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一个村庄。
“大婶,叨扰您一下,请问您们这儿有没有客栈可以投宿?”
“有、有,往前走,经过那个街口往右拐……”
把安排落脚处的麻烦全丢给孔聿去处理,莫子欢没事人样地啃着麻花,一双灵动大眼四下张望,只有简陋屋舍的情景让她轻啧了声。
又让这酸儒逃过一天,这村庄小得连间像样的铺子也没有,有钱还没处花呢!
“走吧,天快黑了。”问完路的孔聿回来。
莫子欢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走,手上啃到一半的麻花随手往后一抛。
“你又乱丢!”孔聿赶紧接住,没让麻花落地。他猜得没错吧,驴打滚真的只是个例外。
“它很硬,咬得我下巴很酸,而且待会儿进客栈就要吃晚膳了。”要不是因为路上无聊想让嘴巴动一动,她连一口都不想咬。
“那也用不着丢,留着明天再吃不就成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个老妈子。孔聿低叹,开始认命地啃起那根麻花。
“上面有口水还要留到明天?”莫子欢吐舌,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牙齿已咬进麻花的孔聿动作僵住,想到上头留有她的气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咬下去。他不是觉得脏,而是觉得自己好像侵犯了她……
突然掠过的念头让他红了脸,原本觉得再自然不过的举止,在意识到某些不曾在意的细节时,顿时变得暧昧不已。他都只想到她浪费食物的行为不好,浑然没发现把她咬过的东西吃下肚,这样的举动有多亲昵。
没听到脚步声,莫子欢回头,却看到他咬着麻花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喂,你干么?”还脸红?看起来好诡异。
“没、没事……”爱惜食物的好品行让他选择继续把麻花吃完,却是越咬脸越红。
“就说它很硬吧,看你咬得脸红脖子粗。”误解他的反应,莫子欢哼笑。
不,不是这个原因。孔聿默默地咬着麻花,却只敢在心里反驳。
“哥哥,要是你不想吃,可以给我吗?”脚边传来的童稚嗓音拉走了他的注意。
孔聿低头,看到一个高度及他腰际的小男孩,手里牵着一个比他再矮一点的女孩,两人直盯着他手上的麻花,一脸垂涎。
他们身上的衣服满是补钉,看得出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孔聿抑下眼中的同情,蹲下和他平视,展露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当然好,可是这很硬哦,你咬得动吗?”他没将手中那根已被两人啃过的麻花递去,而是从包袱中拿出其他的麻花。
“嗯!”有东西吃才不管它有多硬,小男孩只顾着猛点头。
“来,拿好。”他各拿了根交给他们。
家里穷得没吃过点心,他们一拿到手就忙着送进嘴里,即使硬得咬不下去,仍张大嘴含着,舌忝舌忝外面的糖也很开心。
半晌等不到人的莫子欢走回他身边,看到两个孩子,眉头蹙了起来。“走了啦,我饿了。”
“等一下。”看他们吃得辛苦,体贴的孔聿把纸包里剩余的麻花压碎,托在手上递了过去。“你们吃这个吧,那两根收好拿回去给爹娘。”
小男孩欣喜接下,捏起碎片吃得眉开眼笑,不忘喂旁边的妹妹。
“你好棒,会照顾妹妹。”孔聿揉揉他的头。
被人夸奖,小男孩觉得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扭捏得直挠腮。
那神态逗得孔聿轻笑不已。“你们好可爱。”
“哪里可爱了?”莫子欢嘀咕,冷淡的表情和他们一大二小的和乐气氛明显地格格不入。
“哪里不可爱了?”孔聿抬头看她,因她鄙夷的口气而微蹙眉宇。“童稚天真,无欲无求,这在成人脸上是看不到的。”
“无欲无求还会跟你要麻花吗?”她真不懂这两个脏兮兮的小表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小阿子全都是麻烦,肚子饿就只会哭,也不会自己去挣来吃,一点用都没有。”
她偏颇的言论让孔聿啼笑皆非。小小阿童怎么可能懂得如何挣饭吃?这要求未免也太无理了。“想想你小时候,每个人不都是这样?”
“我不是。”莫子欢一脸冷冽。“别把我和那群废物相提并论。”
从小她们就被教会凡事要靠自己,要是没达到师父的要求就会被罚,为了让自己表现出色,她们甚至勾心斗角,看到有人犯了错,没顺道踩一脚已是仁慈,更别说是暗中伸出援手而将责罚惹到自己身上。
在师姊妹中她算聪明的,师父教的她都学得很快,下手狠、行事大胆,从没挨过罚。她不懂怎么会有人光是出个杀人的任务就吓哭了呢?只不过是条人命,一刀刺下去就成了,管他七老八十还是三岁小儿还不都一样?
什么叫心慈手软她不懂,什么叫怜悯同情她不懂,她只知道要独善其身,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帮得了她。
这是顺着问出她童年过往的好时机,但孔聿的喉头却梗住了。她那双眼太冷,里头没有任何情感,只有荒芜一片的冰寒,像世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羁留住她的心。他不由自主地起了寒颤。
他问不出口,他甚至怕会挖掘出让他无法承受的过往。他宁可在把她惹得愤怒叫嚣时再问,至少那时候的她眼中依然闪耀着亮丽活泼的光采,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无情。
彬许是他看错了吧,或许她只是心情不好所以表情冷厉了点,别想太多。孔聿试着说服自己,但心里那抹震惊还是难以乎复,如此冷绝的她吓到了他。
“我们走吧。”他只说得出这句话,起身准备离开。
莫子欢迈步,察觉有股力道扯住她的裙角,她回头一看,眉拧了起来——原本只顾着吃麻花的小女孩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脚边,还一脸痴迷地看着她。
“放手。”莫子欢沈声道。看吧,就是他对他们太客气,他们就开始爬到头上了,人都是这种得寸进尺的动物,不管大人小阿都一样。
从没看过这么美的人,小女孩看得目不转睛,嘴里呐呐低喃着说:“姊姊好漂亮……”
离得较远的孔聿没听到她那声警告,看到这情景,不由得笑了,正想着她应该会被小女孩的真诚夸奖感动,却突然见她身形微晃了下,下一刻小女孩已整个人仆跌在地。
孔聿脸色倏变,赶紧上前扶起小女孩,抬头朝莫子欢怒道:“你踢她?”他的位置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但想也知道这变故定和她月兑不了关系。
那声谴责让莫子欢脸色整个沈下。她只不过是想要转身离开,谁知道那个小表手抓得那么紧,自己被扯得跌倒,他却把错全怪到她头上?
“踢她又怎样?”被误会的狂怒让她完全不想解释,直接反呛回去。
“你……”孔聿更气,站起要和她理论,身旁却爆出号啕的哭声。
原来小女孩被吓傻了,直至此时才感觉到怕和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一哭,身边的哥哥也跟着大哭。
忆起两个孩子的存在,孔聿连忙将怒气暂时敛下,审视小女孩的周身,发现她只是受到一些惊吓并没有受伤,心总算放了下来,开始扮笑哄着他们。
“不哭哦,看,小兔子出来了。”他伸手比二,食指和中指还弯呀弯的。“哎呀,兔子妹妹你要去哪里?我要去玩要呀——”另一只手也加入阵容。
这招果然有效,小女孩和小男孩都忘了哭泣,好奇地看着他的手指,不一会儿就被他活泼的故事逗得乐不可支。
对她那么凶,对两个小表就那么好?一旁的莫子欢越看越火大,不想再待在这儿,转身迳自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她的离去,孔聿知道她要去客栈,所以并没有追上,仍和两个孩子说笑,脸上虽然扬满亲切的笑容,眼里却满是怒火。
直至把两个孩子都安抚好了,确定他们已不再害怕,他才道别离开。
*********
村庄小,客栈当然也不会豪华到哪儿去,但有着石砖围墙的建筑已比四周民宅好上太多。
远远地,孔聿就看到她坐在客栈门前的阶梯上,让他满腔愤怒更火上加油的,是她身边多了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正在掏钱袋!
“请问兄台找舍妹有何指教?”他大步走近,双眼进射出怒焰,虽然言词有礼,语气却是冰冷到了极点。
男人抬头,看到那张阴郁的脸和狂肆的气势,原本还笑得开心的脸瞬间变白。“没事、没事……”怕惹祸上身,那人赶紧溜进客栈。
她踢小阿的事已让孔聿很生气了,看到这场景,更是让他的怒气整个爆发。
“你竟然又跟别人要钱?!”她到底要怎样才会改?他已经跟她说过那么多次了,也不曾亏待她,她却还是一找到机会就想扮娇卖笑地坑人!
若会被他吓到,那她就不是莫子欢了。
“我哪有?”她比他吼得更大声,即使坐在阶梯的高度让她必须仰首看他,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人。“我只不过是坐在这儿,他就自己靠过来,问我干么不进去,我说没钱,他就直接掏钱,我根本没跟他要!”
她还在生气,连笑都笑不出来,哪还有心情去找肥羊调情?他却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她,她都还没跟他算刚刚凶她的帐呢!
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孔聿恼怒抿唇。她虽然观念偏差,但从不曾为了替自己月兑罪而说谎。他坐到她身旁,烦躁地抚着额头。
“对不起,我气坏了,所以没弄清楚就骂人,真的很抱歉。”他真诚地道歉,误会了她,他觉得愧疚,可是另一件事仍让他怒气难平。“你刚刚为什么要踢那个孩子?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听到他道歉,莫子欢才刚觉得怒气稍微消褪了一些,但责怪立刻紧接而来,把她的情绪又整个挑起。
“我警告过她了!”那小表不放手能怪她吗?而且就算她真的踢她又怎样?他该庆聿她现在没内力,否则她真的有可能将那小表踹飞出去。
“她只是个孩子!”孔聿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相信她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比你小、比你脆弱,你竞踢得下去?你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
“我是没有,如何?”莫子欢嗤笑,骤冷的眼神和她娇俏的丽容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就算被我踹死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敢惹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孔聿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的话让他心寒又愤怒。她的坏习性可以慢慢改,她的观念也可以慢慢导正,但他没办法看她这么残忍无情,像是完全没将人命放在眼里,别人的死生都与她无关——即使她是那个下手的人。
他陡然攫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面前,凌厉的眼神紧紧锁住她。
“不准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也不准你再伤害无辜的人。”他沈着嗓音,每字每句都透着让人背脊发凉的慑人气魄。“否则我保证会让你也尝到那些人所受的苦,听到没有?”
望进那双蒙上厚厚冰霜的眼,莫子欢倔强咬唇,一瞬也不瞬地怒目相视。
以往他就算骂她、再怎么被她气得跳脚,眼中总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这是第一次,那么严厉地、冷峭地对她发出那么大的怒气,而且还是为了两个非亲非故的小阿!
“听到没有?!”得不到回答,孔聿收紧手中的力道。他不曾被逼得这么生气,但对她的怜惜让他不想看她这样下去,她怎能没有感情?怎能如此残忍?
“你能管我多久?”她冷声道,尽避手被握得发疼,仍倔得不让脸上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痛楚表情。凭什么这她承诺?等她把他的钱花光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孔聿震住,在她的眼里,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了隐于愤怒之后的真实情绪。
在见到她如此冷血无情时,他除了感到震惊和愤怒外,还是不想放弃她。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将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用尽一生的时间去感化她也在所不惜,但她并不想,对她而言,他无足轻重,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她会毫不留情地甩开他。
他懂,就是因为懂,所以被激起的怒气才会更加猛烈,连人命都能视如草芥,她还在乎什么?她懂得什么是情吗?她懂得什么是不舍吗?
他松了手,滔天的怒火已经熄灭,只剩下怜悯,怜悯她,也怜悯自己。早在第一眼,他的心就被她诱走了,即使后来发现她是个恶魔,他的心却早已深深沦陷,再也收不回来。
旅程会有终点,他一直不愿去想这件事,结果却被她这句问话赤果果地揭了开来。越清楚,心越痛,看到小女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终会被她一脚狠狠踢开。
得回自由,莫子欢揉着发疼的手,不懂他脸上的狂怒为何会瞬间褪去,甚至换成了她看不懂的表情,有点哀伤,有点落寞,还有点……温柔。
孔聿深深地看着她,同时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他苦涩一笑。像这样并肩坐在一起的机会,还有多少?分离后,她会记得人生中曾有过他的存在吗?他徐长地吁了口气,心头仍梗塞着。
“希望没我在旁边念着,你也能记得我说过的话。”还有他这个人。孔聿轻道,把眼中的感情敛下。“我去问有没有房间。”他起身往客栈里走去。
他以为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就什么问题都没了吗?被破口大骂的她还是觉得很火大!莫子欢很想掉头离开,但天已经黑了,她也饿了,现在离开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想虐待自己的她只好冷着脸跟了进去,一进客栈,就看到他在跟掌柜交涉。
“……请您再尽量安排吧,我们需要两间房,再差都没关系。”孔聿虽然扬笑,但从微拧的眉宇看得出他遇到麻烦了。
“我们只是间小店,只有五间房,其他四间都住了人。反正您说是兄妹俩嘛,我帮您加个地铺就成了。”掌柜倒是笑得开心,这个村只有他这间客栈,加上天色晚了,不怕眼前的客人跑掉,当然高兴。
偏那只是他为了方便所假扮的关系啊!孔聿有苦难言。“麻烦您帮帮忙,还是有什么柴房让我窝一晚也成。”
“……这、不好啦!”掌柜面有难色。打地铺还能多收一人的床褥费,窝柴房的话就什么钱都收不到了。
“这当然不好,我怎能让大哥您住柴房呢?”
突然插进的轻柔语调把两人的视线全拉了过去,只见莫子欢站在一旁,水眸闪动灿光,扬起颠倒众生的笑容——
“我们兄妹俩住同一间房就好了,麻烦掌柜了。”
*********
孔聿从来没像此刻如此坐立难安过。
厢房不大,除了张榻,还有一桌一凳,现在全被推到墙边,地上铺了床褥,几乎连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也表示他的床褥和榻是紧紧靠在一起的,只除了高度之差而已。
莫子欢坐在榻上,拆开辫子梳着她如瀑的长发,自在得好似在她自己的闺房一样。而孔聿只敢僵硬地坐在被推到墙边的圆凳上,手拿书猛读,上头的字却完全看不进去。
她能不能对他有点防心啊?别的姑娘家对这种事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她还主动说要住同一间房,听到她这么说时,他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稍早之前的争执和,心伤全抛到九霄云外去。
“原来你还是会看书的啊,我都差点忘了你是要上京赶考的。”明知他已经很手足无措了,莫子欢还故意找他讲话,不让他忽视自己的存在。
“我晚上的时候都会看书。”孔聿强自镇定,努力不朝她的方向看去。
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斜倚榻上,有多么地撩人心弦?尤其是在他发现……自己已深深迷恋上她了之后。
“说的也是,要不是同房,我也猜不到你平常在房里做什么。”莫子欢笑睨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只有看书吗?没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当然没有。”被她的娇笑撩得心烦意乱,孔聿决定放弃。“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刻意和她睡的方向头脚相反,他不想一坐起就发现她的丽容近在眼前。
无趣。见他真闭上了眼,莫子欢皱鼻无声低啐。不过她的心头另有计划,早点睡也好。她将吊在榻旁的灯吹熄,和衣躺下。
摆暗中,听着他沈稳的呼吸声,想到他傍晚怒斥她的表情,心没来由地扯动了下。她按压心口,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疑惑,最后她决定归类成愤怒。
愤怒,没错,她真的好生气,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女孩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说得她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还把她的手握得那么痛。
她模上手腕,即使知道他没伤到她,那时的疼痛还是让她很不好受。她还以为……他把她当成同伴的。
莫子欢咬唇,觉得心口又在阵阵地扯痛。怪了,这次生气的感觉怎么和以前都不一样?她烦躁地拧起眉,决定不去管它,专注地继续在心里痛批他的不是。
他曾提过他的家人,听起来一家和乐,不用担心有谁会陷害自己,也不用担心做错事会挨罚,和她在“天水宫”里的生活宛若天壤之别。
当他谈起自己的家人时,眼中盈满的温暖光芒是她无法理解的。她想不透为何他会出现那种表情,她和师姊妹们也是朝夕相处,但分离这么久她完全不曾想过她们,就连师父死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她不羡慕他,一点也不羡慕,因为她在“天水宫”里也过得很好,如鱼得水,要不是因为被灭了,她现在还会是一样地快乐。
她和他的生活方式不同又如何?她不懂什么叫恻隐之心,也完全不觉得那两个小阿哪里可爱,这又有什么不对了?她过去也是一直这样活着的啊,为什么现在却都变成错的?不只项沛棠,连他也这么说。
莫子欢越想越气。一路上罗哩罗唆的也就算了,竟然为了这点小事骂她,她连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踢那个小女孩一脚又算什么?
她还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来报复他,结果老天爷就给了她这个好机会。趁他睡着后,她要把他的钱偷走一些,要是他下次再敢这样对她,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远走高飞。
莫子欢并没有发现,她心里动的念头是偷定一些钱,而不是把钱全部偷走;她想的是下次,而不是钱一到手明早就拍拍走人。
她只是等着,等着他的呼吸变得规律,甚至还发出轻微的鼾声,才蹑手蹑脚地下了榻,在他的包袱模索一阵,拿了两锭元宝和一些碎银后,又蹑手蹑脚爬回榻上。
将收获二收进钱袋里,紧紧握在手中,晶亮的杏眸在黑暗中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