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尹魁和赵芸欢之间的动作全看在了邬女乃女乃眼里,女乃女乃可从来没见尹魁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照顾,毕竟是自己的孙子,他想什么可瞒不过女乃女乃的法眼,连续两天这两个孩子的互动一直不太寻常,再加上尹魁和芸欢两个本来看起来就很登对,尹魁怎么说就是比尹聪多了些帅劲,不论是个头或是外表都跟时下模特儿没两样,从小他五官就明显,后来在国外住久了,不知道是哪里受了影响,除了头发是黑的,一开口又是一堆外国话,不知情的人多半以为他是混血儿,没人猜得出他是纯正的台湾人。
打从尹魁一出生邬女乃女乃就担心着这小子迟早会搞出人命来,老天给他这么一副好容貌,至少交个女朋友生个小曾孙,这总不难吧!哪知道……三十几年过去,本以为他会最容易结婚的,居然还一路平安无事的活到了现在这把年纪依然未婚。
现在总算出现了一个赵芸欢,那小妮子看起来就伶俐,一双大眼睛随便电都可以电昏一票人,这下连尹魁也没例外,连电了两天,今天这场遍礼尹魁果然从头到尾都只盯着她瞧,但是两个人却好象是欠人推上一把,怎么都没有爆出象样点的火花来。
所以女乃女乃才故意派了小朋友站在芸欢身旁玩拉炮,这一拉,果然出现了小小的火花,虽然不怎么象样,但是还算上得了台面,至少小两口有了点互动,要是那个摄影师没拍到,她铁定会取他小命。
“尹魁,记得送赵小姐回去。”女乃女乃假装不以为意的吩咐着。
“好。”邬尹魁应了声。
遍礼已经结束,餐点也吃得差不多,接下来似乎真的没什么事了,她也该离开了,芸欢听见了女乃女乃的话,连忙转身跟邬尹魁说:“我先去换个衣服。”
邬尹魁应了声,看着她和大嫂一起走进屋内,而大哥则还在户外和其它人聊天,走近一听才发现他在谈公事。
“连结婚都没忘了工作啊!”
“我们没有打算一结婚就要跟着改变原有的生活,韵荷明天照常上班,我也是。”
“没有蜜月?”
“我们没打算要度蜜月。”邬尹聪说得很理所当然,他就是和韵荷这点合得来,要是换成其它女人,铁定不能认同这样的结婚方式,他愿意挪出两天来把婚事办完已经算是极限了。
两个工作狂,也真是相配。邬尹魁在心里想着。
“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他也是在百忙当中抽了三天空回台湾,原本休了假一回美就得重新投入工作,哪知道回到纽约才一个月,老哥传了消息说要结婚,害他又千里迢迢的跑回台湾。
“我跟你说的那个案子,你做得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这个月就会找人带合约过去。”
“你要派谁来?”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派你想见的人去。”
邬尹聪说得很明显,女乃女乃早已经提醒过他了,再加上那个案子在尹魁上一趟回台湾时他们就已经详谈过,重点是还没派人过去对方的厂里看看,而尹魁是自家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然而如果他真的喜欢芸欢,又是认真的话,他可以放下提防之心,多给两人制造一些正当的接触管道。
“你不是要我离她远一点,别打她主意吗?”
“女乃女乃说你们两个有点可能性,虽然我跟韵荷都不看好,不过韵荷说如果芸欢可以嫁到国外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们真的让我怀疑她是在逃难的。”
怎么听起来赵芸欢身后的麻烦事还真的不少,不管是他自己看见的,还是从老哥这儿听来的,似乎都不怎么好。
“至少是希望她可以过更好的生活,不过……你给不给得起,我倒是还挺怀疑的。”尹聪故意用激将法。
“那大家就走着瞧吧!反正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你们旁边的人想敲边鼓也不见得敲得成。”
靶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哪是这些人随便凑个对就真的可以配得起来,他倒是还想看看赵芸欢究竟能有多吸引人,至少想迷倒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想吃东西吗?”
车子还没驶到她的住处,邬尹魁在车上问道。
“我不饿,直接送我回去就好了,谢谢。”她回得很客套。
别说是大家没给机会,明明就是这女人不肯配合,邬尹魁有时也不明白自己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他承认赵芸欢的确很吸引人,但是明知道大家都想把两人配成一对,这点总让他不太舒服,他的个性一向就不喜欢照着别人的意思走。
“我明天就回纽约了。”
“那我该说什么?”芸欢竟然这么反问他。
“-可以祝我一路顺风。”
“你不是一直都住在纽约吗?”对他来说台北跟纽约的距离应该不是问题才对,哪像她,她长这么大连台湾尾的垦丁都没去过。
“但是我还挺希望听到-说些什么的。”
芸欢看了他半天,还是挤不出话来。“我想我们没有熟到需要我说什么。”
“照-这种说法,我看也没几个人跟-熟过。”
“你觉得我应该是那种没有朋友的人吗?”
“有的应该也只是淡如水的那种交情吧!”以她这种闷葫芦个性,哪交得到什么生死至友。
“没事搞得那么熟做什么?”哪知芸欢居然这么反问他。“你不是也不喜欢别人跟你装熟吗?”
“-这么了解我?”
“我只是随便猜猜,你昨晚对那个欧巴桑的态度,我可以很清楚知道你大概是哪种人。”
“-对我的评价似乎不太高,”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唇边有了笑意,眼里也多了些否定。“我只是觉得你活得很潇洒,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样,其实你这样没什么不好啊!”
“我还以为-不喜欢我的个性。”
“我喜不喜欢应该不是重点才对。”她轻声的说,跟着把目光放在窗外的街景。
像邬尹魁这样的人应该很多人喜欢才对,不只是她而已,大多数的女人都会喜欢像邬尹魁这种长相的人,他不管是哪方面都很好,但是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她像是被诅咒过了一样,从出生到现在,她不是没有过少女怀春时期,只是她所有的烦恼都在怎么多省一块钱,怎么多赚一块钱,如果每逃诩被收支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又怎么会有时间去想情爱问题。
“-到底是只针对我,对我没兴趣,还是-对其他的男人都是这样?”
邬尹魁忍不住要问,从他出生以来,只要他在的地方所有女人都会害羞的偷瞄他,不管是在台湾遗是在纽约,任何人种都一样,偏偏就是赵芸欢不买帐,她不要说没偷瞄过他一眼,就算是她正眼看着自己,她的眼神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带着情愫的意味。
“什么?”
“我觉得-这样好象是另类的挑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请你相信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她可不希望又引发误会,这里离她住的地方还很远,要是下车走到捷运站还有段距离。
“-怎么可能会对我没兴趣。”他的言语间带着浓浓的抱怨。
“我……我为什么一定得对你有兴趣才行?”她脸上有着不解。
“因为大家都希望-能对我有兴趣,-难道看不出来吗?”
算了!邬尹魁明白自己的个性本来就直接,再这么拐弯抹角也没意义,索性直说了。
她摇摇头,眼里还是写了不明白,甚至还开口问:“谁?”
“-是木头啊!”
“我才不是。”她一副懒得跟他说的模样,尤其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说的那句形容词,木头?怎么能够因为她没感觉到大家在瞎配对,他就说她是木头。“韵荷姊已经跟董事长结婚了,他们应该满意了才对啊。再说……”邬尹魁看起来就是一副浪子样,部家的人哪还会指望他能娶得到老婆。
“再说什么?”
“没什么。”她可不想话说出了口,等下这个男人又对自己翻脸。“你开错路了,前面不能左转。”
“我没说我现在就要送-回去啊!”
“可是我现在不饿啊。”要去吃饭的话,现在也才下午三点多,也未免太不是时候了吧?
“那我们可以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我不喜欢看电影。”她摇摇头,对这个提议投下反对票。
“那-喜欢什么?”
“我没什么嗜好。”
“-平常都做些什么?”
“我……我都待在家里。”下了班之后她就都待在家里想企画案了,哪还有什么时间出门。
“没上班的时候,假日呢?”
“打工啊!”
“-几岁了,不适合打工了吧?”邬尹魁以为打工这词儿只适合用在在学学生身上。
但她没有回话,只是脸上的笑多了些无奈。
“-不打算跟我解释吗?”
“你说得没错,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她淡淡的说道。
邬家的人哪知道缺钱的滋味,如果真的钱够用,谁不想假日的时候在家里好好休息,她又何必四处打工。
看她的表情变了,邬尹魁也像是发现了自己说了什么白目的话,跟着又开口,“-似乎不是一个很容易了解的人。”
“这没什么关系吧!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她的目光像是被定了位,直直的望向她那方的窗外,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只是自顾自的把自己说得不重要,尽可能的打消邬尹魁试探的企图。
“如果我们有发展的可能,那-肯定就是个重要的人物了。”
“别开玩笑了,我们怎么有可能呢?你条件很好,应该不差我这样的人凑热闹吧!”她脸上有着微笑,声音不高不低。
邬尹魁听她说得很委婉,又故意把自己的行情往下拉,听在耳里总觉得自己有些不忍心。
“-没有那么差啊!”
“你是同情我才这么说的吧?”
“至少-长得还不错。”
“谢谢,你真体贴。”
“这不是客套话。”
“那就算是场面话好了。”
“车里就我们两个人而已,我根本没必要骗-啊!”
“那就是你同情心-滥吧!”芸欢努力的在为他的证美找借口。
“据我所知,我倒是没那种当烂好人的习惯。”邬尹魁生平最自豪的就是他为人一点也不做作扭捏,更不喜欢说些场面话讨人欢心,基本上都是别人想讨他欢心,他根本没必要倒过来做。
“但我有。”
“-不是昨天才改掉了习惯决定要直接点吗?”
“有些老习惯改不掉。”她耸耸肩,很清楚自己就是这德行,也许过几天她会拨个电话给小弟,看看他是不是已经有悔改的心意。如果有的话她可以考虑汇点钱给他,毕竟她也不希望小弟就这么因为缺钱而误入歧途。“你还要带我去哪里?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回去了。”
“-今天应该没时间再去打工了,留点时间跟我在一起很为难-吗?”
“我是怕委屈你了。”她无意说得如此讽刺,但是话一出口,的确多了些反讽的意味,芸欢跟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伴君如伴虎,身边这头大老虎的个性既直接又毫不掩饰,她可不希望他听了之后抓狂,所以又补了一句,“其实我满想回去休息的。”
“昨晚没睡好?”他看得出来她气色一直不太好,至少没像前一天那样。
“对。”
“那我们去喝杯咖啡?”
大概是刚刚说了什么让她太内疚了,芸欢只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明明没必要再给他机会,却还是硬生生的点了头,这不要是再扯下去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只能希望那真的只是喝一杯咖啡的时间,别再节外生枝就好。
不过这一杯咖啡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邬尹魁问了她一些工作上的事,这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刚进百铧很多事都不懂,而出乎意料之外的,邬尹魁明明看起来像是个不事生产的大少爷,可是他对这方面却懂得比她猜想的要多。
“跟-聊工作的事情显然比较有头绪。”邬尹魁说着。
“什么头绪?”
“感觉上比较有话聊,也比较容易了解。”
“我没什么好了解的,我唯一的兴趣就是工作。”
“看来-是打算在我哥的公司里大展身手。”
他话才一说,芸欢这才想起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正是大老板的亲兄弟,她似乎不好跟上头的人有太多的牵扯,还是别提工作的事比较好。
“我想百锋里的人才那么多,应该轮不到我。”
这也是事实,她进公司一个月,做的仍是普通文书做的工作,有几次同事推的案子她都很想参与,怎奈资历太浅,见识也下够广,她除了自叹不如之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其它的同事打成一片,毕竟在原本的公司里制度不如百铧,刚进到公司她也不好说什么,同事问的竞争很明显,彷佛要找到能和韵荷姊一样的好同事都下怎么容易。
“别提工作的事了,我觉得我们不太方便谈那个。”芸欢打住了话题,试着把话题转向其它方面。
“为什么不方便?”
“因为你的身分不适合我继续说下去。”
“我又不是百铧的人。”
“你是邬先生的弟弟。”
这很明显吧!昨天公司里的人已经看到她去当伴娘了,她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去面对其它的同事,不知道其它人会认为她是靠着裙带关系进公司的,还是会怎么想,她真的不想再出现其它的状况。
“那又怎么样,所有人不是都晓得我哥铁面无私?”这应该是个既定的事实了,那又何必担心别人的眼光?
“不过我总不好给人机会说。”
“-未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跟你不一样啊!”她就是这么没用,就是这么怕事,所以才一辈子为别人做牛做马不是吗?
“-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呢?”
“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是在工作上多尽一点心力,安分守己就好,就像我知道我没有偏财运,就不会奢望去买张彩券中大奖,我只会把五十块钱省下来。”
“听起来真悲哀。”邬尹魁看着她,她脸上少了些防备,却多了无奈。
“每个人的命运不一样,我只是比较认命而已。”
“这种观念不太好。”他警告她,至少他个人就下希望她这样。
“有些观念是根深柢固没法改变的。”
“我听我哥说是-劝我大嫂见他的,怎么-对于自己的事情就这么容易退却?-那时候劝别人的勇气都到哪里去了?”
邬尹魁也听了大哥的恋爱故事,芸欢在其中占的是一个关键性的角色,他确定芸欢不可能因为大哥是她的老板就让步,就像她跟自己说话时也是小心翼翼,所以她应该对感情也很勇敢才对,可是跟她说过几次话,他根本看不出来她的勇敢都表现在哪方面。
“也许不是自己的事情,说起来总是比较容易吧!”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轻声的说道:“看起来好象快下雨了,我们还是走吧。”
除了那杯咖啡以外,邬尹魁又带着她去吃了晚餐。
“我可不是随便让人请客的。”
他记得芸欢请了他吃咖哩饭,还拿钱让他付掉停车费,甚至连早餐都是她去买的。
“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她显得很不安,因为她这辈子还没进来过这种餐厅,桌上一堆刀叉,芸欢一时之间还分不清楚要用哪根才行。“这种昂贵的餐点实在不适合我。”
“我觉得-挺适合的啊。”邬尹魁对着她笑,她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而且眉宇问也少了些忧愁,也许是卸下了心防,所以言语间不再与他针锋相对,还算是个可以谈话的对象。
“你知道台湾最近出了一个上流社会的贵夫人?”
“不知道。”
“我一直都以为要像她那样的人才能在这种地方吃东西。”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芸欢的脸上多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我只能说……她是个非常特立独行的人吧!”
“-喜欢纽约吗?”
“我没有出国的经验,所以我没办法告诉你我喜不喜欢那地方。”她说的是实话,纽约对她来说跟天堂一样遥远,却不见得会是个天堂。
“-没有踏出过台湾?”
“是啊,毕竟我不是上流社会的人,不是人人都有那机会的。”
“在百铧应该会常有出差的经验吧?”
“到新竹,我和同事去过一次。”
“我是说到纽约。”老哥明明就已经暗示会派她去了。
“那种机会应该轮不到我才对。”芸欢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到纽约,我可以当-的导游。”
“你想气死你的亲戚啊?”她可没忘记在订婚宴上那个极力要把女儿介绍给邬尹魁的妇人。
“这跟她没关系。”
“那也跟我没关系啊!我不会有机会去的。”她轻快的答道。
“如果有机会呢?”
“那应该也没有时间到处跑才对。”
“不见得是到处跑,也许只是走走逛逛而已。”
“请你这种大人物作陪,太过大材小用了吧?”
她可不奢望这种事降临在自己身上,她知道的邬尹魁的工作可不比邬尹聪轻松,他愿意继续待在纽约就是因为那儿的事业做得太大,而算一算邬尹魁的成就可一点也没比大哥差,甚至是在世界华人圈都很有名气。
不过……有些名声似乎都沾了些粉红花边就是了。
“我不觉得是大材小用就好。”
邬尹魁眼睛看着她,在心里却已经盘算着等这小妞到了纽约,他要怎么好好“招待”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