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得意处的言永靖为了让闻未央更痛苦,狂笑地继续说出自己得不到所爱,也要他痛失所爱,谁都别想拥有真心想爱的女人,这才公平。
听完之后的闻未央心惊不已,立即联想到女友的失踪可能和他有关,严词追问,不借动用暴力。
事关和平最爱欢迎的莫家三小姐,警察们别说阻止了,每个人更是恨不得过来多补给言永靖几拳几脚。
言永靖被揍得奄奄一息才甘愿道出莫紫苏的下落,让众人及时找到她,然而她却可能因失血过多而香消玉损,提早和这世界告别。
“让开、让开,别挡路,伤员月复部大量出血,血压正在下降当中,情况十分危急,必须马上输血,进行手术……”
急救中的灯号闪烁不停,被血染湿的床单红得刺眼,面无血色的莫紫苏被推进去就没再出来,让爱她的人等得焦急万分,几乎崩溃。
“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我姐姐躺在里头生死未卜,全都是因为你,你居然让她伤心难过,我打死你,打死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姐姐面前……”
不断落在身上的拳头让皮肉发痛,但及不上心头裂开的洞那般疼痛,闻未央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青涩少年,仿佛看到当年冲过来对他又打又骂的闻未央,两个的身影重迭了,而他同样不还手,任其发泄。
十一年前,他在加护病房看见了插满管子的妹妹,他的心情是自责的,若是当时他肯多一点耐心,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包括车祸,以及被强暴。
他为妹妹的遭遇感到心疼、不舍,为自己未尽兄长之职而痛心疾首,但是在看到莫紫苏满身是血的躺在冰冷地板上时,他浑身血液瞬间凝结,心痛得让他几乎站不住。
要是紫苏像遥遥一样也……他一定撑不下去,她对他太重要、太重要了,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够了,小青,他也很难过,别再打他了。”虽然她也想动手。
“呜……大姊,三姊不会有事是不是?她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从未经历过亲人在生死中挣扎的莫喜青哭得满脸泪,不愿接受躺在手术室里抢救中的患者竟是最照顾他的三姊,一向小大人的他忍不住悲从中来,少了阳光般的开朗笑声。
而刚从美国回来的莫随红就显得冷静多了,火爆的脾气也未爆发,身为老大,她曾有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就为了医院发出的病危通知。
事隔十一年,她以为可以不用再跑急诊室,没想到如今会再看到妹妹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的模样,她真的很不好受,想抓紧她的手,求她一定要撑下去,一如以往勇敢地回到深爱着她的家人身边。
“不许哭,你是男孩子,要坚强,小三有我们护着,她不敢出来。”她必须坚定此信念。
其实莫随红的眼眶早就红了,她也看得出情形并不乐观,但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绝望,身后的三个弟妹,以及检验出肝功能异常的母亲,都需要她给他们信心,她不能落一滴泪。
“可是……”好多好多血,三姊躺过的推床上满是鲜血,还沿着床单滴到地上。
“没有可是,她撑得过去。”莫随红疾言厉色的一喝,不许小妹往坏处想。
此时闻向天夫妻也在小儿子的陪同下来到医院,两家人在急诊室外相遇,当年的情景仿佛又重现,遥遥相望却又隔了一条鸿沟似,谁也不跨越那条线,壁垒分明。
闻家人在电话里听闻未央说了当年言永靖对小女儿所做的恶行后,连忙赶来,一看见甘春柳身侧围绕着儿女,夫妻俩心中感触良多,当时他们一家人也是这样围着坐在轮椅的莫紫苏,以保护的姿态阻止他们伤害她们所爱的亲人。
如今小女孩们都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而他们夫妻俩也老了,老得忘了当初为什么要恨这个女孩,省悟到女儿的死并非莫家人造成的,他们反而要感谢她让女儿的心脏能继续跳动。
于是乎闻母主动走向前,打破疏离的墙,十一年前的往事就让它随风而去,伤痛是会结痂的,她已失去一个女儿,不想同样的遗憾再发生在另一个母亲身上。
“大哥,你还好吧?”闻未乔趋前一问。
“找到慧娴了吗?”双目布满血丝的男人抬起头,憔悴不堪的紧抿着唇。
“找到了,她想逃出国,在机场被海关拦下,目前她父母正想办法保释她。”杀了人还想逃,罪加一等。
“嗯,我知道了。”闻未央淡然表示,并无太多情绪。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乔慧娴的性情大变他也该负一部份责任,毕竟她是因为太爱他,才会一时冲动铸下错事。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慧娴竟是遥遥的同班同学,打十五、六岁起便爱慕他至今,一得知遥遥并未将她的爱意传递给他,甚至先她一步向他告白,她便怂恿继兄言永靖对情敌下手,让遥遥在身心俱伤的情况下不敢再跟她争他。
而言永靖已叫警方收押,王牌艺术经纪人的大好前程,看来是会毁于一旦。
“她会没事的,你不要自责,没人希望发生这种事。”闻未乔想为兄长打气,但一看到他忧心的神色,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原来以为一家终于团聚了,没想到好事多磨,让人不禁心灰意冷。
“你是我爱她是对是错?”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懂爱。
面对突然丢来的问题,闻未乔怔了怔,选择斟酌用词,“如果她爱你,那么必定是对的,在某方面,女人比男人聪明。”
“嗯,没错,她比我聪明,我远不及她。”一直要到生死关头,他才能彻底看清自己的心。
虽然这样想很对不起遥遥,但他必须说,他很庆幸活下来的人是紫苏。
如今,他只希望,老天爷能再给他们一次奇迹。
“大哥,你别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在,相信她很快就能度过险关。”
闻未央哽咽地说了句谢谢,视线始终看着手术室门口,不曾转移。
就在众人祈祷着急救中的人儿平安无事时,耗时五个小时的手术中灯号终于熄灭了,陆续有医护人员走出。
想当然耳,家属一定是一拥而上询问病况,但能详解病情的主刀医生却迟迟未出来,直到有人不耐久候的想闯入,穿着手术服的高万里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至众人面前。
“谁是姓闻的小子?”
要不是大家都太熟了,肯定会对他无来由的问话报以老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问这个,他们在意的是手术结果,而非他来势汹汹的秋后算帐。
“我想你要找的人是我。”一脸凝重的闻未央站向前,等着他为难的苛责。
“哼!就是你这浑小子啊!三丫头曾短暂清醒几秒钟,她要你以后不要再来打她了,从此一刀两断,各过各的快活日子。”这小子根本配不上他的宝贝,专伤女人心。
“什么?!”他的脸色白得不能再白,上身明显摇蔽了一下。
她……不爱他了吗?他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爸,你别老吓人好不好,拆散人家对你有什么好处,紫苏妹妹明明说:“请转告央,不是他的错,人生处处有意外,上天考验的是我,它要我更懂得珍惜生命。””
随后走出的高穆仁扯父亲后腿,原封不动地转述伤员的遗言……啊!是留言。
“真是的,都几岁的人了还爱寻人开心,妹妹到底怎么了?你好歹也给我说清楚。”没瞧见他们一个个紧张得吊着心。
笆春柳一开口,高万里马上变脸,一副讨主人开心的小狈模样,把挡路的小辈一一撵开。
“由我出马怎会有事,妥妥当当啦!因为怕将来月复部留疤不好看,所以我很仔细地缝合,所以才耽搁了许久……喂!喂!喂!姓闻的小子,麻醉还没退,不能乱闯,你给我出来,医院不是你家的……”
一听莫紫苏没事,大家都松了口气。
但是备受煎熬的闻未央已经等不了,一个箭步闯进手术室,让一旁忙着献殷勤的高万里气得直跳脚,染血的手术衣来不及换下又追了进去,嚷着要给不知分寸的臭小子打一支五百西西容量的大针。
一时间这画面叫人啼笑皆非,手术室前热闹非凡。
“咦,这是……”怎么又回到她手上,不能不要吗?
大难不死的莫紫苏感觉自己忽然一下子高贵了许多,不仅住一人一房的豪华病房,还有专属的医疗团队,二十四小时不定时的巡房、检查,以防伤口发炎。
包夸张的是,大家搞得她像个花店老板,每天送来的花束多到病房摆不下,还摆到走廊去,她就像躺在花海里,享受最纯净的天然花香味。
不过不是她不知好歹,受极宠爱还百般嫌弃,她觉得自己大概快患上“公主恐惧症”,粉红公的海芋、粉红色的香槟玫瑰、粉红色的香水百合、粉红色的玛格丽特……天呀!全都是粉红色的。
唉!耍浪漫也该有个限度,虽然她收花收得很高兴,但是一屋子的粉红色真的太过份了,不得有点紫或是浅黄吗?
说实在的,她还比较喜欢在田野间迎风摇曳的小野菊,小小的黄色花瓣让人见到它强韧的生命力。
“由你保管较妥当,大男人的粗枝大叶总是草率了些,还是女人细心,不会丢三落四。”脸部潮红的男人赶紧把手中的牛皮纸袋往她身上放,怕她不肯收下似的。
“可这是你的全部财产,交给一个只会煮饭的家庭主妇实在不太妥当。”压力好大,她会得胃溃疡。
“我的就是你的,何必分彼此,何况我喜欢你煮的每一道菜,没有你,我会饿死。”闻未央采哀兵态度,不知是谁教他的贱招。
玩着新上市的在线游戏,莫喜青正高声欢呼,因为他又晋级了。
“你……”她失笑,拿他没辙。“好吧!我就先帮你收着,哪天你想拿回去再知会我一声……”
莫紫苏话还没说完,看来紧张兮兮的男人又开口了--
“不用,一辈子就放你那边,我没打算拿回来。”若有一天看到牛皮纸袋被推回来,他的心脏会受不了。
蓦地,黑玉般美眸轻扬光泽,“你是在求婚?”
虽然方法很拙劣,却让人窝心的想笑。
“咳!咳!把纸袋里的文件拿出来瞧瞧,看有没有少了。”他不做正面回答,只用眼神暗示。
她莫名其妙的依言拿出文件,突地,一个绒布盒子滚了出来,上头系绑着红色缎带。
“戴戴看合不合手,不喜欢再拿回去换。”既然爱她,就把她娶回家,省得夜长梦多。
慎重的,莫紫苏掀开盒子,璀璨的光芒让她差点睁不开眼。
“这是……钻戒?!”
“不大,才七克拉而已,你妹妹说你喜欢钻石。”他还特地请人在戒环里刻了两人的名字。
“苔色说的?”要不是给他面子,她肯定会大笑三声。“除了钻戒,你没有别的惊喜吗?”
她明明听见了他们围在一起讨论,在她装睡的时候。
“有,我重见光明了。”一喜。
“然后呢?”她点头,像是不感兴趣。
“然后是……”闻未央打了个暗号,门外推进一个被红布覆盖着的未知物。“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象征我对你的爱。”
泛着亮彩的眸中充满期待,莫紫苏轻轻一拉红布一角,欣喜地迎接……啊!指迫是什么?
喜悦变惊悚,她“高兴”得眼角抽措。“果……果女?”
“我复明后的第一件作品--“吾爱”,我要你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是最独一无二,最无可比拟的,我爱你。”
爱意盈眼的闻未央听见的不是“我愿意”,而是幽怨的叹息声,看来他的求婚路还有得熬。