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蔷薇病愈后第一次登台献唱,不少忠实歌迷闻讯赶来捧场。
看著更为纤瘦的她,多了一股成熟的韵致,那是尝过爱情滋潋味的女人自然流露出的味道,也迸射出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
以往那甜美清柔的嗓音又多了丰沛的感情,唱得眼中泪花乱转,让台下的客人也跟著眼热鼻酸、柔肠百转。
惫没唱完,一个个红包已经争先恐后的送到台上了。
大家献出手帕,频频安慰哭得肝肠寸断的泪美人。
偷偷跑来听歌的秦仲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冲上去,他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她,又恼恨自己意志不坚。
陡地,一只手按在他肩上。
“既然都来了,把歌听完再走吧。”
瞅见丁钰那张似笑非笑的大脸,秦仲熙不由得老羞成怒。
“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笑得好欠扁。“那你呢?”
秦仲熙脸上掠过一道可疑的红色。“我只是刚好经过,顺道进来看看。”
“喔,顺道。”拜托,鬼才会相信。“我老爸也在,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我有事要先走,改天吧。”
丁钰佯作不小心说溜了嘴。“对了,我老爸最近忙著介绍一些不错的青年才俊傍曼秋,搞不好再过不久就能喝到她的喜酒了。”
心里打了个突。“她……她也觉得不错吗?”
“那是当然了,我老爸认识不少军官将领,帮她介绍的对象不是上校的儿子,就是中校的外甥,个个前途光明,条件好的不得了,而且他们一个个全都拜倒在曼秋的石榴裙下。只要能够讨她欢心,博得美人一粲,才不管会不会被她利用了,哪像某人的死脑筋。”哼哼,这下紧张了吧。
他当然听得出死党是故意的,佯装不在意。“那很好。”
惫在死鸭子嘴硬,看你能装多久!“我该回座位了,改天一块吃饭。”
“嗯。”秦仲熙心不在焉地应道。
可恶!
他将失败的作品揉回原状,懊恼的低咒。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浆糊,挤不出一丁点灵感,只有一股想扁人的冲动,最后不得已放弃手边的工作上楼。
唉!叹了好长一口气,秦仲熙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后悔把话说得那么绝,现在连想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丁钰说的没错,他是因为伟大的男性自尊受创,才会勃然大怒,问题是,话都说出口了,要怎么拉下脸道歉?
送花?而且还是一百零一朵玫瑰。
啧,太矫揉造作了。
叮咚!
那么昂贵的珠宝呢?
包俗气了。
叮咚!
他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个法子。
童话故事究竟是怎么写的?
秦仲熙依稀记得所有的童话故事当中,唯独美人鱼是以悲剧收场,得不到王子的爱,又回不了大海的人鱼公主,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刹那化成泡沫消失了,他可不希望他和曼秋的结局也是这么惨烈。
叮咚!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吵得他快抓狂了。
气急败坏的冲到门口,一把打开来,凶恶的大吼:“什么事?”
“呃。”对方被他的凶样吓退一步。
秦仲熙眯起眸光,打量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我不买任何东西,要推销找别家去。”一看就知道是推销员。
“不、不是,我没有要推销东西。”男人好不容易找到声音了。“是这样的,有人托我把便当拿来给你。”
“便当?”他狐疑的看著递到眼前的塑胶袋,迟迟不肯接过。
男人点了点头。“对,请你收下,还有……呃,这位先生,看在你我都是男人的分上,就听我一次劝,要酷也要适可而止,否则弄巧成拙,到时候就真的后悔莫及了,再见。”
“等一下。”秦仲熙想再问个明白,对方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这是怎么回事?”
满头雾水的打开便当,里头全是他爱吃的菜色,正好肚子咕噜咕噜的在叫,小心的尝一小口,确定没被下毒,才安心的吃了,
解决了中餐,临时决定开车出去兜风散心,好几次绕到曼秋的住处附近,就是提不起勇气上门求和,说不定她正忙著和那些青年才俊约会,哪会乖乖待在家里等他!他冷冷的撇高嘴唇心忖。
无功而返回来,快速的冲了个澡,电话进来了。
“……秦先生你好,我是宝来艺廊的经理,敝姓杨,不晓得秦先生有空吗?我们想跟你谈谈到中部办个展的事。”
“没空。”不是他想听的声音,秦仲熙几乎无礼的挂断。
那个女人真的打算另结斩欢了是不是?
斑!除非他死……不过,他有什么资格管她?毕竟他们没有正式订婚,勉强只有几次风流,想到这里,他全身的力气都没了。
叮咚!叮咚……
再摁一次,他就把门铃给拆了。
秦仲熙很不耐烦的瞪著门外的欧巴桑,眉头皱成一座小山。“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既然不认识,就是找错了,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你这个少年郎真没礼貌。”欧巴桑板著老脸,劈头就数落个没完。“我好心帮你送便当来,你口气真歹,莫怪人家查某囡啊贬怕你。”
他的台语不是很轮转,不过大概听得懂意思。“什么便当?”
“你的晚顿,拿去。”将手上的便当塞给他,临走之前还下忘再训几句。“人家查某囡生得水当当,会来甲意你,你应该偷笑啊,要珍惜,知影某?”
“呃,嗯。”又一个便当。
查某囡就是女孩子,难道是……
第二天。
门铃准时在中午十二点响起,大门很快的打开。
这次是个外省欧吉桑。
“又有人请你送便当给我对不对?”秦仲熙不等对方开口就问。
欧吉桑用很重的乡音回答,“没错,俺是送便当来的,古人说好男不与女斗,你一个大男人跟女孩子呕什么气,心胸要宽大点。”
“她怎么不自己送来?”
“人家女孩子脸皮薄嘛,怎么会好意思,俺就代替她跑一趟。唉!不是俺说你啊,年轻人,听俺的劝,对女人要温柔,等成亲之后,帮你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自然就会对你和这个家死心塌地了。”
秦仲熙嘴角抽搐几下,“谢谢你的忠告。”
“那俺走了。”欧吉桑完成任务,满意的离去。
看著便当,不知该气还是笑。
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出门,就怕会错过晚餐时间,果然六点一到,门铃又响了起来,秦仲熙跑得太急,还不小心踢列桌角,痛得他只能抱著伤脚,用单脚跳到门
“叔叔好。”一个可爱的小二女生朝他鞠了个躬。
秦仲熙瞪著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小人儿,有些不敢置信。“是不是一个漂亮阿姨叫你拿便当来给我?”她连小阿子都利用了。
“不是阿姨,是漂亮姊姊。”
他揉著额角的青筋。“好,是漂亮姊姊,她人呢?”
“漂亮姊姊说你在生她的气,她不敢来见你。”稚气的嗓子透著哭音。“叔叔,漂亮姊姊哭得好伤心,你不要再生她的气了好不好?”
“我……”弄到最后,秦仲熙觉得自己反而像个专门欺负老弱妇孺的坏人,无力感袭上心头。“大人的事,小阿子不要管,把便当给我。”
可爱的小女生垂下小脑袋瓜,吸了吸气。“我爸爸妈妈也常这么跟我说,可是我不要他们离婚……呜呜……哇……”
他吓得不知所措。“你、你……”如果她是年轻女人,只要亲亲抱抱就可以止住眼泪,偏偏是个小不点,他可不想引起误会,说他有恋童癖。
秦仲熙无奈的蹲下,欲哭无泪。
“老头子,你的便当。”吊儿郎当的高中生将便当扔给他,上上下下打量他。“看你也不怎么样嘛,年纪比我老,大概很快就不行了,还是把她让给我当马子吧!我保证她每逃诩会很快乐。”
他沉下俊脸。“小子,她是我的,你最好别碰她。”
“你不是不要她了?”
“是谁说的?”
斑中生看他的眼光像是在说“你是白痴”。“当然是你马子说的。”
“她──”他为之语塞。
“虽然她年纪比我大,不过现在流行姊弟恋,我是不介意。”
秦仲熙当场变脸。“我很介意。”这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居然也敢猎想他的女人。
“那我就把她交给你了,要是对她不好,我就把她抢走。”高中生撂下很话才走开。
这是什么跟什么?
他冲到屋外,环视两旁的街道,想把幕后的藏镜人揪出来。
连续三天下来,知道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只要到了中、晚两餐,就会有不同的人帮他送便当来,而主使者始终没有露面。
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那些人又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八成又是去扮可怜,引起别人的同情心,不过她也确实有这个本钱,特别是男人见了,没有不马上投降。
就像丁钰所说的,人家被利用得心甘情愿,他在帮人家申什么冤?简直是多此一举。
填饱肚子,顺手掏菸,这才想到早上抽完了,只好出门去买。
一路上,理所当然和一些左右邻舍擦肩而过,只见他们个个用嫌恶的眼神斜睨他,然后闪得远远的,活像他身上有可怕的传染病似的,让他有点模不著头绪。
“欢迎光……临。”便利商店的店员原本堆起的笑脸,一晃到是他,马上蒸发掉了。
秦仲熙并没有特别留心。“一包七星。”
岸了钱,拿了发票,又穿过自动门离开,店员连谢谢光临都省了。
鳖异的气氛在秦仲熙返家的路上,越来越浓厚了。
棒著老远,只见几个家庭主妇聚在他家门口窃窃私语,一见到他回来,马上假装在做其他的事。
这种情况在日本也常遇到,没想到连台湾也有样学样了,秦仲熙见怪不怪,当作没看见。
不过当他在自家门口站定,眼前的景象让秦仲熙气结。
“这是怎么回事?!”
他家的门上、围墙上被贴上各种标语,有“人面兽心”、“始乱终弃的混蛋”、“负心汉该遭天打雷劈”、“现代陈世美”、“滚出社区”……等等。
原本聚拢的家庭主妇见状,企图开溜。
“站住!”秦仲熙眼尖,没让她们跑了。
几个家庭主妇脸色发青,敢怒又不敢言。
“呃,不是我。”
“也不是我,是她!”
“你们怎么可以把责任全推给我,明明是大家一块贴的。”
秦仲熙怒不可遏的将标语全都撕下。“麻烦你们解释一下!”
“就是……”吞咽了口唾沫,主妇甲怯怯的指控:“秦先生,当男人就要有责任感,不可以玩一玩就算了。”
主妇乙也马上补充说明:“是啊,人家都怀了你的种了,怎么可以连孩子都不要,再怎么样,那也是你的亲骨肉,这么缺德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几条黑线滑下他的额际。
他几时作爸爸了?
“就是说嘛,听说你还一次脚踏好几条船,也不怕翻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乱来了。”主妇丙感叹的说。
主妇丁忍不住的插嘴:“前几天你女儿还找上门,你居然狠得下心赶她回去,害她哭得眼睛都肿了,真是有够可怜喔。”
秦仲熙终于尝到什么叫人言可畏了。
“我们这个社区一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可不希望有你这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人家那么漂亮的小姐愿意跟著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看你整天无所事事,窝在家里也不出去找工作,真是一点出息也没有!如果你是我儿子,我早在你一出生就掐死你。”
他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忖,幸好我不是你儿子。
“这些是谁造的谣?”
几个家庭主妇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能肯定是谁。
“好像是前几天,我买菜回来遇到一个阿婆说的。”
“我是听跟我推销空气清净机的年轻人说的。”
“咦?不是一个欧吉桑吗?”
“不是,是一个骑机车的少年……”
这下子秦仲熙懂了。
言下之意,就是那些送便当来的人在背后中伤他的。
不过真正的始作俑者是……
“我知道是谁了。”
彷佛早料到他会找上门来的娇美容颜,一眨眼便端起有礼的甜笑。
“稀客、稀客,秦先生大驾光临,不晓得有何指教?”
秦仲熙紧盯了她几秒,旋即月兑下外套,一声不吭的将袖子往上卷。
“喝!”他该不会想打人吧?曼秋小声的倒抽了口凉气,恐怕是自己玩得太过火了,更没想到未来的良人居然有暴力倾向,那她要不要重新考虑?
“你、你、你不要过来。”
他险险笑出声来;“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啐!那表情活像他要杀人灭口似的,他是那种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吗?
曼秋嗫嚅的问:“那就要问你了。”
“过来!”他勾了勾手指。
她坚持不从。
“那我过去了。”秦仲熙跨著大步,两三下就逮住逃窜无门的佳人,吻住那张爱笑的红唇,吻得彻底、深入,好弥补这段日子的相思之苦。
秦仲熙不再满足与唇片的斯磨,他想要得更多,双手也已经开始卸除她的衣物。
榜!这些男人脑袋里装的除了黄色废料之外,也别寄望他们太多。
眼看自己被压倒在沙发上,甚至连走到房间都等不及了,曼秋慌乱的摆动螓首,欲拒还迎的柔弱姿态成功的勾起男人天性中的征服欲。
许久之后……
由于空间太过于狭窄,两人不得不叠在一起,赤果的体肤相触,方兴未艾的欲火又有重燃的可能。
“你真厉害,利用这么多人来恶整我。”这笔帐有得算了。
曼秋难为情的陪笑,“过奖了、过奖了。”
“哼!”
“呃,好嘛。”她气虚的承诺。“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随便利用人了。”
他很鸡相信。“真的是最后一次?”
“真的、真的。”只求他消气,其他的以后再说。
秦仲照怒气稍偃。“好吧,姑且相信你。”
“谢谢。”那抹笑靥又引来一记长长的吻。
“我很抱歉那逃谠你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这回换他的大嘴被堵住了,过了半天才粗喘的分开。“曼秋,你:!”
你爱我吗?
他想问,可是偏又问不出口。
原来自己也有胆小的一面。
曼秋笑叹一声!“我爱你,仲熙,其实那天我并没有把话完,我曾经唾弃爱情,认为那是世上最愚不可及的,直到遇见你,是你让我改变,我害怕见到你,却又忍不住想你,又要时时刻刻担心被你发现我有颗丑陋的心,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叫。”
“我想丁钰一定很高兴我们和好了。”秦仲熙迫不及待的想向全世界宣布两人的喜讯。
她闷笑。“可是乾爸那一关恐怕不好过。”
秦仲熙将她按回身下,一脸邪恶的笑了笑:“只要早点让他当上乾爷爷,我想绝对过得了。”
“这么有把握?”她被吻得声音模糊。
将因而泛红的俊脸埋在她的酥胸上;“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八个月后
结婚才三个月,却已经大月复便便的少妇走出百货公司,她手上提著大包小包,全是为了替快要出世的孩子采买的东西,不消一会儿,马上就有人接手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艳光照人的少妇惊呼。
西装笔挺的男人很有绅士风度。“这不算什么,小事一桩,能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不知先生贵姓?”感激的神色布满清艳的脸容。
“敝姓向。”男人有些飘飘然了。
少妇摇首轻叹。“幸亏遇到向先生这么好心的人,不然我只怕两只可怜的手都要报销了。”老公还不来接她,只有先自力救济了,否则太虐待自己了。
听见美人抱怨,当然反应得快了。“我有车子,不如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了、不用了,那太麻烦向先生了。”螓首摇得快掉了,要是真的跟他走,老公找不到她,那就不太好交代了。
男人最喜欢扮英雄了。“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我倒觉得很麻烦。”
冷不防的,两人身后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
见丈夫终于赶到,少妇甜腻的偎上前。“老公!”
“老公?!”男人大叫。
身为正牌丈夫,当然有权质疑犹想自己妻子的野男人。“你有意见?”
他干笑两声。“呃,不。”然后眼神无意间瞟向少妇的圆月复,马上瞪凸了双眼,“你、你、你怀孕了?”
“是啊,你没看到吗?”这么明显耶。
丈夫对他的反应极度不爽。“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
“不,对不起,我、我先走了。”刚才为什么没看到?该不会是遇上鬼挡墙了?真是有够糗的。
少妇娇媚的挥了挥手巾,“开车小心点!”
“你又利用人家了?”丈夫不悦的问。
“才没有,你不是听见我很努力的在婉拒他送我回家的好意,答应过你的事,我当然会遵守了,不过……”
“不过什么?”
她佯叹的哀怨。“人家硬要被我利用,我也没办法。”
“你哟。”怎么说都是她有理,“回家了。”
挽住丈夫的手臂,漾起幸福甜艳的笑意。“嗯。”
你们一起出生,也将终生斯守。
当死亡的白翼驱散你们的生命时,你们将在一起。
全书完
编注:敬请期待“很久很久以前……”之三《小办帽不要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