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解月兑吗?
不,是深沉的思念。
凭栏而望,天上的白云幻化成的姿容全是她,有沉静的,有低头思考的,有浅笑盈盈,有轻嗔娇斥,最后的影像是她拂袖而去的怒颜。
不是故意要惹恼她,一时嘴快地与她谈起经营手腕,奚落女子不该出入瓦舍勾栏和男人周旋,此乃青楼妓女所为。
他知晓批评她的话有欠公允,可是说出去的话难收回,碍于男人的颜面问题,他硬是拉不段道歉,任由懊悔充斥心底。
一见她气呼呼的扭头就走,丢下一句“朽木难雕佛”,他以为她会像先前几日般窝回客房生闷气,所以未追上前。
等到了傍晚时见不到人来用膳,他才得知她早已出堡,未曾知会任何人。
他担心她一路上的安危,便暗中派人查探她是否顺利进入八王爷府,表面上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维持著一堡之主的威严。
相思不愁眠,笑是儿女事。如今解了相思,愁绪却堆满心窝,平时的静谧成了死寂的空洞,想她想得心痛。
太安宁了。
“堡主,你决定要烤那只雀鸟裹月复了吗?”
必神的白震天没好气的一睨。“九云,你向天借了胆子敢嘲笑我。”
“冷面商首威震四方,小小氨座岂敢网撒八面。”玉面玲珑的秦九云故作谦卑地拱手作揖。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的小把戏只能哄哄绿蝶那娃儿。”笑面虎。
他扬声一笑,“功力退步了,看来我挺惹人嫌的。”
“知道就好。”白震天板起脸,神色傲然。
“听说你这阵子反常得厉害,小弟还赶得及看这场热闹吧,”他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打算做棺材生意,你要先订一口算八折。”想死不怕没鬼当。
他抹了抹脖子收起笑意,“没变嘛!你还是刻薄得很。”
秦九云是白家堡的副堡主,打小即让老堡主收为义子,和白震天之间亲如手足,因此他才敢开玩笑地数落,不在意受责难。
两人的感情十分深厚,偶尔口头上的交锋无损二十几年来的交情。
“至少没毒死你。”不知她现今可好。
“一副失魂落魄的憔悴样,是叫哪家的姑娘给抛弃啦!”他随口打趣著,却无意说中心事。
“缝好你的鸟嘴,聒聒噪噪地吵死人。”他哪里憔悴了,顶多胃口不张罢了。
“好心遭误解唷!我是想尽懊兄弟的义务,陪你大醉一场。”他摇头叹气地摘下一片榕叶含著。
心情不佳的白震天没空与他打哈哈。“太原那方固的货源补足了吗?”
“我出马能出错吗?香料、布匹一应俱全,还完成了马匹的交易。”大漠的马儿最矫健。
“大话,盐市的出货量为何短缺?百姓无盐可食。”民生用品是最不该匮乏。
“这……”秦九云丧气地吐著苦水。“私盐泛滥,盐枭大肆抢夺,咱们商行损失不少盐块。”
盐漕官吏管不了事,胆小怯懦地任由枭贼危害乡里,白家堡算是轻微折损,有些商号却因无盐可卖而关门大吉,便宜了私枭。
即使组了民兵也无济于事,枭匪大都是来自边境的契丹人,剽悍的成群结队四处掠夺,小老百姓哪抵挡得住大刀大斧,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能有盐卖就不错,大宋重文轻武,将帅训练不足,出兵讨伐往往落个败字,实在……唉!不提也罢。
“别为无能找藉口,下半年我要看见人人有盐吃,户户不缺盐。”这是诚信问题。
奥!懊沉重的责任。“我可以调派堡里的武师护盐吧?”
“需要多少尽避开口,不够再向外招募。”世态不平,是该增些护院。
“早说嘛!唉我提心吊胆怕成不了事。”以为得自个儿提剑上阵。
“没用。”他低啐。
秦九云轻咦了一声,“怎么不见赌鬼,又上妓院嫖妓了?”
“我哪晓得,最好死在女人肚皮上做个快活鬼。”他有些恶意的诅咒。
“啧!口气很酸,是不是羡慕他的自在?咱们也去温温香如何?”嫣水阁的芙蓉骚得带劲,一想起胯下就热呼呼地肿大。
“没兴趣。”
“干么,改吃素了?!”他怀疑的一瞟。
白震天慵懒的说:“提不起劲。”
“天呀!你真的很反常,嫣容和水滴儿可是盼著你这位大金主呢!”肯定是病了。
以往不需要邀约,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自个儿上嫣水阁找两位包养的妓娘宣泄,还有意赎身纳为妾,享受双姝的美人恩。
他玩女人有个原则,就是不和其他男人共享。
像嫣容和水滴儿是他的专属妓女,两人先后让他开了苞,以处子之身成为他的女人,从此只能留他过宿,其他男客休想染指。
他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属于他的玩物绝对是百般纵容,珠宝、美服一律不吝惜。
不过,他的玩物们也必须听话、温顺,不得逾越本分妄自想飞上枝头,否则无情地予以断其后路,连妓女都没得当,沦为街头乞儿。
“堡主,你该招个大夫进堡把把脉,及早治疗才不致误了时机。”脸色确实不佳。
眼神一沉的白震天笑得令人发毛,“你巴不得我早日归阴好篡位是吧!”
“我是关心你的身体,真是好人难为。”他眉头一皱,大感压力。
“今天云很淡,风轻无雨。”他轻喟了一声,似有千重忧。
“堡主,你真的很不对劲。”秦九云瞧见远处的小人儿,挥手一招。“绿蝶,堡主是不是吃了不洁的食物?”
阿子气的白绿蝶踢踢小石子,一张脸臭得生人回避。“没用的大哥,气走我的好大嫂。”
“嘎?!什……”
“闭上你的嘴,是你一天到晚拿著鬼刺绣和我抢娘子,她才吓跑的。”她也是罪人之一。
“吓!明明是调戏人家的狂峰浪蝶,美人儿般的大嫂才会受不了地离开。”种树的嫌泥乾。
“绿蝶,你的教养呢?谁允许你对我如此说话。”刁蛮的小表。
“大嫂说女人有自主权,不应处处仰人鼻息,你不能仗势欺人。”她要自立自强。
仗势欺人?!多严重的指控呀!秦九云才想问一句“大嫂”是何方神圣时,震耳的咆哮声已然响起。
“放肆,羽毛未丰就想登天,不自量力。”她被惯坏了。
她受惊地红了眼眶。“人家……人家只是想……有个大嫂做伴。”
“你太闲适了,回房把女诫抄一百遍,记住自己的本分。”他就算要娶妻也不是为了她。
妻……
眼前浮起秋儿娇媚的容颜,妻子的形象与她完全吻合,这意味著什么?
他……沦陷了吗?
“一……一百遍?!”手会抄断的。白绿蝶不甘心的鼓著腮帮子。
“堡主,绿蝶还小不懂事,何必严厉苛责,教教就乖了。”秦九云不忍地将她护于身后。
“十五岁的娘满街跑,你早早把她娶过门,免得我看了心烦。”眼前人就是最适当的人选。
“我?!”
“他?!”
两道诧异的抽气声同时响起,互相观了一眼后,各自别开视线,气氛突然显得生淡了几分。
“你们不满意我的安排?”他双臂环胸,眼神凌厉的一扫。
“呃,不急嘛!等绿蝶再大一些才好议婚。”他还想多浪荡几年。
不是绿蝶不好,他打小看到大的女乃娃儿已出落得如花一般,叫他心动得想纳入羽翼下守护。
可是她被保护得太完善,一些孩子心性犹未月兑落,此事应该延个两、三年,等她心智成熟后再说,不必急著要她长大。
而且他对嫣水阁的芙蓉还有几分眷恋,一时之间是割舍不了,怕会辜负两人,也伤了绿蝶的心。
“有花不折可别遗憾,哪天叫人撷回家中供奉,捶胸顿足也挽回不了。”他丑话说在前头。
秦九云讪然一哂,心中略微犹豫。“不至于吧!她身边没啥好对象。”
“这么笃定她会等你风流够了,收了心?”世事多变,人生无常。
“这……”心中的天秤正在动摇。
芙蓉?绿蝶?
绿蝶?芙蓉?
不等他作出决定,白家的小娃儿气愤地推推他。“不娶就不娶,你以为我非嫁你不可呀!”
“绿蝶,你别生气,九云哥是舍不得你太早为人妇。”秦九云软声地轻哄著。
“哼!我看是怕被拖累,大嫂说男人最不可取了,一遇事就缩成乌龟,尤其是成性的男子。”她才不希罕嫁人。
听大嫂说八王爷的四位千金都不精棋、琴、书、画,唯独惹祸的本领一等,她真想去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她们的独特。
大……大嫂?他睨睨白震天一眼。“借问一声,这位仙子是何方神圣?”
“她是八王爷府的丫鬟,名唤秋儿。”眼神一柔,白震天说得唇角一悦。
“秋儿?”八王爷府……“你是说名震京城的赌后她那位‘息事’丫鬟呀!”
要得,要得,勾搭上……呃,是攀上酒、色、财、气中的财女,难怪兄妹俩都失了常性。
“你知道她的丰功伟业?”
“这个嘛,说来就有些曲折……”他大略地描述一番,喜欢赌两把的人都不会错过那主仆两人的事头。
他说得生动,听者心惊,认为有个胡闹主子是她的不幸,根本儿戏过了头,拿身家性命去赌在刀口上。
“九云,你说八王爷府是不是龙潭虎穴?”专出奇女子。
他眼皮一跳,仓卒的一视。“堡主,你不是认真的吧!”
“古珩失踪了大半个月,我上门索人不为过,礼尚往来才是商人之道。”他邪肆地眨著眼。
“可是八王爷府非寻常百姓家,一个不经心,头身就分了家。”民不与官斗。
白震天胸有成竹的说:“八王爷乃性情中人,不然怎会养出一府个性特异的小姐、丫鬟。”
“三思而后行,别为一时的冲动铸下终身大错。”他还是认为不太妥当。
“不去才缓筢悔,就当是探望好友现况,于礼理当如此。”不知秋儿瞧见他会是如何表情。
真是期待。
“能问一句吗?你想带回的是古珩还是‘息事’丫鬟?”他猜是后者吧!
白震天趣味地扬扬下颚,“你说呢?”
薰风扰人,一切尽在不言中,大家心知肚明不点破。
“唉!随你,记得回堡的路,别叫野藤野蔓勾住了归来的脚。”他能劝阻吗?蜂儿觅蜜是天性。
“瞧你说得多严重。把她看好。”眼一肃,白震天意指任性的白绿蝶。
“是,我尽量。”蓦地,他想起一事。“二夫人和表小姐近期会回堡。”
“她们?”他眼神一峻,似有千般波折。“华山的神佛不受香了吗?”
秦九云苦笑,“白家堡终归是个家,又不是看破红尘。”
“命人把倚红院打扫打扫,调几个乖巧、不多话的丫鬟候著,没事别来烦我。”
眉一展,白震天诡谲地一笑,眼底转动的思绪无人猜得透,兀自离去。
吧绿点点,水波逐鱼,漾出一幅好风光。
池边一排杨柳青翠著笑意,一波波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伴随著轻扬的哼唱声。
身著湖绿色衣衫的美丽女子娇嗲地扬起小指,一壶淡酒香溢四方,娇滴滴地扯著身侧的紫衫女子,星眸泛著醉态,实则清醒得很。
爱里就只剩她们两人“相依相偎”了!冬儿随四小姐和番去也,夏儿则常往宫里跑,感觉冷清了许多。
以往的笑声淡了,害她好不习惯地心口直打结,酿了坛好酒无人分享,神仙都会气恼地跺破云地,何况她这个酿酒人呢!
“秋儿,你笑一笑嘛!人家可是特地来陪你解解闷。”本名乙春绿的春儿撒娇地噘著小办唇。
气都气饱了,哪还笑得出来。“别理我,去看好你的大小姐。”
“大小姐在午睡,我放心得很。”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可忐忑了。
八王爷府的四位千金都叫人操心不已,没一个肯安安分分,稍一不注意就能惹出大祸,身为丫鬟的她们只好多费点劲,反正她春儿一嗲天下无难事。
再不成就来拚酒,以她“千杯不醉”的本领,还有什么事摆不平。
统统让他们倒下了,连翻个身都无力。
“小心驶得万年船,免得被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她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春儿娇柔地一笑。“我听说了那件事,三小姐真把你给输了。”
懊好玩唷!赌后居然连输两局耶!
“哼!咱们是丫鬟命嘛!主子手气不好就只好认命。”此刻她只想扭断某人的玉颈。
“瞧你气得手直抖,干么当真和自已过不去,水来咱们土掩嘛!我们这几个好姊妹会挺你一把的。”先把人灌醉了,再往山拗一丢了事。
辛秋橙苦笑地折断手中绿芽,“就怕土墙挡不住,反而先把自个儿给埋了。”
输给旁人倒好解决,凭籍著她圆滑的手腕和口才定能化解,顶多砸些银两来“赎身”,天大的事儿都能成轻雾,一笑泯之。
可是这次输的对象可不是市井小民,几回交手下来,她总是落下风,鲜能扳回一城。
白震天,一个纵横商场的奇人,表面看来沉稳、内敛,其内在却深藏著不为人知的邪佞人格,老是趁人失了防心之际快速出手,掳获他想要的一切。
如此可怕的对手不易对付,逼得她方寸大乱地不知所措,只好乘机转身而逃,暂时回府里整理一下紊乱的思绪。
只是暂时而已。
因为相信他的为人不会轻易放弃有个耍弄的对象,难逢敌手的情况下必会循踪而至,闹得她不得安宁,头疼欲裂。
丙然!幸好刚才在大厅眼尖的瞧见拜帖上的名字立刻闪人,眼不见为净。
“不会吧!秋儿,也有你犁不平的地呀!”好新鲜哦!页该吆伴携酒搬张长凳来欣赏。
她掀眉一瞅,“石头地犁得动吗?”
“所以你一见到两条腿的肉石就赶紧闪避,免得砸了一身伤。”乙春绿隐约知道刚才的情形,遂取笑她的烟火心态大胆一燃,火起立避,辉煌只在刹那间,难持久。
“春儿,离我远一点。”蛾眉一颦,辛秋橙没好心情的说道。
乙春绿伤心地失了笑容。“你嫌弃我。”
“好重,不要放意偎著我。”还装无辜,整壶酒就压在背上。
乙春绿俏皮的吐吐舌头,没有诡计被识破的羞窘,反倒开心的嘻嘻哈哈,偎紧辛秋橙的手臂磨磨蹭赠的,一副惹人疼爱的小女儿模样。
说起乙春绿的嗲功当真无人能挡,柔腻的嗓音一起,便酥得人浑身舒畅,骨头全化开了,什么都好商量。
不过听在自家姊妹的耳中可是催魂魔音,满地的鸡皮疙瘩不用费心扫,只因马上又掉了厚厚的一层,一把火烧得烈,劈哩唱啦直跳三尺高。
“春儿,把你的傻笑给我阖上。”看了碍眼,犹如火上添乾薪。
她不平的娇嚷,“人家是纯真少女的微笑,瞧你说得多难听。”
“别再喝了,我头好疼。”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没有“杂音”和那壶酒。
“少来了,让你头疼的原因正在大厅和王爷品茗呢!我是题外人。”乙春绿勾玩著发丝瞄了瞄。
“王爷没赶他出府?”她不快的沉下脸。
那种不肖的登徒子根本不该容许他入府,只怕死性不改地耍花枪,编排些不实的话语来左右王爷,让他老人家跟著兴起顽性。
别人家的王爷正经八百,威仪刚直,而她们家的八王爷人老心不老,一颗赤子之心总是不时流露,爱拿小辈们开玩笑,满足一下戏弄人的乐趣。
就是因为他这种异于常人的个性,所以几个女儿也在他有意的纵容下变得小姐没有小姐样,苦了随侍的丫鬟。
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便是王爷本身,赵氏王朝的一股乱流。
而且乱得很没品。
“王爷一向乐善好施,你以为他会赶走第一个来向他‘要’丫鬟的伟岸男子?”乙春绿淘气的眨眨眼。
“你还有心思调侃我,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她冷沉的一瞪,神色不耐。
“呸呸呸……少拖我下水。”乙春绿眼角瞄到一道白色衣角,“向哥哥,你好忙哦!”
向青华朝天翻翻白眼,他怎么那么倒楣,不过上了趟茅房拉了一坨屎,怎会叫春丫头逮个正著,是他香烧得不够殷勤吗?
扁是她令人嗲到胃抽筋的软语呢哝就够呛了,还有她老是带著酒香的气味熏人醉,久久不散。
包可怕的是她拚酒的功力叫人咋舌,他醉倒三天三夜头涨欲爆,她倒像没事人似地问你一句:要不要再来尝一口?实在摧击男人的尊严,他发誓要远离她。
但,事与愿违,八王爷府虽大,要错开身还真难,三天两头就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讨厌啦!向哥哥,你就巴不得人家累得不成样,你瞧我小脸都瘦了。”
“呃,你不用去盯著大小姐吗?”要命,他又想要跑茅房了。
一嗲肠胃都松了防,脊椎都泛软了,残馀的秽物忍不住要造反。
“她……应该……不会……”好像不太肯定,偷个闲是人之常情。
“春儿妹妹挺有勇气的,敢赌万分之一的机会。”他可没她的信心。
三小姐不就是一时失察,先输了秋儿再赌掉自己的终身。
殷鉴当取。
神色一慌,乙春绿拎起酒壶。“秋儿,是好男人就别放过,我等著喝你的喜酒。”
“你……”
辛秋橙才一张口,乙春绿随即巧笑地贴近向青华,有些不怀好意的大声嚷嚷,“向哥哥,三小姐把秋儿赌输的那一晚你在场对吧!怎么没下场阻止呢?”
啊!贬被她害死。“乖,去酿你的酒,改明儿个找你上街看花灯。”
“元宵早过了,真没诚意。”还是赶紧去找大小姐,免得她又胡乱射箭惹祸。
没打声招呼,春儿一溜烟的丢下个大石子走人,留下尴尬不已的男子面对谴责的目光。
“青发兄,小妹没得罪过你吧!”原来他是帮凶。
“这……我不好出面嘛!谁敢打扰三小姐的赌兴。”他随便找了个藉口敷衍。
“意思就是牺牲我在所不惜,反正有人娱乐了你。”辛秋橙的一双美瞳微泛寒霜。
他哪敢照实的点头,当然要撇清。“场子是白茫在看顾,他靠得最近。”
“他也有一份?!”好,她记下了,这些见死不救的恶赌徒。
“秋儿,你现在的心情如何?”他贼贼的一笑,视线看向花园入口。
“很好,想煮道砒霜大餐慰劳慰劳出卖我的鼠辈。”剁骨扬灰犹不足以泄愤。
懊险,替死鬼来了。“你瞧,债主耶!”
“嘎?!”谁的债主?
辛秋橙心念一起,忽间低哑的谑意男音由远而近,足下顿感千斤重,种在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