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少爷,外头的天气真好,你快来看!”推开窗,清风迎面拂来,宝儿站在窗口开心地道。
“唔……是不错。”白袖袍掩面,恨不得遮去恼人的阳光,湛子蓝慢吞吞地从房内走出来,不是很有兴趣的应声。
“宝少爷,你想去后花园走一走吗?”宝儿回头笑问,灿烂的笑颜教人不忍拒绝。
“现在?”湛子蓝皱眉,表情抗拒。
“嗯,多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他向来对日光敬谢不敏,更何况他的身体已经很好,不需要再晒太阳。
“宝少爷,走吧!走吧!”迫不及待握住他的手,宝儿用力将他住房外拉。
“宝儿妹子,别拉我,我晒太阳会头晕的,唉唉唉~~”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她拉出绿苑阁,刺眼的金光照在他身上映出一圈美丽的光晕。
就说他讨厌和阳光接触,可人还是被拉出来了。
“宝少爷,有人说过你长得很漂亮吗?”刹那之间宝儿看呆了,她着迷地移不开目光。
乌亮如缎的长发及腰,肤白俊美的脸庞美丽得教人下敢逼视,雪白的身影颐长挺拔,相信任何人看见此时的湛子蓝都会无法克制的心动吧!
“如现在的她。
她毫不掩饰的称赞取悦了湛子蓝,他很故意的俯,俊美的脸庞和她靠得极近。
“喜欢吗?”他模棱两可的问。
“咦?”心没来由的一突,宝儿瞬间涨红粉颊。
喜欢?!她不懂宝少爷这句喜欢的意思。
她红扑扑的脸蛋映满他的眼瞳,湛子蓝凤眸里揉进暖意,带着捉弄。
“宝儿妹子,你说我长得很漂亮,那么你喜欢吗?”他又问。
“……”呼吸刹那间停止了,宝儿睁圆明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这位宝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一直欺负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又狂逗人,害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明明喜欢的是男人呀!偏偏自己对他心动到下行。
“宝儿妹子,你喜欢我吗?”苦等不到回答,湛子蓝干脆开门见山的问。
她喜欢宝少爷吗?当然是喜欢的。不然就不会替他生气,喜欢看他对着自己笑的模样。
“你怎么都不说话呢?”见她沉默不语,他的表情似乎好失望,他白袖袍掩面,起身。
“我喜欢宝少爷。”忽地,身后传来细不可闻的声音,纵然微弱,他还是清楚听见了。
湛子蓝讶异的回眸,迎上她灿亮如火的圆眸。
“我很喜欢宝少爷。”她轻轻的,但坚定的道。
他身上有种教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她就是不自主的受吸引。
凤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的,用她从不曾看过的专注眼神。
“宝儿妹子,我也很喜欢你。”慢慢地,湛子蓝薄唇扬起一抹笑,很魅惑。
她可能不知道这句话让他很开心吧!毕竟打从第一眼起,他就喜欢这个圆润好欺负的女圭女圭,喜欢到——
想把她留在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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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妹子,你来闻闻这花儿香不香?”
“宝儿妹子,你看这白鸟多有趣呀!啼声清脆悦耳,我们把它拿进房里可好?无聊的时候可以逗逗打发时间。”
“宝儿妹子、宝儿妹子,这是厨房刚做好的杏桃玉酥,甜而不腻,你快来尝一口……”
不知从何时起,绿苑阁里充满湛子蓝呼唤宝儿的声音,永浚侯府里所有的人一致觉得宝少爷的身体似乎变好了,而这都是因为宝儿的缘故。
有种说不出的默契,大家都知道,如今宝儿是宝少爷眼前的大红人。
“宝少爷,你别逗文鸟了,快来喝药吧!”宝儿将热腾腾的药碗搁在桌上,笑着提醒。
逗鸟的手一顿,闻到熟悉呛鼻的药味,湛子蓝不着痕迹地蹙了眉头。若问装病最大的痛苦为何?就是每天喝这些药汁喝到让人快抓狂。
“亦先搁着,我晚点喝。”
“不行,药要趁热喝才有效。”宝儿不接受他的推拖,她摇头,温柔的笑容教人无法拒绝。
她总是这样对着他笑,害他常常被蛊惑着喝下药。不管!这回他说啥也不妥协。
“可是太烫,我也无法喝。”别过头,湛子蓝犹作垂死挣扎。
“你怕烫,不如我帮你吹凉吧!”宝儿还是好声好气的说。
“免、免、免。”丧气地摆摆衣袖,湛子蓝走到桌前,瞪着那碗仿佛和他有深仇大恨的药。
倘若宝儿帮他把药吹凉,他岂不真得喝下这碗药?
“宝儿妹子,我怕苦,你去厨房拿块糖来。”心念一转,湛子蓝突然绽开人畜无害的笑容。
调虎离山之计,嘿嘿!
“好。”宝儿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绿苑阁。
“呼!不喝、不喝,再喝下去,假病都要成真病了。”宝儿前脚刚踏出门外,湛子蓝立刻跳起来,将黑呼呼的药汁捐献给一旁叶色枯黄的盆栽。“本少爷这回说啥都不喝,就算她笑得再甜,我也不喝。”
“宝少爷,你在做啥呀?”冷不防,身后传来宝儿清脆的嗓音,湛子蓝动作顿时僵住,慢吞吞地回过身,正好看见她皱眉望着自己。
咦?看来宝儿没有他想象中的稚女敕单纯嘛!居然一眼看穿他的诡计,她不是才离开绿苑阁,怎么转眼间就回来了?
“我在——呃,赏景。”正想说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谁知道眼前叶片枯黄、奄奄一息的盆栽让他说得很气虚。
赏盆栽?已经快枯死的盆栽有啥好赏的?
宝儿走到他身边,眼角余光瞧见他手里的空药碗。
“最近听小雪说,绿苑阁里的大小绿树盆栽常常无故枯死,找不出原因。”宝儿语气虽则地说道。
“哦?是吗?”湛子蓝故作惊讶。
看看那药有多毒,把树都毒死了,还教他天天喝,这还有天理吗?难不成他们想谋害他?
扬眸瞥向表情夸张的湛子蓝,宝儿压根不相信他的清白。
“宝少爷,这些盆栽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肯定每次不喝药,就把药汁全倒进盆栽里,对吧?”她皱眉。
唉唉唉~~别皱眉呀!她一皱眉,就不是他心中可爱的小宝儿了。
“是吗?我不记得有把药倒掉呀!”听见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湛子蓝拿白袖袍遮面,眨了眨凤眸。
才觉得她聪明,现在却发现根本是很精明。
“宝少爷,你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呢?”宝儿小手抆腰,有些恼怒地问。他还装傻,空药碗明明就还在他手上,人赃俱获。“好不容易你的病才有点起色,府里头上上下下全为你开心,你怎么马上就不喝药?”
“我……我……”
“你是湛家唯一的血脉,你的健康是大伙儿最关心的事,你不能再继续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小脸面露严肃,宝儿认真地道。
“……”他只是不喝药而已,哪里糟蹋自己了?把这碗会毒死盆栽的药喝下去,才真的是糟蹋自己吧!
湛子蓝悄悄退了两步,将眼前娇小的宝儿又打量过一回。
她真的是那个可爱好欺负的宝儿吗?怎么突然凶巴巴的,吓死人了!唉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快把不爱发脾气的小宝儿还给他。
“宝儿妹子,其实我——”
“不管,我再去帮你煎碗药,这回我会亲自看你喝下去。”拿过他手中的药碗,宝儿不待他回答,迳自转身出房。
不是她爱对他生气,她是真的希望宝少爷的身体能转好,老是见他不断地咳,每咳一声她都觉得揪心,她是真的为他好呀!
“耶?”向来都是他欺负人,何时他也有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时候?湛子蓝俊颜微僵,只能眼睁睁目送她离开。
小宝儿对他越来越凶了,小生怕怕,呜呜~~
宝儿拿着空药碗走出绿苑阁,忽地,她脚步一顿,忍不住又往湛子蓝房间的方向看去。
方才她的态度是否太凶了?宝少爷待她如亲妹妹般的好,她却如此回报……
可是她很心急呀!她担心当自己必须离开湛府的时候,他还是同样的病鼻会让她放心不下,他可以不在乎,可回到云阳山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心中的挂虑,宝少爷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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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晚,烛火亮起。湛子蓝难得出现在花厅接待客人,站在堂下的,是知名布商水云铺的老板。
“宝少爷,这是铺里最新的锦玉织,布质轻软、色泽裹丽,特地送来给您。”水云铺老板恭敬地说。
这位年轻的永浚侯帮助过不少人,很得百姓的爱戴,只要一有机会,人人都会争先奉上礼品以表感激。
“水老板,你老是将布往侯府送,你怎么做生意?本少爷光是你送的布,衣服都做不完了。”湛子蓝懒洋洋地坐在帘后,笑问。
“没关系,这只是小民一点点的心意,只要宝少爷喜欢就好。”
“你这样说,倒教本少爷不好意思了。”
“宝少爷千万别跟小民客气,小民还有事,就不打扰宝少爷休息了,请宝少爷保重身体。”水云铺老板深深一揖,跟在进福身后离开花厅。
“今年最新的锦玉织,模起来质料倒是挺凉、挺轻的,不愧是全国最有名的大布商,每年都会进贡到宫里头。”湛子蓝用指尖挑起布料一角低喃,忽地,他脑中念头闪过。
与其把它收进阁楼里,还不如赏给宝儿做衣裳。
“宝儿妹子!”他喊。
“宝少爷,你找我?”守在门外的宝儿听见他的呼唤,立刻推门入厅。
“宝儿妹子,你看,这些布你喜欢吗?”湛子蓝像是发现新玩具,迫不及待要和她分享。
“好漂亮!模起来好软、好轻。”从小在山上长大的宝儿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布料,她着迷地望着,小手舍不得放开。
“水云铺的锦玉织闻名全国,不是进贡宫里,就是给王公大臣做衣服,因而非常少见。”垂眸看着她红扑扑的侧颜,湛子蓝心一动,轻声说道。
“难怪,跟我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同。”宝儿原来如此的点点头。
“宝儿妹子,你喜欢吗?”妖美的凤眸眨也不眨地望住她,湛子蓝低问。
“咦?我?”宝儿震惊地回头。
“嗯,你喜欢吗?”此时湛子蓝就站在她身后,他散发出的热气仿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身上。看着他好看到没天理的俊颜近在眼前,宝儿一颗心忽地跳得剧烈,她仓皇别过头。
“这是水云铺特地献给宝少爷的东西,我、我、我……”宝儿脑中混乱一片,突然该怎么说话都忘了,她结巴。
明明宝少爷喜欢的是男人,和她又以姐妹相称,但她却还是对宝少爷感到心动,完全不敢正眼瞧湛子蓝。
一旦心动了,就很难继续保持平常心哪!
眼看她细白的颈子就在眼前,甜甜的香气不断诱惑着他。湛子蓝一时间心痒难耐,有种好想轻啃一口的。
他蹙了下眉,旋即舒展开来。“宝儿妹子,这些布都赏给你吧!”
唉唉唉~~再整天面对可爱的小宝儿下去,他装出来的断袖之癖迟早破功。
“宝少爷?”没想到他竟如此大方,宝儿吃惊,旋过身,正好望入他的凤眸。
“怎么?赏给你不好吗?”凤眸微眯,湛子蓝俊美的脸庞又朝她更逼近了些。
宝儿不知所措的想后退,却发现纤腰已抵住桌沿,无路可退。
她就困在木桌和湛子蓝之问。
是她的错觉吗?向来女人味十足的宝少爷今个儿似乎非常下一样,深不见底的眼里燃烧着她不曾见过的火光,说话的语气似乎多了些什么……
“反正我的衣服多到一百年都穿不完,这些锦玉织全赏给你吧!”她的粉颊越红,就让他越想咬一口。
“宝少爷,太贵重了,宝儿收不起。”这是第一回,宝儿有想逃离他的冲动,好似她再不跑,随时会被一口吞下肚。
“哪里贵重?不就是几匹布,”湛子蓝不以为然地反驳。“不赏给你也是搁在柜里生灰尘。”
“可是……”
“安静!本少爷只不过是想疼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眼看她一直不肯收下,他微恼。
他、他、他只不过想“疼她”而已?
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宝儿的心猛然一跳,差点忘了呼吸,怔怔地望他。
再用这种眼神看他,他真的要把她吃掉了!
败无奈地叹口气,湛子蓝垂下俊眸,强迫自己默背起长恨歌,好压下蠢蠢欲动的坏念头。
春宵苦短日高超,从此君王不早朝……
哇哇哇!他背到哪儿去了!这样一来只会让他的坏念头更加蠢动!
“宝儿妹子,本少爷累了,想回房休息。”不再回头多看她一眼,深怕自己会把持不住,湛子蓝长腿一迈迳自走出厅外。
可恶!一定是她甜甜的香气和红扑扑的粉颊害的,才会让他爱不释手,难以自持。
“宝少爷……”明白他只有在生气的时候会对她自称本少爷,宝儿眼睁睁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她惹宝少爷不高兴了,唉~~她并不想惹他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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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少爷,我能进来吗?”门外传来两声轻敲,是宝儿不确定的声音。
“嗯。”
听见应声,宝儿终于鼓起勇气进房,她咬咬唇,看向坐在床幔后的湛子蓝。
此时他背对着自己,只能隐约瞧见他乌亮如瀑的长发,看不清表情。
“宝少爷,你在生我的气吗?”绞着素手,她不安地问。
因为她的不识抬举,所以惹宝少爷生气了吗?
“本少爷像在生你的气吗?”床幔后,湛子蓝语气难测的问。
他又自称本少爷了,明明就在生气。
宝儿迟疑半晌,慢吞吞地靠近他一步。“我不是不想接受宝少爷的好意,而是因为锦玉织实在太贵重,所以才……”
从小大到,她从不曾收过如此贵重的礼物,受宠若惊总是难免。
“本少爷没那么小心眼,为了这种小事跟你怄气。”湛子蓝不冷不热地截断她的话。
是!他是生气,但他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胡思乱想、蠢蠢欲动的坏念头,更气自己差点控制不住地扑上她。
“那么宝少爷是因为……”碰了个软钉子,宝儿语气微弱。
她小心翼翼的声音让湛子蓝心软,他咬牙。
拔必因为自己心情不快连带让她也不舒服,这并非他的本意,到时把宝儿惹哭了,多下值得。
“本少爷只是因为累了,心情不好。”他闷闷出声。“你不用想太多。”他只能这样解释,总不能实话实说。
“真的不是生宝儿的气?”总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强,宝儿皱眉。
“当然不是!”湛子蓝没好气地应。
他粗鲁的语气吓了宝儿一跳,她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见她安静下来,湛子蓝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太过强硬,他无声叹气。“宝儿,你过来。”他伸出白皙如玉的手。
她乖巧地走上前去。
湛子蓝握住她柔女敕的柔荑,另一只大手顺势搂住她的腰,大大方方将她搂入怀里,一如他从前抱住她的方式,只不过这回显得特别难熬。
“我真的没生气,你甭放在心上。”呼吸里尽是她甜甜的香气,怀中尽是她软绵绵的触感,方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坏念头再次升起。湛子蓝轻声安抚,认命地闭上眼睛。“你是我最疼爱的宝儿妹子呀!”
唉~~这不是摆明折磨自己吗?
“宝少爷——”他的回答有效安抚她的不安,宝儿伸手回抱他纤瘦的背脊,只不过——
听见那声最疼爱的宝儿妹子,她心中五味陈杂,酸的感觉比甜的感觉多,像是有种淡淡的失落,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宝少爷对她极好,就如同亲人般的好。可是她发现自己越是看着他无心机的笑,用那双妖美的凤眸望住自己时,她似乎也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满足。
“只要你乖乖收下锦玉织,我的心情自然会好转,嗯?”两人坐在偌大的床上,湛子蓝强忍住心猿意马,用好姐妹的语气说话,一颗冷汗悄悄滑落额际。
真是人性大考验呀!考验他到底能不能保持君子风度。
懊想扑倒、好想扑倒……昏沉沉的脑袋里不断浮现这样的念头。
“宝少爷的好意,我当然要收下。”宝儿轻声回答,小手搂得更紧,贝齿狠狠咬住下唇。
只要是能让宝少爷开心的事,她都会去做,她是真的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