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镑大报章杂志的头版纷纷刊出晴天财团执行长愤怒的相片,一清二楚得叫人不容错认,连眼睫毛有几根都数得出来。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国际知名财团的执行长居然是台湾人,而且非常年轻又俊朗,隐身在大学里当讲师。
一夕之间管玉坦身价暴涨,不少自称和他有过一腿的女学生大爆八卦,什么为他未婚生子啦,强迫堕胎之类的耸动字眼出现,要他出面给一个交代等等。
不过这些有的没的谣传很快的平息了,因为他的幕僚要提出告诉,天价般的毁谤罪让所有爱恋她的女人住了口,不敢再多言。
其中以T大校花林姿雯最大胆,居然亮出一张两人的合成照威胁他要娶她,不然她要告上法庭,丝毫无视头版上的另一张丽容。
想当然耳,幕僚反将一军,控告她通奸和恐吓,一状递上法庭打算判她个十年八年,法律当然可以活用,何况林姿雯已成年了。
结果她哭著向全国百姓道歉,跪倒在法院门阶,大声地说相片是假的,是她爱慕虚荣,贪图他的权势。
但是,在晴天财团的某人操控下,她还是被判了刑,谁叫她曾经“欺负”过执行长夫人。
不过,真正难过的情关在台南。
“你这是何苦呢?我早就告诉你玉坦不可能爱你,你偏要一意执著。”真是固执得任性。
一条深得见骨的血痕横过雪白手腕,这是向百合绝烈的作法,刚强的表示出她对感情的不认输,不顾一切的想挽回。
即使她从未拥有过。
要不是家里有个老是担心她会做傻事的二哥及时相救,她芳魂早已飘荡三界六垓,冷冰冰的躺在四方棺木内输了自己。
向山药怎么也没想到学医多年救人无数,他这个中医师居然得半夜替自个大妹包扎伤口。
她够狠,割得够深,差点救不回了,急得一家子为她操心,彻夜未眠的守候。
“他不可能不爱我,他必须爱我。”视线无焦,她一忙然的轻喃。
一句轻叹飘忽的响起,“没有人必须爱什么人,打从你抢去他送给小妹的第一份礼物时就该清醒,他爱的不是你。”
“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我比她更爱他。”眼泪乾了,声也嘶哑了。
“意筑比你更早爱上他,可是人家就比你洒月兑,放手让自己好过。”公开祝福不存芥蒂。
这些日子来新闻快炒翻天了,玉坦大概怕媒体扰得他不得安宁,因此足不出户的关掉手机、拔掉电话线,连他们都联络不上。
在不得其回应的情况下,向来行事偏激的向百合以自裁方式来抗议,企图引来媒体的关注好唤来管玉坦的主动关切,可是却被向家给掩盖下来。
因为今天他娶的人也是向家的女儿,他们不会任由她胡闹,破坏小俩口的恩爱。
是存著偏心,小女儿自幼乖巧,贴心不吵人,安安静静的看书做功课不需人督促,大家都担忧她会变成书呆子嫁不出去,好在有个管玉坦不在意她的嗜书成癖,他俩能结合,他们当然是乐见其成。
而百合表面看似温柔多情,其实私底下性情极为刚烈,由于是老师的缘故,她凡事喜欢掌控,不准任何事超乎她所预设的范围。
一旦事情有了意料外的转折,她的好强就难受控制,往往做出让众人错愕不已的事。
在少女时期就坚持她最讨厌的绒毛玩具是管玉坦送她的礼物,抢了不还还故意丢进垃圾桶、向人炫耀……尤其是向诸事不关己的小妹,让十岁不到的小女孩羡慕却不敢拾回垃圾桶里的玩具。
此后更是变本加厉,十件有九件礼物被她拦截,厉害得媲美昔日的KGB探员,害他没脸向好同学说明实情,无奈地一直纵容她的刁蛮。
也不知道报上写的是真是假,虚虚实实地让人猜不得准,他们都没参加过婚礼,怎么两人就已经结婚了?!
而小妹身上还穿著修女服,大大的头版标题就写著——幸运的执行长夫人,修女新娘。
是该哭还是该笑?认识了二十几年,竟然不晓得好友是晴天财团的执行长,早知道就跟他借钱不还,看在小妹的份上谅他也不敢讨。
“你若不看开只会苦了自己,身为老师不懂得孝顺吗?都二十七岁了还要父母为你急白了发。”简直不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
“爸爸妈妈偏心,他们为什么不骂小妹下贱,她凭什么抢我的男人。”她仍然执迷不悟的道。
向山药生气了,表情一怒。“玉坦几时成了你的男人,白日梦作得太夸张了吧!从一开始他就言明只要小妹一人,是自己看不清真相,自以为是地对号入座,你才是可耻得令人心寒。”
“你……你也偏心。”她幽怨地望著窗外,以为已乾的泪水再度滑下。
“是,我偏心,小妹心地光明无私,像块纯净大地包容你的狭隘自私,是男人都会选她不会选你,谁要娶个心胸狭窄却当自己是圣人的女人回去供著,你还不够清高。”他恼了,口不择言的讽刺著。
“山药,别再刺激百合了。”像老了五岁的向天时拉拉儿子。
“爸!她不骂不行,老以为自己是太阳,每个人都该绕著她而行,说穿了她不过是借光的月亮,自大得让人唾弃。”
他心痛呀!
自杀若能扭转事情,天下人早死了一大半,哪轮得到她惺惺作态地企图博取同情,又不是抢糖吃的孩子,谁力气大就抢赢。
也该问问糖果本身要不要被她抢,更何况那是人不是物体,有思想、有意志,并非她想就能得到。
“你……唉!少说一句,她情绪不稳,何必要说些难听的话让大家都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呀!
“她不好过就拉著我们陪她一起痛吗?自己不懂事还要使性子,真不该救她,让她一死百了算了。”省得烦心。
“别说气话了,你和我们一样舍不得她伤害自己。”百合这孩子就是死心眼。
向山药无力的抓抓头发,“我拿她没辙了,自私自利又自大,根本听不进劝。”
没见过这么输不起的人,瞧人家意筑多想得开,既然无法拥有就给予祝福,释怀的笑容多甜美,只有她死性不改,抢了礼物还要抢人。
“我来和她说说,忙了一夜,你先休息吧。”孩子再大,在他眼中还是孩子,他一样不忍心。
“不了,我在椅子上躺躺,以免她又做傻事。”一次不成又想死第二次。
“也好。”接著,向天时神情委靡地走到女儿床前,“百合,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爸,你叫他回来看我,告诉他,我才是是真正爱他的人。”他一向听爸爸的话,视他为父。
“电话不通联络不上,解离和小葵上了台北,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你不要那么钻牛角尖,你爱他不代表他就得爱你。”小儿女的情事他是插不上手。
原本他也是属意玉坦和百合凑成一对,奈何他的爱徒只中意虹儿,说来他也倍感意外,怎么事前一点徵兆也没有?
以前常听他说喜欢虹儿可没当真,没想到他说了十几年竟然是真心的,一家人忽闻他们结婚的消息时确有措手不及的愕然,现在回想起来是他们疏忽了。
“我爱他爱了好久好久,他怎么可以不爱我?”她不能接受他不爱她的事实。
他拍拍女儿的手,“同理可证,他也爱虹儿好久好久了,她怎能不被他的痴心感动而爱上他呢!”
“你偏心,虹儿还小哪懂得感情,她有大把青春可以去等待别人。”她才是更正懂感情的人。
“虹儿是小,但玉坦并不小了,他用他的真心去教会她懂感情,而他也等到了他想要的女孩长大,你要他和你一样等待落空,然后失魂落魄地以自杀了却残生吗?百合。”
“不,我……”她不要他死,她只要他爱她。
“将心比心呀!如果他爱的是你,我无话可说地帮你骂他,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向你表达过一丝爱意,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强求造成他多大的负担?”很多事不说,不代表看不出来。
仔细一想,玉坦只有看到虹儿才会眼睛发亮、精神抖擞,其他时间像在忍耐,笑得不真切地敷衍大家的问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著。
大家都认为他天生不爱多话,温柔谦雅的微笑是本性,可是一见到报上的照片才知道他是有脾气的,而且显然是他们所不认识的那一面,狂暴而阴狠。
现在他倒是忧心起小女儿的处境,不晓得她知不知道玉坦的本性?
“爱情的立足点是双向交流而非一意孤行,想想你一味的要求人家爱你是否正确,你到底在爱人还是在强索爱,爱应该是成全呀!”
“为什么他们不成全我,我才是……”懂爱的人。
难得动怒的向天时受不了她的固执,语气严厉起来,“你才是什么?人家是两情相悦而你是不死心的第三者,老以为自己是悲剧女主角,全世界都亏欠了你。
“百合,爸爸问你一句,你口口声声说爱,这十几年来你曾为他做过什么吗?像烧过一顿饭或是送过一件小礼物,甚至天寒时为他添件冬衣?”
“虹儿她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做。”她的被动是在给他机会。
“因为玉坦爱她,而他不爱你,你才是不懂爱的人,挟爱为名进行勒索。”在情理而言,她是罪犯。
“我……”向百合的脸上出现一丝情感上的挣扎。“我要他亲口告诉我,他不爱我。”
“何苦呢!自找难堪而已,他们都结婚了。”讲这么多,她再想不开他也没办法了。
“报上写的我不相信,没理由他们结婚而我们完全不知情。”她坚决认为那是错误报导。
向天时面上一虚,“呃,我……我知道。”
“你知道?!”她激动的一喊。
“他们公证结婚后的第三天,玉坦有打电话知会我一声。”只是他以为是权宜之计,不让虹儿真去当了修女。
有了夫妻之名便可行使监护权,毕竟她未满二十岁,他必须有合法的身份才能从修道院带回她。
“爸,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情绪大为波动的向百合捶打著床铺。
一旁休息的向山药一惊连忙跳起来压住她的手,她上了药的手腕又开始渗出血丝。“又不是你结婚干么要通知你去破坏,玉坦对你的痴缠已痛恨到极点,所以先斩后奏免得看你丑恶的嘴脸。”
“你说他……讨厌我……”她无法接受那个“恨”字,她是这么的爱他。
“如果有一只老是赶不走的母狗咬住他裤管,你想他会不会踹一脚好摆月兑它?”而她比母狗还无自觉。
“老二,你话是不是说重了,哪有说自己妹妹是……”母狗,那他们一家不全是狗。
哭笑不得是向天时此刻的表情。
“不说重话她不会清醒,人家为何不肯光明正大的迎娶小妹,就是怕她输不起地要死要活,一副被人抛弃的死人相触霉头。”
“二哥,你瞧不起我对感情的认真是不是?”爱一个人何错之有?
“哪里是认真,根本是无理取闹,我敢用中医师执照和你打赌,就算你今天死成了,他也不会为你掉一滴泪。”
“你……你在说谎。”她的嘴唇发紫,身子微微地颤动。
“玉坦曾说过,如果没有你,他会在虹儿十六岁时就定下她,也就是说是你在妨碍他拥有爱人的权益,你是坏、女、人。”他言尽于此。
充满震撼性的一段话打得她招架不住,她是坏女人吗?
眼神失去生命力,向百合像是叫人抽了灵魂似的黯然不语,头低垂地注视二哥为她重新上药,她真是这么不可爱吧!所以每一个人鄙视她的护爱行径。
那一刀割得够深了,可为何还割舍不下心痛,她的付出难道没人能了解吗?
不该是我,不该是我,不该是我被放弃!她的心仍然充满怨怼,不满现状。
☆☆☆
“大哥,是这里吧!怎么门铃拆掉了?”是谁这么坏心眼?
“敲门好了,里面应该听得到。”向来不苟言笑的男子冷然的说。
女子让贤的一笑,“你来,大哥优先。”
开玩笑,钢制的大门哪!要敲多大声才有人来回应,肯定很痛。
“顽皮。”男子眼神一柔的提起手。
一敲——
☆☆☆
“哈……他居然要开除我们耶!真是笑死人了,他到哪儿找像我们这么优秀的团队,是我们不嫌弃才肯待下来为他卖命,搞不清状况的男人。”
笑得不像话的珍妮佛手脚可灵活了,一见某人拳头一握就赶紧脚底抹油,躲在他“恶势力”不及的角落吐舌扮鬼脸。
她,二十五岁,哈佛经济系毕,目前是晴天财团的财务评估委员,也就是评估借贷公司的资格是否符合他们资助的条件,职位相当于财务经理。
避钱的就对了,所以要卷款潜逃易如反掌。
一行晴天财团的高层幕僚给自己放了个假,顺便让底下员工松口气,编了个年度旅游计画送他们去欧洲玩一星期,暂时不接任何工作。
其实说穿了不外两个理由,一是乘机偷懒,二是来台湾闹闹场,谁叫执行长结婚没通知一声,害他们少了亲吻新娘的机会。
不过呢!他们也意思意思的送了个薄礼,让新婚夫妻成了风云人物,不枉执行长多年来的“照顾”。
所谓的照顾是不管他们死活,任由他们劳力劳心的卖力工作,直到压榨完最后一丝气力,而他只是坐享其成,久久才想到要上网联络一下,执而不行的光收股利的投机份子。
现在外面闹得风风雨雨,屋里头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如入无人之境般目中无人,无视主人的怒目相视怡然自得,自动自发地搜刮起冰箱,一个礼拜的存粮不到三天已经告罄,只剩下半包白米煮稀饭。
“台湾的米真好吃,不像我们在美国吃的好似狗食。”这个字怎么念?蜀水米?
艾瑞克的满足是所有人的心声,真不想离开这块美食天地。
“养狗嘛!反正你们也吃了二、三十年,所以一副狗模狗样。”这群瘟神。
“抗议!我是义大利人,我是吃义大利面和蘑菇酱长大的。”他不吃狗食。
“抱歉,本人来自日本,我吃寿司和生鱼片。”台湾的味噌汤不够道地,有待改进。
一本正经的大宝正在做饭团,里面包著话梅和酸黄瓜,撒了些芝麻粒。
“加拿大的鲑鱼又肥又大,欢迎你们来我的家乡品尝熏鲑鱼。”杰西比了个大大手势。
接著是其他人撇清关系的话,绝不承认自己是吃狗食的畜生,极力宣扬出生国的象徵美食,绞尽脑汁也要画清界线。
唯有陈默不作声,因为他是土生土长的华裔美国人,热狗、汉堡从小吃到大,实在没什么值得可歌可泣,反而容易被人讥笑为垃圾食物,高胆固醇的迫害者。
“虹儿,这群蝗虫都是有害的,你不用和他们打交道。”免得被带坏。
“不服,我们是有利土地的小蚯蚓,你严重伤害我们的自尊心。”小蚯蚓、小蚯蚓,她是可爱的小蚯蚓。
“少做出滑稽的动作,你是只爱作秀的毛毛虫。”满脸不豫的管玉坦满心戒备地守著老婆,以防她被拐。
侮辱。“我是破蛹而出的美丽蝴蝶,准备来烦死你。”
“变态。”他冷冷一讽。
“嘎?!”什么意思。
艾著笑意的向虹儿小声解释,“蝴蝶是一种完全变态的昆虫。”
“喔!我懂了,他说我变……”她了解意思地瞠大眼,“你骂我不正常?”
“我同情舅舅、舅妈,生了个女儿二十五岁才发觉自己的异常。”眼睛再大也没他老婆的美目迷人,瞧她睁得像个绿巫婆。
“你……表嫂,你好可怜喔!嫁了个可恶的男人,你的下辈子我会为你负责的。”使坏是她的专长。
“狄小珍,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想他早死呵!懊负责照顾他的“遗孀”。
她咬牙切齿的一瞪,“请不要任意修改我的中文名字,我爸爸、你的舅舅会哭死。”
什么狄小珍多难听,她的中文名字是非常有味道的狄珍蜜,但在美国她一向都用英文名字,而虽然她是中美混血的漂亮宝贝,但西方人的外貌使得认识她的人都不相信她有一颗传统的中国心。
“我舅舅、你父亲授权我对你的“管教”,打死是你不受教。”也就是死不足惜。
鳖该!
“好……好狠毒……”她抖著唇假意害怕。“表嫂,你要加保几个意外险。”
“狄小珍——”
“干么,牙齿痛就“出去”看牙医呀!我想外面的媒体散得差不多了。”顶多走在路上受人指指点点,像大明星一样被人追著要签名。
“这是拜谁所赐?你,你,你……”他一个个点名,“你们还不给我滚回美国工作。”
傲不在意的珍妮佛挖挖耳朵,“我们的执行长又不在,努力给谁看。”
“年终奖金不要了吧!罢好可以省下来,本来打算发半年份的……”他一副赚到的表情朝她一笑。
“不,你不能公私不分,那是我的血汗钱。”她眉一拧地苦苦哀嚎。
“是吗?我没闻到咸味,等到钞票有味道再来领薪水吧!”血汗滴成河自然东流。
“你连这点钱也扣喔!小心老婆会下落不明。”绑架勒索她来做。
“我相信你会先离奇失踪,然后我会上舅舅家致哀。”T大讲师岂会被她难倒。
“你好讨厌喔!”说不赢他的珍妮佛噘著嘴。
“我老婆喜欢就好,你的意见不值一哂。”他笑著,一手拿起拖鞋一掷——
“啊!谁偷打我……”抚抚后脑,艾瑞克嘴上咬著一根冰棒。
“挑一根河诠的拿过来,不许偷吃。”还吃,一群不事生产的猪。
“没了。”他赶紧三、两口把手上剩的那根冰棒给吃光,死也不分人。
避玉坦挑眉一横,“你把三盒的冰棒全吞了?”
“台湾的冰太好吃,上次那个乌漆抹黑的木炭冰和黄澄澄的童屎冰都不错,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包回美国?”他指的是仙草和爱玉。
“木炭冰?童屎冰?相当有创意的说法,你等著让人打死。”他以后要吃冰前会先考虑。
近五十坪大的房子一下子挤进他们几人,本来稍嫌宽敞的空问顿时拥挤,再加上西方人的体型普遍高大,摩肩擦踵的情形不时发生。
因此两位主人占住了大位就不许人接近,空气已经够稀薄了,不需要再制造使用过的“臭氧”来污染环境,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不可否认他们带来天大的麻烦,同时也解决不少风波,代为教训意图“染指”他的蜘蛛女,省得他日后还得自己出手。
但是——
不堪其扰的程度远胜于他们所掀起的狂潮,他还算在新婚期,爱妻的情话也才钓出一句,他们偏不让他有个安静的独处时间,吵吵闹闹地不得安宁。
吃菩萨、著菩萨,灶里无柴烧菩萨,这几个捧他饭碗的家伙显然深谙此道。
懊想个办法把他们全踢回美国,不能让他们留在台湾危害世人。管玉坦眯起眼打量眼前已呈现无政府状态的乱相,心里正思索著方法。
“德国的齐耳公司有救吗?你们评估之后的情形如何?大概要融资多少才能纾解困境?”
此言一出,这几个天生的工作狂立刻全动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财务损益、人工薪资、得失间的百分点差异,和东西德整合后的人力资源等等。
这一讨论一发不可收拾,客厅顿成了会议室,便条纸、日历纸满天飞,涂涂写写的计画表一张叠过一张,人人专注于研究著这件新的案子,根本无视身在何处。
先前的嘻皮笑脸、插科打诨浑然不见,只见一片严谨的认真神色。
“老婆,你理理我别尽彼著看书,你有没有发现我这几天瘦了不少?”忙死你们吧!
懊用的一招,屡试不爽。
休假?
想都别想。
“我快看完了,再等一会儿,五分钟就好。”保罗和西拉在帖撒罗尼迦讲道。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他使诈的阖上书,不让她夹入书卡作记号。
“玉坦,你……”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竖直耳朵忘了要跟他说些什么。
“怎么了?”他的心思全放在老婆不关心他,全然无视其他杂音。
“门外有人。”她指指外面。
“我们家哪天门外面没人,八成又是些穷极无聊的人在闲逛。”准是那些好事的记者在徘徊。
“可是敲门声……”很大。
“别去理会,久了他们就会自讨无趣的走开。”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地把电铃拆了,否则准会被吵死。
丙真,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就不再响起,只是,随即传来有人翻墙而入却踢到花盆的惨叫声。
“该死的,做贼也不打听打听人家在不在家……解离大哥?小葵?”
内门一拉,里外站立的人面面相觑,各自目瞪口呆地发不出声音,眼与眼互望。
外面的人是火大。
里面的人则是——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