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累……她真的好累……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放松的熟睡过了,好想就这样睡着不要醒来……
孟宇瑶半昏半醒,沉重倦乏的四肢使不上力,仿佛和自己的意识月兑离。
“小贝,你别哭,妈咪等等就醒了,不要怕吼~~”
隐隐约约间,台湾国语的苍老嗓音忽远忽近的传进孟宇瑶耳里,像条细绳扯住她即将飘远的意识。
小贝!听见小贝两个字,涣散的意识慢慢凝聚,硬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不能再睡了,小贝还在等她……
孟宇瑶眼睫颤了颤,从昏沉中醒来。
睁开眼,好不容易才能凝注焦距,白色墙壁、白色窗帘以及白床单,一大片医院特有的白映入孟宇瑶眼帘。她吃力地转头,果不其然看见小贝泪汪汪的站在床头,而另一头,则是表情严肃的陈女乃女乃。
忍住如海涛席卷而来的强烈晕眩,她勉强露出微笑,朝宝贝女儿伸手。
“小贝。”干哑的声音像吞了沙,连自己都认不出。
“妈咪……”见妈咪醒来了,孟小贝瘪着小嘴,抽抽噎噎地偎进她怀里。
“小贝别哭,妈咪没事了。妈咪只是太累睡一下而已呀!”见小贝哭得好惨,她不舍地轻拍她的肩。
“小瑶,医生说你营养不良、睡眠不足又太过劳累才会昏倒,你这样不行,会把身子搞坏,得多休息。”陈女乃女乃板起脸碎碎念。“听见你在医院,小贝不知道有多担心,你看!你把小贝都吓坏了。”
“陈女乃女乃,谢谢你带小贝来。”孟宇瑶轻声道谢。
“小贝这么担心你,我不带她来行吗?”轻哼一声,陈女乃女乃不赞同的摇头。“你在便利商店昏倒了,幸好有好心人把你送来医院。小瑶,早叫你别同时兼那么多份工作你就不听,如果手边钱不够用,大不了我不收你们房租,反正我老太婆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也不需要那么多钱。”
“不!你房租已经跟我们收很便宜了,不能再让你吃亏。”孟宇瑶连忙婉拒。“陈女乃女乃,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是钱不够用,只是单纯想趁现在多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从前存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虽然她很想长留在这里,但也不能确定能留多久,难保将来不会再有搬家的一天,那都必须用到钱,所以她必须未雨绸缪才行。
“钱以后再存都可以,如果你现在把身体搞坏了,谁来照顾小贝?”陈女乃女乃双手叉腰,老眼一瞪,凶巴巴反问。
“我——”孟宇瑶原本还想解释些什么,却只能吐出一个字。
心底明白陈女乃女乃说的没错,孟宇瑶充满歉意,这歉意,是对小贝。她轻抚小贝的发,看她小手紧抓自己的衣襟,仿佛害怕一放开妈咪就消失不见了。
孟宇瑶心疼地搂紧小贝。轻轻叹气。没错,她的确太心急了,工作量超过身体所能负荷,但她就是不安啊……
她好怕那家伙会突然出现把小贝从她身边抢走,这不是没发生过,她太明白那个人的能耐,她已经没有家人没有家了,不能再没有小贝!
看见宇瑶为难又悲伤的的表情,陈女乃女乃心软了,她撇开脸。
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一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况且那个口口声声说会陪她一辈子的老家伙也没良心两脚一蹬先弃她而去,留她一个人孤伶伶在这个世界上。本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却遇到来租房子的宇瑶和小贝,好似上天可怜她孤孤单单一人,送她一名女儿和孙子来陪伴,于是她当下决定房租半价租给她们母女。
她人老但不笨,看得出来宇瑶藏着秘密,是不能说又深深纠缠她的恐惧,可她不说,别人也帮不上忙啊!
“不然这样吧!如果需要,小贝可以托给我照顾,我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看电视也无聊,多个伴也好。”陈女乃女乃说道。
孟宇瑶认真的思考着。陈女乃女乃若能帮她照顾小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还能额外省下一笔保姆费用。
反正小贝也讨她喜欢。
“陈女乃女乃,谢谢你。”孟宇瑶听出弦外之音。打从陈女乃女乃只收她半价房租时,她就知道陈女乃女乃面恶心善,绕了一大圈就是想帮她的忙。
晚娘女!每个人都会有需要他人帮忙的时候!
冷不防,这句话跳进她的脑海,浮现某个男人怒气冲冲的脸。
陈女乃女乃嘴里的好心人其实就是他吧?再见到面,他完全不像那家伙了,她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看错?
她对他没好脸色,他倒是不记仇的反帮了她两次。其实依她对他的恶劣态度,就算他不理她也是情有可原!
“小瑶,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进来?”陈女乃女乃见她沉默,以为她不舒服,担忧的问。
“不,没什么。”孟宇瑶摇摇头,挤出微笑。
她只是在想某些事情,想理出一些头绪……
“孟小姐,你醒了?看来我时间抓的正好。”
说曹操,曹操到。温和的嗓音响起,孟宇瑶抬眸,看见一名戴着细框眼镜,年轻斯文的白袍医师走入病房。“你好,我是这件诊所的医师萧明瀚,你还有没有哪边不舒服?”他在她身边停步。
“除了头有点晕外,其他好多了。”
萧明瀚含笑点头,镜片后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像是有些惊艳。他伸手按住她的细腕,确定脉搏正常后才又开口。
“你最近应该时长感到头晕目眩,我有大概跟陈女乃女乃提过你的身体状况,总归一句话,你需要多补充营养跟休息,不能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不然以后会出大问题喔!”
“我会的。”被萧明瀚灿亮直接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孟宇瑶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自从有了小贝后,她变得不习惯任何男人的注意。不!应该说,她不希望有人对她示好,彻底拒绝爱情。
“我开些药给你,回去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谢谢。”
“妈咪要记得吃药药喔!”小贝的童言童语插入他们的对话,招来萧明瀚讶异的一瞥。
这名活像洋女圭女圭的女孩是孟宇瑶的女儿?!
一时之间,萧明瀚的俊颜几乎藏不住遗憾的神情,他眼光甚高,第一眼看见孟宇瑶时存有相当的好感,还以为能进一步的认识……
原来她已经结婚了啊!
“会,妈咪会乖乖吃药。”模模她的头,孟宇瑶疼爱地笑说。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话声微顿,萧明瀚眼尖发现孟宇瑶未戴婚戒的手指,赫然想起她的病历资料也是勾选未婚,一丝狐疑划过他的心头。
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儿,手上却不见婚戒,配偶栏也同样空白,还是说,他依然有机会?
“萧医师?”陈女乃女乃见他话说到一半对着孟宇瑶直发怔,忍不住出声。
“是,”意识到自己失态,萧明瀚微窘。“孟小姐,你再多休息一会儿,如果没有不舒服就可以回家了。”话声方落,他走得有些狼狈仓皇,似乎为方才的失神感到尴尬。
“萧医师喜欢你。”萧明瀚才刚走远,陈女乃女乃立刻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到。
鳖了一大把岁数,她看人不会错的,萧明瀚一见孟宇瑶就脸红发愣,一定是对她有意思。
“陈女乃女乃,你胡说什么。”这回,换孟宇瑶被直言不讳的陈女乃女乃惹红了脸。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她又是病人,哪来的喜欢不喜欢?
“我是说真的,这地方哪个小阿不是我看着长大,萧明瀚这孩子不错,放弃都市大医院的工作,回到这小镇开业,就为了贡献家乡……他并不是个轻浮的男人,看他刚才的表现肯定是对你有意思。”陈女乃女乃语气坚定。
孟宇瑶不知该如何反驳陈女乃女乃的话,她咬了咬唇,找小贝当挡箭牌,逃避。
“小贝,妈咪没事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她笑问。
对于爱情,她死心了。不敢奢望有人能接受带着小贝的她,又能像她般如此疼爱小贝。
“好!”一听见回家两个字,小贝立刻开心的跳起来,高举短短的小胖手。“陈女乃女乃,我们一起回家。”
手中的画笔已经停了二十分钟,比来比去,始终无法决定将笔尖上的那抹暗红落在画布哪个地方。
左上角?右上角?还是干脆换颜色,用橘红色比较恰当?
半撑着下巴,卫靖祎眯起漂亮的黑眸,陷入长思。好半晌,手中画笔再度搁回桌边。
猛然惊起的门铃打断他的思绪,卫靖祎伸伸懒腰起身开门,半小时前他用齐端的名字跟街角超市订了一些民生日用品和食物,现在应是工读生送货来了,等吃些东西下肚祭祭五脏庙后,看能不能多刺激出些灵感。
打开门,一丝惊讶掠过他的眼。
“又是你!”
“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
这一次,卫靖祎薄唇忍不住贝起一抹笑痕,俊颜增添男性魅力,他双手盘胸斜靠门边,有趣的打量眼前头戴棒球帽抱着纸箱的清丽女子。
就算他不信命运,也得相信和晚娘女之间真有孽缘存在了,吃早餐看见她、去便利商店碰见她,就连窝在家里不出门,他俩都能不期而遇!
垂眸瞄了眼她手中放着牛女乃、泡面跟民生用品的纸箱,他挑眉,故意不伸手去接。
“啧啧,今天变成超市送货员了,改天我报修水电碰到你,应该也不会太惊讶。”他似笑非笑地说。
孟宇瑶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揶揄,就像两只斗鱼相见实在很难和平相处,顿时把再见到他时定好要好好道谢的念头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店里的工读生没空,店长临时请我帮忙外送。”她微恼。
“等等,先让我理出头绪,你在有一间早餐店帮忙,而后是便利商店,现在是超市员工?”身兼数职,把他的好奇心彻底挑起。
“现在景气差,多兼几份工作比较有安全感……”孟宇瑶皱皱眉,不懂自己干嘛跟他解释这么多。他不接手,她干脆把纸箱放在门口,掌心朝他一伸,“四百七十八块。”
闻言,双手环胸的卫靖祎黑眸只是慢吞吞瞥了她白女敕玉手一眼,没动。
孟宇瑶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秀眉皱得更紧。
“快给钱。”收完钱她要闪人了。
“你身体好点了吗?”卫靖祎冷不防冒出着一句。
孟宇瑶完全没心理准备他会关心自己,不由呼吸一窒。
“依你的脸色来判断,应该是好多了。”不等她回答,他径自笑眯眯继道。至少阳光下的她颊色多了血色,不再是惊人的惨白,一副三餐不济的样子。
孟宇瑶瞪着他没心机的笑颜,话题转变得太快,从针锋相对到关心,两种极端让她有种来不及跟上的感觉。
“托你的福,我已经没事了……”人家先客气开口,自己总不好老凶巴巴,她顿了下,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赶忙又再补充。“不,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虽然两人一见面浓浓的烟硝味弥漫,随时会擦枪走火,但她学不来虚情假意那套,既然道谢就是诚心诚意。
咦?看来晚娘女并非不可理喻嘛!不过这样反倒让他更好奇了,事出必有因,她单单只针对他的敌意到底打哪儿来的?
卫靖祎眯眸看她,深不见底的眸子瞬也不瞬,好似要看透她的灵魂。
“你在看什么?”他的目光太直接,孟宇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看你。”卫靖祎回答倒也干脆。
在他眼中,孟宇瑶像解不开的谜团,太多的矛盾交错冲突,却又有一种莫名熟悉感,让他好想一层一层剥开,究竟真正的孟宇瑶是什么模样?为何总是竖起防卫高墙不让人接近?
啧啧,曾几何时他也会主动对谁感到好奇了?
“我有什么好看的?”嘴里虽这么说,其实孟宇瑶也正偷偷打量着他,可想起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正眼看卫靖祎。
初夏午后,灿金色阳光在卫靖祎身上映出美丽光晕,闪得会发光一样。毋庸置疑,卫靖祎长相绝对是好看的,五官立体深邃,一双有宝光流动般的眼眸会发电,鼻梁高挺,唇形完美,典型东方俊美的男人。他的肩膀很宽,腿特别修长,虽然身形偏瘦,仍属黄金比例的倒三角型身材,身上那件浅米色宽松针织衫更让他多了雅痞贵公子气息。
到现在才发现这男人其实挺迷人的,算不算后知后觉?!
“所以……我们停战了?”不知过了多久,卫靖祎慢吞吞出声,一下子拉回孟宇瑶的注意力。
“停战?”
“代表我们以后不再剑拔弩张,你也不会再用晚娘脸对着我。”
晚娘脸……孟宇瑶额角滑下三条黑线。
“你不记仇吗?我之前对你很坏!”见他轻描淡写地一抹勾销,孟宇瑶狐疑反问,不信有人这么好说话。
她对他可是非常、非常不给面子。
“如果每个不喜欢我的人都要恨在心里,我这辈子要讨厌的人太多了。”挑了挑眉,卫靖祎唇瓣扬起的笑弧带着挑衅,偏偏好看得紧。
在商场上,要对付他或对他恨得牙痒痒的人不可计数,他可不想把好心情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孟宇瑶不说话了,水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一脸犹豫,似在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好吧,让我想想要怎样惩罚你的恶劣态度,才算公平。”见她不信,卫靖祎没好气的假意配合一下。
“你刚不是说不记仇?”宇瑶忍不住月兑口而出。这男人真善变,打从见面到现在短短不到五分钟态度百变,害她完全跟不上。
“你不信,不是吗?”卫靖祎挑眉,望住她的黑眸戏谑流光闪动。
原来是闹她的呀!孟宇瑶心中暗暗嘀咕。听他说得云淡风轻,老耿耿于怀的自己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越了解卫靖祎的为人,很难不对他有好感。
虽有相仿的气息,他和那家伙截然不同,那家伙计较所有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自私自利简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甚至连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懊男人!这三个字掠过她脑海。
恩怨一笔勾销后,孟宇瑶眼里的卫靖祎越发的迷人……
“干嘛这样呆呆的看着我?该不会发现我的好,喜欢上我了?”卫靖祎难得好心情,开开玩笑,也算一吐从前的怨气,不料孟宇瑶的漂亮脸蛋彻底红透。
“什么?哪有!你胡说什么!”孟宇瑶像被人抓到正在做坏事的孩子,心砰砰砰跳得飞快,结巴。
咦?她脸红了?!懊不会真被他料中吧?
她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卫靖祎错愕,清美娇颜更添颜色,像颗艳红熟透的苹果。再次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悄悄滋长蔓延着,氛围吊诡,卫靖祎跟着心跳有些不稳。
真是莫名其妙,孟宇瑶不明白自己害羞什么劲儿,一路脸红到颈子,连耳根都热烫烫的,心慌意乱间,她随便找个话题,只要能打破这暧昧氛围都好。
“咳咳,你是画家?”清清喉咙,她用下巴努努他修长指尖上的油墨。
艺术家?!他像吗?!
听见这疑问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种称赞,卫靖祎不禁有些暗自得意,果然经过月余的浸染,他身上也开始散发出艺术家的气息了吗?
“也算吧!”灿烂笑意跃上他的眼眉。
真的不明白他一个人在高兴什么,仿佛他这个人很容易单纯的开心,偏偏自己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这样很好,相处起来自在舒服,不用老是战战兢兢……
“你作画?”孟宇瑶忍不住苞着笑了,探头看向屋内。“画作在屋里?”提到画,她心里隐隐骚动着。
“是啊,从这儿就能看到了。”他笑着侧身,巴不得她干脆进屋看得清楚点,当他第一个粉丝。
不料,看清画布后的孟宇瑶笑容凝在唇边。
“这是——”开玩笑的吧?这是他的画?!
“是我的画,怎么了?”卫靖祎的笑颜比艳阳还耀眼。
摇摇头,孟宇瑶没吭气,退了两步,最后干脆一路退到屋外。
“有什么不对吗?”
“……”
“怎么了?”他蹙眉。
“我——”抬头看他,他稍早太过灿烂期待的笑容让孟宇瑶欲言又止。
“嗯?”
这样怎么说,她又该怎么说?
“别担心,我们已经是朋友,你有话直说。”艺术家三个字让他心情快乐得像要飞上天,是他到目前为止听见过最美好的称赞。
这是他自己说的喔!说他们是朋友,要她有话直说……
“我……我劝你别浪费时间了,你没有绘画天分。”鼓起勇气,孟宇瑶终于开口。
她以多年的经验来评断,因她曾是国内最知名艺廊的负责人,发掘许多明日之星……
“什么?”卫靖祎万万没料到她会接这句话,再一次错愕。
“放弃吧!这绝对不是你该走的路。”她认真地道。
趁他还年轻,转行还来得及。他的画……他的画……真的不是她心存偏见,而是连今年才四岁半的小贝都画得比他好。
他若是画家,保证是很逊咖的画家,还是放弃吧!他会活活饿死的。
这、个、女、人!
继大哥、老三和黄齐端后,她是第四个这么说的,而且还如此直言不讳,真是……卫靖祎头有些晕,这女人总是能让他无言以对,看来他跟她真的八字不合。
彬许他们继续针锋相对才是正确的选择。
砰一声,价值不菲的水晶高脚杯被狠狠砸向雪白墙面,当场摔得四分五裂,被惊来的佣人看清卧房内的男女主人在争执后,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四次了,太太和老板感情不好众所皆知,大家早见怪不怪。
卫铭冲瞪着碎裂一地的玻璃,眯细眸子,沉下声线。
“何明绣你做什么?大清早发什么疯?”
“我发疯?你说我发疯?”明绣咬紧牙,泪水冲上眼眶,本该是绝美的脸庞如今被怨气和愤怒扭曲。
“才早上十点又哭又闹,不是发疯是什么?”卫铭冲头也不回,对着镜子调整领带。
“真正发疯的人是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卫铭冲不耐皱眉,冷嗤。“你胡说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明绣握紧双拳,体内的酒精和怒气不断翻涌,使得她口不择言。“你说啊!你说那个女人又是谁?是哪个不要脸的小模?还是帮你帮上床的秘书?”
“搞半天是为了这个在烦我……”从衣柜取出西装外套,卫铭冲语气厌烦。“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爱跟谁在一起、爱玩哪个女人是我的事,你甭管,当好你的卫太太就好。”
“我怎么可能不管?我是你老婆耶!”
“所以呢?你不正挂着卫太太的头衔吗?”
“卫铭冲,这就是你的回答?”明绣声音陡然杨高八度,他不在乎的语气快把她逼疯了,她好想尖叫。
“我有说错吗?”卫铭冲面无表情的回头,“你能给我的价值就是这些,当好你的卫太太,对外做出幸福婚姻的假象,我想你爸也会很高兴的,毕竟我们两家公司合作无间,他也赚了不少,不是吗?”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明绣猛然截断他的话,她恨透他的薄情寡义,恨透了!为何当初没看清楚他爱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所带来的庞大商业利益。“住口!住口!”
“好了,别再闹了,我早上还有会要开,没时间跟你瞎闹。”卫铭冲耐心用尽,头也不回地走向房门外。“把泪擦一擦,晚点你有慈善茶会要参加,记得洗掉那身讨人厌的酒味再出门,别丢我的脸。”
对她的酗酒,他算是很忍耐了。
“……”
“别说我对你不好,”卫铭冲走到房门口又折回,从皮夹抽出一叠钞票扔在床上。“去买些衣服珠宝什么的,就是别来烦我!”
明绣不敢置信地瞪着床面那叠千元大钞,心中怨怼包深。
这算什么?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那些为了钱陪他上床的野女人?
“我昨天去医院看报告了,”冷不防,明绣幽幽开口,声音里空荡荡的,“医生说我很正常,我可以受孕。”话到最后,她特别强调。
闻言,卫铭冲脚步停下,黑瞳倏缩。
“所以呢?我不懂你这句话的意思。”
“有问题的人不是我。”她恨意太深的眸看向他的背影,冷笑,“是你!因为你卫铭冲不断在外面玩女人玩出报应,生不出孩子!”
多讽刺啊!玩女人玩出报应来了,他卫铭冲不能生育!
“你在胡说什么?别再发疯了!这句话下次别再让我听到!”卫铭冲眸光倏冷,一抹寒光疾闪而逝,冷冷丢下话,转头走人。
砰一声,楼下大门被狠狠甩上,留下满屋子冷冰空气。
“天哪!我再也受不了了!”明绣用力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数扫落,玻璃碎片和乳液、化妆水洒满一地,她崩溃的哭倒床铺。
这不是她要的婚姻啊!有名无实……
想她何明绣国外知名大学毕业,又是食品业龙头的掌上明珠,怎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当年追求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偏偏瞎眼挑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卫铭冲不会离婚的,他需要她撑住幸福家庭的假象;爸也不会答应她离婚的,因为两家公司结合所带来的商业利益太大,爸还得借助他的力量进军国外……那么她呢?谁来替她想?她陷入痛苦的深渊当中!
如果能有个孩子就好了,她至少可以把心力投注到孩子身上,让她的人生还有点意义,可惜连这个最后的心愿都没了,彻底粉碎了,因为卫铭冲纵欲过度,恐怕丧失生育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明绣忽然大笑出声,笑自己悲惨的人生,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就是她的未来啊!一辈子守着这场可悲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