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妮从浴室穿戴整齐出来,只见杰斯拿著一个红色丝绒盒傻傻地笑着,“青儿,我差点忘了把戒指套进你指上了,来,把手伸过来。”这是女乃女乃昨天早上交给他的,而且一还信誓旦旦今天一定用得到,当时他还半信半疑,毕竟自己和青儿认识不久,虽然他下定决心要娶到她。
“真好……笑,哈哈哈!你别……一副见到疯子的神情,你大概不晓得我来美国是做什么吧!版诉你哦!我就是为了这颗绿色晶石来的。”青妮由大笑转为浅笑地说着。
“你还真是无所不偷呀!”杰斯含笑着揉揉她的长发,“幸好你来了。”
“是呀,兰儿姊姊还笑我是失败者呢!东西没拿到手,连心都先给偷了,还好买一送二,要不然我公主这个脸可丢大了。”青妮的心换杰斯的心外加礼物绿色晶石。
“是呀,别人的东西都是偷的,只有你‘拿’别人的东西。”杰斯用不赞同的口气挪榆道。
“这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青妮不服气地说着。
见杰斯扬扬眉不敢苟同,于是青妮把杰斯拉到西边的窗户口。
“怎么样,你们家拥有它这么多年,大概也不知道它的秘密吧,这可是我外曾祖母一百年前送给她结拜妹妹的礼物哦!现在我不过把它收回来而已。”
“你好像还没老到可以知道这件事吧!”
青妮吐了吐舌头说:“这是我七叔公说的,当他看到杰克的‘泪天堂’正是当年失落的晶石之一,才很激动地把它的故事告诉我们这些晚辈,而我有搜集这方面的兴趣,所以就顺便了。”
提到杰克,杰斯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一副苦有所思的样子,“呀!德安,我想起来了,杰克和德安眼睛相似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杰克有儿子,一定长得很像德安。”
废话!当初她也是靠那双相似的眸子才怀疑两人的关系,可是不能让你有机会告诉杰克,“杰克,你的视力有问题吧!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青妮眨眨眼。
杰斯看青妮的眼神愈无辜清澈,就表示她有秘密,每一次她说谎诓他的时候,眼神就会很无辜、很委屈,让他以为错在自己,看来颇有内幕。
“当然是同一个人喽,上次在办公室海娜那场闹剧你不也在场,难道你没注意他们神似之处?”杰斯挑衅地说。
青妮想起堂姊当年被海娜所伤害的话,就不自觉地生出一股怒气,还是好想接她一顿。
“海娜!叫得可真亲热,听说你们两家的令堂大人相当看好这一段‘门当户对’的美好姻缘,舍弃追么漂亮的超级模特儿,不觉得可惜吗?”
杰斯看她忿忿不平地说着“门当户对”四个字的神情,好像把一些莫须有的罪附加在他身上,他连忙解释,“你千万别乱想!那都是外人胡乱造的谣,我的心只容得下你一个人,你要相信我,千万不要怀疑我的一片真心,我真的只是把海娜当妹妹而已。”
他紧张兮兮的模样真可爱,青妮决定不再逗他了,“不好玩啦!人家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又不会跑,不过海娜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好像天下只有她一个人似地,其他的都如粪如土。”
他宠爱地亲亲青妮的小鼻子,“这实在也不能怪她,海娜从小生长在富裕之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一生没吃过苦,个性难免会骄纵任性。”
她哼了一声推开杰斯,跷起二郎腿坐在窗户旁,“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是出生在富裕之家,爸妈捧在手心的宝贝,众人宠爱的公主,可我就没她那狗眼看人低的势利。”
这小丫头一件小事都能说成大事,看来自己还是少说一点,免得待会儿遭殃。“好了,算你赢,辩得连我这商界谈判高手都俯首称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和海娜有深仇大恨呢。”杰斯淡淡的语气反而让青妮更生气。
青妮与凯琪一向亲昵,同是一家亲岂能不恨。护短可是龙、蓝两家引以为傲的优良遗传,一时竟让情感凌驾理智,一段不该出口的话就说了出口。
“恨,谁说很来着。是生气啦!当年若不是她和她那可恶的母亲作怪,兰儿姊姊也不会受那么多伤害,差点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流掉,更不会……呀!糟了!”一话说太多了的青妮,理智终于追上情感,只见她连忙捂住嘴巴,可是还是慢了半拍。
杰斯把刚才听到的话在脑子里烧了一圈,蓦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茱蒂亚就是杰克口中的兰儿,也难怪海娜发疯,杰克惊讶了,她们根本就是一对血缘亲密的堂姊妹,而德安八成是那个差点流掉的小阿,原来他真的是杰克的亲生儿子,难怪会如此相似了。
他不免有一丝责怪青妮的意味,“你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对不对,茱蒂亚就是杰克日思夜想的兰儿,你怎么这么无情,活生生地扼杀杰克思念的心,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个德安,他甚至不知晓自己做了父亲,有个九岁大的儿子;这对杰克太不公平了。杰克踏遍各地的华人世界,只为了找寻自己刻骨铭心的爱人,竟不知自己朝思暮想的伊人,竟和自己同处在一个城市长达九年之久。”
平日遭受杰斯的抢白,青妮也觉得很委屈,这又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于是气得手指不停地戳他的胸膛。
“什么叫无情,说话要凭良心,无情的是杰克的母亲和妹妹,是她光欺侮我堂姊,后来又因为杰克订婚事件伤透了兰儿姊妹的心,这才逼走了她,在这场爱情海里,受伤最深的可是我堂姊,如果你想找人骂,就去艾克斯家,不准你在我堂姊的伤口洒盐。”
杰斯自知理亏,不该对自己心爱的宝贝大声,只好轻声道歉,万一青儿不理他就惨了,“杰克和我亲如手足,当年他为了兰儿几近崩溃地步,天一亮就急切地上街寻找兰儿的踪影,只要看到黑发的东方女孩就上去拉人家的手,发现回头的女孩不是兰儿时,那沮丧绝望的脸,即使是无情的人看了也为之动容。
“夜里他得靠着大量的酒精麻痹自己才能睡着,直到他把整个城市的角落都翻遍了,一年之后,他决定到台湾去寻找她,只可惜一直无法找到伊人芳踪,所以他才会四处飘泊。在外人眼里都以为他是个定不下心的浪子,其实他的心早就遗失了,且也找不回来,而如今既已得知兰儿的下落,我有义务告诉杰克这个消息。”
青妮听着他谈论着杰克失去凯琪时的悲痛,难免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滚,结果他语锋一转,竟想把她兰儿姊姊的事告诉杰克,青妮想也没想便要阻止。
“不可以,兰儿姊姊会掐死我的,真的会!我曾发誓要保守秘密的,虽然一时说溜了口,可是责任在我,你可不可以别告诉杰克有关兰儿姊姊的事?毕竟这件事也过了十年,所有的恩怨情仇也该消失了吧!”她小心翼翼地用小女儿的娇态看着杰斯,希望他能被自己可怜兮兮的演技骗倒。
“真爱是一辈都不可能消失,在遇见你之前,我根本不相信天底下有什么爱是永恒的,甚至嘲笑过杰克的痴与傻,认为他是个超级大笨蛋,竟为一个女人心碎。
“可直到遇到了你,我才了解杰克的苦和痛,我想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你,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而且杰克提起兰儿的神态语气,你又不是没看见,他根本无法忘记令他魂牵梦索的兰儿,这十年的深情,并不是一般恋人所付得起的。”
青妮在杰斯怀中寻找温暖,杰克的苦与痛她知道,可是兰儿姊姊的苦和痛又能向谁诉呢?那颗受过伤的心怎能再接受一次烈火般的焚烧。兰儿妹姊并没有外表所展现的那么坚强刚硬,她的心比玻璃还脆弱。
“这件事对杰克而言的确不公平,可是也得想想我堂姊这几年来独自抚养德安的难处,明知孩子的父亲就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却一直不肯去找他,也不肯让他们父子相认,这证明了她斩断这段感情的决心,更何况感情的事是外人无法插手,我们无权改变这世界,而且这件事如果让我的家族的人知情的话,艾克斯家会被整得很惨,说不定会从建筑界消失呢!”
杰斯一脸不信和讪笑,“太夸张了吧!艾克斯家族可是建筑界的泰斗,没那么容易倒的。”
青妮苦笑着,他真是太不知民间疾苦了,“你不了解我们家族的人的行为作风,只要有人取欺负到我们家人身上,我们家族绝对是倾巢而去,不死不休地报复,即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讨回公道,够可怕的吧。”
“是吗?你又不像这种人,别编故事来动摇我的心。”
“因为我爱你,对于所爱的人自然宽容,我族人常说龙家的女儿有两颗心,一颗名叫天使,一颗名叫恶魔,你忘了那记过肩摔了?我家族里面的人可个个都身怀绝技,所以想逃过他们的报复是很难的。其实他们之间若还有未断的缘分,即使没有外人相助,终还有再续的一天,我们就顺其自然,看天怎么办了。”
杰斯很无奈地点点头,心想老婆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如果哪天杰克突然发起疯,问起来兰儿的下落,我不会欺瞒他。”
“神经!他没事干么问你兰儿的下落,又不是吃饱撑着,啊!说到这我才发现肚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嗯!”凯琪与杰克的爱情只得搁一旁。
朱红色光鲜的桧木餐桌上,都是她爱吃的台湾料理。
二话不说拉开椅子,她准备把这些一流美食全部吃下肚,德安在一旁替他那饿死鬼青姨添汤加莱,免得她饿死在他家,这个罪可很重的。
“我的大老爷呀,咱们家几时养了一头猪,吃相可真难看,上辈子没吃饱就投胎呀,真是丢脸,主人吃得不亦乐乎,客人却傻呼呼地站着干瞪眼。”杰斯笑看着吃得很快乐的难老婆,虽然肚子很饿,可是却很享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秀色可餐”吧!
“干么?坐下吃饭了,站着会比较好看吗?饭是吃的不是用看的,又不是七月半的兄弟。”
杰斯拉开椅子坐下来,看到满桌美味的中国料理,可那两根长长的筷子实在不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只见一块豆腐不小心地掉在场里溅起几滴场汁,再弹到满嘴塞满食物的青妮脸上,在旁的凯琪好笑地看着她如何解决。
取下杰斯的筷子,她很认命地说:“真不知是白痴还是笨蛋。不会用筷子就早点说,我这个中国人当太久了,都忘记这世界有一部分的人是只会用刀叉,算了,我服了你,大不了喂你算了,来!张口。”
杰靳一脸幸福洋溢地张大嘴,等着她灵巧的手夹起一块豆腐,刚一入口,杰斯就被辣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赶紧喝了几口味噌汤降火。
旁边的凯琪和德安则笑得腰都挺不起来,真是太绝了,一个怕辣,一个没辣不入口,在这里看他们俩吃饭真是享受呀!
青妮有点绝望地哭丧着脸说:“天下第一大笨蛋就是我,世界上有那么多会用筷子又不怕辣的好男人在,为什么偏偏排了……唉,我好命苦哦!”
杰斯吃着青妮夹过来的牛脯,正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一分神,这才看到凯琪脸上有淤血未褪的痕迹,于是很惊讶地问:“茱蒂亚,你的脸发生什么事?”
“摔倒!”凯琪、德安和青妮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杰斯压根不相信他们三人的说辞,就像事前套好招似的整齐画一,茱蒂亚是个律师处事明快,而且冷静自制,怎可能会发生摔倒这种糗事?说它是摔伤不如说是撞墙还比较可信,三人打混的本事还真是同出一源。
“摔得可真厉害,都可列入金氏纪录的榜首,你们有没有发觉自己的鼻尖上有棵小小的树芽正在蓬勃发展中?”
德安德了杰斯的话,下意识地模模鼻子时。即被凯琪轻轻地打掉,“别傻了,杰斯叔叔是骗你的,你看看青姨,如果说话鼻子会变长,她早就长成一棵大树了。”
见到他们的举动,青妮故意将手中的骨头往那母子俩身上砸,“喂!你们母子的举动不是摆明了咱三人串供吗?在法庭可就是证据确凿,亏你还是个名律师呢,小心败诉了以后没钱赚,一老一少地背着破包袱来求我可怜你们。”
凯琪拍拍衣服上的污债,心想这可难洗了,“谢谢你好心地提醒,幸好我够聪明,官司从未败诉过,只是怕我家客房的床不够坚固,经不起过度使用,唉!昨晚的猫儿可真吵,整晚叫春。”
杰斯听懂了她的双关语,一块排骨便在咽喉差点吞不下去,整个脸不好意思地潮红。
青妮瞪着凯琪,“那可真抱歉,碰巧我喜欢养猫,尤其是那种大猫——豹,小心一口就被吞进肚,尸骨无存呀!”
“没关系,我是钢筋水泥混成的特异人种,最经得起咬,就不知道另一个人皮够不够厚?”
“不劳费心,猫一向有高贵的怪病,专咬钢筋水泥。”
“哦,那我昨几夜里听到的声音,不知是哪只变态猫发出的?”
妹妹俩一来一往地唇枪舌剑,空气中弥漫着有如刀光剑影的紧张气氛,而杰斯就这么傻傻地坐着,一副与话题无关,只是一个隐形人般。
德安低声地向杰斯解释,“妈妈和青姨最爱逗嘴了,可是她们感情好好哦!每次妈妈有事,青姨一定跑第一,两人斗嘴的时候,一向旁若无人无所忌讳地涉及人身攻击,根本无现在场的听众耳朵受不受得了,我就常常被忽视,习惯就好了。”
是啊!习惯就好,台湾人说话的调调都是这样吗?他想到一个说话格调类似的人,于是插一段话进去,“你们与台湾来和我合作的蓝先生,不会刚好有亲属关系吧?”
“我不认识蓝凯文。”
“我没那种丢脸的兄弟。”两人同时出声。
不认识?丢脸的兄弟,这种说法摆明了关系匪浅,再加上两人同姓蓝,说没关系也太牵强。
见杰斯一脸不信的表情,青妮只好打混地说:“你不要瞎猎了,硬是要把关老爷送进孔老夫子的词堂一齐要大刀这太离谱了。”
“关老爷,孔夫子,他们是谁?我好像没见过?”杰斯不甚明了地问。
青妮对天翻了翻白眼有点好笑,“你不可能看过他们的,因为他们都已经是千年古尸了,要是你真认识他们,我就要喊救命了。”
一旁的凯琪对儿子打趣地说:“你想青姨会喊救命两字吗?搞不好怎么写都不知道呢!”
德安则一脸不可能的怪模怪样附和着,“青姨不让别人喊救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愿上帝保佑我们这些无事迷失的小绵羊,阿门。”然后又很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表示他是个忠诚的教徒,只是天晓得他是哪一教?
杰斯抿着嘴轻笑,心里头却感叹杰克所错失的天伦之乐,一位美丽聪慧的妻子,一个绝顶聪明又讨人喜欢的宝贝儿子,再加上一只爱捣蛋的小狈,杰克呀!杰克!你可知失去了什么?
四人刚用完餐来到大厅,门外就响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青妮心中大概有个谱了,才想着,门外的人便自行推门进来,前头走进的是一位大约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地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可是却笑得像偷腥的猫儿似地,招呼都没有打就亲昵地把青妮拉进怀里,就像是抱老婆,至少在气得冒火的杰斯眼睛里是那么一回事。
一挥拳往那人的下巴而去,哪料对方出于更快地握住他的手,杰斯非常惊讶地看着这个文弱书生,镜片后的眼神竟是如此凌厉冷冽,可想而知道人绝不简单。
青妮手轻轻一拍,化解了两人的对峙,“白虎,你没事别捣蛋行不行呀!”
杰斯占有性地搂住青妮纤细的腰,冷冷地看着她口中的白虎。
“哟、哟、哟!亲爱的公主殿下,你还真现实呀!有爱情没友情,也不看看是谁先出手的,枉费我这二十四年来的深情对侍,老天不长眼呀,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哦!你们女人就是这么喜新厌旧,难怪我们这些男人耍独守空闰。”
看他唱作俱佳的表情,杰斯很想很狠地揍他几拳,而在旁的青妮看在眼里直想,杰斯的日子过得太严肃了。
“你干么了他只是只爱油嘴滑舌的九官鸟,标准的公子天性别理会他,况且你也打不赢他。”
“什么公子?九官鸟?真难听。”
“谁说我打不赢?试试看才知道。”两人同声说出,接着诧异地互看一眼。
白虎先笑出声,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能惹龙家大小姐发火,一旦火烧起来,倒媚的绝对是自己,而所谓出手不打笑脸人,于是杰斯也只有把气吞了回去。
“龙哥!你也来了。坐嘛,则站在后头不吭气。”
白虎后面站着一个相当高大魁梧的大汉子,一看就知道有练家子的身段,简单的唐衫,结实的肌肉,没有表情的脸在听到青妮的叫唤一动,打躬作揖向青妮行礼。
“大小姐万福。”
青妮申吟了一声,身子就往后面的杰斯倒,心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八百年前就叫他则老当自己是个下人,可是……唉!
白虎不理会他们地找个好风水的位子坐下。
白虎!本名白少虎,近两年来接下白虎堂堂主的职位。
十岁那年正式被龙门收养,自此成为龙门的人们弟子,虽然他比青妮大六岁,可是入门晚,所以在辈分上,他还得叫青妮为小师姊,只是在社会走动不好以此称呼,所以龙们子弟一律以“公主”两字称呼,也算是一种尊敬。
青龙——本名龙信,青龙堂堂主,担任这堂主已有十二年之久,龙信的祖先们世代侍奉龙家,以龙家人为主人,传玉龙信这一代依然遵守祖训——一日为仆,终身为仆、一世为仆,世代为仆。
从青妮的母亲开始,就曾要他们不要有这种主仆观念。因大家都是龙家人。可是他们的回答却是泪眼以待。长跪不起,认为是主人嫌弃他们服侍得不够周全,还想以一死以谢龙家的列祖列宗呢!吓得大家只得随他们的意思。
虽是如此,为了让忠心的龙家仆从后代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青妮的母亲特别下令要他们都得受高深的教育,最少要大学毕业,除非是真的无心向学,这点她就不强求。
不想念书的,依其意愿安排到龙家的各个堂回去学习、训练,直到可以独当一面,而书念得好的,在龙家的资助完成学业后,依其意愿是自行创业或分别进人龙氏企业及蓝氏企业等合法公司就业。
每人的成就非凡,尤其是龙氏企业几乎是这些新生代接手,忠诚度百分之百,效率更是一流。
而龙家三姊妹乐得游手好闲地当个小旅行家,只要在年尾的结算会议上露露脸即可,再教龙家三小姐用电脑把盈余的百分之三十盘算一下,拨作员工的红利便皆大欢喜。原本这件“艰辛”的工作是青妮负责的,只是她推说龙门事务繁多,将它移交给龙二小姐宝妮,谁知宝妮一头钻进了爱河里,不久就嫁人了。两位大姊推来推去的烫手山芋,只得由有电脑神童之称的贝妮代劳了,谁教她最小。
如今过了两年,虽然龙信这一代所受的观念较新,但父母从小的机会教育下,不管社会地位多高,政治地位有多大,钱赚得再多也全是主人的恩惠和提携,所以主子永远是主子,绝不可能逾越主仆的界限,龙家仆从后裔对主子的尊敞也未曾更改过,只要听到称呼“公主”者,即为龙门子弟,而听到尊称“大小姐”者,则为龙家仆从后裔。
大家都入座,只有青龙如护城将军似的站在青妮的后方不肯入座,杰斯暗中思忖青妮的真实身分,最近他所接触与青妮有关的人时,表面上看起来嘻笑怒骂、毫无禁忌的单纯,但只要青儿一个微小的眼神或动作,马上就收起笑脸,一到规矩正经地听从,看来她真的不简单。
“青龙、白虎,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进来,我还以为至少有一个在外面留守呢!”
白虎很潇洒地说:“这屋里前前后后布满了明桩暗桩的,用的都是一流的好手,屋外有二十四小时轮流的防守,未经许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
“说大话也不怕闪舌。”青妮睨地说。
杰斯正襟危坐着,感觉到两对正在身上打量的眼神,当然是明目张胆的打量,青妮哪有看不见的道理,只见她开口,“拜托!两位大哥,别将人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好吗?他有的你们绝对不会少,若有事请直说,不过在一个‘大’前提之下,请挑我爱听的。”
特别在“大”上加重语气,就算再白痴也听得懂,更何况是青龙、白虎,于是两人只好收回视线。
白虎心中好奇杰斯将来的地位,而青龙则关心这个男人对大小姐是不是真心。虽然他们两人脸上没啥表情,但杰斯已经从他们眼神所传来的讯息中明了。
“大小姐,老七一早电传了几份文件过来,本想一早就靠进房给你过目,只是大小姐尚在休息。”
白虎一旁接口说:“岂只是在休息,简直是儿童不宜的画面嘛!大好的一天就这么在床上浪费掉了。”
明了话中之意,也知两人是基于好奇及关心的理由而来,但是当务之急,应先把这个大毒集结搞定才是,于是青妮接过青龙呈上的资料,大约地看了一下。
“堂姊,杰斯暂时交给你保管一下喽!青龙、白虎,跟我送来。”说完,她在杰斯的唇上啄了几下。
青龙和白虎随传在后,看起来其像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和保镖,只是这个老大是女人,而且夹在两个大男人中间更觉娇小,但是气势绝不输给一个彪形大汉。
德安抱着虎克船长到游戏屋玩耍去了,凯琪优雅地泡着茶,闭上眼睛闻着淡淡的茶香,状似优闲地自得其乐,其实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听德安说你准备向青儿求婚?”
凯琪眼睛并未张开地突然冒出一句话,使他吓一跳,若不是已熟悉他们奇怪的举动,还真会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不是准备求婚,而是已经求婚了,而且青儿也答应了。”杰斯的心涨满对青妮的爱,眼光闪耀着幸福的火花。
“真好,又有好戏可看了,婚礼定在何时?”凯琪依然静静地闭着眼睛,只有唇角微微上扬。
“这……呃……我们还未商量,大概会在美国举行婚礼吧!你刚说有什么好戏可看?”
这时凯琪突地笑出声,“你的大概将会变成不可能,根据我们家族的规矩,嫁娶必须在中国人的土地上,你大概没注意到吧,我问的是日期而不是地点?因为除了台湾,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至于好戏嘛!你有没有听到青儿提起她的‘宝贝妹妹’?”宝贝姊姊这四个字,她还加重语气。
“青儿曾说过她有两个姊姊,倒没听到她说过什么宝贝姊姊的。”和他们家的人讲话要小心翼翼,据实以报才不会被耍得惨兮兮。
凯琪缓缓地掀开眼睫,露出一丝兴趣,又是一只小白兔落入龙家女人的手里了,“我二堂妹叫宝妮,三堂妹叫贝妮,以中国字的解释来说,就是宝贝女孩,我们这些堂表兄姊总是喜欢昵称她们为宝贝妹妹。”
杰斯有点不解地问:“这个婚礼她们不赞同吗?”
“赞同,她们绝对会举双手双腿赞同。”凯琪大笑,两年前宝妮结婚的景象,像放映机一样快速地在脑中播映,其是可怜的新郎新娘,愿主赐福哦!
“既然她们不反对,那还有什么问题?”他更加不解了。
凯琪摇摇头,一脸准备着笑话的表情,“我并没有说有问题呀!只是说有好戏看而已。”
杰斯眉头深锁,这家人的大脑构造必定与常人不同。
凯琪看他静默不说话就继续说:“我想青儿一定没告诉你,她二妹宝儿的婚礼吧?别太惊讶,当时这个婚礼在台湾可是相当轰动的,再加上男方的身分很奇特,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因素,而是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过程十分传奇,让大家又嫉又妒,不免兴起一些整人怪招,谁教他们太‘美满’了。”
“那一次的婚礼真是闹翻天了,一点也不像婚礼,倒像是整人比赛大会,被整的当然是以那一对新人,从迎娶、宴客、新婚之夜到度完蜜月为止,宝儿度完蜜月之后回来发誓,将来家族有人结婚,她也会如法炮制加倍奉还,你想她会放弃这一次整人计画吗?”
“照青儿的个性,即使是自己的亲姊姊也照玩不误,而且还玩得比别人凶、比别人狠,完全是让人捉不到把柄的超高级玩法,至于她玩了什么把戏,说真的外人一概无从得知,只有那对新人才知道,听说把她妹妹气得不得不写个服字。”
“生气还能服气,这可真怪异。”这一家子的人,真的很奇怪。
“不,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真正认识这三个妹妹,你会发现一件事,她们外表看起来就像天使一样可爱,让人疼入心坎里,但是内在非常聪明,智商相当高,处事明快公正绝不拖泥带水。”
“她们感情非常融洽,平常三姊妹各分东西,一年见不见几次面,当宝儿宣布要结婚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虽然宝儿长得很漂亮,但追她的人下场都很惨,就是因为宝儿的智商高、脾气火爆,所以娶她的人一定也要非常聪明且有耐性才行,才不会被她耍得团团转。
“所以聪明的丈夫再加上自认比狐狸还狡猾的妻子,更让人兴起捉弄的坏心眼,大家一起飙整人术,宝儿被整得很惨、哭笑不得,而青儿的整人术更高级,让人捉不到把柄就莫名其妙地被整了,所以宝儿是又生气又佩服她大姊的聪明机智。”
杰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你的意思是宝儿会趁这次婚礼来报复青儿的捉弄,这就是你所说的好戏?”
“不只是宝儿去捉弄你们,恐怕到时候所有的宾客也一起疯,毕竟上次的婚礼大家玩得很痛快,这次当然不能免俗,再加上个爱煽风点火的贝儿,惨状是可以预料的,你和青儿是在劫难逃了。”凯琪很淡然地描述。
“你说得倒很轻松,不知道哪天轮到你,是否可像现在一样谈笑风生。”杰斯不以为然地说着。
凯琪露出一丝线笑,“这种事不可能落在我身上,毕竟我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对这些情情爱爱早已免疫了,婚姻只适用于有心之人,无心之人已无关风月了。”
“人若无心又岂能存活在这有情世界?”
“啧、啧、啧!难怪人家说恋爱的狗会作诗,冷冻库也会被爱情的火融化,明天该不会去大马路上宣教吧?”
杰斯被凯琪调侃,好一阵子说不出反驳的话语,久久才道:“天下事难料,你还爱着杰克吗?”
只有一句话,凯琪的笑容僵住了,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深切入骨的哀痛,但立刻又回复原状,就像没被刚才的话去中,“青丫头告诉你的?”
杰斯直盯着她看,企图从她的神情话语探知一二,“德安和杰克长得太像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用他人明讲也看得出来。”
“青儿知道你打算在我的伤口上洒盐吗?”凯琪的语气平淡,但隐含一丝威胁。
“不准,她会杀了我的,青儿可是个十成十的小暴力家呢!”杰斯语含宠溺的口吻说着。
“不准?那你还开口?”勇气十足,凯琪想。
“青儿爱你想保护你不受伤的心,正如我爱杰克想帮助他受创的心复原一样,所以我恳求你不要将今天我们之间的对话告诉她,我真的很爱她。”杰斯很诚恳地诉说。
“你真的很大胆,难怪事业做得那么大,连青儿都不敢在我面前提起这话题。”
“青儿不敢提是怕造成你心口的二次伤害,但若不提,伤口还是会在那里,永远不会痊愈。”
凯琪微颤的手放下茶杯,走到酒柜里倒了一杯不加冰块的威士忌,浅酌了一下以缓和情绪,“杰斯-欧布雷先生,你不觉得有点逾矩了吗,不知道亲情和爱情的天平,青儿会选哪一边?”这是明显的威胁了。
杰斯知道依青妮的个性,绝对会忍痛舍弃爱情而就亲情,因为她说过家人对她比什么都重要,“你很卑鄙,用青儿来威胁我。”
“你忘了我是个律师,切入要点是我的专长,而你的惟一弱点是青儿。”
“不要只顾着害怕在这场爱情追逐战中受伤,你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杰斯努力将一些理智灌入凯琪的脑里,希望能为杰克多争取一分希望。
“或许如你所说的,我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没人愿意当棋盘上任人摆弄的棋子。”
“为什么你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凯琪一口气将手中那杯无色的液体灌人口中,语气冷冽地说:“我曾经给过他一个爱我的机会,可是他放手了,放手了就是完了,完了也就是结束了,懂了吧!你也不想让青儿知道你正在掀她亲爱堂姊的伤口吧!这只小母鸡的保护欲足以摧毁你们的未来,有没有听到教堂的钟声离你愈来愈远。”
杰斯无奈地叹气,双手互相揉搓着,“你真是个难缠的大律师不是吗?切入要点攻击致命伤一举中的,连我这个商场常胜军也甘败下风,幸好我爱上的人不是你。”
凯琪不怀好意的笑容让杰斯心生寒颤,“你错了,大老板,我只是个难缠的大律师,而你的公主殿下却是个致命武器,别被她无邪纯真的外表所蒙骗了,撒旦给了她一张天使的脸孔,顺便免费附送一颗心——恶魔之心。”
杰斯愕然,久久不能言语。
凯琪接着说:“不过你用不着担心,除非你伤害她所爱的人,否别你不太有可能看到那颗恶魔的心,毕竟你是她所爱的人,也幸好她还有一颗叫天使的心。”
杰斯愣然,青儿有两颗心:天使心和恶魔心?这究竟是什么世界,他都被搞混了,青儿真如她自己及凯琪所形容的一样可怕吗?他一定要好好地问个明白。
青龙关上书房的大门,尾随大小姐走向落地窗前。
“青龙,老虎钳的毒品是由何处取得,何人经手,给我一份详尽的口头报告。”她开口道。
“大部分是由泰缅已带的毒枭走私偷运进来,在二十四区是由一名叫海蛇的泰国人担任中间人,这个泰国人就如同他的外号一样,狡猾毒辣,听说他是毒王昆沙的得力助手。最近缅甸的政府正集结陆、空军,对盘据在泰缅边境的昆沙展开围剿行动,虽然毒王昆沙的二十余座毒品加工厂并未减少,但运出路线有部分被政府军截断,使得毒品取得来源受阻,数量减少不少,所以老虎钳有意向哥伦比亚方面购买大量的白粉。目前仅是接触方面,尚未有正式的交易买卖。”
嗯。嗯!扮伦比亚?很好,恐怖分子的大本营,这倒是有得玩了。
“那白虎,昆沙制毒工厂大致分布在何处哪里出口?”
“目前应该在伯邦、果敢及泰缅边境上,至于出海路线有四条,一是由金三角顺循公河至越南海口出海,二是将毒品藏在原木之中,再由水路顺流至越南现港出海,三是由……”
听完白虎详尽的解说后,青妮将身子轻轻地倚靠在半开的玻璃窗前,闭上眼睛任思路在脑海中重新组合排列。
倏地她一睁眼,清澈的双眸中找不到一丝慵懒,有的只是豹在猎取生命时的精明冷傲,及一丝邪恶的血腥气味,就像戴上另一张恶魔面具,踩着坚定的步伐,用着不亢不卑的口吻对面前的两位堂主下命令。
“青龙!我要你带几名兄弟往缅甸走一趟,把毒王的毒品出海路线给破坏掉,再乘机捣毁几座制毒工厂,放火烧掉昆沙的几处种植罂粟花的农田,假意以老虎钳的名义和昆沙的死对头劳坎作买卖,再放出消息,说老虎钳刻意和缅甸政府单合作出卖他,以取得劳坎的合作,合力生产白粉。
“白虎,你派几名较机伶的手下,假老虎钳的名义和哥伦比亚方面洽谈合作计画,表示市场严重缺货,必须立刻补充白粉数量,价钱问题随他开口,等到交货日期再通知国际刑警缉毒组的人员来收网。
“记得对外透露消息,说老虎钳打算黑吃黑吞掉哥伦比亚的货,所以与警方合作出卖他们,然后我要你那些手下暂时消失一段时间,譬如说去度个假,不能让人发现我们玩的小把戏。等到哥伦比亚发现货被吞了,自然会转向老虎钳报复,到时只要联络各海岸码头的弟子,不要让他有偷渡出海的机会即可,反正陆上有州警在等着他。”
青龙和白虎仔细地听着青妮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分配自己的任务时,不时地点头应和。
“大小姐!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青妮沉吟了一番后才答覆青龙的话,“发布追杀令给黑白两道,猎取老虎钳的人头,赏金一百万美元,但龙门弟子不得涉入这场膘战,这也算替少玲出一口气,等陈风无罪开释以后,就让他接唐人街分堂口的位子,算是一种补偿吧!惫有一点,在老虎钳数完他仅剩的生命前,加强保护我堂姊一家的安危,若有来历不明的人在他们附近徘徊窥视,就不用客气地教教他们‘一点’礼貌,唉,谁教咱们是礼仪之邦呢!
“是的!”青龙和白虎同时应答。
青妮又恢复小女孩神态地说着,“嗯!败好,你们有不清楚或疑点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最喜欢帮助别人解决困扰呢!”
两人互祝了一下,浅笑地摇摇头,如此周密完美的计划,也只有青妮这个小魔鬼想得出来,干脆俐落不留痕迹,而且不沾腥。
“公主,你可真毒辣,这招移花接木、借刀杀人的把戏可真高呀!幸亏我白虎是你的手下,而不是敌人,这种死法还真是不道德,可怜哦!”
青龙闻言会意地笑一笑。
挑挑左边的眉头,她得意地嘴角上扬,“得了吧,白虎,你心里跟我一样期待这场死亡游戏的开始,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背后的三角黑冀从不从变成白色的翅膀,想得到光圈呀,下辈子吧!”青妮又调皮地接了一句,“我会在地狱的深处筑好城池的,到时候别忘了来当邻居哦!找会借你沾了毒的酱油的。”
白虎夸张地做了个神士风度的姿势,“公主殿下,臣愿追随你到天涯海角,一个小小的地狱何其惧。吾勇往前进,不过要不要先买门票去参观一下。”
白虎不怀好意的看向杰斯时,却被青妮踹了一脚连忙告饶,青龙别若有所思地瞄了杰斯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告退离去。
“正事交代完了,这个周末有何打算,”凯琪问着。
“我不知道耶,啊!对了,今天是爱莎的生日,我还答应要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呢!时间来不及了,礼物也还没买,怎么办?”
“不要急,慢慢来,只要你人去了,爱莎就不高兴了,而且我觉得只要把我们的喜讯告诉她,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杰斯安抚着青妮。
“真的!可是我没带礼服来。现在去买好像来不及了。”
“去我的衣帽间找吧!记得放在第三排第二件的红色旗袍,我还没穿出出来亮相过,咦?好像还是你送的吧!”凯琪已有一些醉意,神智稍微涣散,忘了那件礼服是她和杰克初夜时的引火线。
杰斯看青妮手忙脚乱的慌张相,急忙稳住她,“到我家再梳妆换衣服吧!反正也来不及了。”
于是青妮拿了礼服便和杰斯向凯琪道别就往车库走去,殊不知一场风暴即将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