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宁好不容易才拦到一辆计程车,前往市区。
宋子寺的这幢房子位于市郊,附近除了几户人家外,便是一人片山林及树木,空气清新、视野又好,是个很好的居家环境。只可惜交通上不方便了点,而且家里并没有请佣人;这是她当时的要求,她认为请佣人只会让她显得更没用,所以才会这么要求宋子寺。
到了市区,沈海宁买了些日常用品,同时又为彦彦买了玩具,相信他看了之后一定会很喜欢。
她另外还买了毛线球,准备为彦彦打件毛衣跟围巾,以往每到了冬天她都会为彦彦亲手织这些东西,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懊,差不多了。看看手里两大袋的东西,又瞄了眼手表,她才惊觉自己原来已逛了这么久,离她出门时已过了三个钟头。
正当她想拦辆计程车,左右张望之际,她竟看到了宋子寺,他不是该在南部分公司开会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临时取消会议了?”她喃喃自语。
一瞬间他即没人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沈海宁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不过应该没有才对,人那么多,况且她并不是特别突出。
直到见不着他。她才若有所失地收回目光。
“叭!叭……”
一阵鸣按汽车喇叭的声音从沈海宁身后传来,她还来不及回过头,人已被那辆车给撞倒。
“碍…”她痛呼一声,身上传来的痛楚令她险些立即失去知觉,只觉得自己身子一直往下滑、往下滑……
“喂,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小姐!”那名肇事者白着一张脸,紧张地冲到她跟前,担心地问。
沈海宁试着张开眼,只见一个女孩蹲在她身旁,眼中流露出不安及恐惧。
她想告诉那女的她没事,但昏眩瞬间袭向她,令她陷入黑暗中……
朦胧中,沈海宁听到有人在她身旁说话,似乎还有个女的在哭泣。
“冰儿,以后不准你再开车!连这么慢的车速你都能撞到人。”易震丰压抑住内心的惊慌焦虑,试图以此时他认为最温柔的声音和他的未婚妻说话。
今天要不是他人还没出国,陪朋友去客户那儿谈生意,恐怕她现在不是在医院哭哭啼啼,而是被带往警察局作笔录。
真是气死他了,明明告诉她不可以动他车子脑筋,两人还约法三章,可这小妮子根本不将他的话当话。他前脚才离开,她后脚便跟着开车出去,简直是要造反了。
“人家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出事嘛!而且她站在路上一动也不动,我才会不小心撞上她的……”蓝冰儿一面哭,一面尝试跟他解释事情的经过。
但显然易震丰并没有多大的耐心,他横眉竖目地瞪着哭泣的蓝冰儿。
“你还说!”
“你这么凶……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还凶人家……”蓝冰儿哭得更大声,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冰儿,你误解我了,我是……该死!”他是担心、担心啊,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他们的声音让沈海宁头痛。天啊,谁来救她,这里是医院,难道都没有人告诉他们要轻声细语吗?竟然还这么大声。
“不……”口干舌燥令她难以发出声音,而那两人还是继续他们的争执,完全未察觉病人已清醒且睁大眼望着他们。
懊不容易,等易震丰止住蓝冰儿的泪水后,他们的注意力才回到沈海宁身上。
“她醒了!”
“醒了吗?是不是要水?”蓝冰儿扶她半躺着,并倒了杯水给她。
叭了水后,沈海宁才开口:“是你撞了我?”
她的话让蓝冰儿马上又一脸羞惭,“嗯,很对不起,我会负一切责任的,你放心。”
沈海宁淡笑摇头,“我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她不想让对方难受。
“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需要留院观察,住院手续我们已经办好了。”
“是吗?”
她不需要住院,她每天无所事事,怎么可能身体虚弱?
“对,你就安心住院,我会在这里陪你。”
沈海宁看着撞伤她的女子,她的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长得娇小可爱,很甜美的一个女孩子,是让人一见即喜欢的类型。
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那个男人,他一张脸冷得吓人,但长相是斯文得很,高瘦挺拔的身材,是个会令女人印象深刻的男人。若不是刚才听到他对女孩的吼叫,很难想像他会是刚才那个口气火爆的人。
“小姐,很抱歉,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我未婚妻太不懂事了,请你多包涵。”
“没关系,而且我现在人不是好好的,根本不碍事。”沈海宁试着坐起身,但显然有点力不从心。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昨天就想通知你家人,只可惜你一直没醒来。”
沈海宁惊讶地睁大眼睛。
“昨天?!你的意思是说我睡……睡一天了?”天啊,怎么会呢,不过是轻轻的撞击,怎么会这么严重?
“嗯,所以我们很担心,还好你醒了。””你的名字呢?可不可以告诉我,顺便告诉我你家里的电话,好方便我们联络,你已经一天没回去了。”
沈海宁原本无助的脸顿时显得惊慌失措。
“你别紧张啊,一会儿打电话告诉家人不就好了,我叫蓝冰儿,他是我未婚夫易震丰。”
沈海宁朝他们点个头,并轻扯出一丝笑容。“我姓沈,沈海宁。”
她突然想到彦彦。昨天上彦彦没看见她,一定不安极了。
“我……要回家了。”她急急想起身,却再度让一阵昏眩给止住动作。
“别乱动,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不行,我一定要回家。”
被她坚决的语气说服,他们两人逼不得已只好帮她办了出院,理所当然必须护送她回家。
“抱歉,还要让你们送我。”坐在车子里,沈海宁不住地道谢。
“哪里的话,该道歉的是我们。”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再多说话,但易震丰一边询问她方向时,俊逸冷淡的脸上却一再浮出困惑表情,眉头还不时深锁,像在思考什么事。
“慢着,你方才说你结婚了,而且还有个五岁的儿子?”他似乎在考虑之后,再次询问。
沈海宁点头。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你说你家住在这附近?”易震丰更大声地询问她。
“易震丰,你那么大声要吓死人啊!”蓝冰儿重捶易震丰,要他注意自己的风度。
易震丰只是觉得太讶异了。“你先生不会正好姓宋吧?”
沈海宁点点头。奇怪了,他怎么知道?
“嗯……很刺激,宋子寺是吗?”易震丰喃喃道。如果真是的话,那可麻烦了。宋子寺是何等人也,他向来不许任何人碰触他的所有物,更何况冰儿还不是轻碰,而是重重地撞了沈海宁。
“有什么不对吗?”他是怎么了,难不成他认识宋子寺?
来到宋家门外,易震丰伸手按门铃。
第一声铃都还未停,门马上开。来开门的竟是宋子寺。
“宁儿!”宋子寺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躁,又有点疲惫;他退到一旁让他们入内,但当他看见易震丰时,忍不住大喊:“搞什么!震丰,你怎么会和我太太在一起?”见他扶着沈海宁,宋子寺的醋坛子马上打翻,脸上立即露出凶狠的表情,一把将老婆拉回身边。他不允许任何男人碰她。
易震丰完全能理解宋子寺的反应,就好像他现在也将未婚妻往怀里带,生怕宋子寺刮起台风,将冰儿吹走。
进到客厅,宋子寺扶沈海宁坐好后,人也跟着坐在一旁搂着她,而且是紧紧地搂住,怕她再度像昨天那样消失。
只有沈海宁还搞不清楚状况,他是怎么了?好像怕她会跑掉,紧张得很。
“你昨天去哪儿了?”等不及易震丰的回话,宋子寺凝视着沈海宁问道。
从他的反应看来,他好像在生气,气她丢彦彦一个小阿子在家,一定是的。
“我在医院……”鼓足了勇气,沈海宁低下头小声地说出昨晚自己的去处,同时还以眼角余光瞄了瞄宋子寺。
“什么?医院!?该死的,你怎么了?”他的样子好似一座火山要爆发似的。仔绌打量着她,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不过脸色有点苍白。
沈海宁在宋子寺眼中看到一丝火光,一丝正燃烧着愤怒及震惊的火光。她抬头望了他一眼,又继续说:“昨天……我……出车祸,刚刚才醒来。呃……彦彦好吗?”这是她最关心的事。她热切地用眸光寻找彦彦的踪影,怎么也看不到他。
“车祸?”宋子寺脸上的表情转冷,马上将眼光调回易震丰身上。“不会正好是昨天的那一场车祸吧?”
昨天宋子寺原本要南下,却因为客户临时拜访而更改时间,而那时易震丰正好在他身旁。后来易震丰接到一通电话,说是他未婚妻开车撞到人,他才先行离去。
“你知道?”沈海宁有些讶异。
宋子寺用眼神暗示她别说话,她只得识趣地闭上嘴。
易震丰有些愧疚。“就是昨天那一场车祸。”
“该死!”宋子寺愤怒地低吼。
“是我不好,是我擅到她的。”蓝冰儿挺身而出,虽然她怕宋子寺,但她不想见到易震丰被骂,她才是需要负责任的人。
宋子寺一脸怒气的瞪着蓝冰儿瞧。
“寺……我没事的。”沈海宁见气氛有些僵,赶紧开口打圆常
彬许是她的脸色真的不太好看,宋子寺不理会其他两人的目光,霸道地拦腰抱起她。
“等一下,寺,彦彦呢?”她因为他竟在外人面前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而感到害羞,但心里又挂念着儿子。
“在大宅那边,我今天早上送他过去的。”宋子寺并没有停下步伐,反而是加快脚步的抱她回卧房。
将她安放在床上,他脸上竟出现一抹难得的脆弱神情。“宁儿,永远不要消别再一声不响地消失……”不等她开口,他已走出房间。
而她却对他的话感到迷惘,消失?可能吗?若他不允许,她想连阎王也不敢向她取命的。
想到彦彦在宋家大宅,她总算放心了些。不知怎么地,此时她竟觉得待在宋子寺的身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而这安全感让她放松情绪,安心地沉入梦乡。
“子寺。”易震丰神情严肃的看着宋子寺,他已让蓝冰儿先回车上等他。
“嗯?”刚才一见到易震丰时,他即感觉得出震丰有话要告诉他,但一直苦无机会,因为他那任性又小阿子脾气的未婚妻就像水蛭般紧黏着他。
“我想你是不是该好好想想你们的问题了?”
易震丰是宋子寺在商场上认识的朋友,从宋子寺懂事以来,便很少有人愿意亲近他,就算有,也是因为他是宋子寺,拥有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能力,并不是真心想与他做朋友,这也是成他阴沉冷酷个性的原因之一。
但易震丰却不同,从两人第一次儿面开始,易震丰即表明生意不成情意在的原则,愿意真心交他这个朋友。易震丰不算是个感情丰沛的人,但他却明白地让宋子寺知道,他是朋友而非敌人,或许正因为这样,两个人之间使因慢慢地熟稔而成了好朋友。
易震丰说的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需要时间,心中的怨恨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他真的需要时间来淡忘。
“我会的。”虽然一开始是他强迫海宁嫁给他,也威胁她要付出代价,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做不到,他根本无法恨她。至于为什么如此,他不愿去细思,他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子寺,我知道你在乎她,但你要知道,女人不是用行动就能打动的,她们需要的是更清楚的承诺,我想你能了解我的意思。”易震丰拍了拍他的肩,并在他胸膛处重捶一下。“好好想清楚吧!冰儿又在喊人了,我先走了。”
目送易震丰离去,宋子寺心中想着他方才说的话。最后叹了口气,走回卧房。
打开房门,他走到床畔,轻轻地在床沿坐下。
宋子寺专注地盯着睡梦中的美人儿瞧,他忍不住忆起当自己发现她失踪时的情景,那时他心里竟有股强烈的窒息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或是她已离开自己,而这些答案皆不是他所要的。
一想到她可能离开自己,他就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愈来愈在乎她,对她的存在、她的一切,他竟该死的在乎。望着她,他伸出手去感觉她。
此时躺在床上的沈海宁蠕动了子,往宋子寺靠去,而宋子寺发现自己竟宠溺地将她拥入怀里。
熟睡的她乎在他怀里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脸上缓缓地泛出满足的笑意。
“寺……”
宋子寺一愣,她竟然在睡梦中唤他的名字,那么地信赖,好似即使人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极温柔地紧搂住她,并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而这也让他的脑中有了个新的想法,长久以来不曾展露过的笑容,此时却浮现在他脸上,“我的宝贝宁儿啊,我的宝贝……”这是他唯一能说出的话,因为他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人之间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