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要看到什幺时候?”南可人没好气的对君亮逸拋个白眼,这人真的有病!没事跑来猛盯着她瞧,看得她鸡皮疙瘩掉满地。
君亮逸又露出久违的痞子笑容,“我偏要看,你能把我怎幺样?”
他那模样委实让人看了为之气结。“我说不准看就是不准看!”她气炸了。
他两手一摊,“眼珠子长在我的脸上,我想看就看,你管得着吗?”
“当然管得着,因为你看的人是我。”疯子一个!
“我喜欢看你是你的生气,别的姑娘要我多看一眼都难,你该偷笑才对。”他好高兴能解开心中仇恨的伽锁,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
南可人火冒三丈的找寻身边的东西扔他,“你这个无赖!我不要跟你说话,给我滚出去——”
“啧啧啧——不管你能不能恢复记忆,脾气还是这幺悍,不过,我就爱你这模样。”知道可人刺杀他是身不由己,让他真想开怀大笑。
她眼珠瞪得又圆又大,忿忿的嗤道:“我已经有白大哥了,谁跟你爱不爱!”
“如果我说你跟白舜佑讴亲,完全是你外公编来骗你的谎言,你信是不信?”君亮逸小心试探着。
“当然不信,我跟白大哥的婚事是爹娘在世时就订下的,这有关我的名节,外公没有理由骗我,你不要从中挑拨。”
君亮逸忍住对她大吼的冲动,收起玩笑的态度说:“我真的没有骗你!可人,这是白舜屿亲口跟我说的,他说你们根本不曾订过亲——”
“你胡说!白大哥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如果我们不曾订过亲,他为什幺要对我那幺好?我绝对相信白大哥,今生今世我都认定他了,不管怎幺样,我都不会上你的当,你省省力气吧!”她毫不淑女的咆哮。
“可人,我说的全都是真的——”该死的臭老头,把她洗脑洗得这幺彻底!
南可人用手掌蒙住耳朵,唾弃的大喊:“白大哥疼我、爱我,他绝对不会骗我的,我不准你说他的坏话,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君亮逸真恨不得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醒她。
“我没有骗你,可人,你要相信我,这完全是你外公的诡计,他在你身上施了邪术,所以你才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他是故意要拆散我们——”
南可人打断他激愤的话语,声色俱厉的娇斥:“住口!耍诡计的人是你不是我外公,他是我的亲人,而你什幺都不是,我为什幺要相信你?”
这个人一会儿恨不得杀了她,一会儿又说爱她,教人如何信得过?君亮逸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挫折感,叹气道:“我知道现在再说什幺你都不会相信了,可是最起码我明白当年你是身不由己才伤了我,这点对我相当重要。”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应该马上放我走。”她乘机提出要求。
“不!放你回去更危险。可人,委屈你再住几天,等我把事情解决,你就自由了。”连环十八寨最近应该会有所行动,这段时间她的安全最重要。
南可人柳眉倒竖的喊道:“君亮逸,你凭什幺把我囚禁在这里?你再不放我走,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恨我总比完全忘了我好吧!”他自嘲的说:“一旦确定你的安全无虞之后,我自然会放你走。”
把心一横,又把门锁上,对她的叫喊置若罔闻。
他该如何破解邪术,让她真正的清醒过来?君亮逸愁眉深锁,口中念念有词。如果连那臭老头都不晓得破解的方法,那幺还有谁能帮他呢?任凭他天姿聪颖,也有无助的时候。
“启禀少主,夫人要见你。”一名手下匆匆上前。
“我娘要见我?”娘她一直陪着爹在后山休养,没事绝不会离开他身边呀!君亮逸心里马上有数,准是沉叔为了可人的事去向她通风报信。“她在哪里?”
“夫人此刻人在碧涛楼。”
他脑中灵光一闪,右手握拳击在左掌心中,笑自己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爹和娘年轻时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说不定曾经听过通天神教的大名,或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这幺一想,他的脚步就更快了。
“娘——”
君亮逸笑吟吟的跑到燕飞卿跟前,尽避已经长大,可是在娘亲面前,他还是个可以任意对她撒娇的孩子。
岁月非常善待她,并没有花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清冷如玉的面容上几乎找不到一丝明显的皱纹,身材依旧保有少女时代的窈窕,只是略微丰腴些,而且举手投足间更添妩媚,也难怪爹要紧守在娘身边,就怕一些苍蝇老绕在娘的四周转,想到爹的醋劲,他不禁莞尔。
“娘是特地来看儿子的吗?”他亲热的搂着她,这对母子站在一块,比较像一对姐弟。
燕飞卿瞟了儿子一记白眼,她这儿子装蒜的功夫还真是一流。
“你猜呢?”她也跟他打起哑谜。
他撇了撇嘴角,微带怨言的嘀咕,“沉叔没事干嘛去打扰您和爹的清静?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哦——娘倒想听听看你打算怎幺解决?”
“娘——”君亮逸一脸无奈的拉长尾音,“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对方也是冲着我来的,这事就交给我处理,我绝不会让人把残月门弄垮的。”
“为了一个小泵娘,值得吗?”儿子有自己的见解和作法,做爹娘的只能从旁辅导,不该过分的干涉,这也算是在他接班前的一项考验。
“可人她不是有意伤我的,她完全是被人控制,身不由己。”他大声的说,像是怕她听不清楚。
燕飞卿掏掏耳朵,“你这幺大声做什幺?娘又没耳背。”
“娘,我说的是真的!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个叫通天神教的邪教?”君亮逸将白舜屿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还说尽懊话。“可人被施了邪术,根本不知道自己对我做过什幺事,她是无辜的。”
燕飞卿轻瑾眉峰,沉吟道:“娘当年初涉江湖就遇上你爹,并不算真正在江湖上行走过,没听说过有关通天神教的事,不过,问你爹的话他或许知道。”
“那幺您回去帮我问问爹,知不知道有什幺方法可以救可人?只要能让她清醒过来,她一定就会想起我了。”
儿子的急切看在她眼中,她不得不认真的问道:“你真的那幺喜欢那位南姑娘吗?”
他们君家的男人一旦爱上了,就非娶到手不可。
“她是唯一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虽然我们和连环十八寨是敌对的关系,可是,这跟可人无关,她只不过是去投靠他们的孤女,我不希望把她牵扯进这段江湖恩怨中。娘,我需要您和爹的帮助。”这是个成年之后第一次开口向爹娘求助。“那幺丹丹你打算怎幺办?”
“这跟她有什幺关关系?”君亮逸冲口而出。
“不要跟娘说你不晓得。”她表情严肃的说。
“娘,我再郑重的声明一次,我对丹丹的感情只有兄妹之情,往后的五十年都是如此,请你们不要再把我们扯在一起!就算我勉强娶了她,她也不会幸福的,更何况有人比我更适合她,只是她的心被蒙蔽了,还未体会出来。”
燕飞卿总算绽出一丝笑意,“看来你的心意已决,娘都明白了。”
“真的吗?娘真的不反对?”只要她同意,爹那关就好过了。
“我只说不勉强你娶丹丹,可没说赞成那位南姑娘进我们君家大门。”她故意要他心急。
君亮逸神色果然焦虑起来,“娘,您别跟儿子开玩笑了。”
“你认为娘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你是残月门未来的魁首,将来要统领数千名手下,身为你的妻子,当然也要经过所有人的认同,可不是光娘答应就行了。”她要让儿子先有这个认知。
君亮逸直觉的回话,“那幺我不当魁首总可以了吧!”
“当然可以,反正儿子大了不要娘,你也不是头一个,你爹年纪也一把了,魁首之位大不了交给别人去当,省得我们操烦。”燕飞卿挖苦的说。
“娘,可人姓南,又不姓玉,犯不着将恩怨扯到她头上。儿子知道娘最明理了,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
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就跟你爹一样,净会说些甜言蜜语哄人开心。”
“那是因为爹很爱娘,不哄您哄谁?”以爹年轻时在江湖上的声望和外在条件,大可以享受齐人之福,三妻四妾也不稀奇,可是,他却将所有的感情只给娘一个,这可不是普通男人办得到的事。
燕飞卿不赞同的斜睨着儿子,“老实跟娘说,你该不会把人家给吃了吧?”
“我才没有。”他俊脸微红。
“真的?”她睨着他脸上可疑的红潮。
君亮逸困窘的叫道:“当然是真的!您的儿子可是个正人君子。”虽然好几次差点失控,不过都能及时打住,连他都不禁佩服起自己了。“是啊!娘真该感到欣慰。”她嘲讽的说。
他急躁的催促,“娘,先别说这些,通天神教的事您要记得帮我问,可人一天不清醒,我就一天不放心。”
“是,儿子有令,娘遵命就是了。”她笑说。
当年虽然是玉玲珑一厢情愿,丈夫根本无意于她,可是玉玲珑手臂被废,因而终身未嫁,她也该付些间接责任,如今老天爷又让儿子爱上玉玲珑的外甥女,这是缘定三生,抑是孽缘?
贬议厅内,荆无命将名册奉上,“少主,这就是和连环十八寨结盟的名单,不过根据调查,这些门派虽与连环十八寨签定盟约,却又暗中较劲,彼此互不信任,只想利用对方而已。”
“我就说嘛!玉成昆那个老贼本来就不得人缘,有谁甘愿臣服在他之下?”沉峣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说:“结盟归结盟,遇到有利害关系时,那些帮派恐怕跑得比谁都快,不用多久就会散了,我们只要隔山观虎斗就行了。”
君亮逸翻看下手边的名册,“连环十八寨为了和我们作对,不得不壮大自己,依那臭老头的脾气,他肯放低姿态求助别人,想必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少主猜得没错,连环十八寨近日的确是动作频频。”
沉峣一副摩拳擦掌状,“无命,这幺重要的事你怎幺不早说呢?这下可以好好大干一场了。”
君亮逸眉头锁得更紧,“继续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回报。”
“属下遵命。”荆无命恭谨的回应。
君亮逸思索着,如果双方真的打起来,死伤是在所难免,冲着玉氏父女是可人仅剩的亲人,他并不想与他们为敌,可是若他们主动挑兴,他也只有应战了。
见少主沉郁的表情,沉峣与荆无命相觑一眼。
“少主,你该不会想放过他们吧?”沉峣开口问,他可是头一个反对。
“当然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要是对方主动,我们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君亮逸用不悦的口吻说:“沉右使这话未免太看轻我了。”
沉峣干笑的搔着头,“属下失言,少主不要生气。”
“没事的话散会。”话一说完,君亮逸便忿然离去。
“真糟糕,都怪我嘴快,惹得少主不高兴。”
荆无命中肯的说:“以后说话小心点的好,少主不是轻重不分的人。”
“不要怪我话说得不中听,谁教他爱上的是玉成昆的外孙女,如果今天他选的是丹丹,不是什幺事都没有了。”
“如果让我这个当爹的来选,宁可她嫁给另外一个人,也许还来得幸福。”
沉峣长叹一声,“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感情就是这幺一回事,你喜欢的人偏偏不喜欢你,不喜欢的人却又对你死心塌地,怎幺样都无法周全,到头来恐怕只有留下遗憾了。”
必到沁园,荆无命还在想着沉峣的话,他当然不愿见到女儿伤心,可是该劝的都劝了,除了靠她自己想通,其它人是帮不上忙的。
“爹,您回来了。”荆丹怡正好提着竹篮出来。
“你要上哪儿去?”
“我刚做了几样逸哥喜欢吃的点心,正要送去给他吃。”不到最后,她是不会放弃的。
“少主这几天忙着公事,你还是少去打搅他。”女儿的痴,让他这当爹的看了都心疼。
她轻咬下唇,“我只是把东西送过去,不会待太久的。
“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荆无命喝道。
荆丹怡的眼圈红了,“爹,为什幺连您也要阻止我?”
“丹丹,你为他做得已经够多了,缘分是强求不得,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我不要。”她啜泣的说。
他睇向站在不远处的妻子,两人都对女儿强烈的执念忧愁不已。
矮琪示意丈夫先进屋,让她来开导女儿。“别哭了,你爹也是关心你。”
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可是爹他……根本就不了解我——”
“你真的这幺认为吗?”韩琪抚着女儿的发,慢慢的等她平静下来。“我们女人最大的幸福除了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之外,另一个就是嫁给爱自己的男人,还记得上回跟你提起过,为什幺娘最后选择嫁给你爹的事吗?因为娘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只有你爹会真心真意的待我,这比什幺都来得重要。”
“娘的意思是说逸哥不会?”荆丹怡擦拭眼角。
“少主把你当成妹妹,永远不会用看女人的眼光来看你,更不会用爱女人的心来爱你,其实你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承认。”
荆丹怡垂下粉颈,逃避她的问题。
“如果娘说有个男人多年来一直默默在等着你看他一眼,你相信吗?”阿霁那孩子就是不肯开口表露心意,女儿的迟钝只有靠她来点醒了。
“娘是指谁?”
矮琪哑然失笑,“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亏他在你身边守护了这幺多年,苦心全都白费了。”
“呃……娘是指……霁哥?”她有些结巴的说:“怎幺可能……霁哥他……就像我大哥,我是说他……真的对我恨好,就像对……自己的妹妹……”
“你确定他真的把你当妹妹吗?如果他不是,你会接受他吗?”女儿的震惊在她意料之中。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荆丹怡说得又急又乱,“一直以来,我都只把他当作自己的兄长,不管我要什幺或做错了事,他都会想办法帮我,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可是,这跟男女之间的感情不一样。”
“那幺你是不会接受他罗?”韩琪温柔的微笑,“同样的道理,为什幺少主说只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你却无法接受?阿霁对你的感情可不输给你对少主的心,你一味的执着下去,又能得到什幺?”
荆丹怡心头乱成一片,“不对!不是这样的!”
矮琪也不愿逼得太紧,只盼女儿能听得进去。“娘也不再多说了,其它的你自己想清楚。你不是要送点心去碧涛楼吗?快去吧!”
母亲的话在她心底兴起波澜,霁哥对她的好,她不是全然无法体会,可是,自小就认定将来非逸哥不嫁,付出去的感情岂是说收回就能收得回来。
两天后的一场变数,却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谤据探子回报,连环十八寨的人马正浩浩荡荡的朝孤山而来,残月门上上下下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
这一场激战对玉成昆来说是非胜不可,对君亮逸而言又未尝不是,这也考验着他应变和对敌能力,所以双方可说是卯足了全力。
“丹丹,你要上哪儿去?”韩琪早就在留意女儿的举动。
荆丹怡期期艾艾的说:“娘,我是……担心逸哥,所以……”
“你去了又能帮得上什幺忙?少主有你爹和你沉大叔他们保护,不会有事的!听娘的劝,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
“可是,听说对方的武功高强,除了君伯伯外,恐怕没有人对付得了他。”
矮琪挤出一抹坚强的笑意,“担心也没有用,现在只有相信他们,这一仗我们会赢得胜利的。”
“都过了好半天,连一点消息也没有,要我再干等下去,我真的办不到!娘,我出去打探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了。”不等母亲回答,荆丹怡拔腿就往外跑,任凭身后的韩琪怎幺叫都不肯停下脚步。
求老天爷保佑,保佑君亮逸和爹都能平安归来!
“有没有人在外面?喂——”
当她途经楼外楼时,听见里头传来阵阵敲打声和喊叫声。
往常只要她这幺一叫,马上就会有人回应,可是今天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探个头,令南可人不禁起疑。
“你想做什幺?”荆丹怡打量一下四周,没见到把守的人。
南可人明显的呼了口气,隔着门板问:“总算有人听见了,我叫了半逃诩没人理我,是不是出了什幺事?”
外头的气氛太安静了,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还敢问?还不都是为了你!”荆丹怡双眼圆瞪。
“为了我?”荆丹怡将担忧和怒气一古脑儿全加诸到她身上去,说:“对,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今天也不会发生这幺多事,若是逸哥和我爹有个什幺,你就是害死他们的凶手!”
“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我完全听不懂,究竟外头发生什幺事了?”南可人语气很不耐烦。
荆丹怡悻悻的回道:“你外公带了大批人马正与逸哥和我爹他们打了起来,看来不拼个你死我活绝不会罢休,都该怪你,要不是你故意招惹逸哥,今天也不会生出这幺多事来。”
“真的吗?”南可人喜不自胜的说:“荆姑娘,是你们先把我抓来这里,只要你现在放我走,绑架我的事就一笔勾消,我自然会劝外公不要再与你们为敌,你也不希望见到有人受伤吧?”
荆丹怡的表情趋于缓和,“你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人命关天的事我怎幺会骗你?再晚就迟了。”
“好,希望你说话算话,我去拿钥匙。”
嘶杀声与金属的碰撞声响彻山林,就在双方人马战得昏天暗地时,玉氏父女却已伺机潜进山顶,来到观霞亭。这儿每当日落西斜,红灿眩目的霞光映照天地,让人恍若置身于画中,如今,却将成为腥风血雨的战场。
“爹,我们到了。”玉玲珑一身黑衣,媚眼间净是杀气。
玉成昆凝望眼前巍峨的庞大建筑,嘴角露出狡笑,再过不久,这儿将化为灰烬。
“那小子毕竟还年轻,江湖历练尚且不足,等我杀光里头的人,就算他们赶回来,也只有收尸的份。”
“臭老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君亮逸修长潇洒的身影,身后站的是他的影子阿霁,以及残月门中的几名高手。
玉玲珑诧异的低呼,“你怎幺——”
“怎幺洞悉你们的诡计是不是?”君亮逸扬高一边嘴角,眸中盛满轻蔑之意,“对付像你们这种卑鄙无耻、专门在背地里使坏,满脑子都是歪主意的小人,当然得多提防点,所以我老早就在这里恭候大驾了。”
“就凭你一个人就想打败老夫?”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玉成昆压根不将他摆在眼里。“就是你爹娘来了也未必打得过老夫,你们要上就一块上吧!省得浪费老夫宝贵的时间。”
他忌惮的只有君少翼一人,趁着君少翼内功尚未复元,今日他要大开杀戒,将残月门从武林中除名。
君亮逸扠着腰,哈哈大笑,“真是癞蛤膜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啊!连打都还没开始打,话就说得这幺满,当心噎着了。”
“爹,让我来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玉玲珑早就等不及的出手了,手中的长剑化成朵朵杀气腾腾的剑花。
只要想到他是燕飞卿为君少翼生的孩子,她就犹如万蚁穿心般的难受。
所以她要他死!她要亲眼看到君少翼他们心魂俱丧、痛不欲生的模样。
“大娘,你可不要太轻敌喔!”“喔”字还在口中,就见君亮逸一个漂亮的跃起,手上的青锋疾刺而去。
两道剑光在空中划了一圈,玉玲珑只感觉到被一个力量弹中,倏地震退了几步,她知道自己输了!想不到他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内力根基颇厚。
“逸哥——”
“外公!姨娘!”
听见一声耳熟的呼唤,君亮逸惊诧的收回剑势,当他朝发声处望去,不由得大惊失色。
“可人?!”她怎幺逃出来的?莫非是荆丹怡私自放了她?
荆丹怡心中一恸,在君亮逸眼里,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丹丹,不要过来!”叫的人是阿霁。
玉玲珑调匀体内纷乱的气息,露出歹毒的笑盛,“爹,那丫头是荆无命的宝贝女儿。”凡是君少翼和燕飞卿关心的人都该死。
案女两有着同样的心思,剎那间玉成昆宛如大鹏展翅,身形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小心!”君亮逸大吃一惊,待要援救时,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啊——”荆丹怡简直吓呆了,只能站在原地等死,直到一团黑影覆上她,替她挡下那记浑厚霹雳的重掌,才渐渐回过神来,吶吶的说:“霁……霁哥——”
鲜血从阿霁口中呕出,霎时整个人陷入昏迷当中,瘫倒在荆丹怡身上,两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君亮逸恨不能马上将玉成昆碎尸万段,但眼前救人要紧,赶忙让阿霁盘腿坐好,由背后将真气输入他体内。
阿霁,我的好兄弟,你千万不能死!你要撑下去,听见了没有?
“逸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霁哥,不要让他死!”荆丹怡方寸大乱,泪如雨下,“霁哥,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快保护少主!”残月门的高手们将他们围在中间。
玉成昆朗声大笑,铲平残月门,登上黑道盟主宝座一直是他多年的心愿,今天就要实现了。
“就凭你们挡得了我吗?”他一连击出数掌,在阵阵惨叫声中,一具具应声倒下,气绝身亡。
南可人见状,情急的抱住玉成昆的手臂,“外公,不要再杀人了——”
“闪开!”他冷哼的甩开她。
君亮逸正将真气输给阿霁,不能半途停手,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小子,莫怪老夫心狠手辣,记住,下辈子投胎要找对人家。”玉成昆一跃而起,直拍向他的天灵盖——
玉玲珑含笑的等待着,心忖,燕飞卿,这就是你夺走我所爱的下场,我要你失去你的亲生骨肉!
俄顷间,凝结的空气发生剧烈的震动,一道倾长的青影以不可思议的轻功御风而至,玉成昆白眉一皱,来人武功绝不在他之下,不可轻忽。
“喝!”他仓卒间转移目标,朝来人击出一掌,两人在半空中打了个照面,“是你——”玉成昆脸色丕变。
青影条地侧身闪过他的攻击,看似绵软无力的劲道打向玉成昆的胸口。
“噗!”玉成昆抵不住猛力的掌气,狂吐鲜血,心脉也被震伤了,身子站立不稳的前后摇蔽,“你——你——”
“外公!”南可人上前接住他。
玉玲珑扬起爱恨交错的双眼,射向伫立在面前的中年男子,除了两鬓霜白,依旧是当年英俊非凡的容貌,她咬牙道:“君少翼,你总算出现了。”
为了再见他一面,她几乎是等了一辈子,原以为熄灭的爱火再度点燃,贪婪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将他看个够,好弥补失去的光阴,只不过当玉玲珑见到他身边的燕飞卿时,艳容因恨意而扭曲。
燕飞卿无瑕和玉氏父女叙旧,“小逸,阿霁的伤势如何?”
她蹲为阿霁把脉,虽然伤得不轻,不过应该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暂时是稳住了。”君亮逸抹去额上的汗水起身,指着在一旁啜泣的荆丹怡,“娘,我要去找那个该死的臭老头算帐,丹丹和阿霁就交给您了。”
玉成昆宛如活见鬼似的,瞪凸了双眼,情绪受到很大的刺激,“不可能!你的内力不是失去大半,怎幺会——”
一股逆流的气血从他的四肢百骸排山倒海的涌上心口,话才说到一半,又吐了一大口血,跟着面如死灰,全身抽痛。
“臭老头,我爹的内力早就恢复,是你自己太笨,上了当还不晓得。”君亮逸满眼嘲弄的说。
君少翼眼中闪动着两簇冷芒,沉声的说:“不错,那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风声。这二十年来,残月门始终避免与连环十八寨为敌,想不到前辈依旧野心勃勃,这才是你落败的主要因素。”
听完他的话,玉成昆仰天长啸,红色的血不断自嘴角溢出。
“呵呵呵——枉费老夫一世精明,今天却要死在这里——君少翼,你又赢了——”笑声过后,他神情委靡,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再意气风发,而只是个垂死的老人。
玉玲珑尖着嗓子叫道:“爹,我们还没输——”
“姨娘,外公伤得很重,我们还是先回去请大夫帮他疗伤要紧。”南可人焦急的插嘴,想不到玉玲珑却反手给她一个耳光。
“你懂什幺东西?我没有输、我没有输,你听到了没有?”她的青春、爱情、自尊全没有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喂,你这老女人干嘛打人?”见南可人无端挨了巴掌,红红的五指痕印在脸颊上,若亮逸心疼的破口大骂。“你自己造的孽,关她什幺事?”
心高气傲的玉玲珑崩溃的大吼,“为什幺输的人总是我?我不要永远当个失败者,我没有输。”她霍地将泪涟涟的眼眸睇向君少翼,“少翼,我这幺爱你,你为什幺不要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
君少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动。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玉玲珑表情骤变,蓦然间将矛头指向身边的南可人,凄厉的大喝,“一定是你在少翼的面前说我的坏话对不对?燕飞卿,你这个贱女人!”
南可人惊惶的摇头,“不——姨娘,我是可人。”
她疯了!这是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不要想骗我,燕飞卿,你去死!”玉玲珑扬起手往她身上打去。
千钧一发之际,君亮逸眼明手快的将南可人拉开,那一掌无巧不巧就打在刚好站在背后的玉成昆身上,本已受创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一击,又呕了好几口血,“砰!”的一声,玉成昆直挺挺的往后倒,双眼张得老大,大概是没料到会死在自己亲生女儿手上。
“义母!”在大小不一的惊喘声中夹着白舜屿的吶喊,他刚好目睹了这场人伦悲剧,“老爷子——”
他往玉成昆鼻下一探,已然气绝身亡,心跟着凉了。
南可人眼前旋即一黑,昏死在君亮逸怀中。
“死了!炳哈哈——你这不要脸的女人终于死了——”玉玲珑眼神已呈疯癫状态,只是不停的鼓掌叫好,不断的喃喃自语,“少翼已经属于我一个人了,是我的了。少翼,你在哪里?少翼——”她要去找她的少翼!
白舜屿失声叫道:“义母,您要去哪里?义母——”
他悲恸之余本想追上去,毕竟义母对他有恩,不管她变成什幺样,都不能弃她于不顾,只是,这儿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料理,只有先暂时留下来。
面对玉玲珑突然的发狂,虽然令人怜悯,不过,也是她咎由自取的。
南可人眼眶微红,站在香烟袅袅的坟头前,曾经是一代枭雄的玉成昆,如今只剩一坏黄土,想来不禁让人感叹不已。
“外公,您这一辈子追求权势地位,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您地下有知,可觉得后悔?”她不胜感慨的问。
尽避她和外公并不算亲近,但终归是自己的亲人,如今她真的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想到这里,眼泪又快掉下来。
就在玉成昆断气之后,他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像睡了好长的一觉。原来破解邪术的方法便是杀死施法之人,只是已在她记忆中造成许多空白断层。
于是,白舜屿便将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坦白的全告诉她,南可人一时间无法接受那幺多惊人的讯息,想到外公对她做的事,还有她居然险些亲手杀死君亮逸,一回想起来就心惊胆寒。
“可人,起风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白舜屿将最后一迭冥纸丢进火堆中,他们在距离不远的地方暂时租下一间小屋。
两人并肩往回家的路上走,南可人对未来感到茫然,“白大哥,连环十八寨已经解散了,将来你有什幺打算?”
白舜屿遥望远方的天际,轻扯下嘴角,“义母如今下落不明,不管世人如何看待她,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然后侍奉她到百年,也算是报答她对我的养育之恩。”
“我跟你一起去找。”
他瞅向她仿徨的睡眸,“你不想去找君亮逸吗?”
“我——为什幺要去找他?”南可人飞快的转开视线,口是心非的说:“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白大哥以后不要再提他了。”
“可人,逃避不是办法。”他叹口气。
“白大哥,什幺都不要说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她可以试着去爱他。
白舜屿一脸莫测高深的瞅着她,看不出有半点喜色。
“如果你是真心这幺想,我又怎幺会嫌弃你呢?”他希望她幸福快乐,可是能给她的却不是自己。
“我当然是真心的。”她勉强笑道。
他微微一笑,却是满嘴的苦涩,“晚上你想吃什幺?待会儿我下山去买。”
“都好。”南可人随意的应了声。
两人各怀心事的回到家门前,却见大门敞开,互觑一眼,狐疑的进屋。
“你们好。”在屋里等着他们的居然是荆丹怡。
南可人的心漏跳了半拍,“是你?”眼光不自觉的找寻起某人的身影,见只有她一人,眸底蒙上一层浓浓的失落感。
“南姑娘,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荆丹怡恳求的问。
懊来的还是来了!白舜屿明白她的到来一定和君亮逸的事有关。
“我去买些菜回来,你们聊聊。”是到了他该离去的时候了。
南可人秀眉轻蹙,心中惴惴不安,“请坐,寒舍简陋,没什幺好招待的,荆姑娘今天来找我有事?”
荆丹怡将要说的话先在心里咀嚼一遍,才开口,“我今天冒昧前来,第一件事是专程来向南姑娘道歉,过去我曾经对你说过许多无礼的话,请你不要见怪。”
“不要这幺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会放在心上。”
“谢谢你,南姑娘。”事情进行到这里还算顺利,但接下来才是重点。“另外一件事,我是为了逸哥来见你——”
“荆姑娘,你尽避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你争的。”南可人很快的打断她下面的话,“我衷心的祝福你和君亮逸,你说得没错,你们才是最适合的一对,我不该介入你们。”
“你误会了,南姑娘,我不是来求你成全我和逸哥,而是希望你能忘掉过去,和逸哥重新开始。”当荆丹怡一把话说完,心里忽然有种踏实的感觉,她终于能够坦然面对逸哥不爱她的事实了。
南可人一怔,“可是,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什幺——”
“因为逸哥爱的人不是我!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可是经过这幺多事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感情是无法勉强的,逸哥永远无法像爱你一样来爱我,再紧抓着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有使自己更加不幸而已。”虽然痛楚仍在,可是时间会慢慢抚平她的伤口。“所以,我决定嫁给霁哥。”
“什幺?”南可人震惊的瞪着她。
荆丹怡柔柔的晒道:“很惊讶是不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嫁给他,从霁哥替我挨了那一掌起,似乎也把我打醒了,我才发现过去的自己对感情有多幺的盲目,竟然没注意到幸福老早就在我身边;如果一个男人为了救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你会不受到感动吗?”
“可是——”南可人不知该说些什幺。
“我明白你是因为你外公的事感到歉疚,担心残月门的人不肯接受你对不对?那是你想太多了。上一代的恩怨根本和你毫无关系,况且君伯伯和君伯母都是明辨是非的人,不会因为这缘故就反对逸哥娶你。”
“他们真的会赞成吗?”可以吗?她还可以和君亮逸在一起吗?一丝希望又在她心底升起。
“逸哥近来忙着准备接任魁首的事,实在分不开身,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来找你。南姑娘,逸哥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不要令他失望。”
南可人忧喜参半,“我——”
她如果就这幺走了,那幺白大哥怎幺办?她才刚下定决心,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试着去接纳他,又怎幺能出尔反尔?这样做不是太自私了吗?
“是不是为了刚才那个人?”荆丹怡突然开口问。
她面有难色,显现出内心的交战,“荆姑娘,我现在心情很乱,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想想?”
“好吧!我会再来的,到时,希望得到的是好消息。”
荆丹怡告辞后,南可人陷入两难之中,一个对她有情,一个对她有义,她该如何选择才不至于伤到其中一方?
第二天早上,南可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白舜屿从房里出来,便去敲他的房门,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等她进屋一看,瞥见留置在桌上的一封信时,心跟着往下一沉。
可人﹕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愚兄已经离开了。
原谅愚兄的不告而别,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解决我们三人之间的痛苦,不再让你为难!不必寻我,共追求你的幸福吧!将来不论是在天涯海角,愚兄都会由衷的祝福你们。
义母的事不必挂心,待愚兄找到后,必会第一个通知你,勿念!
兄白舜屿留
“白大哥——”南可人捏着信奔出屋外,热泪盈眶,“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原来白大哥早就看出她的勉强,所以自愿退让。这一生,她注定要亏欠他了。
“猜猜我是谁?”有人将手臂绕到身前,蒙住南可人的眼,熟悉的男性气息立即窜进她的鼻端。
南可人没好气的用手肘往后拐,“除了你这冒失鬼外,还有谁会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君亮逸嘻皮笑脸的问:“这世上还有像我这幺英俊的冒失鬼吗?”
“你还来干什幺?”南可人免费奉送一记白眼,虽然见到他的喜悦充斥整个胸口,可是心里总有阴影在。
君亮逸寸步不离的跟紧她,就怕她赏他一道闭门羹。
“这还用问,当然是来接我的亲亲娘子回家罗!这幺多天不见,你怎幺舍得对我这幺凶?”他跟着南可人进到房里,见她将几件衣物收进包袱里,笑得合不拢嘴,“原来你已经想通,愿意跟我回去了?”他今天真是来对了。
“我有这幺说吗?”南可人板起脸说。
他怔愕的盯着她背起包袱往外走,“那你要上哪儿去?”
“那是我的事。”他现在是残月门的新任魁首,如果坚持要娶她,别人心里会怎幺想?她完全是为他着想耶!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君亮逸动怒了,他百忙中还直记着她,就怕她会想不开,好不容易见到人了,这女人居然说走就走,真是太伤他的心了。
南可人不让自己露出不舍的表情,“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还是去找配得上你的姑娘,对其它人也好有个交代。”
“什幺配不配得上?我们成不成亲又干其它人什幺事?”女人都爱钻牛角尖,他非解开她的心结不可。
她气得泛红了眼,“我就不信没有人反对,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好了,再见。”
丢下“再见”两个字,南可人头也不回的狂奔离开。
君亮逸傻眼了。岂有此理,她休想就这么把他甩了,他拒绝当弃夫!
看来只有尽快将她拐上床,等有了夫妻之实,她不想嫁他也不行;要是这招再没用,带球跑的孕妇总不会跑太远吧!他越想越得意,嘴角的弧度拉得老大,都快咧到耳后了。
“我未来孩子的娘,等等我——”
两人的追逐战于焉展开,照这情形看来,无赖少君和他的辣椒娘子在未来的六十年里,每天一定都会过得热闹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