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高雅的院落中,身为主人的连俊彦听了丰子勖的打算后,便十万火急的差人去把高睿请了来,为的就是要阻止他干下蠢事。
斑睿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帮圆圆姑娘赎身,还要娶她进门。”丰子勖虽然很不喜欢看到他们少见多怪的神情,仍然不厌其烦的重复。
斑睿劈头就骂,“你疯啦?娶个妓女回家干什么?”
“不准你这样骂她!卖身青楼不是她的错,只能怪她的命不好,但是以后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给她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他的眼里充满幸福的神采。
“你头壳坏去了是不是?”高睿用讥刺的口吻说:“就算是名妓,说到底还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女,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丰子勖已然陷在迷恋中,“圆圆姑娘她……她跟其它的妓女不一样!她是那么柔弱无助,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要的是未来。”
“天啊!真是个呆子。”他拊头叹道。
连俊彦哑然失笑,“你没救了,还真把她当作天上的仙女。”
“你们不是也常在我面前夸赞她识大体,是朵难得一见的解语花,怎么突然间全变了样?”
“那是场面话,说些好听的捧捧她,她也会伺候得更尽心尽力,我们可没要你爱上她,还想把她娶回家供着,光是你爹娘那关就过不了。”连俊彦没好气的说。
他撇了下唇,“我爹娘同意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问:“怎么可能?”
丰子勖白他们一眼,“不过!他们要先和我断绝关系,对于这桩婚事,他们自然不会再多加干涉。”
“我就说嘛!”高睿一副未卜先知的神情,“你还是死心吧!没了丰少爷这个头衔,你以为人家会理你吗?别傻了。”
“她不是那种势利的女子,我娶她是娶定了。”他不会屈于恶势力的。
连俊彦受不了的直翻白眼!“子勖,我一直不想破坏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可是现在不得不跟你坦白,她绝对不是你想象中那种荏弱可怜的女子,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你们算什么朋友?居然在我面前诋毁她的名誉!”丰子勖忍无可忍的吼道。
斑睿口气也跟着坏了起来,“那是因为你在感情方面还太女敕了,才会这么简单就被个妓女给迷住,冲着大家朋友一场,我们才会这么劝你,不然谁有那么多闲工夫管你?哼!听不听随你。”
“我才不信!”他霍地起身,“我要亲自去问她,然后你们就会相信我的眼光没错。”说着,他便怒气腾腾的往外走。
“子勖!”连俊彦唤道。
“不必叫他了,他没吃过女人的亏是不会醒悟的,等上过几次当,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婊子无情。”高睿生气的说。
***
他从来没像此刻这般憎恨一个人,尤其是自己曾经仰慕爱恋过的女子。
“丰少爷,你别开玩笑了,圆圆可是我们店里的红牌,要是被你赎走了,我这生意还做不做啊?”老鸨像母鸡似的咯咯尖笑着。
丰子勖甩也不甩她,眼光定在娇柔纤细的美人身上。
“圆圆姑娘,难道妳不想摆月兑目前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过着更好的生活吗?我对妳是真心的,只要妳点个头,我马上替妳赎身。”
她仰起楚楚可怜的小脸,“丰少爷,你是认真的吗?”
“再认真不过了。”他斜瞅一眼老鸭,“嬷嬷,妳开个价吧?要多少银子才肯放她自由?”
老鸨愣了愣,“丰少爷,你是来真的?”
“废话少说,快说!”
“好,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二十万两银子,我们圆圆就是你的人了,不过,你要怎么安排她?”
丰子勖一脸的洋洋得意,“当然是娶她为妻了。”
“真的吗?”老鸨怎么也想不到他是当真的,心里直骂他是冤大头。“哎呀!我说圆圆哪!妳还真是有福气,像丰少爷这种家世好、人品优秀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真是恭喜妳要出头天了。”
“丰少爷,你真的不计较圆圆的出身,愿意正式娶我过门?”惊艳四座的脸蛋掠过一道贪婪,她眸底泛出泪光,颤声的问。
他霎时心胸涨满英雄气概,柔情款款的执起她的柔荑,“只要妳愿意将来跟着我吃苦,我保证会让妳过好日子的。”
老鸨乐得活像要嫁的人是她自己似的。“哎哟,丰家在苏州可是老字号的大商家,我们圆圆嫁过去怎么会吃苦呢?”
“呃……我爹娘是同意出银子让我替圆圆姑娘赎身,不过,却不答应我们成亲,还说如果我坚持的话,就要赶我出丰家大门,所以我决定要自食其力,就不信凭我的双手,养不活自己的妻儿。”
“丰、丰少爷,你的意思是只要娶了我们圆圆,你就会一无所有,是不是这回事?”老鸨小心翼翼的问。
丰子勖正为自己勇于承担责任的表现而沾沾自喜。“不错,但是妳放心,我不会让圆圆姑娘吃一丁点的苦,我会找份工作,让她过最好的生活。”
“等一等!”柔媚的五官登时冷凝了下来。“丰少爷!你不要跟圆圆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圆圆姑娘,请妳相信我,为了妳,我会努力工作……”话才说到一半!握在手中的柔腻小手就被抽走,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原本声音轻柔、操着吴侬软语的口音,转瞬间变得冰冷无情。
“当然大大的不对了,丰少爷,你一旦不是丰家的少爷,万贯家财没有你的份,我跟着你有什么好处?要替我赎身的有钱大爷不晓得有多少个,只因为你长得年轻又英俊,嫁给你比较不会吃亏;可是等你变成了穷光蛋,只剩下一张好看的外表,能当饭吃吗?我身上穿的、用的哪样不需要用到银子?没有银子,日子怎么过得下去?你也学成熟点,不要痴人说梦了。”
他的神情呆滞,怔怔的看着她有别于平常的倨傲态度。
“妳……妳说什么?”
“你还听不明白的话,那我就再说一遍。”一改柔弱无依的姿态,汤圆圆眼含讥讽的望进丰子勖震慑的眸底,“我已经过怕了苦日子,好不容易熬成了红牌名妓,当然想找个稳当多金的靠山,谁想跟你当对穷夫妻?没本事就别来找我。嬷嬷,我累了,麻烦妳送客。”
老鸨的态度也变了,不再跟刚才一样热络。日见少爷,你还是走吧!必于赎身的事,我们就当作从来没提过。”
丰子勖倏地扯住汤圆圆的玉腕,“我不信那是妳的真心话,没有女人愿意一辈子当个妓女,也不肯从良。”
“我偏偏就是其中之一。”她笑得好媚,“当妓女有什么不好?吃好的、穿好的,好过在街上行乞当乞丐。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王记布庄的王老板出五十万两,要我做他第五任的姨太太,我也许会考虑答应他。”
他俊容惨白的踉跄一退,“妳骗人!上回妳不是说讨厌他,还希望离他越远越好,为什么突然会……”这就是他心目中完美的仙子吗?
“那只是哄哄你罢了!没人跟你说不要相信我们这些青楼女子的话吗?”
“有!”丰子勖被伤透了心,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太傻了,才会被妳那张纯洁无辜的脸蛋给欺骗了,妳的心简直比蛇蝎还毒!”
“丰少爷,你别说气话了。”青葱般的玉指抚上他的胸膛,“买卖不成仁义在,下次你再光顾销魂阁,圆圆还是会好好伺候你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丰子勖瞠目怒吼一声,痛心疾首的说:“被耍一次已经足够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要是再来,我丰子勖就不得好死!”
老鸨虚情假意的打着圆场,“丰少爷,你也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嘛!只要你能说服今尊,用八人大轿将我们圆圆抬进丰家大门,一切都好办!丰少爷,丰……”
宛如一只丧家之犬,又羞又愤的丰子勖就这么落荒而逃。
***
睡到一半,双喜被来自屋外的奇怪声响给吵醒了。
那声响很轻微,而且断断续续,让她心生警惕。
虽然家里穷,不怕偷儿上门,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妥当。
披衣下床,她蹑手蹑脚的往门口移动,越靠近发声处,心中越是怪异,因为那奇怪的声音好象是啜泣声,不过,到底是谁三更半夜跑到她家门口哭呢?
于是双喜把门扉开了条隙缝,偷偷的探出脑袋瓜子……
叭!她倒抽一口凉气,暧昧不清的月光下,就见一团诡谲的黑影缩在门前,差点吓得她大叫“有鬼”。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况且地上还有影子,应该是人才对,不怕、不怕!
“喂!你是谁?”
那团黑影剧烈的震动两下,彷佛被她的叫声给吓着了,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
双喜心想,不管对方是谁,先逮到人再说。
“别跑!”一个箭步向前扑倒,双喜两三下就将黑影制伏在地上。“让我抓到了吧?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老羞成怒的吼声从身下响起。“妳压着我干什么?”
“咦?”她惊疑不定的将底下的人揪了起来,让月光映在对方脸上。“怎么会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丰子勖抬起手臂遮脸,就怕被她瞥见脸上的泪痕,让她看了笑话。
“不用妳多管闲事!”他准是气晕了,什么地方不好选,偏偏挑中杜家的门口,要是让她知道真相,铁定乘机奚落他一番。
她耸了下肩,“没办法,谁教你是丰家的大少爷,又是夫人的独生子,我就不得不管。”
“鸡婆!”
双喜抿嘴偷笑,“我是鸡婆没错,那你是什么?爱哭鬼吗?”
“谁哭了?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他抵死也不会承认。
她转动一下黑色眼珠,“还敢说没有?不然沾在你脸颊上的水是什么?”
丙不其然,丰子勖马上中计,本能的用手去模,这才发现上当了。
“妳……妳给我滚!”
“这是我的地盘耶!懊滚的应该是你,不是我吧?”哈哈哈!气死活该,真是太痛快了。
丰子勖的俊脸黑了一大半,恼火的啐道:“好,我走就是了,本少爷才不屑待在这个鬼地方。”
“其实夫人早就猜到你会被赶出来了。”双喜慢吞吞的说着,如她所料的他停住脚步,“唉!吧嘛为那种没心少肺的女人伤心流泪呢?不值得的!”
他用吃人般的眼睛瞪着她,“妳都知道了?”
双喜摆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是啊!夫人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也不要觉得难为情。”
“少来这一套!想笑就笑好了。”娘干嘛连这种事都跟她说?他在家里真是一点隐私权也没有。
“可以吗?”她好意的询问当事人的意见,见他不吭气,就当他是默许了,这才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笑……”
丰子勖气得头顶冒烟,太阳穴的青筋也暴凸,“杜双喜,妳再笑,我就撕烂妳的嘴,让妳这辈子再也笑不出来,不信的话就试试看。”
“明明是你自己叫我笑的,怎么现在反过来怪我呢?”双喜清了清喉咙,好不容易才止住狂飙的眼泪,“好、好、好,不笑就不笑。”
她的识时务让他的怒气得以暂缓。“哼!”
瞅了一眼他郁卒的表情,她情不自禁的放柔语调,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别气了,我盛碗面给你吃好不好?”
“我才不要吃妳煮的东西。”谁晓得她安的是什么心?
双喜一脸恍然大悟!“哦~~你是怕我下毒对不对?原来你这么怕死。”
“谁、谁怕死了?哼,吃就吃,我有什么不敢的?”丰子勖不容许她污蔑自己高贵的男性尊严,活像大老爷似的下令。“喂!惫不快去盛过来。”
“你等一下,一会儿就好了。”她心中不知怎么回事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一骨碌的钻进厨房里,将晚上吃剩的清汤面重新热过!才端了出来。“拿去,要是被我毒死了,我可不管。”
看着海碗内可以捞起来数的面条,丰子勖疑惑的问:“为什么没有肉?就连一片青菜都没有?”
她被问得有些难堪,颊上浮起窘迫的红晕。“大少爷,我们家很穷,有面条就不错了,不吃的话拉倒。”
“本少爷这可是将就着吃,不然这么穷酸的食物,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嘴上这么说,可他不禁心忖,想不到杜家的生活过得这么清苦,认识这么多年,直到此刻才真的见识到,但他可不会因此改变对她的态度的。
双喜挑起一边秀眉,眼泛凶悍的目光,“你居然这么侮辱我下的面?好。”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他手中抢走海碗,然后一阵唏哩呼噜,连面带汤全倒进嘴里。
“你干嘛抢我的面?”丰子勖横眉竖目的惊吼。
她冷嗤,“谁说面是你的?”
“妳盛给我,就是属于我的了,快把它还给我!”他扣住她的双肩怒咆。
“好哇!我马上吐出来给你!”
“妳这女人恶心﹗”
“还比不上你。”
“再去煮一碗,”他命令。
“已经没了。”她耸耸肩。
“什么?﹗”
***
“爹、娘。”翌日一早,丰子勖低垂着头,对于曾经发下的豪语,竟落得这种不堪的下场,实在有些愧对双亲。
瞅见独子黯然颓丧的脸色,丰冠庭心中了然,假咳一声,“嗯!我和你娘叫你来,是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替那位圆圆姑娘赎身?”
他意兴阑珊的说:“爹,已经不用了。”
“为什么?”倚在夫婿怀中吃着零嘴的丰夫人明知故问。
丰子勖悻悻然的横她一眼,“娘,妳就不要再跟孩儿演戏了,妳不是早就料到一旦我一无所有,她就会露出狐狸尾巴来,又何必多此一问?”
“这么做虽然是残忍了点,不过,娘如果不这么试探她,怎么让你认清她的真面目呢?”她一点都不觉得有错。“老实说好了,只要她点头,愿意和你吃苦,那就表示她对你是真心的,即使不幸出身风尘,本质上仍是好人家的姑娘,你爹和我也会诚心诚意的接受这个媳妇儿,可惜,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娘,不要再提她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相信任何女人了!”
丰夫人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吃到什么馊掉的东西似的,“不会吧?”这也未免太因噎废食了。
“子勖,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娶吧?再说,这世上的好姑娘还很多,打个比方说……”
“相公,我们就别逼他了。”丰夫人轻扯了下夫婿的袖子,“儿子在外头受了委屈,我们做爹娘的得先好好安慰他才对。”
丰冠庭阖上嘴巴,想看亲亲娘子又要玩什么把戏。
她摊开温暖的双臂,“子勖,来,让娘抱抱。”
“娘,我已经不是小阿子了。”丰子勖俊脸一红,困窘的别开眼眸,“而且我也不需要安慰。”
“是吗?那昨晚是谁蹲在杜家门口哭哭啼啼、扰人好梦的?”得知这件事!她躲在被窝里偷笑了好几回。
闻言,丰子勖活像吃了几十斤的炸药,差点把屋顶都给炸翻了。“我就知道她是个大嘴巴,要她别说,她还是说出来!”
“人家双喜是关心你,而且爹娘又不是外人,也不会笑你。”她憋住笑意,扮演伟大慈母的角色。
丰子勖冷眼一睁,“她还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还有什么吗?”丰夫人好奇的倾身问道。
他沉下俊脸,厉声道:“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要想歪了,就算这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她的﹗”
“双喜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她?”
“她不是我喜欢的典型。”
丰冠庭见他如此执拗,不禁有感而发,“子勖,有时候人会忽略近在眼前的幸福,等到失去时,才会晓得它的珍贵,爹不希望你有后悔的一天。”
“只要能够远离她,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他固执的说。
巴爱妻对视一眼,丰冠庭叹了口气,“但愿那一天永远不会来。”
那年,丰子勖二十岁,杜双喜十五岁。
***
“我回来了。”双喜扛着一担青菜回到家门,因为跟市场的菜贩很熟,只要有卖剩的,总会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半买半送的留给她。
先从屋里头出来的是杜家的长子大宝,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身材比她还高出半颗头,在父亲过世后,已经担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大姊今天回来得好象比平常晚,不要把自己累坏了。”他帮忙将东西抬进简陋窄小的厨房中,口中叨念道。
双喜疼爱的模模他的头,“你太看不起我了,不要忘了你大姊我可是大力士,再粗重的活都不够看。”
“可是,妳到底还是女孩子,养家活口应该由我们男人来做……”
她不禁失笑,“你呀!才几岁而已,就这么老气横秋,一天到晚担心有的没的,你只要专心的把书念好,将来考个功名,其它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大宝心里又气又急,“姊,妳都十七了,再不找个男人嫁了,过两年就嫁不出去了,将来要依靠谁?”
“当然是依靠你了,等你当上状元,大姊可就神气了。”
他眉头皱成一座小山状,“大姊,妳心里该不会还在等丰少爷吧?”
心脏登时漏跳了半拍,“你、你在胡说什么?我等他干什么?”
“当然是等他开口向娘提亲啊!”大宝用一种彷佛透视她内心的眼神瞅着她,让双喜脸颊微微的发烫。
“大宝,我跟他是死对头,一碰面就是吵架,怎么可能想嫁给他?这种事你不要乱说,要是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我们癞蛤蟆想吃逃陟肉。”她羞恼的斥道。
“那么妳为什么迟迟不接受阿川哥呢?”大宝纳闷的问:“前几天他心情不好,找我出去喝酒,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双喜勃然大怒,“什么?他找你去喝酒!”
“不是,酒是阿川哥喝的,我一滴都没有喝。”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大宝一脸不解,“阿川哥说他有跟妳表白,可是妳拒绝他了,为什么?阿川哥人很好,对我和弟弟们也很好,工作又勤奋,是个好人,妳为什么不要?”
“阿川只是在开玩笑,当不得真,况且我只把他当作哥儿们,想到要跟他做夫妻,感觉真的很奇怪。”她自圆其说,“好了,小阿子不要问这么多,说了你也不懂。娘呢?”
“不懂的人是大姊。”他在嘴里咕哝着,才道:“娘带着二宝和三宝到庙里拜拜去了,小宝则是到隔壁看彤彤了。”快满两岁的小女娃正是最可爱好玩的年龄,难怪幺弟三天两头就往丰家跑。
这时一名衣服上缝有补丁的六岁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进屋,“哥哥。”
“小宝回来了。”双喜笑吟吟的唤着最小的弟弟。
他笑瞇了稚气的眼眸,献宝似的摊开用干净的帕子包裹的东西。“大姊,妳看!是状元糕耶,好香、好好吃喔!夫人要我拿回来给大宝哥哥吃,吃了以后!将来一定会考中状元。”
双喜揉揉他的发,称赞的说:“小宝好乖喔!”
“谢谢小宝,哥哥吃不了这么多,你也吃一块。”大宝看出他嘴馋的模样,将其中一块递给他,“其它的留给二宝和三宝。”
小宝满意的点头,小心的捧着糕点,宛如那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彤彤今天有没有哭?”她随口问道。
小宝重重的点头,“没有,彤彤她好乖,我抱她,她都不会哭,夫人还问我,等彤彤长大给我做媳妇儿好不好。大姊,媳妇儿是什么?是可以吃的东西吗?”
“夫人真的这么问你?”双喜错愕的问。
“嗯,大姊,什么是媳妇儿?”他又问一次。
双喜为之语塞,不晓得该怎么对个六岁大的孩子解释,也不明白丰夫人为什么这么说?是随口说说,还是认真的?
“小宝,先把状元糕吃了,大姊去煮两样菜,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好。”小宝没有注意到她转移话题,只要说到吃,其它的就全拋到脑后。“啊!大姊,刚才我有看到丰少爷喔!”
她胸口一窒,“你看到丰少爷了?他回来了?”大约在半年前,丰子勖决定跟着丰家老爷到京城里学做生意,原本计画是一年,没想到才半年就回来了!她突然有股冲动,想立刻到丰家见他。
“还有一个身上香喷喷的漂亮姊姊跟他一块回来喔!”小宝的童言童语彷若一盆冷水,浇醒了她。
“什么漂亮姊姊?”她的心在颤抖。
小宝满足的吃着状元糕,连嘴边都沾满了碎屑,“漂亮姊姊就是漂亮姊姊啊!”
“大姊,妳要是想知道的话,就过去瞧瞧。”大宝看出她的心事,正色的说。
双喜猛地清醒过来,勉强笑了两声!“我干嘛去看?他带什么人回来关我啥事?我进去煮饭了,等娘他们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大姊……”大宝年纪虽小,可是并不笨,不过也许这样比较好,毕竟两家的家世背景相差太多了,即使丰老爷和丰夫人都是真心喜欢大姊,可是要当人家的媳妇儿就不同了,唉!大姊注定要失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