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到朱雀宫,才刚更衣,一名太监进来禀报,说是香贵人求见,炎玉虽然疑惑,因为她从不曾未经宣召来此,不过还是让她进来。
“见过王上。”这一刻她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来的。
炎玉上前牵起她的柔荑,“有急事要见朕?”
“是的,王上。”香贵人其实心里也很紧张,王上可以矢口否认,甚至拒绝,她便得另谋对策。“王上可还记得昨晚答应臣妾的事,若是抓到杀死臣妾兄长的人,便要将她交给臣妾?”
他觑她一眼,“朕当然记得。”
香贵人弯身下跪,“恳请王上将此刻住在霁月宫的人交予臣妾。”
“妳的意思是说……”炎玉是个聪明人,推敲她的话,一下子便想通了。“这人便是朕打算劝降的俘虏?”
“是的,王上。”她娇容净是楚楚可怜。“她杀了臣妾的兄长,定是因为使了卑鄙的诡计陷害,望王上成全臣妾的心愿。”
炎玉踱了开来,他没想到当日随口应允的事,如今会变成这样棘手,如果真将冠庭交给楚鍭,她还有命在吗?袖袍内的手掌不自觉的抡成拳状。
“王上?”
他下颚抽紧,心想自己在这儿替她担忧。而她呢?她连死都不怕,他还替她操个什么心?哼!他倒想看看她怎么说?
“来人!”
小嵩子上前一步,“奴才在。”
“带人到霁月宫去将俘虏押来。”炎玉绷着俊脸说。
“是,奴才这就去。”
绽出娇柔喜色的香贵人霎时心中柔情万丈。“臣妾多谢王上恩典。”
“不必谢朕,这是朕答应妳的,君无戏言,当然要信守承诺了。”他执起她的玉手,来到席上落坐,让她依偎在身侧。
香贵人既是感激又是窃喜。
惫未进王宫之前,她这个庶出之女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既比不上正室所生的姊姊,更比不上身为家中长子的兄长;现在她只有王上,只要能坐上王后的位置,再也不会有人敢忽视她的存在,这就是现实的残酷,她比谁都清楚,她不能再是过去那个不知世事的闺阁千金。
“在想什么?”他轻捏着她滑腻的下巴笑问。
她绽出最美丽的笑靥。“臣妾在想自己真是幸福,能够博得王上的恩宠。”
炎玉深深的睇着她,“妳真的这么想?”
“这都是臣妾的肺腑之言。”在这座后宫当中,失去王上的宠爱,就只有死路一条,难怪嫔妃们要尽了手段和心机,就只为了抓住君王的心,为了自保,她必须多学着点。
他打从鼻端发出轻哼。“可恨偏偏就是有人不肯领情,朕千般讨好,甚至低声下气,她就是固执到让人气恼。”
娇颜微微一变,心想王上指的难道真的是那名俘虏?王上真的打算力排众议也要封她为妃?那名女子究竟有何魅力?
这时,小嵩子已经领着穿着矩领窄袖长衣,依旧作男装打扮的冠庭前来,来到席前,瞥见炎玉肆意的搂着一名生得秀丽娇柔的女子,见对方身穿绣工精巧、有着繁复花纹的直裾襜褕,应该是后宫的嫔妃之一,两人调情嬉笑的模样,让她胸口没来由的发闷。心想特地把她叫来,是要她来欣赏他跟其他女人谈情说爱吗?心眼恁是狭小,想报复她昨日的出言不逊,也不该是这种报法。
“见了朕还不下跪?”
炎玉确实是有着报复的意味,他就是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和其他女人亲热调笑,证明他并不在乎她,虽然这想法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但他就是无法制止自己这么做。
站在冠庭身后的两名禁卫军硬是按住她的肩头,将她压在地上。
她怎么使劲也站不起来,索性把力气省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但是脸色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妳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瞪朕?”炎玉故意刁难。
壁庭抽动嘴角,挤出一看就很不自然的假笑。“没办法,天生眼睛就这么大,还请王上见谅。”
“王上,这个俘虏也未免太放肆了,竟敢用这种口气跟王上说话。”香贵人替他不平,当她细看过冠庭的容貌,实在相当诧异,只见她比一般女子来得高,身形瘦削,称不上婀娜多姿不说,皮肤更谈不上白皙娇女敕,五官有些男孩子气,就连王宫内任何一个宫女都比她来得强,这样的女子有哪一点值得王上执着迷恋的,她实在是想不通。
他更加紧拥香贵人的香肩,斜睐着冠庭怒目圆睁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窃喜,或许她还是有些在意自己。“蔻儿,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她是霝国人,霝国人自古便被冠上“未开化的民族”之名,教养自然差了些。”
妈的!壁庭气得是脸红脖子粗。“你戏唱完了没有?有屁就快放!”
香贵人倒抽一口气。“妳……”
似乎见怪不怪的炎玉倒是不见动怒,反而是好整以暇的瞅着她,看她如何应付。“好,朕有件事要问妳,妳最好从实招来。”
实在很想翻白眼,“那要看是什么事。”万一是有关霝国大军的机密,她说什么都不会透露。
炎玉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在大约一年前,妳是否在战场上杀了朕帝国大军中的一位姓楚的裨将军?”
“一年前?姓楚?”算算时间,那不就是她原本还只是个屯长,因立下大功而当上裨将军的时候,想来也只有他了。“有!”她坦然的承认。
他敛起俊容,“妳确定?”
“确定,因为那个人的脑袋是我亲手砍下的,绝对不会忘记。”冠庭也想不到当时有那份勇气。
香贵人咬着红唇,虽然她和兄长向来不亲,可是就因为她杀了他,自己才被迫进了深宫,踏上这条不归路,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真的是妳杀了我兄长?”
“妳的兄长?”冠庭总算恍然大悟了。“原来那个姓楚的是妳大哥,妳想替他报仇?”这就是将她带来此地的目的。
“难道本宫不该吗?”香贵人有意向她炫耀。“何况王上已经答应本宫,要将妳交给本宫处置。”
壁庭横了她身畔的炎玉一眼,见他像在看戏般的瞅着自己,又是一肚子的火气,不过是因为气他公私不分。
“我懂了。”
俊眉一挑,“妳懂什么?”
“原来我从头到尾都看错你了,你色令智昏,为了一个宠爱的嫔妃,可以任由她目无法纪,动用私刑,原来赤帝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也会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过错。”冠庭很不客气的挖苦他一番。
他俊脸微微抽搐着,“妳不是也说朕无视朝廷律法,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根本不配当一国之君,那么朕这么做,又有何错?”
壁庭一脸心痛,“你没有错,只是会让我更看不起你而已。”
“放肆!”炎玉怒火攻心。
香贵人轻拍着他的胸膛,“王上息怒。”
“妳从来就看不起朕不是吗?”他径自格开香贵人的玉手,愤而起身。“妳心里早就认定朕软弱无能,成不了大事不是吗?”
她毫无所惧的看着炎玉走近自己。
“为什么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冠庭不否认自己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那也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当个人人称道的好君王,她也会感到与有荣焉,这样有错吗?
炎玉眼圈因怒气而泛红,眸底更闪着一道可疑的水光,满脸愤慨。“好个无话可说!”
“不过我对那个姓楚的裨将军可是有很多话要说。”她口气陡地强硬起来。“听说他战死之后,还因为有功在国,被追封为镇国公?”
“楚将军为国捐躯,朕不该封他吗?”
壁庭只是嘲谑的笑了两声。
他拧起好看的眉头,“妳笑什么?”
“因为我觉得太可笑了。”差点没捧月复大笑,并在地上打滚,是为了给他一点面子,没让他当场难堪。
香贵人樱唇轻颤的上前娇斥,“妳不但杀了我兄长,现在又说他不配被追封为镇国公,妳、妳简直……”
“简直什么?妳认为他真的配吗?”冠庭不再保持跪姿,倏地站起,身旁的侍卫想要拦阻,却被炎玉出声喝止。
“让她把话说完。”
侍卫收回手臂,退到一旁去了。
“妳,妳不要过来!”香贵人娇颜发白,被她的魄力和气势给吓坏了。
壁庭走了两步便站定不动。“他既是妳的兄长,那么他的为人妳应该清楚才对,身为将领,最重要的是什么妳知道吗?”
“本、本宫怎么会清楚。”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冠庭也没寄望她会懂。
“诸葛亮的兵法上有说过,身为将领,对待自己的士兵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遇到困难危险,必身先士卒,首当其冲,站在最前面;有功劳时则退居一旁,把功劳推给士兵;对待受伤的士兵,百般安慰和体恤;当士兵为国捐躯时,要怀着悲痛的心情厚葬他们,并妥善地安排好后事;在粮食不够吃时,主动把自己的食物让给士兵;在天气寒冷的时候,把自己的衣服让给他们穿用;对待有才智的人,以礼相待,并委之以高官:对待英勇作战的人,会给予恰当、及时的奖赏并勉励他。”
香贵人听得头都昏了,诸葛亮是谁,她根本就不认识。
“身为将领,那姓楚的却反其道而行,居然在两军交战之际丢下自己的属下不管,只顾着自己逃命,妳说他该不该杀?”想到当时的情况,连冠庭都替他丢脸,口气也更嫉恶如仇。“身为将领,不幸被生擒,那姓楚的居然声泪俱下的跪在敌人跟前求饶,妳说他该不该杀?身为将领,面对死亡就该从容就义,他居然提出交换条件,愿意泄漏岩国大军的军事调度和战略机密,只求能保住性命,妳说他该不该杀?”
被她一连三句“他该不该杀?”给震得无力还击,香贵人娇容刷白,双膝无力的坐倒。
同样的,炎玉铁青着脸,双唇紧抿,身上散发出沸腾的怒气。
想不到这才是真相!
一个丑陋且可耻的真相!
真是可笑至极……
不!最可笑的应该是他,居然如此轻易就遭受蒙骗,还帮这样的人追封爵位,岂不是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了。
壁庭嗤笑一声,“现在妳还敢大声的说他配被追封吗?”
“妳、妳胡、胡说……”
“住口!”炎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王、王上?”香贵人哭得是梨花带雨。
炎玉的鼻翼因喷出怒气而不断张阖,身躯微颤,用尽自制来压抑巨大的怒焰。
“小嵩子!”
“奴才在。”甫回过神来的贴身内侍急忙应声。
深吸了口气,“护送香贵人回沉香宫。”
小嵩子同情的觑了一眼花容失色的香贵人,再瞅一眼正义凛然的冠庭,眼底也不禁要流露出敬佩的光芒。
让伺候的宫女搀起娇躯瘫软无力的她,“香贵人请吧!”
“王上……”娇弱的哭声渐渐的走远。
沉重又难堪的静默持续着……
半晌之后,紧闭着眼皮的炎玉粗嘎的开口,嗓音透着疲惫。
“妳又有理由可以来编派朕的不是了。”在她心中,自己恐怕又多了一条识人不清、赏罚不分的罪名,更不配当个一国之君,也更瞧不起他了。
背对着他的冠庭叹了口气,“对,我应该很高兴才对,高兴得只差没放鞭炮庆祝。”说完转身面对他,“你认为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小人吗?”
他自嘲的笑了笑,“不,是朕太昏庸无能,所以才迁怒。”
“……对不起。”
炎玉微讶的问道:“为什么突然跟朕道歉?”
“我仔细反省饼,昨晚对你说的那番话的确是太过分了,所以我要向你道歉。”冠庭叹了声气,“如果你真的是那种只想逃避,不肯面对现实的懦夫,当初就不会急着想回到这个世界,面对虎视眈眈的大臣;如果你真的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就不会无视律法怒斩轸宿城郡守,只因他放任军队欺压百姓,却没有回报朝廷;如果你真的有心要以战争来展现自身武力的强大,就不会微服出宫,想要亲自查出真相,因为你心里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听被某些有心人士给蒙蔽了,我说的对不对?”
“也许朕之所以急着回到夔,是因为还没过够当一国之尊的瘾;也许朕会怒斩夏侯敦,只是不甘遭臣子欺瞒;也许朕微服私访,是……”炎玉想要想出个好理由。“是想亲眼看看朕的帝国大军即将获得胜利的英姿。”
壁庭喷笑,“好烂的借口!”
“放肆!”他佯装横眉竖眼,“居然敢说朕的借口烂。”
她噗哧的笑了。“你自己也承认是借口了吧!”
炎玉被抓到语病,有些恼怒。“哼!”
“其实我在霝国时也打听了有关不少你的事情,因为我想知道赤帝究竟是不是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巧的事?”她刚中带柔的眼瞳静静的睇着他,“所以你从小到大的事我大概都听说了,当时你一定很孤单、很害怕吧?”
“妳在胡扯些什么?朕可是九五之尊,身边有多少太监、宫女伺候,怎么可能会孤单?怎么会害怕?”炎玉矢口否认,在她面前自己已经够窝囊了,岂能再让她看轻。“朕可以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冷不防的被冠庭伸臂抱住,颐长的尊贵身躯陡地僵住。
眼眶不知怎么渐渐热了。
“妳这是做什么?”他粗哑的问。
壁庭将额头抵在他的肩头,“虽然我现在是俘虏,不过可不可以先暂时忘掉这个,就当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是朋友,在朋友面前还有什么好逞强的?我不会因为这样笑你。”
“朕、朕没有逞强。”喉头像被什么梗住了。
她没好气的低斥,“还说没有,不过我也有错,我错在只是站在老百姓那边,只替他们着想,却没有设身处地的站在你这边,替你想一想,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做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不想沦为那些大臣们的傀儡,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你,这样的我又怎么配当你的朋友呢?”
炎玉红着眼眶低斥,“朕可从来没承认过妳是朕的朋友。”
“你这人也太无情了吧!亏我还让你白吃白住那么久,你居然翻脸不认人。”她佯嗔的啐道。
他举起双臂将她圈紧在怀中,“不过看在妳这次主动投怀送抱的份上,朕就勉强接受妳的道歉。”
闻言,冠庭一把推开他,似嗔似恼。“谁跟你投怀送抱了?这是友情的安慰好不好?”
“朕不需要妳的友情,不过爱意倒是可以。”炎玉得了便宜还卖乖。
壁庭羞愤的瞪眼,“你想喔。”
“妳怎么知道朕很想?”
她眼睛瞪得更凶。“想都别想!”
“妳也会害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冠庭两眼喷火,“除非你变成赵子龙,看到最喜欢的偶像,说不定我就真的会不好意思。”
炎玉听到“情敌”的名字,很不是滋味。“朕才不会跟死人计较。”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崇拜赵子龙?他到底有什么优点?为什么值得我敬佩仰慕?”她问。
他别开醋意横生的俊脸,“朕不想知道。”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光只会批评他,却不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心胸未免狭窄。”冠庭故意用激将法。
“妳……好,朕就听妳说。”他轻哼道。
对于偶像的种种事迹,冠庭可说是如数家珍,背得滚瓜烂熟。
“其实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据说赵子龙他身高八尺余,个性宽和,武艺高超,擅长使用长枪,富有领导力。
“在《三国演义》这本书中,袁绍和公孙瓒对阵时,赵云便率领义军投奔公孙瓒,公孙瓒因为赵云投奔自己相当的高兴,便说:“听说贵州人皆归附袁绍,将军却能回到我这里,可算是迷途知返。”但是赵云却义正辞严的说:“天下大乱,谁是谁非,大家都不知道,只是人民因战乱处于水深火热的环境,因此众人决议去寻找能解救百姓的君王,倒不见得是特别前来亲附将军而疏远袁公。”气量恁是狭小的公孙瓒听了,心中非常不悦,因此决定不重用他;如果是你,你自认有那种肚量吗?”
不等炎玉回答,她又继续说下去。
“那时刘备刚好就在公孙瓒的旗下,对于赵云的为人处世特别欣赏。赵云和刘备也意气相投,后来刘备看出袁绍只知道作梦,以为高枕无忧,只须守成,不求进取,于是决定投靠袁绍。
“赵云得知之后便率领乡军前往会合,刘备非常高兴,两人常常在一起商讨大事……你知道为什么赵子龙会选择刘备?因为和曹操相比,他看得出刘备才是真正的明王,因为刘备采取的是“仁权之术”,跟曹操的“霸权之术”不同。
“孟子有句话说“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曹操用的攻心法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而刘备就不一样,他懂得仁以怀之、德以报之、信以用之,而不是用权势,于是能让军民心悦诚服的任他驱使,誓死相随。”说到这里,冠庭停下来喘口气,只希望他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炎玉怔怔的低喃。“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
“没错,就是这一句,只要君王能够做到将心比心,处处为老百姓们设想,他们的心自然会靠向你,更不需要任何的封官奖赏,有百姓当后盾,你便会不再孤单、不再害怕,那么满朝文武又有谁敢看轻你,自然会对你忠诚。”冠庭可说是用心良苦,如果这些再不行,她就真的没辙了。
他深思着她方才的话,反观目前百姓对自己的观感,炎玉露出苦涩的笑意,“这五年来,朕戮力朝政,减轻税赋,无非就是想让老百姓过好日子,难道就为了一场战争就否决掉朕所有的努力?”
壁庭看着他半晌,口气怪异的问道:“那本来就是身为君王该做的不是吗?难道你还要老百姓反过来感谢你?”
这两句话像一记闷棍,狠很的打在炎玉头上,让他踉跄的退后一步。
“是啊!这本来就是朕该做的。”原来是他的心态出了问题。“朕的确是大错特错,妳才是对的。”
他一切一切的行为都只是为了想得到别人的认同和感激,是有目的、有私心的,根本不是真的为老百姓着想,为了担起一国之尊的责任,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
原来,他是如此的肤浅无知。
炎玉俊颜苍白,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个耳光,有些晕眩。
“你也知道我说话很直,可能会不太中听,不过你要是只喜欢听那些拍你马屁的话,那我就真的要对你大失所望了。”她说。
败快的,他振作起来,恢复原有的脸色。“听到妳这么说,朕是不是应该感到高兴?至少妳还没有完全对朕失望。”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无法接受谏言的暴君。”冠庭还是意思意思的夸他一下。
他低笑一声,“原来妳对朕的评价还不算太坏,朕真是欣慰。”
“你可不要得意过了头。”她打趣的说。
深深的瞅着她的笑脸,炎玉跨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冠庭……”
壁庭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本能的想拔腿就跑。“你又想干嘛?”
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冠庭拉了回来。“朕又不是要打妳。”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打架,我可以奉陪,就怕你想做的是别的。”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的,当然要事先防备了。
笑容忽然变得邪魅,“妳还真了解朕。”
“被你吃过几次豆腐,当然知道了。”冠庭咕哝的说。
炎玉长臂一捞,将她揽在胸前,“留在朕身边好吗?”
“呃?”她心弦一动。
他凝睇冠庭微带惊愕的瞳眸,“留在朕的身边,帮助朕、劝谏朕,让朕真的成为一位真正的贤君。”
“我才不过二十岁而已,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你要靠的是那些文武大臣,让他们来辅佐你。”见炎玉又不吭一声,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根本不信任那些人对不对?为什么?他们是你的臣子,是你钦点出来的,就该相信他们。”
“那么妳呢?妳既然身为将领,真的相信下面的部属真的会忠于妳?”他提出诘问。
壁庭昂起下巴,眼神湛湛。“我当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