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郊一间不知废弃多少年的房子里,古丝茵瞪着面前的曼彻特质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附近都没有房子,她若是想逃,还找不到人求救就被他们给捉回来了。
曼彻特笑了笑,“-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她撇开脸,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别忘了-父母现在全在我的掌控中,我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叫人杀了他们,就像我先前派到-身旁的阿克特一样,一发现陵墓确切的所在地,就把所有人都杀了。”
“你敢!”古丝茵恶狠狠地瞪着他,可恶,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卑鄙,且阿克特之所以杀了那么多人,也都是他下的命令。
“为什么不敢?为了达到目的,无论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曼彻特笑看着她生气的俏脸,他伸手轻抚着她细致的脸颊,“-是我最疼爱的学生,在我教过的学生里,没有人比-更聪明、更了解各国的古文。”
“那又怎样?”古丝茵用力拍开他的手。
她以前不会讨厌他的抚模,为什么现在变得如此厌恶,或许是因为发觉到他的真面目巴。
那时她在沙漠里看到的人影果然是他,她向来最敬爱的恩师,她却不愿去面对这个事实,假装那个人影不是他。
想不到他竟然做出那种事,太令她失望了。
“-要不要当我的助手,将那些挖掘出来的古物全据为已有?”
“我才不要,那些东西是属于全世界,并不属于我们的。”古丝茵拧紧眉,态度强硬的拒绝。
据为已有?他怎能说出这种话?他以前不是这种人啊!
“全世界?哼!”曼彻特冷笑一声,“-可知道世上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为了达到目的,向来不择手段。”
迸丝茵皱紧眉,看着一脸忿忿不平的曼彻特。
“老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许久没有见到他,是什么事让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如此市侩及残忍。
他再也不是那个在课堂上会与同学们互开玩笑,幽默地说着各国古文明的老好人,而是个愤世嫉俗的老人。
曼彻特拉了把椅子坐下,毫不在乎椅子上的灰尘是否会弄脏他身上的白色衣裤,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啦,无法久站。”
迸丝茵看着他的脚,赫然发现他的脚竟然是义肢,“老师,你的脚……”这是怎么回事?
究竟在她离开学校的这数年里,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曼彻特燃起一根烟,轻吸了一口,幽幽地说着。
“几年前我加入一支考古探险队,在前往古墓的途中,有队员不小心误触机关,结果石墙压断了我的腿,可是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帮助我,因为他们发现墓里的陪葬品,干脆将我抛下等死,自己好将那些陪葬品搬出去卖到黑市,大赚一笔。”
迸丝茵听了不禁倒抽口气。怎么会这样?但他现在好好地活着,表示他当时成功逃离那里了。
“我拖着断腿爬行了数公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人求救,可是我的脚因伤势过重已经废了,不得不截肢,就变成现在这模样。”曼彻特拿着拐杖敲敲自己的双腿,发出金属的铿锵声。
迸丝茵听着那铿锵声,不禁感到一阵心酸。她不知道老师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这就是他彻底改变的原因吗?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找到的东西,却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那些国家的政府、贪官所有,这一切真的值得吗?”曼彻特手中的拐杖用力敲着地板,“我们的命就像蚂蚁一样不值,所有的财宝都属于那些国家的政府所有,而我们有什么,记载着过去历史的石版?
“当我失去双腿,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我时,我就已经看开了,这世上只有钱才是万能,有了钱,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从那时候起,我便下定决心将找到的所有东西据为已有,拿去市场变卖,以获得更多的钱。”
他要为了自己而活,他没有错。
“老师……”古丝茵心里开始产生疑惑。
难道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不值得的吗?她对那些财宝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想发掘历史事件的真相,将那些事实告诉全世界的人而已。
但今天换作是她遇到和老师相同的情况,自己的心态还会是这样吗?她再也不确定了。
“小茵,-就像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想逼-,但是-找到的那些数据必须交给我。”
迸丝茵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找到那座陵墓了,为什么还要那些资料,难不成你想拿去发表?”
如果他想发表研究报告,她不会介意的,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他。
“小茵,-还是一样天真。”曼彻特笑着摇了摇头,“我对那种成名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要不然呢?”她真的不明白他要的是什么。
“埃及政府可有告诉过-,那具棺木里并没有木乃伊?”曼彻特缓缓告诉她这惊人的事情。
“什么?!”古丝茵瞪大双眼,怎么可能?“可是棺木旁放着脏器箱啊!”
不过那时她并没有打开棺木,所以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法老王的木乃伊,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那是假的,-也知道法老王为了要隐藏自己真正的陵墓所在地,会建造许多假墓来掩人耳目,防止被人盗墓。”
“嗯。”古丝茵皱眉点了点头,他说得没错,为了防止被盗墓,法老王的确会建造许多假墓来混淆视听。
“既然那是假墓,为何埃及政府没有告诉-这件事?因为他们不打算让外人挖掘出真正的陵墓,就算挖掘到了什么古物或是财宝,一些贪官也会据为已有,根本就不会对外公开展示。”他早已对人性的贪婪与丑陋看得一清二楚。“-要不要跟我一起连手,寻找真正的陵墓?”
迸丝茵脑海一片混乱,什么也无法思考。
这么做是正确的吗?以前他总是告诉学生,要去寻找过去的真相,千万不能被任何事情所迷惑。
但他终究是个普通人,因为那次事件后,变得再也不相信人,认为只有钱财才是这世上的唯一。
“-可以慢慢考虑,我也不会对-父母动手。”曼彻特知道自己一开始的行为是过分了些,但这也是不得已的。
迸丝茵看着紧握着的双手,该怎么做才好?她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
突然,一道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还考虑什么?当然是拒绝他!”
迸丝茵愣住了,这声音是……
她缓缓转过头,只见科洛斯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双臂环胸,神情冷酷地瞪着曼彻特。
曼彻特拧眉瞪着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古丝茵也一脸困惑,他是怎么找来的?
“要知道-在哪里很简单,只要问-胸前的荷鲁斯就知道了。”科洛斯边说边朝他们走去。
他就是担心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在那只护身符里放了追踪器,让他可以知道她的去向。
这女人真的会让人气死,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跟着这老家伙出来?分明是存心找死!
迸丝茵伸手抚着胸前他送的护身符,突然明白了,“你在这里面放了追踪器?”
他也不跟她说一声,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受,可恶!
“是又怎么样?”科洛斯恶狠狠地瞪着她。
要不是他事先给了她那只护身符,这才能顺利找到她,否则他压根来不及救她。
而她非但不感激他,反而还骂他,这女人……真让人生气。
“你还敢瞪我?”古丝茵气得想冲上前打他。本来就是他不对,他应该向她道歉。
曼彻特见她要朝科洛斯走去,连忙对那两名佣兵做了个手势,他们立即将手中的枪对着她。
迸丝茵见状,立即停下脚步,不敢再前进。
“你想做什么?”科洛斯怒目瞪着他们。
可恶!这老家伙究竟想怎样,他若是敢伤了丝茵一根寒毛,他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你叫科洛斯是吧,我跟小茵之间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请你不要来打扰,不然可不要怪子弹不长眼,伤了人就不好了。”他的时间不多,亟需古丝茵的帮忙。
“什么小茵,别叫得那么亲密。”科洛斯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子弹不长眼,不过我绝不会乖乖任由人摆布。”
卑还未说完,科洛斯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距离他最近的那名佣兵身旁,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枪,并以手肘将对方击晕,再朝另一人的手臂开了一枪,那名佣兵疼得丢下枪,不做任何反抗。
迸丝茵瞪大眼看着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在一瞬间就解决了两名敌人,天啊,他好厉害。
“现在换你乖乖听话了。”科洛斯拿着枪,指向曼彻特。
他不喜欢随意伤人,不过若是这老家伙敢轻举妄动,他不介意在他身上射出一个血窟窿。
曼彻特坐在椅子上,笑着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科洛斯不满地瞪着他,是死心了吗?
“老师……”古丝茵不由自主地朝走他。
他的神情看来好落寞,她不想见到他这模样。
“别过去,天晓得他又想做什么。”科洛斯立即阻制她,下许她再往前走。
他们并不晓得曼彻特心里在想什么,她若是贸然靠近,若是反遭那老头挟持,可就糟了。
“小茵,我这次来找-,除了要借重-的能力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曼彻特语气哀伤的说。
迸丝茵皱紧眉心,“时间不多了,那是什么意思?”
“我除了双腿废了外,也得了癌症,而且已经是末期了,所以我想在剩下的时间里,看到那位法老王真正的陵墓。”
迸丝茵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老师快死了……
科洛斯不发一语地看着曼彻特,当他说出他得了癌症时,整个人看起来彷佛老了好几十岁。
他缓缓放下手上的枪,抛给古丝茵一记眼神,示意她到曼彻特的身边。
“老头,你一开始就可以好好跟她说清楚,做什么要用这种卑鄙的方法?”这样会造成误会。
“老师!”古丝茵伸手紧抱着曼彻特的身体,滚烫的泪水决堤,不断落下,沾湿了他的衬衫。
“老师……我……”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她最敬爱的恩师。
科洛斯在一旁看着,虽然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太过靠近,不过算了,他不必跟这老家伙计较。
他走向前,扶起曼彻特,“我们走吧。”
迸丝茵愣住了,“上哪?”他想带她和老师去哪里?
“当然是去他最想去的那座陵墓。”科洛斯理所当然的说。“不过,也要-能找得到真正的陵墓所在地才行。”
这老家伙都快死了,就当作是完成他的最大梦想。
曼彻特一听,他过去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而他们竟然还……顿时老泪纵横,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心里的感谢。
迸丝茵笑了开来,“没问题,相信我,我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座真正的陵墓。”
经过两个多月的研究,并与曼彻特不断讨论后,古丝茵总算有了个结论,真正的陵墓应该就在他们先前所发现的那座假陵墓的东方,同样是建在地底,所以好几千年来都没有被人发现。
科洛斯提供许多的探勘仪器,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就是要找到那座真正的法老王陵墓。
再次来到埃及,炽热高温依旧,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先前发掘到的陵墓东方约二十公里处,但这里是一片沙丘,什么也没有。
迸丝茵站在沙地上,仔细看着手中的卫星定位仪,就是这里,她朝站在身旁的科洛斯比了个手势,他随即下令在她所指的地点往下挖掘,并派人搭起帐篷,做好长时间待在这里的准备。
科洛斯抱起已经走不动的曼彻特下车,站在沙地上。
曼彻特颤抖着双手,弯,轻抚着因为炽热阳光而发烫的沙粒。
“真想不到我竟然还能来到这里……这一切彷佛像是场梦……”他喃喃说着。
科洛斯没说什么,只是扶着他那颤抖不已的身躯。
之前请了许多医生检查他的病况,每个人都只给他一句话,早点为曼彻特准备后事。
癌细胞早已扩散到他全身各个器官,就算是做化学治疗也无能为力,而他现在还能活着,几乎可说是个奇迹。
“老师,等一下我们就搭直升机回去,你得多休息。”古丝茵打算将挖掘的工作交给其它人,先带曼彻特回科洛斯的住处休息。
他的身体状况之差,可能随时都会倒下,让她好担心。
曼彻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就算要死,也得死在这片沙漠里……”
他的身体状况他再了解不过,他怕自己这一回去,恐怕就再也不能来到这里了。
“老师……”古丝茵瞥了眼科洛斯,希望他帮忙她好好劝劝老师。
科洛斯却摇了摇头,“-与其为他担心,不如祈求神明让我们早点找到那座法老王陵墓。”
迸丝茵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祈求神明?这世上真会有神迹出现吗?
最后她只好放弃原先的念头,扶着曼彻特走进帐篷,让他躺在行军床上休息。
“小茵,谢谢。”曼彻特发自内心向她道谢。之前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却还愿意带他到这里。
“别谢我,我们都得谢科洛斯。”她笑着说。
“啊……也对……”曼彻特笑了笑,缓缓闭上眼,没一会儿的时间就在睡着了。
迸丝茵见他熟睡后,这才走出帐篷,来到科洛斯身旁,小手握紧他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
科洛斯没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他又睡了?”
那老头最近休息的时间变长了,常常坐在椅子上就马上进入梦乡,若不是他还有呼吸,真会让人以为他就这么走了。
“嗯。”她点点头。
“怎么了?”科洛斯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那布满无奈神情的俏脸。
扁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肯定又是为了曼彻特的事情在烦恼。
“我只是在想,究竟什么才是对的?”她努力挖掘过去历史的真相,得利的是全世界的人,还是某些利欲熏心的人?而她真正要的又是什么?
“-何必烦恼这么多?只要做-自己就好。”科洛斯朝她笑了笑。
只有自己才会知道该做什么事,无论她的决定如何,他都会尊重并给予支持。
“嗯。”古丝茵朝他甜甜笑了开来。只要有他的这句话,就够了!
科洛斯俯吻她,最近都没有机会吻她,这下总算可以……
就在他快要吻上她的唇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这声音好熟悉,古丝茵立即转过头,“哥,你怎么来了?”她又惊又喜地抛下科洛斯,冲到兄长面前。
科洛斯瞪着打断他好事的古清凯。都看到他要吻他妹妹了,怎么就不会识相一点离开?
可恶,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吻她?
迸清凯笑着揉乱妹妹的头发,“当然是-的老公科洛斯邀我来的,只是我的飞机晚到了,所以才会晚你们一步搭车前来。”挖掘法老王真正陵墓这种大事,他怎能不来凑一脚呢?
科洛斯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才缓和下来。哼,这句话挺中听的,就不跟他计较刚才的事。
迸丝茵立即转头看着科洛斯,想不到他竟瞒着她邀哥一同前来。
“做什么?我不能找他一起来吗?”科洛斯没好气地撇开脸,她那是什么眼神,有必要那么讶异吗?
迸丝茵笑弯了眼,“没什么,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怕她会感到寂寞,所以才会找哥来。
他啊,让人不爱上他也难。
科洛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发,转身就要往另一头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呼声,他立即往众人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迸丝茵与古清凯也找过来一探究竟,他们仔细一看,沙地里竟有一道用石块封起的门。
“怎这么快就挖到入口了?”难道真有神迹出现?她暗忖。
科洛斯看了看四周,“最近这里可能有沙暴,强劲的风势将大部分的沙吹走,才会这么颐利就挖掘到入口。”看来连老天爷也在帮他们。
迸清凯想起妹妹之前告诉他的事,不禁往后退了几步,“那个……里面该不会又有许多机关和蛇吧?”
“这……”古丝茵不能向他保证。
科洛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就算有机关,我也会二找出来,平安无事地走进去。”
他走进帐篷,将曼彻特叫醒,“我们找到入口了,你要不要一起进去?”
曼彻特闻言,立即点头,“要,当然要。”他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说什么都要去。
看着科洛斯背起曼彻特往外走的身影,古丝茵心里不禁浮现一股感动。
科洛斯背着人来到入口处,示意众人将石块小心撬开,然后抛下绳梯。
“若是有什么下舒服的地方,说一声,我马上带你上去。”科洛斯朝背上的曼彻特再三叮咛。
“嗯。”曼彻特含糊地应了声。
“等等我。”古丝茵拿着手电筒跟着他们一同来到底下的通道。
“跟紧点,要是有什么发现,就说一声。”科洛斯头也不回的说,“-哥呢?”他没听到其它人的脚步声。
“你说呢?”她笑着反问他。
科洛斯冷哼一声,看来,古清凯那家伙还是怕得不敢下来,真是没种。
不过也好,就怕他下来后,误触了什么机关,害得他们送命。
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凶险在等着他们,他也无法顾及到每个人,还是少些人下来好,以免麻烦。
科洛斯背着曼彻特,身后跟着古丝茵,顺着狭窄的通道缓缓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