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一早宋雨蔷便找上了徐寡妇,听说她到聂府工作已有两年,丈夫的事她应该很清楚,问她准没错。
'夫人是要问我爷平常有什么嗜好?'
宋雨蔷点头如捣蒜,殷切的说:'对,不管是什么都好,譬如说他爱吃的东西,或者喜欢什么东西之类都可以,只要你想得到,什么都告诉我。'
'哦……原来是这个,其实爷对吃并不挑嘴,什么都喜欢,不过,比较爱吃一些道地的小菜,对那些山珍海味反倒没兴趣,至于喜欢的东西嘛……'
她听得很专注,深怕遗漏了什么,'怎么样?'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徐寡妇蓦地'啪!'的击了一下掌,'对了!爷对脚上穿的鞋子很挑,他的鞋全由一位老师傅专门为他做的,现成的绝对不穿。'
'真的吗?'宋雨蔷自认在女红方面还不错,或许可以亲手缝一双鞋送他,不过,她的手艺比起老师傅的可就差多了。'谢谢你,兰大姊,还好我问了你。你知道那位老师傅的店在哪里吗?'
徐寡妇点头,'当然知道,就离咱们这儿不远,夫人打算做什么?'
'我是想去请教那位老师傅,请他传授一些秘诀给我,我好亲手帮相公做一双合脚舒适的鞋。'起码这是她唯一办得到的事。
'夫人能有这个心,爷知道了一定很欣慰,也不枉他对你的一番苦心。'为了布置迎蔷阁,里头的一景一吻可都是爷亲自指定的,可见得他有多么在意她。
宋雨蔷绽出温柔的笑意,'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回报他也是应该的,只是担心自己手艺不好,不能让他满意。'
'不管好不好,爷都会很开心的接受你亲手做的礼物。'不用猜也知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兰大姊,这件事你千万别跟他说。'
徐寡妇了解的笑笑,'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这天下午,宋雨蔷主仆由鞋铺里回家的途中,她小心的将手中的男鞋揣在怀中,想像着丈夫脸上惊喜的笑容,那么她的努力也就没有白费了。
原本鞋铺的老师傅根本不理睬她,不过宋雨蔷一点都不灰心,天天到鞋铺里去看他工作,最后老师傅被她的诚心所感动,开口指点她诀窍,如今这份礼物总算接近完成的阶段了。
'夫人,这几天爷都在忙什么?怎么每天早出晚归,难得见到他一天在家?'主仆俩坐在马车里闲聊。
宋雨蔷沉吟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丈夫在外面的事,做妻子的本来就不该问太多,所以我也不方便开口。'
'你不怕爷在外头有别的女人吗?'
'你不要危言耸听,他不是那种人!'她是全然的相信他,这种想法是从何时开始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锦绣吐了一下舌头,'我也相信爷不是那种三心两意的男人,不过像爷这样英挺出众又家财万贯的男人,就怕会有一些不要脸的女人主动送上门。'
'就算如此,我也要相信他。'夫妻之间若少了信任,又如何白头偕老?此时马车停在聂府门口,仆人上前通报有客来访。
'兰大姊不在吗?'通常都是由她出面招呼客人。
仆人说:'总管有事出去了。'
'那我去一趟好了,锦绣,先帮我把东西拿回迎蔷阁。'
'要不要我陪夫人进去?'
'不用了,还有其他人在,不会有事的。'她虽然在丁家从未招待过客人,可是既然她嫁进聂府,就不能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必须学习如何做个当家主母,免得丢了丈夫的脸。
宋雨蔷步履轻盈的来到正厅门口,便见到了仆人口中的客人,对方是一位长相俊逸非凡、有几分邪气的年轻男子,一见到她,双眼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她被瞧得浑身不自在,又不能转身逃走,只有强自镇定的唤来仆人奉茶。
'我家相公不在家,不知公子是……?'
这名俊美邪气的男子正是溥敏,他为了见大嫂一面,可是不辞辛劳的从上海赶来。
他细细的打量面前丰姿绰约的清雅少妇,连连点头称赞。
'啧!丙然是与众不同。'原来大哥喜欢的是这一种类型的女人,难怪看不上外面那些庸脂俗粉。
'公子?'这人真是失礼。
溥敏故意不让仆人事先告知她自己的身分,就是想乘机试探她,大哥不畏世人的眼光,执意娶一个被丈夫休掉的女人,他是很佩服,不过,得通过他这关,他才肯承认这个大嫂。
'在下与聂爷有生意上的往来,既然他不在家也无妨,跟聂夫人谈也是一样,你说是不是?'他这登徒子的角色可是扮得唯妙唯肖。
见他言行轻薄,而且还放肆的逼近她,宋雨蔷惊慌的往后退,'公子请自重,否则我要叫人了。'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儿又没别人在,不会有人瞧见的,咱们站近一点说话也比较亲切……'
宋雨蔷不想再听下去,下意识的扬起手甩了他一个耳光,登时两人都呆住了。
他抚了抚微红的俊脸,谁教他要调戏大嫂,活该被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怎么可以出手打客人?这下该怎么办?她要怎么跟相公交代?泪水在宋雨蔷眼中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溥敏一见她泫然饮泣的表情,心中大喊不妙,慌张的要上前解释,'你……先别哭……听我说……我是……'
'二爷,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徐寡妇才到家就见到这一幕,不禁拔尖的大叫,两指立刻揪住他的耳朵,像在教训儿子一般,'你向天借胆了,居然连你大嫂的豆腐也敢吃?'
'哎呀!痛啊!'他龇牙咧嘴的大声喊疼,'兰大姊,我可不是你儿子,小心别把我的耳朵拧下来……'
徐寡妇悻悻然的斥骂,'你在外面风流得还不够,连自己的大嫂都敢对她乱来。'
他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我哪敢?我只是跟大嫂开开玩笑而已。'
'哼!等爷回来,你自己跟他解释好了,我一定要让他好好的修理你。'
'不……你可别说啊!我已经知道错了,拜托、拜托!你千万不要跟大哥说。'他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求饶。见徐寡妇不为所动,他赶忙朝向宋雨蔷又求又拜,'大嫂,我刚才真的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一次……'
'你是……溥敏,敏二爷?'宋雨蔷若有所悟,她曾听丈夫说过他有个结拜兄弟,两人的感情不输给亲手足。
'是呀、是呀!就是我。'他一张俊脸霎时变成苦瓜,'我只是一时好玩,才故意跟你开个小玩笑,绝对不是有意冒犯你,大嫂,请你原谅我!'
'好玩?!'徐寡妇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你把你大嫂当作什么人了?她可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
溥敏自认有错在先,赶忙举双手投降。
'好了,兰大姊,我已经知错了嘛!大嫂,你就原谅我这年幼无知的小叔,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不然等大哥回来,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夫人,你别信他的话。'见她表情软化,徐寡妇忙道。
'兰大姊,我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对我这么不满?'他问。
徐寡妇两手往腰上一叉,'你得罪我的地方可多着呢!是谁在外头招蜂引蝶,惹得人家闺女对你是茶不思、饭不想,一个个找上门来,还要劳烦我帮你收尾的?'
他赶忙大声喊冤,'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对她们友善的笑了笑,是她们自作多情,我有什么办法。'
'你呀!这辈子注定命犯桃花,还是少对女人笑,免得又让人误会了。'
'是是是!'溥敏不敢再跟她辩下去,否则准又没完没了了。'大嫂,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宋雨蔷对他刚才的行为已然释怀,轻点螓首。
'谢谢大嫂。'他夸张的拍拍胸脯,庆幸自己逃过被揍的命运。
只不过他还是高兴得太早,当晚上大家在饭桌上用餐时,众人瞥见他左边的嘴角有块不是很明显的瘀青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的杰作。
'大哥,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已经开始进行了。'书斋内响起聂廷军与溥敏的对话。
'舍得吗?'
聂廷军莞尔一笑,'你没听人家说过,舍得、舍得,有舍必有得这句话吗?就是不靠赌,随便做点小生意,我也一样可以养家活口。'
'你这个决定是为了大嫂?'溥敏问。
他也坦白不讳,'我承认她占了大部分的原因,可是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再冒险了,从小到大,从没真正享受过家居生活的我,现在只想跟她过平静安定的日子。'
'既然大哥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大哥会离开杭州吗?'
'还不一定,等赌场的事都解决了,再来考虑其他的。'聂廷军啜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出其不意的问他。'你回家了吗?'
溥敏刹那间敛起漫不经心的神情,垂下又长又卷的睫毛,很难得见到他严肃的表情。'嗯!'
'哦!想必见到你的小羽儿了?'
'见是见到了,不过我没有让她瞧见我。'他永远忘不了当她得知自己主动要求和她姊姊退婚时,冲着他大叫'我恨你、我恨你'的情景,他的小羽儿一辈子也不会了解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
'我只是约了我大哥出来见了一面,他说上官家对我离家出走迟迟未归的事很不谅解,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他们似乎已经开始考虑退婚的可能性,毕竟女人的青春有限,况且两家当年不过是口头之约罢了,并没有正式下聘,总不能一直等待下去,再说这些年我的风流事迹已传回家乡,有谁还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浪荡子。'
聂廷军似笑非笑,'那么你的计策还是成功了,真是辛苦你。'
'大哥就别挖苦我了。'他哭笑不得的说。
人人都当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女人是见一个爱一个,成天不务正业,只晓得在青楼妓院里鬼混,这还真亏了他这张万人迷的俊脸,才有办法瞒过众人的眼睛。
其实那些不过是一种假象,从头到尾,他想要的女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小羽儿。
'我看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你还是早作准备,免得你的小羽儿飞了。'
溥敏闪着坚定的眼神,嘴角噙着势在必得的微笑,'不会的!她只能屈于我,我绝不会再让她从我手中飞走了。'
小羽儿,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了,他心中忖道。
展骁走在长廊下,见到对面行来的人,不由分说掉头就走。
'喂!吧嘛见到我像见到鬼似的,我有话问你。'锦绣小碎步的追过去,'喂!你听到了没有?'
'你是在叫我吗?'他斜睨的问。
'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人,不是叫你叫谁?'
'我有名有姓,可不叫"喂"。'
锦绣翻了一下白眼,'大男人干嘛这么爱计较?好啦、好啦!展骁、展大哥,我能请问你一件事吗?'
'好吧!傍你问。'他很忍耐的聆听。
'你不是姑爷的贴身保镖吗?怎么今天没跟着姑爷?'
他一副要答不答的模样,'我是回来帮爷拿点东西,待会儿就要出去了。'
'什么东西?'
'无可奉告。'
小气!'那最近姑爷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整逃诩见不到影儿?'
展骁挑了挑眉,'是夫人要你问的?'
'才不是,夫人才不会去过问爷在外头的事,是我觉得奇怪,才帮她问一问。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他语带保留的回答,'反正是公事就对了。爷的私生活很严谨,不会去一些不该去的地方,这样你满意了吗?'
'布庄里的生意真有那么忙吗?'大概只有她还不知道聂廷军经营赌场的事,而宋雨蔷也不变嚼舌,自然没必要跟她提,免得她大惊小敝。
'就是要忙才有银子赚,不然整天待在家里,钱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她微愠的瞪眼,'你说话有必要这样连讽带刺的吗?'
'谁教你专问一些无聊的问题,没事的话,我要走了。'他们两人八成犯冲,否则怎么会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结下梁子。
锦绣气得跺脚,'气死我了,有说等于没说。'最后还不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一脸忿忿然的回到迎蔷阁,宋雨蔷仍专注在手中的工作,无暇理会她。
'夫人,自从敏二爷回上海后,爷又跟前阵子一样老不在家,你不想去布庄看看他都在忙些什么吗?'
宋雨蔷扬起脸,回她一抹浅笑,'我去了说不定反而会妨碍他工作,不如在家里等他。'
不一会儿,她用牙齿咬断线头,美眸漾着甜甜的笑意,'完成了,锦绣,你快看!我已经做好了。'她满意的审视有生以来第一双亲手缝制的鞋。
'恭喜夫人,那今晚你就可以送给爷了。'锦绣也替主子高兴。
她不确定的间:'你说他会喜欢吗?'
'当然会喜欢了,夫人要对自己有信心。'
在锦绣的鼓舞下,宋雨蔷才又重拾自信。
这双鞋虽然不算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却是她历经半个月的心血结晶,只要是相公喜欢,以后她会帮他缝制更多的鞋,不用再假手他人。
也许是展骁说了些什么,今天聂廷军戌时不到就回来了。
见他这么早回房,宋雨蔷心中又惊又喜,赶忙上前伺候他更衣。
'我在外面听锦绣说你有事要找我?'他站直身躯,含笑的让她帮他换上一件轻便的长袍。
她脸上带着些许羞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送你一样东西。'说完,将包覆在华丽缎市内的男鞋取出来,'这是我为你亲手缝制的,你穿穿看合不合脚,如果不合,我再帮你重做。'
聂廷军盯着它们,又抬起头望向妻子,'这是你亲手缝的?'
'嗯,这些日子我每逃诩特地去请教做鞋的老师傅,因为是第一次的关系,要是做得不好你可别介意。'她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唯恐他看了不喜欢。
他深深的瞅了她一眼,便坐下来将脚上的旧鞋月兑去,换上了新鞋,然后起身走了几下,宋雨蔷盯着他的双脚,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提高一吋。
'怎么样?还合脚吗?'她一脸希冀的问。
'穿起来满舒服的,第一次就有这种成果,已经相当不错了。'
聂廷军的夸奖让她绽开了笑靥,'真的吗?你不是在安慰我的呢?'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说的全都是真话。'他又多走几步给她看,证明不是在哄她。'明天我就穿这双鞋出门,这可是我的妻子亲手帮我缝的,总要穿出去跟别人炫耀一下。'
她捧着羞红的脸颊娇嗔,'不要啦!这样人家会笑的。'
'有什么关系呢?'他执住她的柔夷,瞥见她左手的手指上有好几个被针扎过的痕迹,心疼的将它们放在唇边吻了又吻,'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了,瞧瞧你的手部伤成这样,我可是会拾不得。'
宋雨蔷连忙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比起你为我做的事,我只不过为你缝制一双鞋罢了,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我心中对你的感激,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他的脸色乍变,'感激?'
'是呀!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本以为这辈子将不会得到幸福,可是你却不计较我的过去,愿意娶我为妻,我真的是很感谢你。'她没发觉他的异样,迳自道出内心的感受。
聂廷军仿佛受到突来的冲击,气息不稳的问:'除了感激,你对我还有什么感觉吗?'他要的不是她的感激,为什么她不懂呢?还是他要求得太多了?
'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她这才发觉他的脸色不对。
他握住她的肩头,'你老实的告诉我,我对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宋雨蔷不明所以的拟睇他沮丧的脸,樱唇自然的逸出一段话。
'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我一生的依靠,廷军,我这样说有错吗?'
她自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那么丁书恩呢?你又把他当作什么?'他以为她该了解他的心,难道是他做得还不够吗?
'他……'她一时语塞。
'说呀!'
'当他还是我的相公时,我也是这么对待他,可是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的我是你的妻子,只忠于你一个人,我绝对不会再想他了!'她以为他还在意丁书恩,以为她的心中还有他。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只想知道一点,在你的心目中,对我可存有感情?你爱我吗?'他是多么渴望得到爱,那才是他追求一生的目标。
她娇怯的低下头,眼睛垂视着地面,不敢看他。
'你是我的相公呀!'短短几个字就代表了她的心,女子岂能随便把爱挂在口中,那多不害躁。
可是聂廷军却无法满足这个答案,是不是只要是她的丈夫,她就以同样的心情对待?
'是这样吗?'他几乎站不稳了,他以为自己和丁书恩是不同的。
'廷军,你怎么了?'宋雨蔷本能的伸手扶住他,他的脸色好难看。
他心情低落的拒绝她的接近,调匀了呼吸,说:'我没怎么样,只是有些不能接受事实罢了!谢谢你送的礼物,我还有别的公事要办,不用替我等门了,你自己先睡吧!'
'不,你不告诉我什么原因,我怎么睡得着呢?'她慌乱的拦下他,'是不是我那里做错惹你生气了?还是你对我有什么地方不满?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会改的!廷军,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他叹了一口气,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你早点睡吧!晚安。'
她霎时有种再度被抛下的感觉,一个人孤立在房门口,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直到锦绣的惊喊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夫人,怎么回事?你在哭吗?'还以为他们夫妻俩此刻正在甜甜蜜蜜,却见姑爷又进了书斋,她才绕过来瞧个究竟。
宋雨蔷眼泪汪汪的投向她,'锦绣,呜……'
'怎么了?怎么了?'她猛问。
'我不知道……他在生气……呜……'
锦绣一脸狐疑,'爷为什么要生夫人的气?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帮他缝制的鞋吗?那也犯不着发脾气呀?'
'我……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我该怎么办?'想到他可能会不要她,宋雨蔷心脏顿时像被扯裂了一般,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要哭了,夫人,爷对你这么好,就算生气,一下子就会没事了,等明天,你再好好问他。'
她惶惑无助的坐在凳上,让锦绣为她拭去泪水,'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哎呀!夫人,我才刚擦干,你别再掉眼泪了。'
那一夜,宋雨蔷的泪水流个不止,直到哭累了才睡着,可是沉睡中仍然睡得极不安稳,不安全感盈满于心。
原以为隔天使可以找机会和丈夫把话谈开,可是接下来的两三天,聂廷军忙得连面都难得见上一回,只见宋雨蔷原本还算丰润的脸颊顿时凹陷,下巴也瘦成了尖形,镇日以泪洗面。
他的气还没消吗?否则为什么对她不理不睬?
宋雨蔷的一双美眸变得黯淡无神,泪珠又沿着脸颊滚落下来,口中轻喃着,'廷军,你不要我了吗?求求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她憔悴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徐寡妇就是其中之一。
'这可怎么办才好?夫人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要是夫人病倒了,她这个总管可是要负起最大的责任。
锦绣也跟着主子瘦了一大圈,两人倚在窗边窥视屋内的人。'这还不都要怪爷。总管,爷到底在忙什么,他打算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应该快到了才对。'
'他再不回来,我看夫人也支持不下去了。'
'雨蔷!'一声饱含焦虑的呼喝声让两人转忧为喜。
徐寡妇和锦绣相视一笑,知道她们等的人回来了,立刻闪到转角处躲起来。
随着咚咚的奔跑声,聂廷军'砰!'的一声推开迎蔷阁的门。
猛然听见相公的呼唤声,宋雨蔷登时泪雨纷纷而下。
'雨蔷,我听兰大姊说你病了,而且还病得很重……'他满眼关注的踱进内房,捧起她愁云惨雾的小脸,大惊失色的叫道:'天哪!你怎么瘦成这样子?来,快坐下!请大夫来看过了没有?'
她泪眼中掠过一丝喜色,'你还关心我?'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关心你了,瞧你都病成这样,我真是太疏忽了。'
这阵子为了处理赌场的事,他忙得晕头转向,这才冷落了她。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廷军,只要你还关心我,我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求你别不理睬我……'她泪盈于睫的投入他怀的中,躺在他怀中痛哭失声,'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