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打烊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一名身材瘦高斯文,看起来像是白领阶级的男人匆匆忙忙的来到小熊森林。
“欢迎光临!”徐葳扬声道。
不待引路,他已经在靠窗的老位子坐下了。
依照惯例递上MENU,冲着眼前的主顾客泛出职业笑容。“你好,今天还是老样子吗?或者想尝尝其它口味的甜点?”
“一……一样就好。”脸上的笑容依旧腼腆,跟女人说话还会脸红,让徐葳觉得很有趣。
看来这位客人似乎很念旧,每次来都点相同的东西。“好的,请稍候。”
徐葳欠了,先为他送上法式烤苹果女乃油塔,然后退到厨房,往正躲在里头模鱼的菲菲的头上敲了一记。
“嘶……会痛耶!”被无端打了一下,小脸顿时皱成酸梅干。
徐葳悻悻然的白她一眼,“就知道妳在偷吃,有客人上门了,要一杯综合咖啡,还不赶快出去伺候。”
“噢!知道了。”菲菲将剩余的两口草莓蛋糕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发牢骚。“人家才刚坐下,都还没坐热说……就会虐待人家……”
徐葳瞇起眼,“妳在嘀咕什么?”
菲菲吞下口中的东西,猛摇脑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我马上出去招呼客人。”不敢再多耽搁一秒,她赶紧见客去了。
“欢迎光临……汪先生,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因为他是她见过最喜欢吃甜食的男人,几乎两天就来报到一次,而且都点同样的东西。
“因……因为还有些公事要忙,所以今天来得比较晚。”被称作汪先生的男人害羞的垂下头,不敢直盯着她的眼看。“妳们准备打烊了吗?”
她将综合咖啡置放在桌上,“没这么快,你慢慢吃没关系。”
“谢谢。”吃着法式烤苹果女乃油塔,再配咖啡,脸上的表情似乎相当享受。“我……我真的很喜欢吃甜点……不过我爸爸说……只有女人才会吃这些东西,所以我……我每次都只能偷……偷偷的跑来。”他说起话来有些口吃,不过菲菲可一点都不会嘲笑他。
“拜托!有谁规定男人不能吃这些东西?”她很不以为然。“你爸爸的观念真的太迂腐了。”
汪先生苦笑一下,“我……我也希望他……他能来吃一次。”
“是啊!这不是我在自夸,只要他来吃过我们店里的东西,保证他会上瘾。”她笑得好自满,对自家的商品深具信心。“还要咖啡吗?我可以帮你续杯,不过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喔!”尤其是让大掌柜知道。
☆
四十分钟后,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菲菲将门上的牌子翻了个面,火速的换下制服,脚上踩着一双印有双G的名牌高跟鞋,让徐葳看得直翻白眼。
“妳又想去哪里招摇了?”她就是想不透,怎么会有人喜欢把一些名牌穿在身上,还故意把LOGO露出来,简直像挂着狗牌。
菲菲穿上棕色海狸皮草外套,“今晚在丽晶有场时尚派对,我跟朋友约好在那里碰面,人家已经迟到快半小时了。徐葳,我能不能先走?”像只小狈似的,挨到她身边又磨又蹭,将撒娇的功力发挥到极点。“我保证明天一定会乖乖的留下来打扫,好不好嘛?”
吃软不吃硬的徐葳想发火却又发不起来,只能用力磨着牙,“真是受不了妳,要去就快滚。”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扑上去在她颊上亲了一口。
徐葳嗔骂,“呕心死了!”
“嘻嘻。”
才笑两声,皮包里就响起耳熟的简讯铃声,菲菲本能的找出手机。
希望睡前可以亲吻妳,希望睡时可以抱着妳,希望醒来可以看见妳!一直都这样希望,直到永远!
美眸霎时瞪圆了,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全竖起来。
这个变态狂越来越过分了,简直是性骚扰嘛!
“怎么了?”正吃着自己亲手制作的巧克力的恩琪随口问道。
菲菲干笑两声,胡乱的摁掉电源,不想再接到任何简讯了。
“没事,是我朋友传的简讯,她们已经在催我了,那我先走了,拜拜!”
目送她一蹦一跳的离去,徐葳掐了掐眉心,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我看她到五十岁还是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那不是很好吗?我只要看见菲菲每天无忧无虑、笑脸常开,心情也会变得很好,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跟她看齐。”曾经饱受忧郁症的折磨,如今正在治疗当中的恩琪由衷的说。
这是家传统到不能再传统的豆浆店,老远就能闻到豆浆,花生汤和烧饼油条的混合香味,店里店外也摆了将近十张的折叠式桌子,已经坐了几位客人,住在这个社区的住抱习惯每天早上到这儿光顾。
只见掌厨的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留着齐耳的学生头,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意,身形虽然瘦小,不过活力充沛,动作矫健灵活,丝毫不会输给年轻人。
“玉英婶,我要一份肉包和米浆。”叫老板不够亲切,所以来店里的客人都这么称呼。
一根又长又大的汤勺舀起热腾腾的白色液体倾入瓷碗中,“好,马上来,先坐一下。”生意太好了,光她一个女人实在忙不过来。
“干妈,这豆浆是谁要的?”一只大掌捧起碗问道。
玉英瞄了一下天天准时来帮忙的干儿子,用汤勺指了下角落的客人。“那位先生要的,顺便帮他煎一份蛋饼。”说完又继续帮其它客人张罗了。
将豆浆送到客人桌上,窦杰先把外套吊在墙上的挂勾上,卷起袖子将双手洗净,便动作迅速的打了个蛋在碗中,洒上少许盐,搅拌了几下,倒入热锅内,再将面皮覆盖上去,三两下就煎好一份蛋饼了。
他高大的身影在不到十坪大的店面里穿梭,熟客们早就见怪不怪,不过一些初来乍到的,都会有意无意地多瞄他几眼,因为以他的气质,和这家早餐店真的完全不搭轧。
那是张纯粹男性的五官,长得不算英俊,却是阳刚味十足,不过略浓的双眉和锐利的眼光,紧抿的严肃嘴角总是令人望而生畏,很难不把他跟逞凶斗狠的黑道分子相提并论,所以,只要有他在,谁也不敢造次,就连附近一些小膘混也不敢上门闹事。
“阿杰,客人要外带三份烧饼油条,两份豆浆,一份花生汤,待会儿会过来拿,你先把东西打包。”玉英吆喝着沉默寡言的干儿子,双手的动作也没闲着。
“小姐,妳的馒头夹葱蛋和米浆都好了,总共……”
窦杰手脚俐落的将客人要的早餐打包好,委实帮了玉英不少忙,让她能喘口气,在所有的干儿子和干女儿之中,就属他最孝顺,也让她疼入心肝里,虽然她从来没有要求他们回报,不过心里还是很庆幸这些孩子都能走向正途,使得这些年来的辛苦都值得了。
“阿杰,你早上还没吃吧?现在客人比较少,先坐下来吃点东西。”为人母亲,总是担心会饿到孩子。
找客人五块零钱,继续煎一份蛋饼。“不用了,干妈,等忙完再吃。”
“谢谢,再见。”玉英冲着结完帐的熟客笑了笑,“……你最近有跟阿烺联络吗?后天是他的生日,你就跟他说,干妈要煮猪脚面线给他吃,叫他晚上一定要记得回来。”
唇畔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会跟他说。”他们这些孩子的生日,干妈总是记得牢牢的,还会为他们准备猪脚面线,虽然不是什么豪华大餐,却留下许多温馨的回忆,让他们有家的感觉。
他很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干妈,因为体质的关系,干爸和干妈试过许多方法,还是无法如愿的受孕,只好伤心的放弃拥有亲生骨肉的念头,在一次因缘际会之下,他们决定认养他们这几个因为父母犯法坐牢,连带的受到牵连而被社会排挤的孩子,用尽全部的爱来教育他们长大成人,不致走上歧途,成为社会的负担,或沦为有心人士的犯罪工具。
“干妈,妳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就好。”
窦杰打从心底敬爱这两位长辈,自从干爸因肝病饼世之后,有一度干妈心情非常沮丧,他深怕她会想不开,幸好个性乐观的她熬过来了,让他松了口气。
玉英也就顺着干儿子的孝心,趁店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坐下来喝口水。
“阿杰,你都三十一岁了,有没有想过要定下来?”
“干妈,妳不用替我操这个心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生子,大概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她不太满意他的说法。“阿烺上次还跟我说你有喜欢的对象了,找一天带回来给干妈看,打铁要趁热,要是对方真的不错,就赶快把人家娶进门,不然以你的个性,不晓得要拖多久才敢跟人家开口。”
窦杰的脸色有点难看,心想,下次再遇到那个大嘴巴的男人,非把他的嘴缝起来不可!
“干妈,妳不要听阿烺乱说,我没有喜欢的对象。”
“真的没有?”玉英还是很狐疑。
他不想再谈下去。“没有。”
“既然没有,那干妈就拜托左右邻居帮你介绍好了。”
窦杰脸色丕变。“干妈……”
玉英自顾自的盘算着,“有了自己的家,你的心才会真正的安定下来,我倒觉得那位郝老师不错,人家是个小学老师,收入固定,而且长得朴素、清秀,又喜欢小阿,年纪也跟你相配……”
“干妈,我还不急着结婚。”
窦杰不得不郑重的声明,就是因为干妈作媒的热度不减,把三个干女儿嫁掉之后,就轮到他和卓烺,这也是卓烺不敢来店里帮忙的原因,就怕被迫结束快乐的单身生涯,即使拒绝,又怕伤了干妈的心。
“为什么?”
他把脸一撇,佯装忙着其它的事。“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就在玉英张口要说什么时,前一秒才谈论的对象就出现了。
“窦、窦先生早。”
梳着发髻、打扮中规中矩的郝美荔走进店里,两眼有些害羞,又忍不住朝他偷看几下,因为正值学生放寒假,才有比较多的时间来和暗恋的男人培养感情。
玉英笑容满面的起身招呼,“郝老师今天要吃什么?”
“我要一份烧饼油条和豆浆。”捂着发烫的面颊,含羞带怯的说。“窦先生真孝顺,每逃诩来帮妳做生意。”
玉英一脸骄傲,“呵呵!我这个干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贴心了,他不像有些男人光说不练,只会说些甜言蜜语,他喜欢用行动来表示……”
“干妈,我到里头洗碗,妳们聊。”窦杰当然看得出干妈一心一意想把他推销出去的企图心。
“才几个碗,干妈自己洗就好了。”她不想让他借机溜掉。
奥美荔吞咽一下口水,鼓起最大的勇气化被动为主动。“窦先生,我……我同事送了我两张罗浮爆埃及展的门票,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空?”
“他当然有空……”玉英眉开眼笑的搭腔。
窦杰及时打断干妈的话。“抱歉,我明天还有两个工作要忙,干妈,我要先走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阿杰!阿杰!”这孩子真是闭俗,这样怎么交得到女朋友。“郝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干儿子其实个性很害羞的。”
因为作了噩梦,还在梦里被看不见长相的坏人追逐,吓得菲菲不敢再睡,难得一大清早就出现在饭店的餐厅里。空气中飘动着悠闲的轻音乐,让她整个紧绷的情绪也跟着放松不少,其实偶尔早起也是不错。
苞侍者点了黑麦面包做的三明治,里头夹了虾子、黄瓜和乳酪,以及一份女敕笋沙拉,再配上一壶阿萨姆红茶,吃得极为丰盛,她一向很善待自己的。
由于时间还早,餐厅里只有一对夫妻,带着七、八岁大的小女儿坐在邻座安静的用餐,那位母亲抽出面纸,满脸慈爱的帮孩子拭去嘴角的西红柿酱,两人相视一笑,见状,菲菲不禁红了眼圈,喉头像梗着什么东西似的难受。
这种看似平凡无奇却温馨的画面是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她只在照片中看过亲生母亲的模样,因为先天性心脏病,母亲原本就不适宜怀孕生子,可是孩子终究来报到了,加上不忍心打掉亲生骨肉,母亲靠着意志力撑到临盆,但是老天爷并没有特别眷顾她,最后还是死在手术台上了。
母爱的力量让她来到这个世上,只是,每当看到别人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她就禁不住热泪盈眶,她不求多,只要一次就够了,她真想亲自感受到被母亲拥抱在怀中的滋味。
咽下喉中的哽咽,带着咸味的眼泪还是滑进唇中。
每当她那些“酒肉朋友”……呃,就是常跟她一块喝下午茶、泡PUB,还有出国血拚的千金小姐们聊天聊到她头上来时,她们都一副羡慕的不得了,认为没有父母的叨念,也没人管束的她,身上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更不必为了家族事业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和不爱的男人来个什么商业联姻。
但是在菲菲心里,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用所有的财产来交换。
发觉自己哭出声音,邻座的一家三口投来异样的眼光,菲菲匆匆拭去泪水,因为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她。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再次响起简讯铃声。
当妳正在看这个讯息时,妳已经欠我一个吻,若妳储存这个讯息,妳就欠我一个拥抱,当妳看完这个讯息,妳就已经欠我一生一世!
菲菲看完手机屏幕上的简讯,已经开始警觉到不对劲,到底是谁传给她的?干嘛不直接署名,每次都用传简讯的方式故意搞得神秘兮兮的?
早餐才吃了几口,她已经没有胃口再继续用餐了。
当她回到房间,“不想睡”的手机旋律似乎已经变了调,听得她心底发毛。
不要再逃避了,快点告诉我,妳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法,让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妳?
“厚!到底是谁在恶作剧?真是有够恶劣的。”菲菲瞪着越来越诡异的简讯喃喃自语。对方如果是她的爱慕者,想要追求她,可以光明正大,何必偷偷模模,除非是……心里莫名的打了个突。
懊不会是变态狂吧?
那些惊悚的推理电影不是都这么演的吗?因为太过于崇拜爱恋对方,无时无刻都在偷窥对方的一举一动,最后甚至潜进人家的屋内企图伤害对方……
本噜!菲菲困难的吞咽口水,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窜。
不会这么倒霉吧?
懊不会真的被变态狂给盯上了?
惫是她想太多了?
菲菲颤巍巍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窥探着外面的情况,走廊上连个鬼影也没有,她紧张兮兮的将门上的绞炼重新勾上。难不成就连住在饭店也不安全了?要得到她的手机号码很简单,可是她的朋友应该不可能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来才对,该不会是有电信业者和歹徒挂勾吧?新闻不是常播吗?
一声惊叫逸出小口,菲菲将手机扔开,活像它会咬人似的,一下子跳到席梦思床上,把貂毛毯子裹在身上,紧紧抱住心爱的小熊。
房里好静好静,静到菲菲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下意识的用双手圈住膝盖,恨不得自己可以隐身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眼眶泛出泪光,听着自己短促急迫的呼吸,她好想哭。
被作是别人遇到这种事情,有最亲的家人可以依赖,可是她呢?是啊!她有钱,那些钱就算用到下辈子都花不完,可是又怎样?她根本不想要那些钱,她想要自己的家人,可以在她害怕的时候来拥抱她、安慰她,可以让她依靠,告诉她不会有事,她是安全无虑的,可是他们却一个个都拋下她走了。
菲菲扁起颤抖的小嘴,拚命忍住嘴边的啜泣。
如果报警,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
“小熊,你说我该怎么办?”菲菲一脸苦恼的对着怀中的玩偶自言自语。“万一真的有坏人要欺负我,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她彷佛能听得懂玩偶在说什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了……窦杰是个好人……你也这么认为?我想他一定会帮我的……”
其实,她跟窦杰才见过几次面,认识不算太深,他甚至不像其它蓄意接近自己的男人,满口的天花乱坠、甜言蜜语,想要骗取她的心,他只用行动默默的帮她,却也相对的赢得她的信任。
瞅着手机屏幕上的人名,脑中不由得浮现窦杰那张饱经风霜的男性脸孔,不知怎地,惴惴不安的心情竟沉定下来。
“喂?”
对方略有困意的嗓音也在此刻响起……
半个小时后,菲菲已经坐在那辆福特载卡多上。
“呼!懊冷、好冷。”她不停的在手心上呵出白白的雾气。
窦杰迅速的将车上的暖气打开。
“对不起,你还在睡就把你吵起来。”菲菲一脸抱歉,毕竟一大早就把人家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大发雷霆。
“没关系。”他说话向来很简短。
闻言,她才重展笑靥。“我们要去哪里吃早餐?”
“我干妈开了间豆浆店,卖的馒头和包子都是她亲手揉的,客人都说好吃。”他激活引擎,忽然想到她或许会吃不惯。“还是妳想吃别的?”
菲菲嘴角上扬,“只要好吃就好,我不挑嘴。”
“还冷吗?”最近几天的气温都很低,可以说是十年来最冷的冬天。“我把暖气开大一点。”
将黑色翻领大衣拢紧,手脚不再那么冰冷。“谢谢,已经好多了,其实我最怕冷了,每次到了冬天,我就恨不得能跟动物一样冬眠。”
他没有说话,只有眸底露出极淡的笑意,只要光看着她,就觉得好幸福。
“你好象不太喜欢说话?”菲菲问出心中的疑惑。
窦杰清咳一声,“我不太会说话。”
“厚!又不是叫你跟人家参加辩论比赛,会不会说话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像平常一样聊天就好了。”旋即,她也打开了话匣子,这样可以让她忘记恐惧。“你经常到处打工吗?”
“嗯!”其实他拥有好几张执照,想聘用他的公司也很多,可是他比较喜欢不受约束的工作。
菲菲当然看得出他跟那些生活优渥的富家公子哥不一样,日子过得并不宽裕,是经过刻苦艰困的生活,才淬炼出他现在强悍稳重的性格,她的身边从来不曾出现过像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好有安全感。
“你帮过我很多次的忙,我还没有正式跟你道过谢。”她诚心诚意的说。
他不敢居功。“都是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我可以报答你喔~~”语调中充满暗示意味。
窦杰仍是拒绝。“我不需要任何回报。”
“我真的可以报答你。”菲菲很认真的又说了一遍,今天要是别的男人听她这么说,包准马上露出狐狸尾巴。
“我不需要。”
她揽起秀丽的眉心,觉得他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怪。“我是说真的!你真的不要跟我客气,尽避开口没关系。”
小滨车霍地开往路边紧急煞车。
“我也是说真的,我不需要妳的回报。”窦杰正色的瞅着她,再次声明。
菲菲显得有些迷惑,“为什么?”
“那么妳为什么非要我接受不可?”
她歪着小脑袋瓜子,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正经。“因为……我以为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也会对我好。”
“为什么妳会这么想?”窦杰的眉头皱得好深。
“你生气了?”菲菲吶吶的问。
窦杰按捺住心中那股受伤的情绪。“没有。”
“真的?可是你都不笑。”
他勉强扯动了下僵硬的嘴角,“我没有在生气。为什么妳会以为我对妳好是有条件的?”原来在她心目中,自己是那种卑劣的小人。
“这是我的经验谈,因为有很多男人接近我,就是因为我有钱,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菲菲耸了下圆润的香肩,笑得有点苦涩。“我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笨,只是懒得用脑筋去想太复杂的事情而已,不过,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听完她的话,窦杰的心头窒了窒,置在大腿上的拳头跟着握紧。“妳认为我跟他们一样?”
菲菲连忙摇头,没有半点虚假敷衍。“当然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是,所以我才主动开口,我知道男人都想闯下一番事业,我可以给你钱……”
“我有存款,要创业不怕没有资金。”他声音绷紧的说。
她偷觑了下窦杰的脸色,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真的生气啦?不要生气嘛!人家也是想帮你,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窦杰依旧板着脸孔,自尊多少受到伤害。
“不要生气嘛……好嘛……跟人家笑一个嘛……”菲菲拿出女人最拿手的本事,软绵绵的娇嗔,根本没有哪个男人抵抗得了。“笑了、笑了,这表示不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他清了清喉咙,努力维持男性的尊严。“我没有在生气。”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窦杰生硬的别开脸庞。
他重新激活小滨车的引擎,很快的离开台北市区。“就算是我,妳也不要太信任,人心隔肚皮这句话要牢牢记在心里。”
“可是我还是认为你是好人。”菲菲笑得好不得意的向他炫耀。“其实我刚才是故意在试探你,看你会不会跟那些人一样露出贪心的表情,你瞧!我也有聪明的时候吧!”
窦杰顿时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