一点一滴地逐渐加重,汲取了她所有的气息。他的手,拉开了她的浴巾,大掌覆上她的胸口。
靶觉到他全身的火热将她团团包围,无法抱他的空虚也让她感到害怕无助,纪向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音,夏繁波停了下来。
“不要怕,你就在我怀里,我的手臂环着你,胸膛贴着你,你不是孤独一人。”他在她耳畔不住低喃。
他的声音带有魔力,平稳了她的心跳,他又像是察觉到她的和缓,再次用吻和在她身上点燃火苗。
浴巾已经拉开,浴袍已经褪去,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阻挡,每一分线条起伏都是那么地契合。她感觉他贴住她的身后,缓缓地进入她。
每一次律动,他都极度缓慢,近在耳畔的呼息变得粗重,环住她的臂膀绷起了脉络,他却仍然维持那磨人的速度,不愿放松自己分毫。
那温暖的感受像涟漪,一圈套着一圈,不住地往外扩大,从小小的热度化为狂大却温柔的情潮。将她的心紧紧包围。
等结束时,他们都汗流狭背,筋疲力竭,尤其是夏繁波,累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时纪向暖才发现,他的右手一直按着她的心口,他用这种方式留意着她的状况,决定何时该进,何时该退,完全把他自己的感受放到最后。
她心一悸,覆上他的手背,让他的掌心能更加贴着她的心。
“我很快乐。”本来觉得疏离的姿势,其实是最亲密的姿势,不只将她完全地纳入怀中,还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我也是。”他收紧怀抱,让她更加紧密地贴着他。“这方法真的有用,对吧?”
“可是我还是想看你,抱你……”只能攀附住他的手臂,还是有一点点的不满足。
“等我再累积多一点的经验,可以从看你的表情就能判断出状况时,我会让你看得见我的。”夏繁波在她肩上轻印一吻。“我本来还想叫你跟着我的心跳调整呼吸,后来发现我的心跳也跳得太快,就……算了。”
“你也会紧张?”纪向暖惊喜地回头看他。
“怕会伤到你,期待要拥紧你,不敢相信我能抱着你,每一个理由都会让我的心跳得飞快。”夏繁波深情地注视着她。
纪向暖感动不已,转身紧紧抱住了他。
经过了淬链,他们都重生了,那么坦然,那么勇敢,他们真正拥有了幸福,原来幸福就是全然付出。拥有彼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