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母女俩一起躺在榻上,聊聊心里的话了。
“我真的好想娘……”明月搂着娘亲说。
斑大娘抚着女儿解开的发丝。“娘也是,就怕你心地太善良,在外头会让人欺负了,不过看你过得好,娘就放心多了。”
“娘,我都这么大了,会照顾自己的。”她闭上眼皮笑说。
“明月,你不要再离开娘了……”
她不解的瞅开眼皮,“娘?”
“娘不想勉强你,可是你和阿川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而且又住在同一个镇上,就算嫁过去,娘想见你的话,还是可以随时见到……”当娘的总还是有私心,希望儿女都在身边。
明月垂下眼睑,“娘希望我嫁给阿川?”
“阿川那孩子娘从小看到大,他也不是不好,虽然粗鲁了点,但心地还算不错,娘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好的。”高大娘努力的帮对方说好话。
偎在娘亲怀中的圆脸透着为难。“娘,我……”
“你不喜欢他?”
“娘,要是这桩婚事早三个月前就有,那我一定会答应,可是现在……”明月不知该如何启齿。“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想继续在燕府工作,爷没有我伺候不行的。”
斑大娘疑惑的侧身看着女儿。“为什么?只要有银子,他可以再找其他人,不一定非要你不可。”
“娘,我已经答应爷了,要一辈子留在他身边,除非他赶我走,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她期期艾艾的说。
女儿向来孝顺,只要她开口,绝对百依百顺,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自己,高大娘看着、看着,登时有些了然。
“明月,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娘,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她脸庞一红,即便在微弱的烛火下,还是看得出她羞赧扭捏的模样。“娘……您想到哪里去了?”
“你是娘怀胎十月生的,娘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明月,你这个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呢?”高大娘急切的想让女儿死心。“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你是配不上人家的,我们要知道自己的身分。”
明月心脏抽了一下。“娘,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还是想留在爷的身边,而且他现在更需要我陪着他,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明月,你不要傻了……”
“娘,我求求您,帮我回了这门亲事。”明月坐起身来哀求。“就算我配不上爷,我还是想留下来伺候他,他很任性,可是又很怕寂寞,只要我离开他的视线去忙别的事,他就会到处找我,有时会像个孩子,要是不理他,他就会装出很委屈的样子,让我好气又好笑……”
斑大娘心情复杂的看着女儿描述时流露出的甜蜜又困扰的神情,她已经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不再是以前那个会赖在她怀中撒娇的小女儿了。
“傻孩子……”
她笑得傻呼呼的,“娘,我本来就没打算这辈子能嫁得出去,就算当个老姑娘也好,我只想跟在爷身边,这样就够了。”
“他以后总要娶个夫人进门吧!到时你怎么办?”
明月依然憨笑着。“我也不知道,不过只要爷还要我伺候,那我就不走,一直待在他身边。”
“明月……”高大娘不由得悲从中来。“早知道会是这样,娘就不让你去了,娘说什么也要把你留下来。”
“娘别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够遇见爷,我真的觉得好开心。”她又躺了下来。“有时我会想,这一定是老天爷的安排……我真的好感谢老天爷。”
斑大娘含着满眶的泪水,“你这个傻孩子……”
“我才一点都不傻。”明月闭上眼皮,嘴角还噙着笑意的喃道。“真的,我真的好高兴遇到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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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时分
天边露出鱼肚白,明月才悄悄的下榻,就怕惊醒了娘亲,然后蹑手蹑脚的穿好衣裳,她整晚都没怎么睡,只担心着住在客栈里的主子又一夜无眠,于是先起来准备早饭,在厨房里忙了好一阵子后,将饭菜盖好,先搁在灶上,然后便匆匆忙忙的出门。
听到外头的木门“喀”的一声关上,高大娘张开眼睛,望着帐顶,幽幽的叹了好长一口气,女儿尽避孝顺听话,可是也有固执的一面,就跟她死去的爹一样,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走了三、四条街,明月气喘吁吁的来到镇上唯一的一间客栈,伙计已经开了门,正在外头扫地。
明月来到客房,瞥见守在门口的燕孝,只见他就这么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扉睡着了。“孝叔!孝叔!”
她推了推他。
“嗯……谁……明月?”燕孝揉厂揉眼皮,看清她是谁。“什么时辰了?”
“都卯时了,孝叔怎么会睡在这儿?”
燕孝伸了伸懒腰,“我就是怕爷睡不着又跑出去闲晃,这儿可不是在府里,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爷呢?”她问。
他抓了抓头,苦笑一下,“应该整晚没睡,我在外头都可以听得到他在里头走来走去,后来我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孝叔回房去睡吧!爷我来伺候就好。”她就知道会这样.
动了动筋骨,“那爷就交给你了。”
见燕孝走进隔壁房间,她才轻轻的推开房门。
房里的灯火通明,就算睡了,灯火也照样点着。
明月再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榻前,就见燕九靠坐在床头,两眼无神,看起来很累,可是偏偏无法入睡。
“爷!”
他像是没听见。
“爷!”明月又叫了一声。
眼皮终于眨了一下,凝聚眸中的焦距,他慢慢的看着她,然后笑了,可是那笑却好让人心疼。“你回来了。”
“是,爷,奴婢回来了。”明月喉头一梗。
燕九笑容渐渐大了。“我等好久了……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奴婢说过不会离开爷的。”她哽咽的上前,燕九顺势倒入她的怀中。“爷坐在这里多久了?”
满足的吁叹一声,“不知道。”
“奴婢好久没见到娘,所以想跟娘多说一会儿话……”明月在榻上坐了下来,而他也得寸进尺的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他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嘀咕一句,“我又没在生气……”
“把自己弄成这样,不就是想让奴婢内疚?”她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爷不要这么任性……”
“我就偏要。”燕九不满的咕哝。
明月轻抚着他柔黑的青丝,真是拿他无可奈何。“都多大了还这样,好了,快点睡吧……”
“那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
有她在,睡意果然很快的来临。
“嗯。”
“不可以嫁人……”
“是的,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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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家省亲,明月可以感觉到她和主子之间的关系有着微妙的转变,可是她没想太多,只珍惜着眼前的一切,就算心中还有着一股隐忧,她还是故意不去理会它的存在,过一天是一天。
必到京城,日子还是跟之前一样。
直到半个月后……
“……真是太好了,现在人证、物证都有,弋王爷那边就没问题了。”燕九掩下住心中的狂喜。“孝叔,真是辛苦你了。”
燕孝搔了搔下巴,“这都是我该做的。”
“爷,燕义回来了!”
就在这时,燕忠的叫声传进书斋,一阵脚步声之后,他和身形矮小的燕义一前一后的进来。
绑者来到案前,抱拳说道:“爷,我回来了。”
“义叔,这趟辛苦了。”燕九脸色一整,“找到人了吗?”
他沉吟一下,“找是找到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燕义垂下眸光,怕被看出心虚的眼神。“只不过那名老太医畏于皇太后的势力,怎么也不肯说,我只好每天缠着他,希望能说服他改变主意,没想到……没想到他却服毒自尽了。”
“他……死了?”燕九俊脸灰白的喃道。
“对不起。”他惭愧的说。
燕九紧闭了下眼,“唉!算了,这也不能怪义叔,就算没有老太医的供词,我们还是可以从别的地方去想办法……义叔你奔波多日也累坏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爷。”燕义若有所思的转身出去。
不过他没有回房歇息,也没有走远,就等在书斋外头的花园里头,脸上净是心事重重,像是有什么事解不开似的。
喀啦!书斋的门被打开了,燕忠和燕孝走了出来。
“大哥、二哥。”
两人有些惊讶的走向他,“怎么还不去休息?”
燕义使了一个眼色,要他们跟着自己走。“我有件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而且这事最好还是先不要让爷知道。”
“有什么事情不能跟爷说?”耿直的燕孝问道。
三个结拜兄弟在困惑和不安之中走到院落另一头,一个不会让第四者听见的范围,燕义确定没有旁人后才开口。
“这趟出门,我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找到那名老太医,和他周旋了几天,博取他的信任,可是他依然不敢出来作证。”
身为兄长的燕忠颔了下首,“这刚才已经听你跟爷说了。”
“可是有件事大哥并不知道,我也没有跟爷说……”
燕孝最怕这种吊人胃口的对话了。“老四,到底是什么事,你就快说?”
“好,我说!”他鼓起最大的勇气。“在老太医服毒自杀的前一晚,他在喝了两杯之后说出当年的内奸是谁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喊,“是谁?!”
“老太医说当时他没有仔细看清对方的长相,不过有听到老爷朝对方大叫一句,‘阿仁,你为什么背叛我’,”此话一出,燕义就看到结拜大哥和二哥同时脸色丕变,双目暴凸的看着自己。“你们心里想的也跟我一样吗?”
“不可能!”燕孝拉开嗓门吼道。
他连忙左顾右盼。“二哥,小声一点……”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年纪最长,也最沉得住气的燕忠沉声问道。
燕义摇头。“没有了,不过老太医也说老爷跟那个叫‘阿仁’的关系必定相当密切……所以我不敢把这件事跟爷说,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如果真的是老三,我……我非亲手宰了他不可!”燕孝咬牙嘶吼,想他们四人跟着死去的老爷将近二十年,加上十分投缘,所以结拜为兄弟。老爷还以忠、孝、仁、义来帮他们取名,他们曾经对天发过誓要对老爷尽忠,绝不会背叛老爷的,言犹在耳,他真的难以相信。
“老二,你先别激动。”燕忠费力的让自己定下心来。“四年前,老爷知道自己逃不出皇太后的魔掌,决定留下来,原本要我们四个人带着少爷逃出京城。可是老三声泪俱下的跪求老爷,希望留在老爷身边,就算到九泉之下也要伺候老爷……我真的很不愿意相信内奸会是他,府里和药庄有这么多人,说不定还有其他叫阿仁的。”
燕孝抱着头大叫,“我当然也是这么希望,可是……要跟老爷亲近,又叫阿仁的有几个,你们自己想想看。”
“可是现在人事已非,当时老爷和其他人被处斩时,在场目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畏于皇太后的力量不敢声张,我们也无法证明那个叫阿仁的到底是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个人。”他在心中琢磨许久。“我想这件事还是要跟爷说,不能瞒着他,若那个人真的是老三,更应该让爷知道,如果此人还活着,也要设法找出来。”
“大哥,真的要说?”燕义还有些迟疑。
他沉下脸来,“如果真的是老三背叛老爷,我也饶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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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快烧完了,明月重新贴了一根,就怕黑暗又会让主子作起噩梦来。
“……再说一个故事。”榻上传来满是睡意的咕哝。
她旋过身子,“爷还没睡着?”
“快了,但我要再听一个。”那口气好像她敢不从的话,他就索性不睡了,看她要怎么样。
明月好气又好笑,“真是的,还跟孩子一样……”
“你说什么?”燕九侧躺在榻上,两眼闭着,一手托着下巴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骂我。”
“奴婢怎么敢骂爷。”她忍不住嘀咕,来到床缘坐下,瞪着今晚特别难伺候的燕九,明月是不知道今儿个白天忠叔他们跟爷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们在书斋里谈了好久,出来之后,每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对,让她也跟着惴惴不安。“我记得的故事都说完了,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漏掉的。”
燕九轻哼了下,“我不管,现在马上想。”
“是。”明月偷偷瞪他一眼,这个主子最会的就是强人所难,虽说是撒娇,不过又很令人生气。
他微掀开眼儿,“你在瞪我对不对?”
“奴婢哪敢。”好险!差点被他抓到。
“哼!”到底有没有,燕九可是心知肚明。“之前敢这样对主子不敬的,全都被我赶出府去了。”
明月圆睁着眼,“爷的意思是说也要赶奴婢走啰?奴婢知道了……”
见她真的起身作势要走,这下换他心急了。
“你要上哪里去?”
“不用爷开口赶人,奴婢自己会走。”不是她拿乔,以为自己得宠了就骑到主子头上,只是她希望他的脾气改一改,别这样整人,否则有谁吃得消。
“回来!”燕九霍地坐直,气恼的斥喝。“谁准你走的?”
她瞅着他半晌,最后还是心软的折回来坐下。“那爷就把心事说出来,不要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你、你怎么知道?”他怔怔的问。
经他一问,明月笑得傻气和怜惜,“这还用问吗?爷每次只要心里有事想不开,就会变得很难伺候,看什么都不顺眼,还会故意找人麻烦,把自己和别人都逼得快发疯了。”
燕九为之语塞。“哪有……”
“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把头一撇,算是默认。
“爷到底在烦恼什么?”明月好想帮他。
卑在舌尖打转。“我……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把内奸揪出来,如果他还活着,又不怕被熟识的人认出来,那么就只有皇宫了,只有躲在宫里是再安全不过的,可是现在问题是该如何找起。”
“已经知道内奸是谁了吗?”她随口问道。
闻言,燕九紧闭了下满是痛楚和愤怒的眼眸。“嗯。”
明月走近一些,“找到他之后呢?”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燕九涩然的苦笑。
她没有追问下去,就算他不说,明月也猜得到。“不管爷做了什么,奴婢都会站在爷这一边。”
“即使杀人?”
几乎没有考虑,明月点头。
燕九眸光骤然转深了,抬起左手手腕,温柔的抚过她圆弧的下颚。“你没有答应婚事是因为我吗?”
“因为……因为奴婢已经答应过爷,要一辈子伺候爷。”她赧红了脸说。“万一奴婢嫁人了,那爷怎么办?谁在夜里说故事哄爷睡觉?”
一个弹指打在她的鼻头上。
“什么叫哄我睡觉?当我是三岁小阿吗?”
她皱起脸儿,用手揉了揉鼻子。“爷分明就是。”
“嗯?!”他语带威胁的轻吟。
明月忍俊不禁的喷笑。“既然爷不用奴婢哄,那以后爷可以不说故事,也可以睡得着了吗?”
“你呀!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燕九气得牙痒痒的,又不能拿她怎么样。“想到故事了没有?”
捂嘴笑了一下,“是,想到一个。”
“那就说吧!”他重新倒回榻上去。
“是。”明月清了清喉咙,声音里还残留着笑意。“在数百年前,有个叫王平的男子,年少时和同村子里一位叫文榆的小泵娘感情很好,于是两人发誓长大之后要结为夫妻……可是没想到后来发生战争,王平被朝廷征召去打仗,九年都没有回来,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文榆的爹娘见女儿长大了,就把她许配给一个叫刘祥的男子为妻,但是文榆心里只有王平,认定自己是王家人,怎样也不肯嫁,可是最后在爹娘的逼迫之下,只能勉强嫁给了刘祥,过了三年,文榆因为思念过度,经常闷闷不乐,终于忧郁而死,而王平却在她死后过了三年回到家乡来了……”
明月沉浸在故事里男女主角真挚不悔的感情之中,继续往下说。
“他到处问人,想知道文榆的下落,邻居才把事情始末告诉他,王平伤心的来到文榆的墓前,嚎啕大哭,再三呼唤着文榆的名字,并且向墓里的人说:‘我和你对天发过誓,要终生保护你,想不到一场战争把我们分开,让你爹娘将你嫁给刘祥,既无法实现诺言,如今又天人永隔,如果你在地下有知的话,就出来让我见你一面’……
“就在这时,文榆的魂魄从墓里出来,流着眼泪对他说:‘我们发过誓要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却因为爹娘逼迫,不得不改嫁别人,由于日夜思念你,含恨而终,现在被隔绝在阴间,感念到你不忘旧情才得以出来见你。如今我的躯体还没有受损,可以复活,你快挖开坟墓,放我出来’……果不其然,当王平打开棺木,原本死去的文榆又活了过来,这个消息让文榆的相公刘祥知道了,就要王平把妻子归还给他,后来闹到皇帝那里,皇帝听完之后,深深佩服王平和文榆两人之间的感情,认为是他们的诚心感动天地,才会让死人复活了,于是就下旨将文榆判给王平,还让他们成亲,据说两人还活到一百三十岁……”
笔事说完了,她凝视着仿佛沉沉睡去的燕九,有好多话想说。
“那,你睡了吗?”
他没有吭声。
“爷……”以为他睡了,明月才说出心里的话。“这故事根本是骗人的,人死怎么可能复生?你一定要活着,不要死……”
说到这里,泪水已然夺眶而出。
明月倚在他的胸口上,低声啜泣,知道自己无法打消他想报复的念头,但又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死。“一定要活着……”
“……”垂放在身侧的右臂无言的抬了起来,轻轻的拥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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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弋王爷的举证之下,皇上龙颜大怒,将邵王爷以意图谋反之罪打入天牢,顿时之间,整个邵王府可以说树倒猢孙散,唯恐株连九族,王府上上下下跑的跑、逃的逃,就连以往在邵王爷身边逢迎拍马的文武官员更是急得撇清关系,让人看清何谓世态炎凉。
燕孝和燕义站在观看的人群之中,冷眼看着邵王府被抄,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骨董字画被搬了出来,许多百姓暗地里大声叫好,他们早就不满邵王爷平日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甚至强抢民女的荒唐行径,就连不小心在路中央挡到轿子,都会被侍卫一刀砍死,过去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终于可以吐出心中的怨气。
就在这时,一顶只有在宫里才看得到的轿子朝邵王府行来。
“停轿!”
稍尖的嗓音从轿内响起。
轿夫放下轿子,旋即有人掀开帘子出来,看他的衣着打扮显然是名太监。“监察御史张大人呢?”
这名太监的出现除了身分特殊,加上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狂妄之姿,很快的便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二哥,你看那个人……”生性细心的燕义低叫。
粗枝大叶的燕孝随便瞟了一下,“不过是个太监,有啥好看的?”
“你不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吗?”
“是吗?”他眯起眼看个仔细。“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不由自主的往前移动,想再靠近一点看。
燕义拨开人群,接着躲在比他高的人后头,在最近的距离之下偷窥。
“奴才可是奉了太后的懿旨来的,张大人敢不放行?”太监趾高气扬的问,鼻孔几乎快朝天了。
御史大人依然坚定立场,不为所动。“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仁公公还是请回吧!本宫还有事要忙。”
“你……哼!”见对方这么不给面子,这笔帐在心里记下了,接着愤然的甩袖,钻回轿内。
看到这里,燕义那张黝黑的脸色顿时刷白了。
“你看到了吗?”燕孝惊慌的挤了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个太监……居然是……是……”
燕义接下他说不出口的话。“是三哥。”
“怎么会这样?他居然会去当太监……”
他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我刚刚还听到那位大人叫他仁公公,那就不会错了,真的是他。”
“我们还是回去把这件事告诉爷。”燕孝方寸大乱的说。
“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